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技校开始的牛马人生

初三C班，李文胜所在的这个班级，正是历届以来的学渣集聚地。

在学校里，乃至在镇上都是有着名气的乌鸦班。

对学习和课业不感任何兴趣，对老师在课堂上的授课和说讲也无动于衷。

无视课堂纪律并时常破坏校规校纪，各种恶习傍身，甚至不乏其有人触犯过法律。

除去活泼、好动、调皮、淘气……这些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身上过剩的精力无处发泄而泛滥导致的外在表现。

学制上的问题也是形成这一集体情况的重要原因。

这所中学，全名为顾乡初等中学，是这座小镇上的唯一一所中学，在学生初一时便开始实行分班制。

分班的依据是学生们的学习成绩，或者说的在简单一些就是学生们的考试成绩。

李文胜刚刚入学之时是根据六年级的期末考试成绩来划分。

现在取消了六年级，而只有初一至初三。

成绩出来以后，就根据学生们的分数依次排名，取前几十名组班是为A班，也就是老师们口中的尖子班和家长们口中的好班。

这些学习成绩靠前突出的学生们，将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师资力量和教学资源也得到的最多，教学质量和科任老师的水平也是最好的。

但是同样的课业压力和学习压力，也是最为繁重和艰巨的。

他们是全校那批有希望冲县重点学校、重点班的人，因此在管理上也比其它的班级要更加的严格。

然后按照这样的方法依次划分批次，排名越靠后的班级得到的师资力量和教学资源的倾斜便越少。

但相对的课业压力和学习压力也就更小，在管理上也就越发的宽松。

直到划分出最后一个班级，也就是现在李文胜所在的C班，也就是乌鸦班，或者叫做差班。

课业压力和学习压力约等于没有，因为老师讲课几乎不听而且听不懂，布置的作业也几乎从来不交，因为压根就没人会写。

除了个别科任老师以外，绝大部分的科任老师来上课也都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来的，没有人在学习对这些孩子们抱有学习上的期待。

在管理方面，至少班主任──徐晓林老师，几乎完全是对其放养的程度，大约只有如下的要求，不要犯法、不要打架、不要逃课等……

但他所谓的最低限度的要求，能够全部做到的人也并不多，这样的班集体究竟是怎样的学习生活状态也是可见一斑了。

这种按照学习成绩来进行划分的方式，无疑是成本最低也最简单，同时也是见效最快的学制办法。

这样一来，一切便在明显不过，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聚在一起，学习成绩中等的学生聚在一起，学习成绩中等的学生也是这样。

李文胜这一年级一共被分为了三班，上中下、好粗差、优庸劣。

这样的方式方便了学校规划培养学生们并安排教学计划，就像给谷物提前过了一遍筛子一样。

这样的分班学制是否合理？又是否合规呢？

作为初等中学而言，升学率以及重点录取率，往往是评判一个学校领导班子教学规划工作评优评先的重点，

从这一点来看，这样按照成绩分班进行培养的方式，貌似确实是效率最高的。

──也是最能够突出成绩的方法。

但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这样的方式，刚刚说，排名越靠前的班，课业压力便越重，取得优良的学习成绩，除了他们是好苗子以外。

就是在计划之外的学习──补课，根据官府的通告来看，似乎是禁止学校补课的，但似乎通告并没有起到令行禁止的效果，至少在这里没有。

李文胜记得，班上有一位同学，曾经是b班的同学。

A班和B班都被学校安排了周六日的额外补课，节假日的假期时长也被大幅削减。

寒假只过一个礼拜，暑假几乎等于没有，就这一点而言，尽管平日里有时会受到前两班学生的歧视。

但C班还是十分同情他们的境遇，而且，补课还要加收一笔，虽然并不多的补课费，这位b班的同学。

因为受不了，便致电了县里的学政衙门，向衙门举报了学校安排学生们补课的事情。

事后──这位同学被几位主任和校长请到了办公室里喝茶，请不要误会。

是真的喝茶，至少据这位同学给李文胜回忆时是这样。

过程大约是，学政衙门里的差役，将致电学生的电话号码透露给了校长。

然后第2天，b班的班主任将电话号码写在了黑板上，并询问是谁的电话号码。

这位同学承认了，然后校长和几位老师就补课一事对其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与李文胜之前同英语老师交流时，得到的结果相差并不大。

至少是在道理上，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的理由──那就是因材施教。

基础好的同学在一起，基础一般的同学在一起，基础差的同学在一起。

这样来进行教学，保证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保证他们都能够得到合乎情理的教学。

这好像是不大能让人反驳的理由，但是，一开始就将学生划成了三等。

最后所得到的结果，就是好的变态的好，平庸的一般的平庸，坏的过分的坏。

李文胜在初一时，和一位同学开玩笑，说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李文胜的长辈常常说，人是分成三六九等的。

