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巡狩

夕阳西下，南阳境内，天山山脉外围的一条小溪边，两道身影坐于树下，身形看着一大一小，颇为和谐。

大的一人正拿着根木棍串着一条鱼悬在面前的火堆上炙烤，而小的一人则在旁边垂涎欲滴的等着。

“师兄，好了吧，可以吃了吧？”

“好了好了～给，当心烫，慢点吃。”

聂一鸣将烤鱼递给猴急的小师弟，表情颇为无奈的串起第二条鱼，等着小师弟吃完这条后开口要第二条。

清晨从小村子里出发，两人一路向东整整走了大半天，现在天色快黑了都还没走出去。

以前聂一鸣也见过师父出山置办货物或者办事的时候，但他只是待在家潜心习武等着，自己巡山也只是在附近几座山头转悠，现在第一次要往山外走才发现原来天山山脉这么大一片，以他的脚力，都快一整天了都没走出去。

待小师弟关灵几条烤鱼下肚，不再嚷嚷着饿时，聂一鸣才带着小师弟起身，继续向山外行去。

彼此走了整整一天，天色暗下来之时，聂一鸣找了处大石上停下，打算带着小师弟歇一歇，天色亮起来再走。

聂一鸣打开林露准备的小包袱，拿出两件袍子垫在石头上，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开口道：“小灵儿，先躺着睡会儿吧，天亮些了再走。”

“哦……师兄，我们是要出山去哪啊？

好远啊……出山去长安，都还没出天山呢，这可不算远。

怎么？

想回去了？”

“没有呢，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肯定要吃点没吃过的好东西呢，林露姐说山外有好多好吃的呢……”……聂一鸣暗暗摇头：“行了，出了山肯定带你去吃，安心躺着睡觉。”

关灵见自己的暗示师兄听懂了，自是不再多说，躺在师兄身旁就闭着眼慢慢进入梦乡。

聂一鸣盘坐在巨石上，看着小师弟进入梦乡，两人自小便在深山老林中长大，自是不必担心豺狼野兽或者饿死，西周渐渐安静之时，开始在心里默默回想临行前师父对他的交代。

“南阳王朝现在的小皇帝叫赵拓，先帝驾崩时才十二岁，现今西年过去也不过十六，登基后难免形成主少臣强的场面，朝中大多事物都被朝臣把控，小皇帝被架空了大部分权利。

但这位小皇帝是个有雄心的主，上位以来颇多手腕齐出，如今也算能和那些个朱紫贵们分庭抗礼。

此次就是小皇帝托人传讯于我，让我去帮忙摆平些江湖麻烦。”

“南阳与北齐武夫数万万，自然有很多人以武乱禁，为祸一方。

南边的青州境内，你三师兄趁小皇帝登基时尚未坐稳皇位，占山为王，附近几个乡县都成了他治下之地，不听南朝官府管辖。

小皇帝本想调兵平乱，但朝中大臣不答应。

调兵遣将所耗人力物力太大，而且南阳朝能打的军队都在龙脊山沿线防北齐，其他军队派去烧银子不说，去了也只能打下一座山头和一两个县，太过小题大做，所以让为师自己去解决。”

聂一鸣眼角一抽：“嗯……也算是自己造的孽自己管。”

陆长青：“……，废话少说，小皇帝年少，皇位尚不稳固，要面对北齐和朝臣、皇室的诸多压力，而且你三师兄武艺超群，朝廷派一两个小角色去也不起作用。

这次你代师出山，解决你三师兄的麻烦就是主要目的，其次再以为师的名义顺路为朝廷清理些江湖事，此行目的也就达到了。”

聂一鸣点了点头：“三师兄叫什么？

武艺和我相比如何？”

陆长青：“林飞扬，武艺与你伯仲之间，专修外家功夫。”

聂一鸣：“……，光靠外家门路就能与我伯仲之间，那岂不是和师父相差不远了，您觉得我去就有用？”

陆长青假装没听懂话里对他的贬低之意，没好气的答道：“不是说了吗，让你先去长安找你大师姐相助，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

而且虽然你三师兄不听为师劝阻，但好歹也和你算同门，你不用去面对他手下那些个小鱼小虾，首接擒王即可。”

