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动天下

“盛神法五龙，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大；养神之所，归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容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

方即墨负手于大堂中，不紧不慢，语气抑扬顿挫。

本阴符经七术，一共七篇，方即墨此刻口中所背，乃是第一篇。

众师兄弟皆是一怔，只因这位小师弟此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所背的本阴符经七术，竟是一字不差。

“这……这么厉害？”大师兄刚刚还说小师弟一定无法通过老师的考验，没想到转瞬便被打脸，不由得老脸一红。

“老师手下留情罢了，本阴符经七术乃是本门必修，小师弟会背诵，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二师兄韩毅道，“藏书阁中那么多的书，小师弟绝无可能全部背下来。”

众人窃窃私语间，方即墨已将本阴符经七术由头至尾背诵了一遍。

纵横子眉弯一挑，想是没有料到方即墨这小子竟然还有两下子，于是干咳一声，佯装镇定道：“嗯，不错，那么接下来，你就再将《墨子·尚贤篇》背来我听。”

“好。”方即墨微微一笑，“子墨子言曰：古者主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

方即墨张口便来，众人闻言，再度一惊。

这小子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可是随着方即墨不断背诵，众人的神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本阴符经七术好歹也就那么几百字，这尚贤篇可是一共有数千字，他是怎么背下来的？

更何况，这还只是《墨子》之中的一篇，其他还有尚同、兼爱、非攻等，加起来怕是有几万字！

“这……”二师兄韩毅脸皮抽了抽。

他的老师纵横子绝对没有放水，而这也已经不是简单的运气可以做得到的事情了。

等到方即墨背完整个尚贤篇，大堂内已经安静的落针可闻。

“老师，学生背的可还行？”方即墨拱手作揖，以退为进。

“确是一个字也不差。”纵横子无奈的点点头，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既如此，那请老师出第三题吧。”方即墨笑道。

“我想知道，你只是运气好，恰好看过那两册书，还是真的将藏书阁内的书都倒背如流了？”纵横子说完这话，自己心中也暗骂自己愚蠢。

即便是自己在方即墨这个年纪，也才不过看了藏书阁十之一二，更遑论倒背如流。

“学生确已经将藏书阁中搜有收藏都记在了这里。”方即墨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

“狂妄！”大师兄赵元山不由得皱眉。

他根本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将藏书阁中所有的书都背下来，那绝对不可能，就算是纵横子也不可能。

“师弟，做人要谦虚。”二师兄韩毅也不禁摇头。

“两位师兄，小师弟惊才绝艳，说不定是真的呢？”此刻，一直未曾开口的八师兄陆子洋却是站在了方即墨的一边。

“多谢八师兄。”方即墨冲着陆子洋拱了拱手，此刻他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大师兄和二师兄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此时，方即墨已经全然不将纵横子提出的三次测试放在心上了。

“好，我就来考考你。”大师兄赵元山不信邪，上前一步道，“《道德经》第十九章，绝圣弃智！”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方即墨对答如流。

“《孙子兵法》第一章，计篇！”二师兄韩毅接棒。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方即墨信手拈来。

“《围炉夜话》卷二！”大师兄脸色一变。

“家纵贫寒，也须留读书种子；人虽富贵，不可忘稼穑艰辛……”方即墨侃侃而谈。

二人一连出题二十余，方即墨皆是从容以对。

赵元山与韩毅难以置信的看着方即墨，眼前这个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难道他真的将藏书阁中的书籍都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两位师兄，可还有疑虑？”方即墨见二人语塞，反客为主道。

“小师弟博闻强记，我二人服了。”赵元山与韩毅此刻是彻底服了，纷纷拱手，向后退去。

方即墨看向蒲团之上的纵横子，抱拳一礼：“请老师赐教最后一题！”

纵横子此刻脸上的淡然早已经被惊愕替代，就算是天下第一智者，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能在这般年纪，将藏书阁中所有的书籍都记在脑中。

但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摇头道：“不必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资格代表鬼谷。”

此话一出，大堂内众人炸开了锅。

“老师这是认可小师弟了？！”

“不得了，十七岁就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准许出山，此事传扬出去，小师弟之名怕是立刻就要名扬天下！”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师弟前途无量！”

“安静！”

纵横子打断了众人，探手入怀，取出一枚铜制的铁牌。

大师兄赵元山见状，连忙躬身上前，自纵横子手中接过，转交到方即墨手中。

方即墨打量着手中令牌，一面刻着纵字，另一面刻着横字。合在一起，便是纵横。

鬼谷信物，纵横令！

持有纵横令者，便是鬼谷于天下之行者！

方即墨长出一口气，纵横令拿在手中，只感觉好像天地都对自己敞开了一般。

纵横令，就是文凭，是立身于这个世界的最大资本！是各路诸侯的敲门砖！有了它，自己才能够在这个诸侯林立，门阀世家把持权力的世界，走出一条道来！

“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世之昏昏逐逐，无一日不醉，无一人不醉。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色车马。方小子，你又醉于什么呢……”纵横子目光如炬，将方即墨脸上的神情尽收眼中。

“大炎王朝气数将尽，如今王室昏聩，天下失政，威权不行。”方即墨忽的升起一股气势，负手转身道，“纲纪颓弛，诸侯只顾自身，门阀只重小利，致使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化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嘶……”

堂内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番话，真的是方即墨这小子能够说得出来的？

方即墨越说越亢奋，语气、仪态、方式，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随着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面色通红宛如醉酒，说话间，唾沫横飞，状若癫狂。

“……为救苍生于水火，平天下于乱世，是用不顾吉凶，不惮险难，轻身先众，奉身以殉天下。”方即墨说罢，对着纵横子躬身一礼，将演技发挥到淋漓尽致，“吾辈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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