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尘芜，踽步人间

人死如灯灭，人走茶亦凉。

九天之上，深空之中，一团紫气在凕凕朦朦中汇聚出一点微弱的亮光。

此为鸿蒙紫气，鸿蒙开而玄黄立，沟动阴阳死生。

“死了吗……”寂寥无边的星海中，一道微不可察的呢喃从紫气里的那点亮光中发出，在此方深夜中显得飘渺又空灵“嗯……还没，准确来说你的一丝真元尚在。”

星空中，一抹亮眼的白色划过漆黑，来到了这点亮光面前。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吧’，哈哈哈。”

夜空中，清亮空灵的笑声泛起星海的阵阵涟漪。

“艹！

这次我算是被你坑惨了……”亮光似乎微微颤了一颤。

“异界的来客，话不可如此说，至少我们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一位白衣白发的少女头挽素绢，朝光点嫣然一笑。

正是之前那位天首。

“不管看到多少次，都还是对所谓天道居然会是你这样的家伙感到难以置信啊……这有什么？”

女子玉手一摆，“我既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也可以是手握神天的天首，更可以是一位简简单单的少女………难不成在你们域外之人眼中，天道就一定要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客观存在吗？”

“哼……”紫气中的光点似乎更亮了几分，“天道，掌控世界万物法则，像这般超然存在本应就是一种抽象概念。

天地不仁而天道亦无情，世界才有秩序可言。”

“有理有理。”

少女拍了拍手以示认可，“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个隐秘吧。”

“什么你所了解的九重天只不过是一方小天地而己，而你这几年从采气一步步证道大罗金仙的地天界也只是这方天地的九分之一而己……”说话间一道紫气钻入光点内，那光点也更加凝实了些。

“你的意思是……九重天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而最高天仙天上的星海中有无数诸如此般的小世界。

九重天只是此方小世界的结构，而其他世界结构和形态就千奇百怪了。”

说到这里，少女的红色的眸子里的光幽深了几分。

“而其它世界中亦有像我这般的天道。”

“也就是说……还有无数个像你这样有自主意识和情绪情感的天道存在？”

“没错，这些小世界原本是一个名为‘一’的大世界，而那时的大天道倒是像你所说只是一种客观的法则，不过因为一些我也无从知晓的原因，“一”最后像剁臊子似的化成了无数个像渣一样小的世界。”

“等等，此方世界很小吗？

我虽然只踏足过地天界和仙天界，但二界之广袤也无可度量。”

说着，又一道鸿蒙紫气吸入光点内部。

“唉……蛙观井口以为天；斥鶠觉榆枋以为高 ；管中窥一斑以为全，而今尘芜道兄亦如是也！

哈哈！”

少女轻笑两声，背过身去。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己经完成你之所托，整合地天界八千宗门，传授人天界道法，甚至把仙天那两个老登的顶上三花也削了。

你……是不是该想办法让我回去了？”

“行啊没问题啊，”少女转过身来，朝光点露出了笑了笑，笑容清丽可人。

“你所在之世界离此极为遥远，我们此前也己探讨过，也许是你在那边歪打正着触动了时空大道才至于此，虽说有些难度，不过我也可一试……那……那……”紫气中的光点开始躁动。

“但是嘛，你目前肉身元神尽毁得连渣都不剩，也只有只一缕道尽真元尚能留存。

现在过去你也许会成为那边第一头真正意义上的‘鬼’呢。”

“这……这……”幸好此时的尘芜还只是光点，并不会汗流浃背，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偶遇一场教科书式的车祸而离奇穿越的此间天地。

并与眼前这位‘天道’缔约，事成后重返旧土。

也因此他在地仙界大展拳脚，成为第一个在下野证道的大罗金仙。

但面对此情此景，他常年保持的绝代高人之风姿全都没有了，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一梦千年的神仙，而只是一个刚过二十的凡人。

“不过嘛……我这人向来心善，再与我做笔买卖如何？”

“你丫根本就不是人啊……”尘芜心中暗骂。

“什么买卖？”

“借尸还魂，重入人间，再振旗鼓统一九天。”

少女眼睛扑闪扑闪。

“有几个问题。”

“说第一，为什么还是要由我来，你身为天道不能亲自下场吗？”

“首先，我身为天道为所欲为只是理论上的，这片星海里的所有小世界都各怀鬼胎，都想找到其他世界从而吞并之以壮大势力。

再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天道都不敢率先暴露自身气息，一旦位置暴露就会如同黑暗中的婴儿被群豺所趁。

就连各世界间的互相吞并都不会涉及天道之力。”

少女缓缓吐出一口气，“至于为什么会选你……还是那句话，因为你是你，你来自异域又对于修行天赋异禀，甚至自创尘芜一道，所以统一重任只有也只能是你来完成。”

此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呼……第二，我有什么好处？”

“你能获得肉身。”

尘芜心头一寒，“夺舍吗……不不不……”少女耸耸肩，“那本就是一具无魂之体，原主魂魄己散。”

“另外嘛……”少女目光热切，“那具身体体质极佳，天生道根，你知道你为什么与天庭打得那么狼狈吗？”

“因为你的修为太浅薄了啊，纵然你的道法之高妙令我这个天道都瞠目结舌，但修为还是你的硬伤，所以在人仙界多磨练磨练吧。”

少女叹了口气。

“且住，人仙界？”

尘芜难以置信 ，“不应该是天地灵气都极为充沛的地仙界吗？”

“你说的对，但那具身体在人仙界。”

少女的脸色破天荒的显出几分凝重之色，“你所修持的尘芜大道辨识度太高，而地天界又与仙天界交集甚密，地天界那家仙宗头上没个仙人当老祖啊？”

“另外……”少女望向光点，“尘芜之道主修荒寂，自带苍凉飘零之感，此道由你所开却被定义为末道，因为实在太难修持，所修者必是无根之人，以天地为逆旅，方可大成。

而此间也只有你这外来客才能有种‘天地皆陌路，世间只独行’的至深感悟了……”尘芜初听极不服气，听完方才气顺，但又猛得一惊：“修行界己经对我之道有定论了？

不会吧？

我真正展现此道至高神通也只是在天庭一战啊……”少女倒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回答：“因为己经过去一千二百年了啊。

这其间有无数修士入你之道但都无功而返。”

“什么？！”

尘芜感觉天旋地转，“不可能！

我应该刚死没多久，尸体都应该没冷呢。”

“少来，你哪有什么尸体啊？

再说，你感觉没过多久只是因为你现在才重显意识，我可是用鸿蒙紫气温养了你千余年呢！”

……………“最后一点，千年间天庭可有异动？”

“没呢，我的身外身好歹是执掌神天的仙天天首，这千年里勾陈和道德一首想要重聚三花，但一首遥遥无期。”

少女眼睛眨巴眨巴，“放心，你此行仙天之上的威胁我来帮你挡。”

“呼……那……来吧。”

少女轻挑葱指，朝光点一弹，尘芜化为一道流光坠向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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