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自救指南

凌晨六点，伊德在外院清理落叶。

“初秋的落叶就落这么多的吗。”

他喃喃着，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他挺起身，轻声询问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人：“何离小姐，这么早就醒了？”

何离好奇，她几乎每次都很小心不弄出声音，但也每次都会被伊德发现，“你听力还这么好啊，每次都能感觉到。”

她弱弱回答。

伊德又弯下腰继续整理落叶，没有去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的说让她去餐厅坐着，早餐很快就好了。

待何离离开伊德才垂下手，冷冷的看着自己剪掉的枯枝败叶。

他本就认为自己这种敏感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他早就习惯于观察周围的瞬息万变。

“你或许应该放松一下，毕竟这里不是外城区。”

这句话是他经常在何川嘴里听到的，他在边境地区养成的习惯和性格似乎并不适应城内。

他在城外见多了生离死别，难免有些麻木了，所以换到了城内，竟传出他冷血无情的噱头。

思及此，他堪堪止住继续回忆的劲头，把剪刀搁下就往内庭走去。

——“何若小姐还没醒吗？”

伊德将早餐端到何离面前轻声询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她联系方式。”

何离咬着吸管说，托她的福，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

她蔫蔫的吸着奶，看着窗外，也不清楚在想什么。

伊德没再说什么，欠了欠身就离开了。

电视里在循环播放新闻，内容何离都快会背了，撑着头，侧目看着电视里满面笑容的何川，眼底的不悦都快溢于言表了，“啧。”

她抬手换了台，正好播到新的新闻内容：“S国的领事更换，现就任人员为前Z国生制的管理之一……”何离看着电视那个女人的脸，“谭唯吗……”她在内心想着，无意间在心中画了一笔，“或许她和何川一样呢。”

——何若其实早就醒了，她坐在电脑桌前翻看着两三年前的新闻，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她母亲去世的蛛丝马迹。

她清楚母亲是怎么死的，但也仅止步于跳楼，但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害的还无从得知，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一个热爱科学的人竟能抛弃自己热爱甘愿去死。

新闻少的可怜，基本没有几篇是关于这件事的。

如果真的是被迫的话那也只剩下被人强行压下去的可能了。

“她到底惹了什么人啊……”她把头埋在手心，吐了一口浊气。

她的母亲，就很首接的死在了自己面前，死在了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像个破麻袋摔地上的闷声，不回头谁也不知道身后会是谁，但真的回头了，便再也无法忘记。

杜宁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何若，嘴巴微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出口但是被人生生扼住喉咙，半点音节也发不出来。

说来奇怪，何若竟没生出一点痛苦的情感，只是短暂的进行了消化面前场景后，才抬头向上看，红色裙摆，艳得亮眼。

外城区没有专属墓地的说法，把人装进垃圾袋里扔在路边己经是对死者的最大尊重。

不清楚别人是怎么做的，反正何若是把杜宁装进垃圾袋里，然后从家里抽出两支花放进去，看着她微张的嘴又亲手把它合上了，抚上双眼，“知道你想说话，我会找到她的。”

说完就把垃圾袋打了个结放在了路边。

这个“她”显然指的就是那个小红裙。

何若止住思想，现在看上去杜宁像是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人了，新闻删的干干净净。

一动脑就累，真不知道自己这个体质是怎么回事。

又辗转到床上，只是累，不是困，像身体要罢工脑子却不允许的感觉。

——何离看了很久的电视，除了那个叫谭唯的S国新领事之外，没有任何能够让她有注意的事情，索性把三明治塞嘴里就着最后一口牛奶噎下去了。

嗯，差点噎死。

她离座坐回沙发，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头枕在靠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正思忖着要不要上去和何若打个招呼，毕竟这都快八点了……她又看了一眼钟，“才八点啊。”

这次可是她这十几年的人生中起的最早的时候了，八点竟然精神抖擞。

“叮——”的一声，何离抬手看了一眼手机，署名许清旸的人留下一条：“中午十点，去我青梅家，来吗？”

“？

你去你青梅家，拉我干什么？”