而这样的分班制，回想起来，便是李文胜对这句话最初的接触和理解。

但这与他受到的教育，至少是课本里的内容，是完全相悖的，他触碰不到那些梦幻而又美好的概念，放眼望去只有惨白而又空洞的现实

当然，这么说太沉重了，他才只是个初三学生。

也只是学习成绩不好──不是个坏人，也不是个坏孩子。

尽管看样子，今年的中等科举是没有希望了，不过他的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忧虑和焦急。

课业和学习被驱逐出他的时间，负责替补和填充的，便是消遣和娱乐了。

“叮铃铃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没有说下课，甚至也没有瞧一瞧他们。

只是收拾着桌上的教案和教材，学生们则蜂拥出去，还剩下几个没睡醒，或者开了的游戏还没打完的人。

“走吧，胜子，吃饭去。”

李文胜的同桌──胡磊，对着他这样说道，伸了伸懒腰。

李文胜将手机塞进裤袋里，然后穿好身上的外套，看了看面前瘦的跟竹竿一样──这不是什么夸张。

李文胜这位同桌的体重不超过80斤，至少他本人是这样说。

皮肤微微发黑，脸上还分布着些许零星的如沉积物般的黑斑，长相倒还俊秀，长得不高。

说完，胡磊也没有等他，便跑出了教室。

“文胜，去吃饭。”

另一个人又走到了李文胜的旁边，“嗯。”李文胜点了点头看向他。

天气还有些冷，他穿着一件绿色的夹袄和长裤，人长得不高大，也有些削瘦，但看样子更有精神头。

头发理成方正分明的模样，脸上挂着温和的表情。

这个是李文胜的好友，叫做叶达，是镇上老街经营着酒肆的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走出了教室，映入眼帘的是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前的水泥坪。

水泥坪前是栽种着观赏树和植物的花圃，有两处宽敞的楼阶通往下方的干道，左手边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缓坡。

层峦叠嶂的绿色丘陵坐落在远处，两栋显眼且堪为地标的别墅建造在那里，属于镇上一位有名的企业家，视线再往近处放一些。

主干道的尽头是气派的新校门，老校门原本在左手边，但是因为重新规划建筑被拆除了，变成了垃圾池。

下方主干道的左边是男生宿舍，右边则是还未完全拆除的弃楼，也毫无疑问是一栋危楼。

刚走出教室，穿着一件这才有些花哨的袄子，身材高大，略显臃肿，面色圆润的男孩凑近了李文胜和叶达，揉着那睡意还未完全散去的眼睛。

“昨晚玩到几点？”

李文胜问他，他的名字叫汤瑜，是镇上一家早餐店的儿子。

“2点！”

“你小子是不是又看小电影了，老实交代？”

“没有，12点以后就没看了，在玩游戏。”

“我不信……”

“爱信不信！”

汤瑜用这句话给他堵了回去，李文胜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毕竟熬夜之后，直接在课堂上睡一上午，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李文胜在班上关系最为亲密的朋友便是两人，三人同时也是室友，住在同一个宿舍，爱好和性格也相似，比较有共同话题。

三个人顺着左边的阶梯走到干道上，绕开路沿的告示栏。

看着那越发接近的，排排窗户并列着的宿舍楼背面，中间留着一片空地，落差大约半个公尺左右。

三个人熟练的跳下去，两侧摆着不少自行车，几人趁着缝隙绕过。

这里是放置着他们的餐盒餐具的地方，当然也有人放在教室，但放在这里更为方便。

这也算是他们初三的特权，住在1楼，夏天是最凉爽的楼层，回想起六年级住在顶楼时的日子，洗完澡也和没洗似的。

从同时兼任着公共厕所的寝室里出来后，回到宿舍就是蒸箱，不到半小时就又是汗流浃背。

他们将自己的饭盒或者饭盆，以及勺子筷子，都码在窗户上，吃饭的时候便过来取，相当的方便，当然有时也会出现混用的情况，甚至是失窃。

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大的损失，而且……一般的情况下，也没有人犯得着去偷饭盆，虽然不是没有过。

李文胜接过好友，叶达递过来的餐具，一个饱经风霜的不锈钢盆，还有一把不锈钢勺子，总价值加起来不超过5块钱星火币。

然后三人便结伴穿过那有些拥挤的人群，顺着小缓坡走到小道上，然后顺着台阶走到了食堂旁。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棚，下方是贴着瓷砖的平台，一楼是食堂，二楼及往上的楼层便是女生宿舍。

左手边的这栋矮楼里，一个房间之中传来攀谈的声音，房间门面朝着食堂的侧门，时不时有盛菜的阿姨端着乘着菜肴的托盘走进去进出。

在里面吃饭的都是教职人员，也包括李文胜他们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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