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牢笼

那张熟悉的脸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呢？

18岁的周行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我突然有些怀疑当初周行跟我说的话，毕竟18岁的周行那么讨人厌。

我垂下眸子，望着手心的牛奶出神，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变成两幅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啊——

周行恶毒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这是送我的牛奶吗？祈年你舔的这么认真啊？居然去打听我喜欢喝什么。」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戏谑的话语，这是我从未听到过的。

心脏很疼，眼眶也慢慢的在泛红，我逼着自己归于平静，我不是非周行不可。

我笑着扭开牛奶的瓶盖「是啊，送你的。」

一股脑将牛奶淋在周行的头上，冰冷的牛奶配他那颗冰冷的心，或许绝配。

「我不喜欢你。」

五个字给我和周行画上了句号，这个婚不结也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行还没来得及思考淋在身上的牛奶，他疯了一般的问我。

倒是江念惊愕的尖叫着冲我喊到「祈年你有病吧。」

我没有理江念，掰开周行抓着我的手，平静的向他重复「我不喜欢你。」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踹着桌子，那些无辜的桌子被踹的七扭八歪的「祈年你能耐了是吧？」

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让我感到不值，心脏还是会疼，毕竟是我爱了五年的人，但最后还是会归于平静。

我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身后周行的怒吼声传入我的耳朵，听起来有些惹人烦。

「祈年，你今天走了就别想回来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幼稚的威胁手段，我波澜不惊。

我想是周行亲手磨灭了我对他的喜欢吧。

9.

我被周行拉住，一个黑影从我身侧闪过，我低头一看，哦，原来是我给周行买的早餐。

再回头，江念正一脸气愤的望着我。

周行有些诧异，有些恼怒，眉头皱在了一起「你干什么？」

江念有些委屈「你凶什么啊……」

「我不是看她泼你，想替你报仇吗？」

周行的表情暖和了些，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那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错了嘛。」

真挺恶心的。

我挣脱周行的手望着他，叫着他的名字「周行」

周行听到我的声音立马得瑟的回头，眼神里全是预料之中的欣喜

「怎么，后悔了？」

「我告诉你祈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除非你道歉，就跟念念道歉，鞠躬，然后保证自己下次不犯了，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目光撇想一旁的凳子，抡起凳子砸在了江念的身上。

「祈年，你有病吧！」

这一次出声的是周行。

我耸了耸，「就当是吧。」

这个人啊，向来不愿意吃一点亏。

我笑出声「你们可真够恶心的啊。」

将凳子扔在一旁拍了拍自己的手离开了教室。

「祈年，你走了就被想让我再原谅你！」

「祈年……」

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我只觉得自己一身轻松。

10.

我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周行身上，他不值得。

高三的学业本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难为自己之前要分出心来管周行。

我将自己重新埋进试卷之中，周行的未来是什么样跟我毫无关系。

倒是周行最近老是往我跟前凑。

早上见我没有给他带早餐，便疑惑的过来问我「我的早餐呢？」

我从试卷之中抬起头来，皱起了眉头「别烦我，滚。」

他有些僵住，神色也冷了下来「没有就没有，我不稀罕！」

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自己听的。

如果是说给我听，没必要，因为我毫不在意他了。

如果是说给自己听？

无所谓了。

我没有理会周行，继续埋头苦学，即使是重来一次，我也要考入最好的学府！

「周行，我给你买了早餐，要吃吗？」

他的神情温和的接过江念都给他的早餐，特意跑到我跟前得瑟「看到没，我不缺。」

是啊，他不缺。

所以没必要的。

「那我以后都来给你送，你也不要吃别人的早餐。」

「好。」

周行毫不犹豫的答应，甚至特意提高了音量说「我很喜欢。」

幼稚。

我塞上耳塞隔绝了所有的一切叨扰。

但总有人来扰我的清净。

周行将作业扔在我的桌子上，我不解的抬头，他挠了挠头，梗着脖子，目光往其他地方瞥着「你之前要我交的作业，我写了。」

我放下手里的笔，将他的作业甩到他的身上，轻轻地笑着「我跟老师说了，以后作业不归我管。」

被本子甩脸他没有生气，但听到我的话他生气了，哄着眼睛问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讨厌他的意思啊。

我自认为我的讨厌是一直写在脸上的。

我没有搭理他却被他抓住了手「你非要跟我把关系断的这么清楚吗？」

我疑惑的抬头，25岁的周行可以说与我有些关系，毕竟他是我的未婚夫，但18岁的周行与我有有些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说「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行愣了好半天才终于回神，咬着牙对我说「祈年，我给过你机会了！」

然后就听到身后桌子被踹的声音，我戴上耳机，对于18岁的周行，我真的讨厌死了。

11.

