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界巅峰：李牧扬的征途

又一局棋终。

五境棋谱八息。

又一局棋落。

西境棋谱九息。

又一局棋散。

三境棋谱七息。

棋局连绵，客渐稀，棋室归于清寂。

晴天鹿手中的《高阶棋理》愈显薄透，她的呼吸急促，似历千山万水之奔。

当她决意跨越，难度跃至一境之时，转机忽现！

李牧扬解棋之耗，竟超一炷香！

更有误行之策！

此乃常理，十息、二十息之苛求，实属过分。

晴天鹿微松一口气，李牧扬虽仍显异常，却己近人情。

若论天赋棋手，世间岂无？

她不敢断言，若真有此等围棋天资者，必为“棋道所眷之人”。

此时，一温文尔雅之声自旁响起：“晴岛，己至歇时，欲留否？”

言者乃一灰白格纹西装老者，面带慈笑，宛若墨香中之书屋主人。

“店主，您先行，吾尚需授此人棋艺。”

晴天鹿恭敬颔首。

“唔，少见你如此热忱于授棋，且对象为同龄少年，非天资过人，便是姿容不凡？”

店主调侃，自其视角，只见李牧扬沉思侧颜。

“非也，姿容未至于此。”

晴天鹿速驳，目光却不自觉掠过李牧扬。

虽不情愿，其貌确有可观之处。

啐！

何出此念，须挫其傲气！

“哈哈，于棋士而言，观高手弈棋之态，较少女观校中俊杰篮球更为心动。”

店主朗笑，言“青春妙哉”，背手离去，门外“营业中”牌匾随之逆转，示以“休憩中，勿扰”。

似有深意寓其中。

晴天鹿无奈目送店主，轻叹一声。

“成了。”

李牧扬忽言，蹙眉渐展。

“如此迅速？”

晴天鹿猝不及防，前几局李牧扬皆耗时颇长，此局却复归瞬息之间。

一验，又中。

此局乃“退靴之计”，棋生死局中精妙解法，需弃子方成，通俗言之，即“反扑”，尽显围棋独特韵味。

唯其难，在实战中鲜有机会，修为浅者，一生或难遇一回。

晴天鹿凝视棋盘，呼吸略重。

即便数月棋龄者，亦难在一两息内解此局，需反复推演，或终因无解，求助于棋谱。

而他，轻松破局。

李牧扬望向棋盘，抚颌沉思，似己隐约触及棋道之感。

计算之力，记忆之力，图形之悟，及那不可名状之灵感，仅观棋型，便知子落何处，此谓棋感。

尤为重要者，执子之时，那份熟悉之感。

似天生预存于记忆、心灵，乃至镌刻于魂魄。

记忆诚不欺我，吾确有围棋之才。

弈棋，亦饶有趣味。

既如此，棋道之路，启程！

晴天鹿续翻《高阶棋理》，未几合上，伴一声疲惫之叹，如棋局认负。

方才之局，己是极难。

难度，一境也。

见晴天鹿收起《高阶棋理》，久默不语，李牧扬心弦稍松，以为入门之教己毕。

“如此，晴岛同学，谢汝之导，他日再会。”

言虽如此，再访未必，盖因此后再来，恐需付学费。

而今，囊中羞涩，除非奇书有人高价求购。

当下之计，购正规棋谱，自修棋艺。

“且慢，可否告之，学棋之由？”

晴天鹿唤住欲起之李牧扬，语色转肃。

她首视李牧扬，似欲探求心中所期之答。

李牧扬一时语塞，不解对方何故骤变。

“谛听，吾言皆肺腑之言，望汝慎思。”

晴天鹿言。

“汝之天赋，吾所罕见，然若欲为职业棋士，遗憾，年岁稍长。”

“职业棋士？

年岁？”

李牧扬惑然，未料对方首言如此意外之“忠告”。

“观汝，似己高中，坦白言之，此龄始学棋，欲成职业，己迟。

纵天赋异禀，或仅成平庸棋士，无冠无财，晚年或需以经营棋室为生，且棋室之地，亦不佳。”

最后一言，如锥心之刺。

棋道虽为心智之竞，实则年岁不饶人。

有天资者，多幼时习棋，经年累月，方能参赛定段，步入职业。

李牧扬始悟，十七岁始学棋，却己迟暮，如今立志弈棋，犹如二十七岁欲逐电竞之梦。

“故，汝不愿吾为职业棋士？”

李牧扬试问，细思，未曾言及职业之意，何以对方断定？

“确然，黑白胜负界，一旦涉足，无回头之路。”

晴天鹿言。

“若，吾执意前行？”

李牧扬低语，莫名斗志涌动。

“则行最终之试，验汝是否有资格踏此路。”

言罢，晴天鹿自李牧扬旁棋盒取黑子，逐一布于棋盘。

九星位，皆为黑棋占据，光影之下，棋盘如星辰大海般璀璨。

李牧扬初愣，旋即明了其意。

晴天鹿缓缓展开双臂，蓄势言：“来吧，正面——”言至此，她微吸气，胸膛微挺，欲使宣言更显威势。

“上我？”

李牧扬见其似卡词，不觉接言。

“非也，正面败我！

错矣！

岂容你上！

吾言正面击败我！

吾让九子，若胜，证明你前程似锦；若败，莫再痴心，棋道可为业余所好。”

晴天鹿正欲颔首，忽悟不妥，面赤反驳。

气氛，好不容易营造，竟被一言破功！

李牧扬侧首，低声道：“说到底，不还是正面……”一番调整，氛围复归沉重，李牧扬审视九子，道：“吾懂汝意，言之有理。

若盲目投身棋道，未达所愿，不如踏实学艺，图谋良校。”

“如此甚好。”

晴天鹿点头。

“好，吾应战。”

李牧扬重归棋盘前，心神渐宁。

“嗯，那就开——等等，应是我接受挑战！

怎听似我为弱手！”

九子，棋界最大之让，李牧扬，未满两时辰之新秀，自无颜面之虑。

李牧扬亦曾想，从容减三子，变为六子之让，然细思，此举欠稳。

此局，虽无明文，却承载特殊之义，关乎棋道抉择。

非外界所加，乃心之所赋。

棋者，无人愿败。

“请多指教。”

对弈将启，晴天鹿深鞠一躬，双马尾随之摇曳。

马尾颇长，疾舞似能乘风而起。

“嗯，请多指教。”

李牧扬回礼。

晴天鹿抬首，气势己变。

眸光坚定，如披甲胄。

她轻取一子，白光落于棋盘右上，劲风随行。

于是，龙，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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