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之引泉入心剑

杨渊的寝室，精致宽敞，宽大的窗子打开着，窗外飞雪飘飘，却飘不进这里，茫茫白雪静静覆盖窗外景致，案上有碧橙香叶熏香，杨渊一人静立在窗旁，望着飞雪，思绪飘到了三个月前。

那是杨渊留有的那个忤逆的儿子的最后记忆。

亦是刚才的殿堂中，文伯和墨魁在杨渊左右。

只不过是三个月前的景象：杨枭站在殿中，改不了在杨渊眼中的倔强表情，粗衣简衫。

堂下跪着七个中年男子，书生雅士装扮很是朴素，却被打得遍体鳞伤。

“杀了他们！”

杨渊呼哧！

杨枭没有动，只是苍白的手，骨节突出，他努力握着拳，面部狠痛的表情。

下面跪的七个人全是出身低微，淡泊名利，守着几亩青田，隐居在山中的清苦文士，他们志不在朝野，但胸中亦有丘壑，自有同杨枭惺惺相惜之处，他们不知道杨枭的身份，他们将杨枭视为真正的朋友，而杨枭亦把他们当作老师，挚友。

几日前，他们约杨枭赴会，不想被墨魁发现，告知杨渊，杨渊命两蛇死士将其七人拿来问罪。

也许你会问，交几个朋友有什么过错呢，那是普通人，杨枭不行，他是杨渊的独子，是他培养的笙城继承者，不能与这些人结交，朋字乃月月相平才为朋，怪只能怪，他们交错了朋友。

“杀！

不杀！”

杨渊下了最后通牒。

“你不杀，他们会有另一种死法！”

“士可杀不可辱！”

七人中一人大吼着正要起身，却被墨魁按住肩膀不得动弹，只见墨魁五指发力，指指似要嵌入那人肩膀，文士面露苦痛，但也不肯呻吟，嘴角咬出了鲜血，强忍着疼痛不肯屈服。

此时，寒光一闪，墨魁未提防，手腕被引泉剑光寒气所伤，留下一缕血丝，他立刻缩回手掌，按住伤口，伤口不深，杨枭大声怒斥：“你再妄动，要你血溅！”

，原来是引泉剑瞬间发出又瞬间收回，挡开了墨魁，他决不允许，墨魁在他面前羞辱他的朋友！

杨渊大怒道：“放肆！”

但是这呼哧声中却带着默许，他喜欢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只要他有霸气就好，无论对谁都无所谓。

杨枭太了解父亲的脾性，父亲痛恨自己做平凡的事，交平凡的朋友，最痛恨杨枭性格中的“淡泊”，这次面前的七人，杨枭越是求，父亲就会让他们死的越快越惨。

那是绝望中的杨枭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似没有理会父亲的呼哧，他毅然扯下腰间玉佩，真气灌注两指间，使玉破！

使王惊！

此玉为凤凰玉佩，在笙城，是权力的象征，因为杨渊隐藏了自己的双鱼玉，现前，凤凰玉己经是笙城第一权力象征，也是他笙城少主的象征。

现在在他手中，如几世仇人般被破坏，举目杰惊，而墨魁眼中的颤动是最深的，那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东西，竟有人这么不珍惜。

谁知，玉破的同时，杨枭用那残玉破损锋利处断下了自己左手小指，用内力将断指在烛火上燃尽，面色无一丝改变，左手断指处，鲜血不停滴在大殿，他没有去止血，只是坚定的目光看向杨渊，坚定地说道：“放了他们，永不相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渊吃惊的眼中带着惊喜，看着殿中凤凰玉一角碎片和滴滴鲜血，挥手示意文伯放人。

墨魁以为杨渊不再管，便要将七人带下去处死，文伯大声解意道：“将此七人驱逐出城，放了！

以后不得进城，不得宣扬此事！”

墨魁诧异，望向杨渊，见杨渊并不吱声，便是默许，只得尊令放过七人。

记忆停顿到这里便是最后对枭儿的回忆，这三个月听闻老皇帝归西，新皇继位，自己便忙于整军，三个月了，枭儿不辞而别，没有任何消息，本以为他在赌气，等散完了心情自己就回来了，没想到他怎么会去了肆城，又如何会丧命？！

此刻，一声长叹，杨渊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忆起了枭儿的娘。

那个他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傻女人。

那是二十年前，枭儿的娘为自己而死的画面，当那穿心的一箭射向杨渊时，本必然中箭，突然冒出的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杨渊面前，一箭穿心，她死前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照顾好平儿，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枭儿的娘是他欺辱的众多女性中的一个，一个平凡的女人，第一次遇见她是自己酒醉，强暴了她，之后，他就走了，没有想到的是，她就有了他的孩子，她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孩子八岁那年，她又遇上了他，看到他被人追杀，没有犹豫的用生命保护了他，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他早己经忘了她，在杨渊的字典里没有真情二字，以他的理解就是，这个女人想让他记住自己，想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仅此而己。

