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顽童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毛虫，连白先生说的话也不听了，小心我把你的耳朵给割下来！”

“这武生是谁，怎么这么鲁莽？”

“他姓毛，单名一个草字，他做事一向很鲁莽。

寨主这次派他来，八成是铁定了心要把这小子的嘴巴给剁下来的了。”

计无可施，白雪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小皮包，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块玉佩，摆弄了两下，心下愈恼，便伸手到那小鬼的肋下狠狠地捏了一把。

那小鬼被白雪拥着，连呼吸喘气都有点困难，这趟儿又被人无缘无故地捏了一把，顿时怒从心起，也在白雪的肋下狠狠地捏了一把。

白雪疼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手中的玉佩摔落在地。

孩子们捡起玉佩，争相把玩，却不认识玉佩上的字。

狄小青一把夺过玉佩，交还白雪，安慰道：“白先生，别着急，有什么事儿只管告诉我，我必定给你办到。”

白雪满脸踌躇，欲言又止。

狄小青拍着胸脯说道：“不是我说大话，在这青竹寨之内还没有什么我办不到的事儿，若是白先生再不肯说，就是太小瞧我们青竹寨的女人了。”

眼见狄小青说得恳切，白雪只好实言以告：“青竹寨的圣山上有个神医，人称“小华佗”，若能请得此人前来，那问题就简单了。”

“只是，你与他素不相识，他未必肯来。”

说罢，白雪从抽屉里取出了笔和信笺，急匆匆地写了一封信，连同玉佩一起交给狄小青。

狄小青接过信件和玉佩，出得门来，忽见一人双手捧着肚皮，蜷曲在墙角呻吟不止。

待慢慢扶起身来，那人突然“啊——”地笑出声来，笑意如潮，再难抑制。

“好你个小蹄子，人家在里面受苦，你却躲在外面偷笑，赶明儿我叫那小色狼在你脸上一吻，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谁知那人一听此话，稍稍一愣，复又笑得人仰马翻，眼角含泪，双手撑着肚皮，瘫在地上。

“小惠！

小惠！”

“啊——”笑声立止，小惠举起手臂一看，上面早烙上一排深深齿印，只差一点没咬出血来。

“小惠！

你跟不跟我去圣山？”

“不去，不去，就不去！

我要在这里瞧热闹，看看那小鬼还能闹出什么笑话来。”

“笑笑笑，整天就知道笑，小心笑死你！”

说罢，狄小青抿嘴而去。

回到武堂，狄小青牵过两匹马，叫上莽汉毛草，也不告诉他去哪？

干什么事？

首往圣山赶。

暮色降临，孩子们逐渐散去。

窗外，月上枝头，院落里一片明朗。

白雪仔细一看，发现门口地上落着一个人影。

呼唤之下，只见一个眉清目秀，形态可爱的女孩手提着一个小竹篮走了进来，另一只手却捂着嘴。

女孩进到屋里，也不言语，只管埋头从竹篮里取出碗筷和饭菜，一一摆到桌上。

蓦然间，女孩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说话，却嗤地笑出声来，立觉不妥，又赶紧用手捂住。

白老师也不怪罪，想想自己这般模样，有谁见了不想笑的？

那些大人们在这里悲天悯地的，一回到家里，茶余饭后，谈起今天之事，不也笑翻了天？

望着眼前的饭菜，白雪肚子虽饿，却哪里吃得下。

时下天气渐冷，女孩依旧定定地站在原地待命。

只这孩子一抬头便满脸羞涩，一开口便笑不拢嘴，无法抑制，若是有意地去逗她几句，便会笑得软在地，遣其离去，却说是寨主叫连夜在此陪伴着说话的。

问其姓啥名谁，女孩只管痴痴而笑，半天才鼻腔里挤出三个字——潘小惠。

寝室不大，西下里点起蜡烛，顿时恍如白昼。

白雪又吩咐小惠西下里清理落絮，在梳妆台下点了一些驱蚊艾草，床铺西周喷洒一些花粉，床铺里则洒上少许香水。

无意间，白雪发现潘美仁腰间彩带好生眼熟，摘下一看，竟是一条七彩龙凤呈祥中国结！

这种纹饰的中国结借鉴了刺绣的某些技法，线条细密传神，便是她也只是听人说过，并未真正编织过。

当下，白雪把彩带细细地看了一遍，又用长针左挑右拨，观察彩带里面的纹路。

过了一会儿，白雪从竹篮里取出十多根彩线，每七根一组，一头虚虚地打了一个结，分别用长针钉在木板上。

十多根彩线两头交叉往返，或横或竖，或进或出，时而打结，时而放线，时而在线与线之间用针暂时钉住，时而在此处断线复又在别处衔接上。

不到一个时辰，一条七彩龙凤呈祥中国结己然编成，只见结上龙飞凤舞，栩栩如生。

小惠见罢，忍不住拍手叫好。

白雪微微一笑，收拢头尾，装上环扣，龙头凤首处挂上玉佩，中国结转眼眼间变成一条精美的玉佩吊带。

白雪小心翼翼地把吊带挂到小惠脖上，微笑着说：“这是你的了。”

犹如一只发了狂的燕雀一般，小惠在狭小的闺房里奔了几个来回，又唱又跳，还在白雪那玉璧般的脸颊亲了又亲，就差一点没错亲到那小鬼的鼻子上。

末了，小惠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遗憾的神色，双手把那玉佩吊带抚了又抚，慢慢地从脖颈上摘了下来，说：“我不能要。”

白雪板起面孔，怒斥道：“你嫌我的东西污秽吗？

还是嫌我不配送你东西？”

小惠听罢，连连摆手，却不肯说出原因，逼得急了，竟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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