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日晚

“夏凌烟，原来你和许贺是一个同大学同专业啊。”

“嗯，确实很巧。”

其实这并不是巧合，我知道她来这里，我是故意的。

我想跟她在同一所学校工作，所以我也来到了这所中学来教政治。

“虽然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但是为了迎接新工作的开始，我们还是做一下自我介绍啦。你好，我叫许贺。”

“以后我们就要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啦，很高兴认识你。”

其实我挺惊讶的，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但大多都是遇到了点个头就过了。说是点头之交也不为过。

我故作镇定装作面无表情回复道：“嗯，你好，我是夏凌烟，很高兴认识你。”实际上我内心是有一丝窃喜的。

打完招呼后，我看着她收拾桌面的背影，我的思绪也飘到了远方。

她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变了很多。

第一次见她是我们大一时候的一次宿舍团建，我们哥几个在爬山，跟团的那种。

跟我们一同报这个旅游团的几乎都是我们这种小年轻，一路上气氛都挺欢快。唯独一个女生沮丧着脸，看着她的脸，应该是才哭过。

我有点疑惑：大家都出来玩的，哭什么呢？太激动了？还是因为什么。但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没有什么人喜欢被陌生人窥探隐私。我也不是什么爱八卦的人，所以当室友问我打不打游戏的时候，我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游戏上“打”。

我们下车后，感受到了夏日阳光的温暖。即使是早上八九点，依旧比冬日正午的阳光让人发暖。

说实话爬山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幸好这座山不是什么名山，并不算很高没有多少人，但也足够锻炼我们这群几年没怎么运动的大学生了。我们兄弟五个一路上插科打诨，走到半山腰我们才发觉已经走到了这么远。

我低头望着山腰下的景色，忽觉已爬这么高了。

这时我听到几个女生在这里喊“我要暴富！”或者是“我要脱单！”之类的。我们几个男生听到这些相互对视，开始发出爆笑，接着我们对着山下喊

“我们向往自由！”我们是少年，所以我们自由，所以我们热烈。

山高如何？流汗又如何？一切的辛苦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剩下来自青春的激情。

这边在几个女生的鼓励下？应该是吧，反正那个沮丧着脸的女生也冲着山下喊“我希望我能没有任何烦恼！我想快乐的过好每一天！”

这时我才重新注意到了她。

该怎么形容？

她五官很端正，很耐看。瘦高瘦高的，肤色好像白的有些过火，简直可以“惨白”来形容。

可能是那第一次初见吧，她就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所以后来当我知道她跟我一个系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像朋友要了她的微信号，脑子一热加了她。

在我以为这条好友通知会石沉大海的时候，她通过了。

聊天框里只有两条信息“我是夏凌烟你好，我是许贺”就没了。

在那之后，我们没有再聊过天。但总会在学校的某片地方偶遇到她，点头示意过后就没了下文。我也会在无聊刷微信的时候，点开她的对话框，明明我们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直到那次系里的活动，需要外班的一个同学来跟我一起对恰工作。

我向导员申请了一间教室，那天下午我在教室里独自呆了很长时间，久到我以为那个同学是不是鸽了我。我想跟室友一起去打游戏，可是这是公事我并不好摸鱼，我只能默默等待。

在我等到快三个小时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我转过身看门口方向。一个长相熟悉的脸映在我眼中。

是她。她这次面色挺好的，整个脸都挺红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有急事。我请你喝奶茶吧，不好意思”

我原本还想痛骂一顿那个来晚的同学，可当我看到是她的时候，我阴阳怪气的话转口变成了没事。

确实挺没出息的，我知道我自己什么样。可是你无法拒绝一个你有好感的人用愧疚的眼神看着你。

所以那天晚上我顺理成章的喝到了她请的奶茶。可她好像并不关心我是谁，一直用夏同学称呼我。

后来我发现她会在篮球场附近跟朋友一起散步，所以我便拉着室友一起打球。

其实我的篮球技术很烂，我室友们也是宽宏大量不嫌弃我球技差。我会在篮球场上和朋友一起打球。只是为了和她“偶遇”

我想她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应该吧

***

我和她的学习都还不错，只是面对教学，我们都还是初级选手。

日子也在一天天过去，我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会在校园的某个角落碰到的时候，她也会主动向我打招呼了。

***

“那个，凌烟，你们班讲到哪了啊。我好像比你们班慢了一节，感觉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解雇，唉。”

