鬓间香

蜿蜒河道的中央建有一座实木花雕制成的拱桥，桥面刻有两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活灵活现。

顺过拱桥，便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葡萄架，蹁跹的彩蝶绕着枝叶飞舞，平添几分生气。

“再推高点儿！”一阵清脆婉转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秦昭玉身着一件靛蓝色且绣有百合的齐腰襦裙，正坐在秋千上。

插有玉簪的云髻下，浓密的乌发随着秋千的荡起随风飘逸。

柔和的阳光似是为她镶了一道金边，更显温柔。

“大小姐，天气越来越热了，要是再荡下去会中暑的。”云瑕站在秋千后面，一边推一边说道。

正当秦昭玉准备下秋千时，一阵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姐！”

秦昭玉抬头一看，只见是秦思贤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衙门的来话了？”秦昭玉走上前去，用手帕轻抚了抚秦思贤的额头，语气也软了下来：“这么着急干什么？”

“真不愧是我姐！一猜一个准！”

秦昭玉听了这话，其垂下的眼帘很快便隐去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神色，又说道：“用不用我陪你去一趟？”

“不用了，我刚从衙门回来。”秦思贤连连摆手，后又开口说道：“还真没白跑一趟，那女子果真去衙门了。不过……你先猜那‘采花贼’是谁？”

“不是你就行。”

“当然不是我了，再说了，我要是喜欢哪家女子，还需要‘采’吗？”

秦昭玉一下子被秦思贤逗笑了：“说正经的，那‘采花贼’到底是谁？”

“你那日在赛场上啊，还与他较量过呢！”秦思贤见云瑕也在，便凑到秦昭玉耳边轻声说道。

云瑕见状，也不在此逗留，她最是识趣，因此得到秦昭玉的喜爱。

秦昭玉顿时朱唇微张，乌黑的美眸疑惑得望向秦思贤，以为他还是在开玩笑。

秦昭玉推开雕花镂空的房门，阳光宣泄似得喷涌而入，关好房门后，其又坐在榻上，向秦思贤指了指对面：“坐下慢慢说。”

“别说你了，我当时也不信，直到我看见了兵部侍郎。”秦思贤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禁失笑：“他爹当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没等秦思贤说完，秦昭玉就开口说道：“不对呀，李岩家境优渥，喜欢那家女子直接纳回府不就行了，何必搭上自己的仕途。”

“家花哪有野花香啊？更可笑的还在后面，那些女子知道他是兵部侍郎的儿子后，竟不想告他了。”

秦思贤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不过，林忠孝也不似你口中那么廉洁，反倒是个混迹官场的老狐狸。他对外宣称‘采花贼’已经被抓了，然后找了个死囚犯当‘采花贼’的替身处死。后来象征性地打了李岩几板子，就让他将那些女子都纳入府中了。”

“那些女子没有反对的？！”秦昭玉半信半疑得问道。

“有到是有，但是寡不敌众。一共四个，两个心甘情愿，一个半推半就，一个反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入了李府。不过都是些平民女子，没有家里不同意的，反倒乐呵得以为自己的女儿攀了高枝。”秦思贤语罢满目不屑，脑中立马浮现出李岩左拥右抱的情景：“真是便宜那个淫贼了！我怎么没碰到这样的好事儿？”

秦昭玉瞪了一眼秦思贤后方才开口：“你个没出息的！好的你不学，偏想那些没着没边的东西。”

“姐，我可不学李岩。我喜欢谁，我就将她明媒正娶。有了正妻，我再养一堆小妾，只挑美艳的。”

再看其遥遥得望向墙面上挂着的《仕女图》，心怀憧憬，又缓缓说道：“那个能把我伺候高兴，我就赏赐谁，那个不解风情，我就把她赶出府。”

秦昭玉听到这儿“噗呲”笑出了声，直到单手捂起了小腹：“这事儿你可别跟我商量，得跟你正妻商量。”

“还有，那个在我马车前叫嚷的女子也在。”

秦思贤皱了皱眉，又说道：“那女人硬闯入了衙门，哭天喊地的，林忠孝当时正打李岩板子呢，一见李岩，便疯了似的冲了上去。”

待秦思贤喝了一盏茶后，其又恼火不已：“她嘴里喊着‘秦思贤’，撕打得却是别人！”

秦昭玉松了口气，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放下：“别管这些了，那歹人绳之以法就好，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指不定闯下什么乱子。”

在秦昭玉看来，这件事没有牵连秦府，就是最好的结果。

“昭玉姐姐！”沈寻双一见到秦昭玉便迎了上去，弯弯的眼眸满含笑意。

秦思贤侧目打量，眼前的姑娘身着粉红散花齐腰襦裙，因着尚未及笄，三千青丝挽成了百花分髾髻，但其间插入一支珐琅彩花卉簪。

正是这簪子，即可看出此女身份不凡。

沈寻双一看旁边还有秦思贤，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因她本就内敛的性格，如今面颊已是绯红，小鹿似灵动的双眸左右低望着，手不自觉地攥着裙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要不先回去吧。”秦昭玉感受到沈寻双的拘谨，于是直接对秦思贤下了“逐客令”。

秦思贤扫了一眼沈寻安，不屑地笑了笑：“小家子气。”

“秦思贤！怎么说话呢？！”

当秦昭玉喊起秦思贤的全名时，说明她此刻对秦思贤很是不满。

“我的好姐姐，饶了我吧！”秦思贤痞里痞气地向秦昭玉做了个鬼脸，随后转身离去。

沈寻双望着秦思贤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下垂，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明亮的眼眸顿时浮起水雾，直到看不清他的背影。

沈寻双转头看向秦昭玉，已是泪眼盈盈：“他是不是讨厌我？”

“诶呀！你怎么哭了？！”秦昭玉连忙用手背擦掉沈寻双的泪水：“你看你高高兴兴的来了，不要因为他那么一句话就哭成这样。”

“我也不想啊，但听了他的话就是很难过。”沈寻双将脸埋入了秦昭玉的胸口，环住了她的腰。

秦昭玉轻轻地拍了拍沈寻双的后背，不禁笑了笑：“我看你跟赵婉禾吵架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脆弱啊！”

沈寻双抽回双臂，抬头看向秦昭玉。如今她的脸颊仍有淡淡的霞色，眸子更为透亮，眼眶微红：“一码归一码。”

秦昭玉抚了抚沈寻双的秀发，勾起唇畔：“下不为例，以后有他没你，有你没他。”

沈寻双听了这话顿时发起愣来，可见她并不想如此：“昭玉姐姐……还是别这样了。”

“为什么？”秦昭玉觉得沈寻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问。

“其实……我心慕秦二公子。”沈寻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说出口的。

“我想让我娘帮我托媒人问问，但是一直不知怎么开口，索性今日就来秦府碰碰运气，看看他对我印象好不好，没想到……”

秦昭玉对此并不稀奇，心慕秦思贤的女子有很多，也有少数找她问的，但是像沈寻双这样直接上府的，就只有她这么一个。

秦昭玉内心抹了一把汗，心想要是秦思贤真得娶了沈寻安，以他那风流的性子，沈寻双不定有多少气等着她受呢。

况且沈寻双貌似镇不住秦思贤。

想到这儿，秦昭玉打了一个寒颤，于是连连摇头：“你们不合适，要不要再看看其他公子？你现在还小，不着急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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