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夫只想好好治病

走进巍峨的城门，积雪被扫净，夯实开阔的土路两旁便聚集着吆喝叫卖的小摊商贩。

沿着主路继续往里走，茶馆、酒楼、客舍的招幌悬挂在鳞次栉比的楼宇间，让人目不暇接。

临近年关，皇城上下张灯结彩，杂耍卖艺的锣鼓喧闹，宴饮歌舞的丝竹缭绕，皆是欣欣向荣的喜庆氛围。

车水马龙之中，没人注意到一名灰扑扑的乞丐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唐苓未曾想到她穿越的还是个商业繁荣、富庶昌盛的时代，街巷各处不乏女子们抛头露面地做买卖。

走没多远，她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鲜香味，格外勾人馋虫。

抬头望见不远处有块描金的匾额上写着“食锦楼”，显然是家档次不凡的酒楼。

唐苓咽着口水，摸了摸穿越而来就没吃饱过的肚子，盘算片刻，抬步走到酒楼门前。

“站住，”门口迎客的伙计打量着唐苓，嫌弃道，“我们这儿可不是要饭的地方，别堵门口，快走快走。”

“开门就是做生意，我又没说不给钱，怎么还不让我进去吃饭？”唐苓绕过伙计就要往里走。

伙计赶忙拦下，轻蔑道：“给钱？你能给多少钱？只怕把你卖了都不够换碟凉菜。”

“我值多少钱可不是你说了算，”唐苓干笑几声，“只要我进去走一圈，保管有人会自愿请我吃饭。”

伙计狐疑地看着唐苓，三教九流的人他也招呼过不少，眼前这个姑娘的行事做派，真摸不透是什么来路。

两人正周旋着，酒楼里晃晃悠悠地走出位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双目圆睁道：“怎么回事，楼里可有贵客在，敢闹事的，绝不轻饶。”

“大掌柜，这人非要进酒楼吃饭。”伙计见状，赶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大掌柜边听边露出厌烦的神情，指着唐苓道：“想耍无赖可挑错了地方，把她嘴给我堵了，再扔到后巷里去。”

“慢着，”唐苓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大掌柜来回踱步，随后笃定道，“你病得不轻。”

“什么？”大掌柜被她噎了一句，气得面色隐隐发红。

“你腹部肥胖、眼神浑浊、肤色赤红、唇色发绀——是不是平日总觉得口干口苦，头脑发昏，偶感耳鸣，夜里睡觉还会胸闷气短？”

大掌柜闻言，心中稍惊，他确实有此类病症，偶尔难受得厉害还得抓几副药吃，不想这人竟能全都说出来。

大掌柜盯着唐苓，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仍旧板着脸道：“哼，什么意思？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这病是肝阳上亢，腑气不通且浊热难除，”唐苓慢条斯理道，“必须清淡饮食，切勿饮酒，再配些汤药来除痰化瘀，避免情况恶化。”

“你……”大掌柜心底存疑，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张着嘴好半晌才道，“你一个臭要饭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都说了，我不是要饭的，”唐苓清了清嗓子，“我是一名专业的大夫，从医十余载，靠技术吃饭。”

“笑话，你个半大姑娘，破衣烂衫的，还能是大夫？”

“真人不露相，”唐苓笑道，“能遇上我是你的福气，我替你开张方子，你自己去抓药，喝个三五天便有功效。”

大掌柜撇撇嘴：“你还懂开方子？”

唐苓点头道：“经方、时方、验方、偏方，我都熟得很。今日给你问诊我可以不收钱，你请我顿饭，两荤一素，就够了。”

大掌柜听唐苓说完，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厉声道：“好啊，说了半天，合着你是来骗饭的！”

“我何至于骗饭吃？”唐苓拧眉道，“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你若相信，我便为你开方调理；你若不信，尽可去找其他大夫诊治。”

大掌柜认定了唐苓在存心闹事，招呼着伙计将人赶走。

拉扯间，酒楼里忽然冲出几名腰间挎刀的府兵，将出入口围住。

为首的兵长走到大掌柜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正是小民，不知官爷有何吩咐？”大掌柜笑得格外谄媚。

“好，给我抓起来！食锦楼里里外外可疑人员，全都不许放过！”兵长一声令下，几名府兵便将大掌柜制住，顺带将伙计和唐苓也抓了起来。

大掌柜大惊，只觉得头脑晕眩，颤声问：“官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府兵不答话，押着三人上了三楼。不同于楼下的热闹喧嚣，楼上雅致静谧，显然是专门接待达官显贵的处所。

走进三楼尽头的包厢，推开门，屋里已经跪了一排人，都是酒楼里伺候的伙计。大掌柜见状，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唐苓不明所以地挤在众人中，就见满地摔碎的碗碟，一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正倒在窗边的软榻上，面色青白，极其痛苦地喘着气。

“大夫可请过来了？”软榻边端坐着一名姿容夺目的素衣少女，恍若梨花含雪，胜似明月生辉，让人见之便再难忘怀。

“已经差人拿着腰牌去请南宫大夫，定是快了。”婢女垂首回话。

“吃得好好的，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饭桌旁突然站起一位梳着双螺髻的圆脸少女，指着大掌柜道，“秦家小公子若有个闪失，你们十条命也赔不起。”

大掌柜急得面色通红，解释道：“我们食锦楼开了十几年，食材配料都是最好的，给几位小姐公子的饭菜更不可能有问题。”

“我看不是饭菜没有问题，是你们人不老实。若查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食锦楼也不用开了，把你们全部关起来拷问！”

“什么？冤枉啊！”众人皆惊，大掌柜干嚎一声，直挺挺地昏倒在伙计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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