“不用担心，慢慢来吧。我们都是第一年当老师，有问题很正常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会帮你。”

“真的吗！谢谢！那我就麻烦你了，你千万别嫌我烦啊。”

“好”我很乐意帮助你。我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微笑。

我和她开始经常和她一起在办公室里一起备课，一起约着吃饭……

这是之前的我不敢想象的事情。

我也不是没有对她暗示过，只不过她像是看不懂一样，每次都委婉的拒绝了我。

所以我不再自作多情，我再次把这份感情隐藏在心底，不再让任何人得以窥见。我可以骗过任何人，唯独骗不了我自己。我还是喜欢她。

我可以理解她的想法，毕竟在她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认识时间不到一个月的新同事，哦可能再加上一个老同学的身份。我太心急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算冷淡，正常的交流我们还是会有的。

在某一次聊天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和她的故乡是一个地方。

我暗暗惊喜，原来我们之前就已经挨得如此近。

那天，我和她在办公室备完课之后，学生已经放学了，可我俩错过了饭点。

“好饿啊，早知道先去买点东西放办公室了。还能垫垫肚子”

“我们出去吃饭吧”

“啊……啊，好！”

我们来到了学校门口的一家饭馆。

“吃什么？”我问

“都可以。要两碗面吧”

店家利索的向后厨报出订单。

“等等，两碗都不要香菜！”

“好嘞两碗都不要香菜——”店家扯着嗓子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的？”我有些迷惑，不知道她从何知晓我不吃香菜的习惯。

“这个啊，之前在学校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我见你把香菜都挑在桌子上。然后我就觉得你和我一样不爱吃香菜。”

我当时以为这个学校是在教书的学校，后来才知道那是大学时候。

“嗯，很有缘”

确实很有缘。

在等面上来的时候，我为了避免她觉得尴尬，我先开口挑起话题。

“下次要记得按时吃饭，工作可以先放放。”

“好的好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到现在我还在跟教案苦苦挣扎。”

“没事。或者下次我可以帮你带饭”

或许是我这句话有点逾矩？

这次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拒绝，反而我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惊讶和犹豫，隐隐还有点惊喜？

“真的可以吗。那样不也挺耽误你的吗”

“不会，身体第一。再说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不按时吃饭是会得胃病的”

“那就谢谢你啦”

说着，面上来了。

看着挺好吃的，似乎印象中没有吃过这样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面。或许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吧。

我们都挺饿的，这时候的吃饭速度比平时要快很多。

不到20分钟我们就已经吃完了这顿“大餐”

我提前一步扫了二维码结了账。

她在旁边有点幽怨道“你怎么这样啊，你都帮我一起补教案了，这哪有你掏钱的份啊”

我看着她嘴角留下的汤汁，忍俊不禁。

她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发出笑声。

我指了指我的嘴角暗示她没有擦干净。

她明白过来了，向店家要了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那…那这样也不行啊，干脆我欠你一顿饭，下次我请你吧”

“那就这么说好了。”

天色已经不似我们刚出校门时的橘黄了，现在已经在慢慢变黑。说实话我并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所以我大胆了一回。

“你家离这边远吗。远的话我送你回去吧。我看天有点黑了。”

“也不算很远，你确定要送我回去吗。我觉得我们可以走回去，就当散步了”

“好啊，就当散步了”

我记得那天是一个夏日。蝉鸣有些让人觉得聒噪，晚上尤其明显，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我和她并肩在人行道散步。

很难描述我当时心中的想法，只是觉得，我很幸运。

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我有给她带过几次饭。也渐渐知道了她的习惯。

她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吃膻味的羊肉，不喜欢吃海鲜⋯⋯

也会偶尔送她回家。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转眼，就到了年关。

学校放假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我记得那是1.17日，上午在学生领完通知书之后，下午我们就已经坐上高铁前往回家的路上。

看得出来，她一路上都很激动。我想她一定是很久没回家了吧。

几个小时中，我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有几句简单的问候。

“总共需要多长时间到来着？四个小时”

“你不困吗，我有点困了困了就先睡”

………

四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我们的家乡的火车站。

在踏入家乡的那一刻，我是激动的。算算我应该有半年多没回过家了。

我们在火车站与对方分离。这次很不巧，我家向北，她家向南。不是同向，而是背道而驰。后来我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有冥冥注定。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熟悉的街道。街道尽头是我的家。

