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学霸：我想陪你摆摊！

大嫂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偏偏杨帆小时候又是那样的性子，再加上前段时间他还上了报纸。

拿到报纸的大嫂，先找夏青梅念叨，指着杨帆的那一板块，读得慢，碰到不认识的字，还会翻字典，一字一句念完，和她说道：“青梅，你看这个报纸上，说杨帆获得先进兵的称号，你说，怎么样才能成先进呢，是不是杀敌人都冲在最前面，那得杀多少人啊？”

夏青梅没有接话，大嫂觉得无趣，就拿着报纸和其他人唠嗑的时候，和别人说：“我嫁过来也有十年了，刚来那年杨帆才16岁，你们是没见过，他被人追，从镇政府的那个楼房的四楼，毫不犹豫往下跳，跳下来，屁股摔得八瓣儿，停都没停一下，拎着板砖就把追他的其中一个混混开了瓢，才晕过去的，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醒来还在找砖，说要揍人。这种人，上了战场能名正言顺杀人，那简直是狼进羊群。”

有人接茬道：“青梅不是要去随军了吗？按我说，就不应该去随军，男人要关起门来打老婆，只会越打越凶，打死打残的，都没人知道。”

另外一个人说：“可千万不能叫青梅去，万一被打死了，又不用判刑，青梅在家苦守七年，可别再搭上一条命。”

大嫂拍手顺着大家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要我说，青梅就该留在老家，我婆婆只是看不到而已，还能干，平时摸着灶台做做饭，帮忙看看家，杨帆又月月有津贴寄回来，青梅什么都不用干，都能吃饱喝足，在这里，天宽地广没人管，多好啊！”

张大婶心明眼亮，此时正好卖完了馄饨在闲逛，看大家围在一起唠嗑，在边上听了听，看吴霞说完，立马接过话茬说道：“吴霞，话不能这么说，青梅生给杨帆生了个闺女，一个人把小孩拉扯六七岁的，日子过得多艰难，你是大伯娘，又住隔壁，不是不清楚过得有多不容易，而你呢，俩儿子全靠婆婆带大，你婆婆还帮你守摊子赚钱，辛苦了十几年，不能你婆婆一生病，就想着给青梅照顾吧？青梅是该留在老家没错，但婆婆，就该你家养着。”

吴霞笑着说：“张大婶，你这又是什么话，我可不是不孝，给我婆婆养老送终我是一万个愿意，等她瘫床上了，我还能给她擦屎揩尿，可架不住她总想着二房，想让二房替自己养老，想要青梅伺候她啊，你们说，我总不能拦着老人。”

众人对视一眼，摇摇头散开了。

嫁个男人不靠谱就算了，还摊上个嘴巴又毒心又黑的妯娌，夏青梅过得苦啊，可苦又去哪诉？

张大婶想到夏青梅的难处，收拾收拾要去找夏青梅说说话，虽然没办法解决困难，但能给她宽宽心也好，什么都憋心里，会憋坏的。

她人都走到夏青梅门前，院门紧闭，手都已经抬起，门没敲下去，大白天的，关着院门，估计已经烦心得不行。

于是把碗没煮熟的馄饨放在门下，敲了两下门，知会里面的夏青梅一声，人直接回去了。

院子里，夏青梅洗完了蘑菇，把洗干净的蘑菇放在脚边盆里沥水。

现在正在给洗干净的河虾去头，挑虾线，再给虾开背。

一篓子的虾取下一大盆的虾头，用虾头熬虾油，可以拿街上卖，换几个钱。

梁山镇靠近首都，属于北方，北方人都比较喜欢吃面，但夏青梅独独喜欢吃米粉，本来米粉没地方买的，但她的婆婆是南方人，嫁到北方后，想吃米粉多年，自己研究出了米粉的做法，做出的米粉爽滑筋道有嚼劲儿。

用虾油炒熟新鲜蘑菇和虾肉，倒进昨晚吃剩的鸡汤，用砂锅炖上，等沸了，就放入米粉。

满镇子的人，最近都在讨论她要不要随军的事，越是讨论，越是流言四起，夏青梅一直没表态，大家误以为她现在也是无头的苍蝇，六神无主。

其实， 夏青梅已经有了主意，她心里自有一本账。

最开始，她确实不想随军。

家中小孩马上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学校就在家门口，小孩一上学，平日无事可做的话，她能做点小生意，赚的钱足够她们两人吃香喝辣，日子自是自在逍遥，不用看男人脸色，不用照顾男人起居生活。

可是，这几天，她决定随军了，必须随军。

一是，婆婆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把家给分， 跟着大房这么多年，能帮衬大房的都帮衬了，如此做法，就是打定主意，要大房给她养老。

她婆婆也是算得好好的，可千算万算，就是没能算到婆婆竟然看不见了。

婆婆没出事前，大嫂能说会道，每日嘴巴像抹了蜜，小话一套又一套的，哄得婆婆笑口常开，对夏青梅也友善和睦。

自从婆婆出事后，大嫂一开始各种张罗着看病，直到最后一次，首都的一名老医生说老太太的病在脑子里，真要治好的话，得花一大笔钱。

从那之后，就再也不四处求医了，大嫂也随之变了脸，天天吵嚷着要重新分家。

如今，就差直接把婆婆打包一下，扔到夏青梅家门口了。

好的时候替自己干活，病了就扔给旁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夏青梅要一直呆在老家，大嫂早晚会把婆婆送到她这边来。

不是夏青梅不想养婆婆，只是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再就是关于她家小孩的教育问题了。

