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不知道

又是深夜了，烟雾缭绕的酒店9902房间，刘斌和王小龙各自忙碌着。或许是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气堵住了出门的念头，也或许是繁琐的事情拖住了王小龙想出去走走的脚步。

他点了一根芙蓉王，有些慵懒地喝着西北特有的罐罐茶。不得不说酒店的座椅真心不舒服，微皱的眉头加上他那稀疏的三毫米的发型，衬托着 190 斤却只有 175厘米高的身形。硬生生坐满了能容纳二百多斤的圈椅，不知刘斌做何感想，反正穿着大裤衩的他自己翻看着微信聊天记录，轻轻的叹息着只有自己能体会的闷气。又是等待了一天的煎熬……

电话打断了王小龙的思路，挂靠的宁夏新能源公司闫云闫经理的电话。有惊喜有忐忑不安……

您好闫总

王总我的那个电话是您给王贵的吗？他加我微信着呢，我看是您分享的。

没有啊闫总，怎么了？

那这个王贵是咱们的员工吗？

“是的闫总”王小龙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原以为三能公司今天的回款到了。结果，失望中夹杂着一丝愤怒……深吸一口烟的同时落下了踩在床边的大脚。

“您说闫总，怎么了？”事实上不用问，王小龙的内心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闫云的下句是什么？

“王总我就问一下咱们工人现在还有多少工资没发？三能公司的回款什么时候到啊？”

疏忽了……王小龙没有告知宁夏新能源公司今天三能公司已经付款的事情，虽然是 24 小时到账，但是也是个好兆头。“闫总明天下午就到账了，今天中午这边付出去的，我就在三能公司这边。”事实上只有王小龙自己知道在不在跟前，确实在东北，但不是在跟前。三能公司这边分公司从上周五就确定了付款信息，今天周一三能公司的售后经理和办公室核算，都明确回复明天到账。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卑微讨好亦或是佯装强势的耍无赖？没有意义的。又怎么能强势过甲方霸霸，嘿，乱想什么呢。

明天没问题能到了闫总，王贵那边您不用管他。回款到了都就付了。

王总，能付吗？这一个多月了，今天付，明天到，5 号 10 号的。别再给撤回了。

没问题闫总，可以的。这次应该可以付。因为别的年前估计挂不上账了，结不下来了。

“那就行，王总还有个事要提前和您说一下，这个款到了，我们先不付，把合同重新签一下，再一个 15 万的保证金这次得扣下来。”心里咯噔一声，王小龙接着道“闫总那这个 15 万什么时候退？能不能不扣？这边扣了实在没法给下面交代。”怎么可以扣保证金呢？微眯的眼睛出卖了王小龙内心的不平静。狠狠咬着烟蒂深深吸了一口燃烧到滤棉的烟。等待着闫云的话语。只听闫云说到“王总咱们公司挂靠就没收过这么低的点，正常挂靠都是八个点左右的，咱们这个二点几个点真的没有过。再说了刚开始您这边也说了三能公司的业务几千万营业额。但目前也是您这边违约了不是吗？保证金是合同签完就要交的，您这边也一直没交，营业额也才几百万……。”此时王小龙的内心只觉得一口气跟不上节奏，憋！“闫总，要扣也行，那就工人代付和第三方的你们都给代付了吧”说话的同时眼前飘过了去签合同时的场景，

“高总，您看这个保证金之前我们也没谈过，现在您要说这个保证金的话，我这边也能认。毕竟咱们宁夏新能源公司我已经注册成了三能公司的供应商。再换也来不及了，那您看这样咱们前期因为投资大，能不能到第二次第三次回款的时候再陆续扣除。”高霞高总犹豫了一下同意了王小龙的建议。看向闫总和她们财务的同时王小龙也在暗自窃喜，虽然之前没讲过保证金的事，也没有提过自己这边后期需要资金支持的事。但是整体来说听到了可以年化利率 8% 的资金支持。想想第二次第三次回款又有何不可？

当时的王小龙不知道他今年面临的一个怎么样的大环境，他也不会知道又会度过一个和 21 年一样水深火热的年景。只是生活又怎么会有早知道呢……没有的。如果他知道他会停了当前所有之前的准备工作，转手去接二手活，不会为了一手活的利润空间而买单。但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预算又怎么赶得上现实的无情。