正是下午，街坊邻居都在家门口坐着闲聊。看到我回来了很是惊讶。一一向我寒暄。我也一一应答。

听着他们说着我亲切的家乡话，我很是感动。

“爸，妈。我回来了。”我在门外敲门喊着爸妈。

“来啦凌烟回来啦”

我刚到自己的房间，手机传来信息。

「我刚到家啦你呢」

「我也是。向我替叔叔阿姨问声好」

「好的好的。你也是！」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我就被妈妈喊出去吃饭了。

“儿子，工作累不累啊？”

“还好吧”

“那有没有考虑过谈个对象结个婚？”

正在吃饭的我，一下子呛住了。

“谈对象？不是妈，我才多大啊，不急”

“你还好意思说，不少让你妈操点心吧，你今年都26了”

我都26了吗，时间过的好快啊，她已经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5年的记忆了。

“明年，明年我一定找到对象领回家给您二老过目行不行？”

“你个臭小子，这还差不多”

一顿饭结束之后。我回到房间，打开之前的电脑。看着之前的旧友一条条给自己发的信息，简单明了几个字。

「什么时候出来玩」

「明天」

「OK，明天老地点还是这几个人」

我躺在床上和他们几个一起打着游戏。

之后的几天也过着平淡的生活。和她的联系似乎也只有“早晚”

在大年夜的那天晚上，无数亲朋好友在我家聚集。名副其实的大团圆。

我很高兴，只是我想明年我努努力，有她在我会更快乐的吧。

只是我不知道后来即是未来，未来是说不准的。

我家并没有守岁的习惯。只是到了十一点半左右，就开始回家了。

我作为东道主之一，应该送他们下楼。跟他们一一告别之后，我准备上楼回家。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时闻的电话。

“喂，你在哪啊夏凌烟。”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很荒唐，大过年的哪有不在家的。

明显顿了两秒之后说了一句“啊没事，我就是问一下。我跟朋友约好一起出来过年的，但我的朋友都鸽了我。我一个人挺冷的。”

“在哪，我过去找你”

对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啊在钟楼这边”

“等我十五分钟”

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速度最快的一次了，穿好衣服，说了一声“爸妈我有点急事出去一下”。就前往钟楼那边跑。

钟楼离我家并不算远。

我其实可以慢慢走过去的。

但我等不及了，我已经等不及想要见到她了。

在我跑了10分钟左右，我就看到她了。

我开始放慢脚步，朝她走去。

她站在路灯下，一个人踢着地上的碎石子。

只有一个背影确实很孤单。

在她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朝她走向的我。

当时的我还在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在喘息，但在她问我“夏凌烟，新年快乐”的时候，我一下子忘了呼吸。

“新年快乐，许贺”

这时我才注意到，钟楼上的指针已经指过了“12”

“你来的好是时候！刚好是倒数0的时候诶”

我很幸运，能陪你过这个年。

“我送你回家吧，再晚叔叔阿姨会担心”

“好啊，不过这次有点远呢”

“没关系，走累了我们再打车”

我们再次走上了“回家”的路程，只不过这次不是在异乡了。

几分钟过后，我们惊奇的发现，下雪了。

不是小雪，而是鹅毛大雪。

一片片雪花从天空中降落，像是一片片羽毛。纯洁无暇却又这么让人着迷。

“夏凌烟，我们好幸运！原本今天报的没有雪的诶”

“嗯，我们确实很幸运。”

幸运的也不止是下雪。

一路上，她很惊喜的用手去接雪花。她似乎很喜欢看着雪花在她手中一点点消失的样子，总是乐此不疲的玩着。

后来我才意识到，可能这雪花也在暗示我吧。

突如其来，转瞬即逝。

可能是因为她对突如其来的雪花产生了兴趣，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想让独处的时间更多一些。不短的路程，我们俩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出坐车的方式。

把她送回家之后，我在她家小区门口等了半天等了一辆空车。回到家了自己家。

那时候爸妈已经睡了，我在客厅里留了张字条就回房间了。

躺在床上，我还是会想起她看到我时惊喜的眼神，会想起她看到雪花时真挚的笑容………

无一例外我的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之后的几天我们没再见面，像是回到了过年夜之前。

时间转瞬即逝，我们又要回到学校了。

这次我们没有来时的激动，在高铁上都在睡觉。

回到工作地后，我们再次分别回到自己家。很奇怪，我的心里一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在正式开学的前一天，学校开了一场例会。会议内容我没怎么注意，我只知道，我自己要被调走了。