所以，你可能认为杨枭的母亲特别不值得，这其实是她的本性，她从来没有恨过他，虽然当年被强迫和他并没有爱情，但是她天性中的善良，不忍心他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她没有想过任何回报。

更不是杨渊所能理解的。

然而，她给杨渊留下了此生唯一一个儿子，那时八岁的杨枭本名叫杨平，母亲给取的名字，平儿看到母亲离去，大声地哭喊着：“娘！

娘！

你醒醒，你不要平儿了吗？”

“不许哭！”

杨渊呵斥那个孩子，孩子圆圆的大眼睛满是泪水，的确与他有几分相像，这是杨渊第一次亲近一个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他是真的喜欢，你无法理解一个整日奔波开创事业的人突然得到一个儿子时的另一种喜悦，像是血脉的继承，他抚摸着孩子的头顶，道：“你叫平儿？”

孩子点头，他道：“不好！

以后叫枭儿，记住，你叫杨枭！

是我杨渊的儿子！”

记忆断到这里，侍卫李进来禀报：“启禀主上，查得少主三个月前独身离开笙城，从路线上是去了肆城，但是肆城各暗口和面市都没有少主任何消息，根据情况应是少主没有透露身份。

另外，主上让查的那七个平民，在三个月前离开笙城后就失踪了，从轨迹上来讲，应是当晚己经遇害。”

杨渊虽然没有转身，一首背对侍卫李，但是他听的很认真，他抬了抬手，没有发一言，侍卫李拱手拜退，他没有用墨魁和文伯的人去查，单独叫了一个侍卫，他自是有所考量。

侍卫李退下经过廊道时，正遇上文伯前来，向文伯稍点头行礼，以文伯的智慧，很是清楚，但是他从不多想。

文伯进来时，杨渊己经坐下了，端起桌上刚沏好的茶，正在小口饮用，看不出悲伤，但文伯眼中的杨渊一时间苍老了许多，杨渊示意文伯坐下，缓缓放下茶碗，又拿起另一只，重新倒好茶，递给文伯，伯起身双手跪接，但杨渊招呼他坐下：“陪我喝杯茶，不用居于礼数。”

文伯从未见过杨渊如此，或许，他有一时能够对少主如此，少主也不会不辞而别。

文伯小口喝茶。

“在枭儿眼中，本王不是个好父亲！”

杨渊突然说道。

文伯能感知主上此时的心痛：“您一首是少主心中的父亲！”

杨渊看看文伯，淡淡喝下口茶，他知这几年文伯对杨枭私下的关怀如慈父般，而他不是不想给，实是不愿给，他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他不想这个独子将来接不下他手中的权势，他不想自己走过的错路，自己战胜过的人的失败之处在枭儿身上出现，所以杨枭只能被磨炼成为他理想中的接班人，就算中途夭折，也比将来输给别人强！

只是，他不想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他为枭儿的死而悲痛，而他更痛的是他的儿子怎是这般经不起磨难之人。

文伯当然清楚杨渊，他绝不会在任何时候忘记他自己是臣子，臣子永远不能批判主上最核心的精神，他当然知道杨渊有时对少主斥责过于严厉，但即使在此时此刻，也不能讲明，因为心痛并不代表悔意。

“少主是三个月前，那一日夜间便离开了笙城，经路探报，应是走了林中小路，方向的确是去往肆城，无人跟随，应是独自一人。”

伯道。

“月影呢？”

杨渊问。

“早在那日之前，月影便接了少主差事去往西域，至今未归。”

伯答。

杨渊品了口茶，便将茶樽放在桌上，若有所思地说：“当年我杀地方官取而代之，只有伯在身侧，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枭儿结交和他身份不等的人。

那时的我出身低微，努力结交地方官做朋友，却落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幸而得以保全性命，我发誓必取而代之，没过几年，我便亲自砍下了他们的人头，取代他们到了今天的位置。”

王说到这里停顿了，看着文伯的眼睛，继续道：“所以，那日枭儿断指保下那些人，我本意是放了，而伯杀之以绝后患，也是对的。”

王的眼中透露着光芒，想要看穿文伯的心。

文伯眼中很是平静，他没有回答，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

伯沉默了一分钟，他不解释，因为他知道王在心里肯定了什么，没有肯定什么。

之后，伯便起身，跪在杨渊面前：“请主上宽心，伯明日便入肆城，一查究竟！”

杨渊抚了抚文伯的手，道：“不，本王亲自前去。”

文伯想要阻止，但他看到杨渊目光中的决然，便知他己下定决心，不必再劝。

伯缓缓起身，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冲动的杨渊，他心里预感此行有众多未可知的风险，主上本不必前去，但是他仍然回答：“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带上墨魁，简从。”

杨渊补充道。

小说《龙涎香之引泉入心剑》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