今天，千方百计的去面对困难，一年了，23 年的业务，24 年元月份了，马上过年了。下面的员工，合作的工队。就等着分钱过年了……怎么算都不够的 74 万还要减掉 15 万。措手不及的王小龙懵了，他想过很多事情很多假设，唯独没有假想过这个。关起门来挂靠是两家，出了门挂靠是一个脸面。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大环境，也或多或少听说王小龙的目前情况下。他从来没想过宁夏新能源公司会在停工四个月后说保障金。

“王总，这个是我们高总安排给财务的，您明天下午钱到了给高总打个电话。”

王小龙自言自语般说着什么，有些凌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闫总，想必您也知道今年的大环境，一年了头一次回款。想必您也知道王智那边出了问题我这边垫付资金的事。您应该也听高总说过我今年熬不下去的时候找高总借过。当时我差的不太多，您也看到了我发的截图。我给垫付了五六十万，就差十万，我电话求过，当面也来银川求过。我熬过来了，不管怎么熬过来的，我熬过来了。王总您明天钱到了给高总也诉诉苦。”说话间闫总插进了话来。“王总我们今年也不容易，银行贷了好多，高总房子也卖了，还让我们大伙凑钱。你说我们一个月就那几个工资我们上哪去凑啊……”后面的王小龙没听清。

挂了电话

又是一根烟冒着悠悠青烟

王小龙饿了，环视一圈不饿了。只觉得舌根很苦，人很累。

刘斌在玩手机，说点什么呢？王小龙点开微信在自己的哥嫂媳妇小群里发了一句：宁夏新能源公司要扣 15 万的保证金。

微信语音响了……

王娇龙：喂

王小龙：嗯，哥哥

王娇龙：闫云能做主吗？

王小龙：不知道

王娇龙：不知道的事你发啥？姚佳的付了吗？怎么回？

王小龙：不确定，说的是这周承兑出来，咱们开票他付款

王娇龙：去找吧，三能公司剩下的回款年前你等不住了。去把能要到的，有希望的收回来吧。

王小龙：嗯

王娇龙：年轻人挣钱不容易。要不我把房子抵押了再给你一百万你给工人和施工单位再做做慈善？你这是有个屁事自己扛了，谁管你？你赶紧给我回家种地去！

王小龙：行了，哥哥。完了再说

王娇龙：完了再说啥？21 年的教训一点不长，趴下一年休息一年又挣了一年烂摊子？好了你赶紧问姚佳钱什么时候能到。

放下电话，茶凉了。王小龙起身踢踏踢踏走到门口，拿了两瓶酒店赠送的矿泉水。加完水才发现茶叶没换，瞅了一眼转头又瞅了一下。加茶叶吧就这样熬吧，两张床的距离到卫生间不知怎么的王小龙就想坐着。

想媳妇了，打个视频吧，通了。没啥说的吃了就挂了吧……多年习惯了没人打扰。呵！不知道的以为王小龙是单身，因为她不主动，很少能接到媳妇的电话和语音甚至于一条信息……。可以说他拥有所有男人羡慕的自由，直到自由的孤独……。水开始冒气了，王小龙看着茶缸子里的茶，翻滚着翻滚着。也许他想让罐罐茶更苦一点吧，多煮煮。

刘斌顺手扔过来一支烟，言语道：叹啥气吗，来抽烟。王小龙笑了，是啊叹什么气，刘哥晚上吃啥？我给咱们点外卖。先不吃，先喝茶。说着刘斌倒好茶递过来一杯。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王小龙知道刘斌的好心。正好天南地北说不全但是也能聊聊人文地理等等，不管对不对，聊的人觉得对就可以了不是吗？

王小龙比谁都清楚，这些事发生的根源在于哪里？不管是谁你说他不善管理或者是运营不行都行。他不想去解释，因为经过这么多事他不去解释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发不确定的信息了……自从踏上这条路，见到听到了太多太多。想着想着思绪就又回到了三年抗疫开始前的时候……如果可以回头，悔吗？还选吗？估计王小龙当下的答案是不悔，但是不会再走这条路。不信你看那时候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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