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太保：古滇迷音

见到她，我赶忙把信塞到桌下，正襟危坐。

“太奶奶，你这次要手下留情啊。我不会答应她的。”

小萝莉冷哼一声，很是傲娇。“你以为我是杀人狂啊？曾孙，你要知道，在民国，风气可是很开放的。”

“我很保守，绝对很保守。”我发了誓。

女孩儿叫乔墨儿，是我们班的班花。她一进来，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一双桃花眼，总是蒙着水雾，长着泪痣，青丝挽起，我不敢多看。

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儿。看来，能获得班花青睐，我个人长的也不赖。

不料，她掏出诺基亚，对着电话嗔怒道：“哎呀，马辉，你别总给我打电话好吗，我有事情干的。”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就是小丑。

她放下书包，坐到我旁边道：“你别介意，我早就想和马辉分了，过几天就说。今天来，主要是和你探讨作业问题的。”

我大感诧异。“乔墨儿，你不是响当当的学霸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写完作业？”

只见她脸上浮起一抹红色，故作镇定道：“我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这儿了嘛。”

我瞬间气血上涌，硬生生忍住了，听着父亲做菜的声响，尽量放空大脑。“我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这儿了嘛。”隔壁，黑算子阴阳怪气，扔了笔，拉开凳子，探出一颗头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多动症啊？”我没好气地骂道。

不料乔墨儿见了这神棍，惊讶万分，很快扫了我一眼，接着眼中有泪花显现，竟直接跪在地上。黑算子一脸无辜，折扇不停摇着，瘪嘴道：“你都看见了吧，是她主动的。”

他抓住她的胳膊，又问道：“看这情形，你认识我？”

乔墨儿抽泣着，连连点头。“我祖父向我提过你。他说你是......”

“嘘。”黑算子把折扇按在她嘴上，“说事儿。姑娘，有时候，最要命的就是前篇，它会让人失掉耐心的。”

我看的奇怪，心中多了一丝猜疑。这黑算子，天天黏在身旁，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在今天之前，我没想到乔墨儿竟然会是这么迷信的人。她一口咬定，家中最近出了些不好的事情。爸妈常年出差，空荡荡的房子里，总会传来猫叫声。她一向很讨厌猫，更不可能去养。猫叫声过后，又常常会传来年老女人的呜咽，断断续续，长久不息。电视经常坏掉，怎么修都修不好。

“我家有三层，”她补充道，“只有到了底层才能听见。”

黑算子打趣道：“呦，富家千金哦。若是这事我帮你解决了，酬劳能不能给多点？”

他刚说了给人第一次看事不花钱，现在自相矛盾，却脸不红心不跳，看来是取决于对方的经济状况啊。

乔墨儿面露喜色，又道：“都说您已经退隐，不知去向，现在还能接活儿，真不知道该——”

我看到黑算子的墨镜闪了一下。“其他的都别说了，我这个人办事比较利落。带我们去看看。”

“啊？他也要去吗？”乔墨儿看向我，只不过换了一种眼神。我心里像长了一块疙瘩，越解越乱。

小萝莉高傲地坐在头骨上，见我这样，朝我吐了一口唾沫，点评起来。“这种人，老娘我见得多了，一般人火化后还有骨灰，这种人火化后只剩狐媚子味儿了。谁能帮到她，她就舔谁。瞧你这窝囊样，以后就算娶了老婆，耳根子也是软的，嗯？”

她嘴太毒，我真想找块棉花塞上。

“他当然要一块儿去啊，”黑算子拍拍我的肩，微笑道：“到了那儿，他才有用武之地。”

乔墨儿家在别墅区，森林里的公路上枯叶翻飞，如同将逝之蝶。寒冬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夏利车碾过，车窗吐出烟气，往后射去，后视镜里皆是斑驳的黑影。

