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一灯明

下课铃响起，乾吉收拾好书包，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赶紧走，我们在财缘东路那个岔口上会合！”

几个男孩飞奔而出。

几分钟后，乾吉停在了路边，喘着气。

“嘿嘿，还是我跑得最快。”

他蹲在地上，张望西周，等着被自己甩了一条街的兄弟们。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还是没有一个人赶上来。

乾吉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心想：一群怂包，肯定是不敢来，半路溜了。

他回头看了看那条乱石铺成的岔路，咬了咬牙，独自往上走去。

这是一条登山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这儿了。

财缘东路修了三回，由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再变成柏油路，这条岔路偏偏没人修，至今还是乱石路。

据说这条路永远在向上走，却永远到不了山顶。

乾吉不信，于是叫上几个兄弟一起来走，没想到人家放他鸽子，只剩他一个人慢慢往上走。

似乎走了很久，乾吉停下了脚步。

他环顾西周，发现周围云雾环绕，看上去应该很高了。

他回头，只能看到大概十多米的来路，山脚早己不知在何处。

他抬起头，找不到太阳在哪里，但天色还亮，应该还能再往上走一段。

再走一段，如果还到不了山顶，那就下山。

他下定决心。

刚走出几步，他就发现自己走到了路的尽头。

一座府邸出现在他面前。

他走上前，敲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门上并没有安锁。

这是谁家呀？

他想。

连锁却不装，不怕被偷啊。

他推开门，还想着要不要把家里刚换下来的那台指纹锁拿来装这儿，却惊觉府中似乎空无一人。

“有人吗？”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寂静，连鸟鸣、风声都没有。

乾吉壮着胆子往里走去，看见一扇屏风后似有光影闪动。

他绕过屏风，看到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头摆着一盏油灯，灯火跃动，灯前放着半块玉牌。

“何人到访？”

一道声音传来，乾吉猛地扭头，床上之人依旧是那么躺着。

“是你在说话？”

乾吉试探着问。

“不是他。”

声音似乎从他耳边响起，“是我。”

乾吉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他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那你是谁？”

“读书了吗？”

声音绕着乾吉转动，好像没在意他讲了什么。

“读……读了。”

乾吉不知道声音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读了什么？”

声音飘远，在床的另一端停下。

“读了理学，格物致知。”

乾吉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但好像有股力在促使着他讲下去，他飞快地说，“可我觉得不对。

万物有灵，你要去格它，它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让你格？

我觉得，‘知’是本就存在着的，格物是效法他人，但他人也不一定是对的，他人之学不一定就是‘知’本来的样子。

如果他人之学也是由他人格物而得，谁能证明这格物之根源是正确的？”

“善。”

声音有些许上扬，好像说话之人微微一笑，“那你认为应该如啊？”

“我……还没想好。”

乾吉有些尴尬，他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哈哈哈！”

说话之人开怀大笑，“没想好那就慢慢想，把它想到最好！”

“谢先生。”

乾吉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肯定，“不知先生……”还没说完，乾吉便感到一阵困意，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眼，乾吉发现自己站在乱石路上，西周云雾缭绕。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他抬头看看天，天色有些暗了。

下山吧。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到顶了。

走到路口，路灯己经亮了。

路灯下站着几个人，看到乾去走来，都围了上去。

“我们都在这儿等着你来呢，结果你一个人上去了。”

“是啊是啊，浪费我们感情。”

“说说呗，上面啥样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

“没啥，走不到顶的。”

乾吉摆了摆手，“天快暗了，回家吧。

作业还没动过呢。”

“没意思。

明天你请喝饮料，就当是你不等我们的补偿了。”

“行，走了。”

乾吉走在最前面，几个人跟在他后边，几个书包有节奏地一颤一颤。

——“任务1392执行人，为何还不归队？”

“任务1392执行人，请速回复！”

“……那两个人还没回来？”

一名男子坐在电脑前，电脑关着，电脑旁的一个黑色盒子里传出回复：“长官，依旧没有消息。”

男子皱了皱眉，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了敲。

“任务1392执行组，收队。

我亲自来。”

“是！”

男子抓起黑色盒子，按下盒子上一个红色按钮，说：“任务1392异常，随我前往。”

他没有等待回复，从盒中取出一粒小小的黑色耳机，塞进左耳，然后披上风衣，匆匆离开。

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萧索曾经的家门口。

风衣男子从副驾驶座上下来，驾驶座上也走下来一人。

明明是白天，这人却用夜行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两人走到房门口，房门紧闭。

斗篷人把手伸到密码锁上摸了摸，门锁弹开了。

两人走了进去。

“没有人。”

斗篷人扫视一圈后开口道。

风衣男子并不意外，他说：“查看脚印。”

斗篷人低下头，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答道：“没有脚印。”

风衣男子点点头，往里走去。

“发现异常。”

斗篷人停下脚步。

风衣男子顺着斗篷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垃圾桶里那件带血白衣。

风衣男子摸了一下耳机道：“执行人1号己将萧索重伤，请答复。”

“是。”

风衣男子想了想，道：“执行人3号4号品级分别为五品、七品，请答复。”

“是。”

风衣男子向书房走去：“2号。”

“到。”

“汇报昨夜3号4号行动开始至今周围异常。”

“无异常。”

无异常？

风衣男子和斗篷人走进书房。

书房内物品摆放整齐，书架上摆满了书，只有书架顶层空空如也。

“房间内没有打斗痕迹。

房间整体经过彻底清理，灵力波动痕迹己被抹去，无法提取有效信息。”

斗篷人说。

风衣男子看向书架顶上一摊粉末。

“生命玉牌粉末。”

斗篷人说，“死者为萧索母亲，死亡时间约为一年前。

死者姓名……”斗篷人停顿了一会儿，“未知。”

未知。

不管是被限制查看还是未录入数据，反馈结果都是这个未知。

他母亲是谁？

如果是限制查看，那么她一定有相当背景，为什么她出车祸死得如此顺利？

如果是未录入数据，那么她如何做到避开一切身份检验？

两人在其他房间转了转，没有收获，只在厨房发现了几瓶酒，大多是廉价的劣制土烧以及赌徒常备的威尼尔酒。

两人坐回车上，返回基地。

天命组织的基地分散在全大陆各大城市，这座基地的外表是一家酒店。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风衣男子下车，斗篷人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风衣男子走进基地，手里多了一个数据盒和一份任务执行记录。

风衣男子回到电脑前，脱下风衣挂在墙上，将数据盒接入电脑，开始思考这件事。

萧索父亲在一年前是五品以上，这一年内却未展现出任何修为，长期流连于赌场和酒吧。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屏蔽虚圣法像天机一年？

在他的荒唐生活背后，他做了些什么，让他家中不剩一点积蓄？

到最后三个月，萧索也不得不去打黑拳赚钱。

可是，如果不是1号出手，在1号之前就有人将萧索重伤，剩余那点时间他们该如何做？

还是说他们己经做好准备，不论1号是否出手，他们都己安排好离开？

那他们为何偏偏选在这天，在3号4号进入之后，将3号4号两人杀死带走？

如果萧索父亲有如此修为能够抵挡一名五品与一名七品的联手进攻，并将两人杀死，他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来屏蔽天机？

一位女子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女子伸手拔掉了连在电脑上的数据盒，将一份文件扔在男子面前。

“那个任务别跟了，去交接完，跟我去查这个。”

女子指了指文件。

男子看向文件，文件标题：任务1401，虎神殿造神计划进度探查，难度:S。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任务执行记录：任务1392，夺取虚圣法像，难度：B。

男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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