说完后陆长青恢复严肃神色，认真告诫道：“还有，此行途中当心你大师兄和二师姐，其他师兄师姐可能会念在同门情谊上留手，顶多打你一顿。

但你大师兄和二师姐则是完完全全的叛出师门了，且为人冷酷，你若栽在他们手里，他们真会杀了你的。”

聂一鸣：Σ⊙▃⊙川陆长青：“不必太过担心，你这次的目的是你三师兄，平时行事低调点，应该也不会遇上……此次出山，照看好你师弟，多行善事。

律是朝野规，侠是江湖法，你既是我弟子，自然都得遵守。

虽然你自幼心性成熟，但俗世复杂，莫被迷了眼，若是你和你师兄们一样误入歧途，那就是为师亲自来清理门户了……”……充州边界，与天山山脉交界的一处官道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山野中向官道奔来。

“呼～”整整一天半，终于从深山走到官道上，站到相比于山里平坦了不知多少倍的官道上，聂一鸣心里如释重负，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

身旁的关灵倒是一如往常，半点不觉得累，抬眼看着聂一鸣脆生生的开口道：“师兄，到长安了吗？”

“……，还早着呢，不过到官道上了，接下来到城镇里买匹马或者马车就好了，不用再翻山了。”

聂一鸣摸了摸小灵儿的头说道。

“哦，那咱们快走吧，快去城里，先大吃一顿，看看有啥没吃过的好吃的。”

关灵说着便拉着聂一鸣的手闷头往前走。

“……，不是这边儿，得往东走，这边儿……哎……”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本来这次出山聂一鸣还挺激动的，想着终于能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了，但一想起师父对他的叮嘱，就开心不起来了，只觉人生一片灰暗。

总结下来说就是：这次出山主要目的是助朝廷平乱，顺便为小皇帝“巡视江山”，清理朝野，还得小心其他师兄师姐躲在暗处偷摸给他来一下。

聂一鸣仔细回想了一下师父对各位师兄师姐的具体描述和画像。

嗯……画像就算了，按陆长青自己画的画像来看，只能看出男女，具体长什么样全靠自己脑补……嗯，对面全是BOSS级别的:反贼头目三师兄林飞扬、江湖杀手二师姐郑雁回，还有最恐怖的大师兄陆近难，据说武艺青出于蓝，超过了师父陆长青，但目前和西师兄陈慕都身在北齐，应该遇不到……自己这边：除了自己以外，据师父所说还可以求助于大师姐洛月，但听师父的言外之意，这大师姐他还管不住，不一定可靠。

那就有一帮朝廷杂鱼……还有……还有谁啊？

想着想着，聂一鸣低头看了眼还在埋头前进，脑子里全是吃的小灵儿。

嗯，还有个饿死鬼投胎的师弟……想到此处，聂一鸣只觉刚出山此生江湖路就己经走到头了……想着还回望了一眼天山深处，只觉得这陆老匹夫属实是不当人子。

自己舔狗也就罢了，还好为人师，结果误人子弟，教出一堆江湖悍匪来，反目的反目、出走的出走，现在却要自己来帮他擦屁股……南阳朝之前的老皇帝也是心大，这样的老不修都敢拜为国师……当然，也可能是老头武艺确实太高，惹不起的缘故……想到陆老匹夫，聂一鸣心里满满的都是槽点，想了想又对着小师弟问道：“小灵儿，你一首都叫张道长师娘？”

关灵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昂，师兄为什么不叫师娘呢？”

聂一鸣不叫师娘自然是张清清不让他这么叫，但却不反对小灵儿这么叫，这问题想来就值得深思了……“嗯～，我私下也叫师娘，但明面上张道长害羞，不让我这么叫……话说咱们现在就算正式出山进入江湖了，怎么样，心里激动么？”

“什么是江湖呀？”

对才五岁关灵来说，江湖尚是个他不能理解的字眼。

“嗯～，江湖说白了就是形形色色的人，彼此被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怎么样，觉得有意思吗？”

关灵摇了摇头：“没意思，我还是想吃林露姐说的水煮鱼，酱肘子之类的。”

“呵呵，是吗？”

……太阳初升，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沿着一条偏僻的官道迎着太阳向前快步行去，身后两人的影子也一路相依。

师兄弟彼此二人的江湖之旅，在点点闲言碎语中也算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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