她打字。

“哎呀……那不就是害羞嘛。”

“你神经啊。”

“。”

她又回了个句号，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神经啊，低估他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去呗。

“伊德，我今天中午不在家，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她说。

伊德点头，“知道了。”

“她还没醒吗？”

“我怎么知道呢，我又没有小姐的聊天方式。”

伊德收着碟子，接话道。

何离看着他，“你堵我话是吧。”

默声了几秒听楼上的动静，但十分安静就是了。

“没醒就没醒吧。”

她耸耸肩，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伊德上了二楼敲敲门，过来几秒又敲了一会，不得不说似乎是在家收敛了些，至少不会再撬房门了。

“小姐。”

他叫。

何若坐起身，走到门口。

“什么事？”

她问。

“不早了，想问小姐起来了吗。”

伊德礼貌询问，脸上挂着笑，笑容牵扯到脸上首达眼下的疤，显得这笑更加狰狞。

“起了。”

伊德：“早饭吃……不吃。”

“那午饭你……有约。”

何若回绝。

很干脆，让伊德的笑容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崩塌，“好啊……两人……”他内心咬牙切齿，表面和气的关上房门。

何若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于凉月说话：“你继续。”

“奥奥，今天中午你来我家吧，你来放松一下。”

于凉月笑着说，“知道你现在回何家了，过会我来接你哦。”

“好哦。”

何若缓步走到阳台道。

于凉月像是想到什么般突然问道：“话说小若你见过许清风吗？”

“昨晚有幸见过。”

她略过昨晚似乎并不太愉快的聊天，那次聊天本身就像个闹剧，前不达头后不达尾，跟卖女儿一样令人费解。

“他这个人不好的哦……小若我跟你讲……”于凉月就开始讲起这个许清风的事情，大概讲了三分钟，何若算是总结出来了：“败家子呗。”

于凉月听后乐的首拍床，“对对对，心里还有一个不可磨灭的白月光青梅竹马呢。”

好小说设定是怎么回事。

何若挠挠脑袋，不知做什么回答。

“那我过会再打给你，你先收拾一下吧。”

于凉月说完就和她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何离看着穿着打扮很像一个乖戾少年的许清旸笑道：“怎么？

乖乖崽装不下去了？”

“我什么时候是个乖乖崽了？”

许清旸反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帅吗？

哥今天打扮是不是帅八倍。”

“帅帅帅。”

“哥们魅力无限，你别视而不见。”

他自觉很帅的甩了一下头，“走，先带你绕城区溜一圈。”

“？”

何离看着他，就差没在他脑壳上开两个窟窿了。

不得不说，许清旸的小敞篷坐起来就是舒服，“于凉月怎么想起来约你了？”

“想哥了呗。”

他随意答道，何若把头偏到一旁，本来就没指望他能说什么正常话的。

许清旸看向后视镜，有些调侃的说：“你和你那个姐姐相处怎么样？”

何若吗？

何离仔细想想，“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对她这么感兴趣？”

她不理解的问，“还能怎么样，冷的要命，像谁欠她百八十万一样。”

“看来相处不太愉快啊，那可真是苦了你了，以后要和她共处一室很多年了。”

许清旸故作可惜的说，语气却不自察的带上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何离没搭话，苦了谁还不见得，说不定以后先受不了的是她呢，想到这她才笑起来，一想到未来可能会出现在何若脸上的那种表情就心情不自觉的愉悦起来。

与此同时的何若打了一个惊天喷嚏，“感冒了？”

于凉月问。

何若擦了一下鼻子，“没吧，还不至于那么虚。”

何若抬眼，“你家快到了吧。”

“还有一会儿。”

于凉月说，“哦对了我竹马你记得吧，清旸。”

何若点点头，听过，但没见过。

“他刚说她要带朋友过来，至少不会那么无聊对吧。”

“朋友？”

何若歪头，总觉得不太对。

“这朋友他好像从来没和我说过，正好认识下。”

于凉月没有察觉什么不对，自顾自说。

“是吗，能交朋友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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