是的，只有我自己。没有许贺。

我看着和我一样被调去那所重点中学的同事。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扯了一个很假的笑容。

那所学校离这里并不近，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日常关系，怎么还没维持多久就要结束？

所以我并不开心。

我甚至在会议结束后去找了校方，询问能不能不要调走我。而校方只回答我“不调走你就只能调走许贺了”

我当时就顿了一下，调走我，我固然难受，但是我能接受。但调走她，让她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工作环境，她会不习惯的吧。

所以我告诉校方“那调走我吧”

我不知道我那几天怎么想的。总归是有点失落的。

我收拾完办公室的东西，在即将与这个学校离别的时候。我突然大胆了一次。

我把时闻叫了出来，就在学校的操场上，像学生一样散步。

“夏凌烟我怎么感觉你很不高兴啊，去到更好的学校应该高兴才对呀。你笑一个”

该笑一个吗

“我要走了许贺，你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我了。听说那里管的挺严”

“没关系啊，你可以给我发信息的。”

“可我见不到你面了”

“不会，不想见我，我会出现的”

“那就说好了，我想见你的时候，你会出现”

“嗯嗯，我不会骗你的，放心吧。”

来到新工作岗位的我，并不算轻松，重点中学的老师，总是逃不掉一摞摞批改的作业，早起的监督，一场场考试之后的阅卷。

总之就是很忙碌。

等到我有空闲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她联系了。

她过的好吗？没有我的帮助她的教案能按时写完吗？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找男朋友？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里涌现。我只想和她打电话听她的声音。

“喂，夏凌烟怎么啦？”

“没…没事，就是问你饿吗，一起去吃夜宵吧”

他只是一时冲动打的电话，也并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约她出来的理由。

“行啊，我想吃麻辣烫来着。就是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卖的了”

“一定有卖的，我等会儿去接你”

我骑着我的电动车去她的楼下接她吃饭。

我看到她爽朗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开心起来。

“你有没有想我呢”我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应该有吧

“啊？你说什么你刚说的太小声了”

“没什么”

我们沿着那条小吃街找到她她想吃的麻辣烫。我也要了一份，吃了很多。

其实我根本不饿，只是不想让我那个蹩脚理由被拆穿。

在她眼里，我和她已经正式认识一年多了。

我们的关系似乎近了，又似乎没近。

她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我想向她袒露心声，但我害怕。我害怕我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害怕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还是算了吧，再等等。

又是一个夏天，也是一个平常的下午。我接到老家亲戚的电话。

“小夏啊，你父母出车祸了，情况挺严重的。你赶紧回来一趟吧”我明显的听出来了舅舅的哭腔。

我赶紧去查车票，向校方请假。

当晚我就回到了家乡，只是这次我没有欣喜了。

我来到病房，拨开人群，看到病床上再无生气的父母，我感到了无助。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我们明明还视频说着过年领回家女朋友。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不理解，也不想接受。可事实已经摆在那里。

旁边的舅舅见我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小夏，这是个意外，车主的汽车失灵了”

原来是意外，意外就能夺走我父母的生命吗？我不相信，这是假的吧。我爸妈还挺潮流玩一把cosplay？

我很想两眼一闭，跟随他们一起离开。但我不能，我要操办他们的后事，要成长起来，能独当一面。

所以我忍住泪水，我不想让母亲再为我担忧。

所以我努力成长，为他们办了一场风光的后事。

只是我知道，我不再会有一对爱我的双亲，不会有一对无微不至照顾我的双亲了。

我很遗憾，甚至没能履行我的承诺。

他们的离开换回来的，只是一些赔款。

我不想要赔款，我只想要父母回来。

办完丧礼之后，我在家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像之前那般风光。

等到我再回到工作岗位的时候，就已经快深秋了。

晚上我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走，等我看到时闻的时候。我才意识过来，我不自觉的走到了她家楼下。可能是下意识吧。

“夏凌烟，好久不见，你变成熟了”

“是吗” “我没什么感觉”

“还是很巧啊，我刚好下来扔垃圾诶”

“嗯，很巧”

“许贺，你知道吗我没有父母了”

许贺愣了一下，上前一步拥抱住他。

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叔叔阿姨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而且我会陪着你”