她做的那个梦，她清楚记得自己在梦里的人生轨迹，梦中因她生的是闺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执着，非要生儿子，各种闹腾，差点弄丢丈夫的工作，自己也因为生产时，难产死在手术台上。

她一直对要不要再生这事，从没仔细思考过，丈夫不在家，她要是怀孕了，那还得了，可她这么多年在镇上生活，婆婆和娘家妈还有左邻右舍，隔三差五和她说生儿子好，听多了，她在梦中有那般执着的念头，也有了源头。

不过，既然知道自己会难产，她当然打死都不想生了。

梦里还提到她因为跟婆婆感情好，为了伺候婆婆，两年后才会前往部队随军。

在夏青梅看来，早两年晚两年没什么区别，可她却梦到她的闺女没上过幼儿园，在家边上的学校读了两年小学，等两年后转学到首都，因功课跟不上，又没什么特长，城里小孩孤立与欺负，导致现在活泼可爱的女儿变得自卑又孤僻，最后，她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早早离世。

夏青梅不理解梦里的自己，但从梦中醒来的她知道，她一直把闺女当成宝。

只要对她好的事，她夏青梅是必须要去做。

砂锅边缘先冒出滋滋的油气，悦悦守在砂锅旁，一沸腾，悦悦就回头喊道：“妈妈，可以吃了。”

夏青梅垫抹布开盖放进已经泡好的米粉，河虾的鲜配着蘑菇鸡汤，那醉人的浓香，顿时充盈了整个院子。

转身三两下剁好小香葱，一把洒进砂锅里，先挑出一瓦罐来，盛了汤，递给了悦悦，说道：“去，给你外婆端去，她中午吃这个，就不用自己做饭了。”

“妈妈，我已经饿了，好饿好饿。”杨悦摸着肚子，再往里按了按，表示已经饿瘪了。

今早妈妈给她留了一块烤地瓜，可她听大伯母和邻居阿婆们的聊天后，就无心吃东西了，等妈妈回来后，烤地瓜凉得吃不下，等于她今早没吃早饭，此时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的。

外婆家不远，但也要走上五六分钟，这会她已经有点饿得腿软，要真去给外婆送吃的，她怕自己晕倒在路上。

夏青梅笑了笑，又往瓦罐里添了几筷子米粉，再加两勺汤：“那你送过去的时候就留在外婆那，吃完饭再回来，怎么样？”

“好的妈妈。”只要坚持到外婆家，就能吃饭，这个杨悦可以接受。

目送闺女提着瓦罐出了门，夏青梅也开始吃饭。

凌晨四点上山采蘑菇，为了赶早，早饭都没吃，此刻她也饿的有些头晕眼花。

就在她刚端饭碗，还没来得及吃第一口，隔壁就传来叮咣之声，紧接着听到大嫂拍手喊道：“妈，你要不吃，也不能把饭菜打翻啊，等会想吃了再吃就是了，现在可怎么办？我只能重新再给你做一份了。”

“做什么做？我不吃了。”紧接着是带着怒气的声音，这是婆婆的声音。

大嫂试探着问：“我闻着青梅家有好吃的味道，要不我去青梅家给你要一碗？”

夏青梅是端着砂锅吃的，锅大粉少，虾也总共就两三只，看了眼自己的饭，她扯扯嘴角，似笑非笑。

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吴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我在你家把孩子们带大，家里家务，家外小店铺，我都帮你照顾得明明白白，现在我生病了，你就想把我往青梅那推，你做梦，我不会去的。”

“妈，你怎么老提去青梅家的事啊，你要这么想去的话，青梅也不会拒绝的，好了好了，你可别闹了，我再给你做饭。”吴霞嘟嘟囊囊的往厨房去的动静。

夏青梅看隔壁没了动静，才端起锅，打算吃接着吃时，就听吴霞惨叫一声，接着连连呼痛：“哎呀，我的腰，我的腰，闪到了，动不了，妈，我做不了饭了，得去房间里躺一会才行。”

听到大嫂这般作为，夏青梅忍无可忍，端着砂锅出了自家小院。

梁山镇坐落在半山腰上，房屋都是背靠大山，全是用大块石头垒砌而成的，家家门前一块平坝，用大石砌成的院墙，没把所有墙缝堵上，墙缝里种着一些香葱，小菜的，一眼望过去，家家户户门前都是绿。

一出自家院子，就看到她的婆婆林琴，就站在平坝上，手扶着院墙，被气得直喘气。

虽说林琴已经孙子满地跑了，但人还年轻。

她孩子生得早，今年才46岁，身材略瘦，皮肤白皙，背不驼腰不弯，跟她的性格一样，板板正正。

不过，看不见的人，就显得可怜，半个月前，她摸瞎出门，想逛逛的，结果这一逛，把自己逛进河里，她最宝贝的贴身玉佩丢了不说，还差点淹死。

被大儿子杨船从河里捞上来后，生了一场风寒，得了肺炎，人瘦了一大圈，最近才刚好一些。

她手里握着一根木棍，脚边一摊清汤寡水的素米粉，一群鸡围着抢食吃。

“妈。”夏青梅叫了一声，把手里筷子递到林琴，把人扶住说道：“我做了一点吃的，咱一起吃。”

“不用管我，杨帆马上就回来了，你平日闲下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好随军，跑这边来干嘛？”婆婆先问一句。

没听到夏青梅吱声，她故意提高音量，朝着屋里大声说道：“我替吴霞带大两个孩子，里里外外家务都是我操持，我做婆婆的，还一日三餐给她做着，现在我瞎了，就该吴霞伺候我，就该大房给我养老送终，青梅啊，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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