盘山公路走的人心烦，我的金丝猴刚被该死的黑算子抽完了，只能把手搭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山景。黑算子扔掉烟屁股，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硬是倒车捡了回来。日落时分，我看到一栋气派的红色公寓，大门放着两尊石狮子，窗帘都是拉着的，前院设置为了车库。

这地方地势较高，视野却被层层树冠遮挡，采光很差，尤其到了冬天。乔墨儿打开房门，二人先进去了，我直接绕到后院，仔细观察起来。

这里林子更密，甚至没有小路，好像从未开发，屋主任凭它们野蛮生长。灌木层到了脚下，好像接触到了无形的屏障，集体枯萎死亡。

门前一百步，基本都是秃地。

我心里产生了不好的想法，往前走着，到了前院，往门里一看，立刻就被震住了。

只见黑算子脱了布鞋，用力拍着什么东西。乔墨儿则一直尖叫。我跨进去，一股檀香扑面而来，细细看去，竟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蛾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挣扎。

它的翅膀，长成了一只缠绕着血丝的眼睛。

我没见过如此稀奇古怪之物，待得虫子瘫软，便用鞋尖碰了碰，没想到黑算子脸上阴晴不定，忙阻止道：“这姑娘喜欢干净，想来家中也很整洁，可现在不出五分钟，什么钱串子，苍蝇，蛾子全给发现了，我只能说撬开地板看看了。”

我大感不解。“搬家都没你这样的搬法啊。”

“你懂个屁。把耳朵支楞起来听，仔细听。”

我很快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嗡嗡声。那声音贴着我的头骨，一遍遍地吻着，又像濒死之人的呼唤，九泉之下的轻语。它由远及近，在土层中传播，停在我的脚底。我感觉被火烫了一样，赶忙转移位置。

“有人用什么东西砸到金属了。”我的思绪瞬间被这句话收回，后背一紧，慢慢说道：“你是说，有人在地板下面？”

黑算子靠在衣架旁边，眼神认真起来。“这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

他拉长嗓音。

乔墨儿脸色发白，索性坐到沙发上。

“——还有什么东西。”

眼看她又要开始尖叫，我骂了两句，生生给憋回去了。“好了，”我不耐烦道，“你说的什么猫叫，女人的哭泣，我都没听到，是不是最近神经紧张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对啊，”黑算子无奈道，“现在，只需把地板下面查清楚——”

后方的一个衣帽间，门缓缓开动，合页的声响听起来像爆鸣。

阳光不见，凉风侵袭。

黑算子十分淡定，冷冷分析道：“方才，怪虫出现的时候，长的异常肥大，这么阴的环境，我只能想到它可能接触过死人。”

“再看看这傻X风水。几圈林木，隔断周围，中间较低，四方较高，种的还不是寻常树。一圈野木，一圈楠木，最里是槐树。再者圆形排列，密不透风，阴气聚拢，皆被反射，毫无死角。这等风水，如果不是傻X，应该都能看出来——这是个极品养尸地。自然的基础，加上人为的布置，才造出此穴来。”

他转向乔墨儿。“你知道这地方的历史吗？”

女孩儿抖出来几个字。“只知道有快百年了。”

“这地方就不是给活人住的。那些虫子也能证明。地底下肯定有尸体。”

我补充道：“也可能有墓。刚才我去后院，确实有很多反常的地方。”

黑算子点点头，再次盯着衣帽间。

“我去看看。”我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移到门前，用肩膀撞了一下，手中不稳，刀把直接飞了出去，嵌在墙上。

“你的手是不是润滑油做的？”黑算子骂道，接着音量恢复正常，“小姐，我认为你是时候搬家了。家父的选址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拨开衣服，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膀胱急了，站在马桶前刚刚办完，就看到角落的一块地砖松动，被缓缓顶开，不小的窟窿里，横一排竖一排眨着一堆眼睛，如同星星般耀眼。

脚底，传来凄厉的猫叫，一个女人的哭喊声跟随在后，声波交叉重叠，无比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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