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加深了这个拥抱。眼中的泪水也不自觉的流下。

索性我自暴自弃。

“许贺，我好想你啊。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

我们两个在深秋的晚风中相拥。

我终于得到了我的日思夜想。我当时以为难关就要度过了。

实际上这是另一个难关的开始。

我以为我会和她过一辈子，或者也是在几年后的某一天结束。

但这份恋情在半年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很奇怪，当时我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就是阵阵心痛骗不了自己。

很奇怪，明明之前会在某个街道相遇，会在某个傍晚我送她回家。

但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她过。

我和她彻底没了联系。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也有在这个信息技术这么发达的时代也联系不上的人。

一年后，是我和她结束的半年多。

那时我的生命里基本上没有人去提起“许贺”这个名字了。

我以为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会是她的婚礼？

或者是其他。但总归不是她的葬礼。

可我偏偏接到的就是这个消息。是之前的同事告诉我的。

我以为是在恶搞我，或者是一些真心话大冒险？

反正不是真的就对了。

我甚至想，怎么可能是真的？等着我去拆穿这个谎言。

所以我去了那里。

跟我预料的不一样。一堆的人围着中间的照片和棺材哭泣。

我还是不信，可能是其他老人家去世了，恰好是这里罢了。

可我看到照片上的人的时候，我愣住了。

真的。都是真的。

一年前父母去世，我崩溃了，可她在。

一年后她去世了，我又崩溃了，她不在了。

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跟我分开了。

“凌烟啊，这是小贺给你写的东西，她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给你。”

我花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阿姨。

我接过来她递的信封。上面一看我就知道那是她的字迹。

我在灵堂的角落里拆开了这封信：

To夏凌烟：

这可能是我最后给你写的信了。很抱歉我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就先天性心脏病，我随时都可能死亡。

我一直有想过跟你开口，但那时叔叔阿姨刚刚离世，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所以我隐瞒了此事。对不起，别怪我好不好。怪我也没用啦。你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已经看不到我了。

大学时期的那次外出爬山，我认识到了你。看到你跟朋友大声的喊出你们向往自由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我很羡慕你们可以自由的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去尝试你们所向往的运动。

我原本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跟自己的爱人长长久久。但是现在明明我和你好像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身体也有在慢慢变好。我以为我能够康复的。

可我好像以为错了，事实远比想象更要残酷。不过我能跟你谈过一场恋爱，拥有过一份正常的工作，也算是死而无憾啦。

你那天看到我的面色不好，是因为我的病又复发了，我刚从医院打完点滴回来。

而且我早在咱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有在留意你了。

我经常会在大学食堂里看到你的身影，知道你不吃香菜，不吃芹菜。只不过你在的时候我看你都是很小心的偷瞄。我生怕你看见我！

记得有一次我在马上早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看见了你，所以一下子慌乱了。

还有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知道你跟我一个地方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还有你请我吃饭的时候，陪我跨年的时候…………还有好多好多时候，我都觉得幸运。幸好你没有反感我，幸运我们成为了情侣。

但很不幸我在你父母刚离世的那一段时间内，我就已经在医院输液了。那天你喊我出来吃夜宵的时候，我也刚刚从医院回来。

我真的很烦为什么只和你成了半年的情侣，我们明明可以有很多个很多个半年的。

好烦啊

可能上天也嫉妒我们吧。

嫉妒我们这么相爱？

虽然我不在了，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我会在你想我的时候出现。我喜欢冬天的雪花，冬天下雪的时候就是我想你的时候！

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但我却好像有点难受。就这样落笔吧。

再见啦凌烟。

许贺

我看完了这封信。原来不是止我一个人喜欢。我的所有暗恋都是有回应的。

可惜我们两个人都是爱情里的胆小鬼。感谢那时的我跨出了这一步。

为什么不早些呢？不早些跨出这一步，或者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明明我们都这么爱对方。

果然上天是善妒的。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有时的无影无踪，有时的面色苍白。原来她在我不知道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痛苦。

一年前我让自己强大起来，一年后我再次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想让我天上的父母和她都看到，我很好，我也会把叔叔阿姨当成自己的父母照顾好。

我向叔叔阿姨说了此事。他们觉得没必要，我还有更好的人生。但我觉得她已经是我的一辈子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可能会更早的喊上“爸，妈”

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个跨年夜，又是突如其来的下雪。

我也再次回到了那个钟楼的路灯下。

“新年快乐，许贺”

“下雪了，许贺。是你想我了吗”

可惜我再也听不到回话了。

回答我的只有一片片落下的雪花。

小说《雪日晚》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