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卒

崇文门外刑场

午时已到，验明正身。

元亨看着被押上来依然没有丝毫胆怯慌张的杨文戎，竟有些恼怒。

“汪督主，你还在等什么？时辰已到，还不行刑么？”元亨不满道。

“斩。”

周围的百姓多有不忍，有的人已然跪地，有的人则是捂脸哭泣，众人鸣冤之景不免让人动容，但这并没有改变属于杨文戎等人的结局。待到行刑完毕，元亨这才离开刑场，汪顺回宫复命之时，卫诫的眼里尽是满地腥红。

刑场上的监斩以及观斩之人尽数离去，只剩下了东厂和顺天府的人在收尾。

卫诫也没有停留很长时间，便先回了缉事司。义父还在宫中没有回来，倒是之前大内放出消息追查杨家幼子的探子先回来了。卫诫刚巧无事，就顺便听了探子的回报。

“小大人，急报，厂公不在还请您做决断！”回来的人本是来找厂公复命，但是厂公迟迟不归，只能先向卫诫复命。

“什么事，这么急，多等一会儿都不行？”卫诫有些好奇。

“小大人，卑职等人，跟着周连元等人一同出京，但并未发现杨家逆党幼子。出京后，周连元和秦岭等人分道扬镳，几路而行，属下等人力有限，特来请命。”

“都分了那几路？”卫诫问道。

“小大人，周都统向西南而行，像是直奔西南蜀地，秦都统则是向西北而行，像是要去关外，陈都统则是向南而行，像是要下杭城。卑职一行只有四人，分开跟的话长久而言怕跟丢了，所以特遣卑职回来复命也好增加人手。”那探子恭敬的说道。

“去传几个档头过来。”卫诫没什么犹豫向身边跟着的随从说道。

“小大人。”几个档头向卫诫行礼道。

“嗯，既然传消息回来了，几位档头做做准备，准备下杭城赴蜀地吧！至于秦都统，我亲自去追才好。”卫诫邪魅一笑着说道。

“是。”几个档头听从吩咐后离开。

缉事司这边卫诫安排妥当之后，还没有等来义父，便先行出发奔赴西北。卫诫走后，伺候的几个随从才悄悄的讨论了几句，直说卫诫是个怪人。

“你们说这小大人也真是奇怪。”

“怎么说？”

“现在是正月，大西北关外苦寒，小大人偏没带任何武器只带把扇子，能顶什么用？”

“也是，要是小大人下杭城，带个扇子装装富家公子倒是能理解。”

众人嘀嘀咕咕的讨论着，正巧碰上厂公回来。

“杂家竟然没发现，你们竟然这么闲，还有功夫在这背后嚼舌根子。”汪顺的脸上看不出来情绪，只是淡漠的说着。

那几个聚在一起议论小大人的太监，赶忙战战兢兢的下跪道：“督主恕罪啊！”

汪顺向身边挥挥手，便有人将几个嚼舌头的人处理了。

汪顺在等一个机会驱虎吞狼的机会，所以就算身边的锦衣卫告诉他，卫诫已经奔着大同府去了，他也没在意。

昨夜入宫虽然保住了杨文戎的家眷，但是，今日元亨的态度，很明显是要斩草除根。一个武将出身的元亨，一个文臣出身的齐元钰，心却比阉人还要黑，当真是可怕。汪顺思及此处忍不住的摇头。若要保住杨文戎的家眷只怕皇帝一时的心软还不够，看起来还得造个势。

就这样，卫诫夜奔大同府的时候，义父则在京城开始他的大范围清算。正如之前所说，昔日京师保卫战，宫内宫外俱为一体，谁和谁还没个关联了。

隔天，早朝整个京师官场上下震动。皇帝看着汪顺搞出来的声势，不由得会心一笑。内阁还有六部几近翻脸，最后直接上升到文官和武将两个阵营的无差别攻击。本来杨文戎是个文臣，但是京师保卫战时，干的确是武将的活。主政的这些年又历任兵部尚书，所以在武将中是有很高威望的，武人不像文官一样思虑的多，大多心直口快。本来，东厂这一波清算，以文官居多，因为元亨压着，所以余御史那边也没多说什么。

但偏偏就是被清算的武官们，大多都是过命的交情，谁也不惯着谁。被东厂清算的武官，倒是没怎么遭罪，这让文官集团不满，直接施压齐元钰。逼得齐元钰没办法上书建议赦免杨文戎家眷和门生旧部等。

这举动直接激起了元亨的不满。两人之间，出现裂痕。汪顺在京城里搅弄风云的一周里，好大儿卫诫终于到了玉门关外。

“小大人，咱们这一路，并没有秦都统的踪迹，只怕他们，并没有向西啊。”一个身着银白色飞鱼服的青年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秦岭向没向西走，我们在这一等便知。过了此处便是关外，若真向关外走，必经此处。你且带着我的腰牌去最近驻军的地方，调兵过来。”卫诫看着眼前的荒凉说道。

“可是大人，这附近也没有可以驻军的地方啊？该往何处调？”身着银白色飞鱼服的百户不解的问道。

“之前派出去的兄弟早就传了消息回来，再向前二里有个镇子。我就在镇上等你们。另外，义父应该会发缉捕文书，你们留心。”

“是，小大人。我等这就前去平关都督府请兵。”银白色飞鱼服的百户恭敬的回道。

残阳如血，大漠孤烟。卫诫和身边仅剩的几个随从快马加鞭在日落之前到了酒泉镇。说是镇子，实际就一条街道，一个客栈和周围的一个酒坊。

几人下马，只看那平阳客栈的牌匾歪歪扭扭的挂在上面，带着几分破败感。

“平阳客栈，呵呵，有意思。虎落平阳被犬欺。”卫诫自言自语道。

周围的随从没有听清卫诫的话，便问道：“小大人说什么？”

“无事，一会儿进去以后，你们就别再叫我大人了，改唤卫公子。”卫诫吩咐道。

“是，小大人。”几个随从下意识的说道。随即便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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