「周行，你的早餐。」

「周行，这是我给你整理的笔记。」

……

每一次江念来都要特意从我跟前经过，用那种势在必得的得瑟的目光望着我。

是这么很烦。

每一次周行都会全盘接收。

他们的关系是更进一步了吧，应该是吧，但跟我没有关系。

我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名列前茅，而周行没了我的督促又逐渐成了吊车尾。

我总是会听到去收作业的负责人收周行做夜市，周行暴躁的声音「没写，不交，滚。」

周行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可讨厌的他在我不理他的第一周后拿着一瓶热牛奶放在我的桌子上「还你的，我不想欠你的。」

我没有理他，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我的时间。

被忽视的挫败感达到巅峰「我在跟你说话呢祈年。」

「不需要谢谢。」

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他却强硬的掰着我的手将牛奶塞进去「给你就拿着！」

「想怎么处理都行，扔了，喝了，送人……」

「或者，你再泼我一次……」

周行有没有发现，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像是一条可怜虫。

我松开自己的手抬起头，语气平淡的说着「周行，别犯贱。」

我见周行的手指紧紧的蜷缩在一起，我了解他，那是他忍到极致欲爆发的状态，曾经我被人骂时在周行的身上见过。

牛奶被他捏到变形「祈年，你还要怎么样？」

「我都给你机会了！」

「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你那么喜欢我，说你两句能死啊……」

小少爷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我不再理他，我现在无比清醒的知道，我跟周行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或许与25岁的周行也不是。

体育课两两组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和周行分到了一组。

江念挽着周行的胳膊撒着娇「周行，我想和你一组。」

我无所谓，倒如了我的愿。耸了耸肩，主动找体育老师和江念换了组。

然后走到原本属于江念的搭档前，江念开心了，周行却是像发了疯一样的死死的拽着我的手。

「你不准跟他一组！」

江念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我掰开他的手「和你的小青梅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

「祈年！」

「我没有……」

「你不准和他一组。」

说实话我有点不懂周行，或许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我不会去理会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和我的搭档迅速的完成了课堂任务，坐在一旁刷着理综试卷。

12.

「周行跟别人打起来了！」

操场上嘈杂无比，将我从题海中拉出来，这才听到他们在吵些什么。

将试卷收拾起来，还没凑近就看到周行按着我的搭档发了狠的揍。

好几个男生联手才禁锢住了发疯的周行，他红着眼睛，在阳光下的轮廓已经渐渐显露出25岁周行的影子。

我没有理会周行，来到搭档跟前，向他说道了歉，但其实应该道歉的是周行。

男同学被几个男生扛着去了校医室，体育老师一声哨下说散了，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祈年！」

我回过头，看着被人禁锢住的周行，他张了张嘴「你不能……不管我……」

「我是因为你……」

我轻笑了一声，所以说人啊还真是贱呢——

我走到周行的跟前，像25岁是一样勾住周行的脖子，他或许没有发现，他那时的目光里带着些祈求和期许。

「我说过了，周行，别犯贱。」

当你践踏别人爱意的时候就该想到你会有爱上她的那一天。

我松开自己的手，「别惹人恶心，周行。」

13.

后来周行好像真的没有再来烦我了，他和江念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周围有人因为周行对我恶言相向的，也有在江念的引导下冷暴力我的人。

那些对我毫无影响，我只专心于学习。

周行也开始认真学习，算了算原因大概是因为江念吧。

他戳了戳我「祈年，这个题怎么写？」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道题，是挺有深度的一道题，我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关于学业方面的请求，尽管那是一个我讨厌的人。

我放下对周行的偏见为他讲着习题，讲完后才发现他盯着我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我讨厌这种浪费我时间的人，讲笔放在桌子上「如果不是认真的想听讲，那就别来烦我。」

他也不恼，分毫不差的重复着我刚才为他讲的解题思路。

「我听了的。」

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周行他一直都是聪明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将他的书本推给他「以后有问题可以去问老师，会了的话也别来烦我。」

「为什么？是因为那句话吗？」

我靠在椅子上问他「哪句？玩玩，还是舔狗？」

我看着周行的脸色变的苍白变得无措，觉得有些好笑。

「我……我就是一时嘴快，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别扭的解释着，我不耐的打断他的话「我不感兴趣，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别烦我。」

他拉住我眼睛里尽是迷茫，话语里染上了局促「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是因为那些话吗？」

「还是因为江念，我跟她没什么的。」

「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祈年我后悔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你看，周行还是那副样子，只会把所有的错推到其他人身上，我真的厌恶极了现在的周行。

「你真的很会脑补。」

「我不喜欢你，听到了吗？」

他却像没听到一样，讨好似的将那本被撕碎扔进垃圾桶里的笔记本粘好放在我面前「祈年，你看我粘好了的。」

「我都道歉了……」

他红了眼睛，那本破碎的笔记被胶布粘了起来，看起来丑极了。

我从他手里夺过那本笔记，周行的话随着我撕碎那本本就粘粘补补的笔记而终止。

被粘过的笔记撕起来更容易，这一次我亲手撕的，撕的更碎。

「你干什么？」

周行错愕的看着被撕成碎片的笔记，红着眼睛厉声质问我。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告诉他「我不会再喜欢你的。」

现在是休息时间，教室没有人，我说完这些话也离开了教室，在门口时听到他的怒吼「祈年，我不是非你不可！」

是，他确实不是非我不可。

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我决定放弃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就不会再为他跳动了。

14.

看到江念发给我的照片，亲昵的模样倒是真会让人想到些什么。除了刚看到时有些难受，随后便消失殆尽。

「祈年，有人找你，在班级。」

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便往班级赶去。

还是失策了，才会看到往下的那一幕。

江念坐在桌子上，周行站在桌前，从这个视角看过来，两人似乎是在接吻。

我大概知道了叫我来的人的目的，小孩子般似的炫耀，幼稚极了。

我靠在门口看着眼前只存在于偶像剧里的画面，真的很想为他们鼓掌。

但我忽然意识到江念坐的好像是我的桌子。

我有洁癖，忍不了一点别人脏了我的桌子，于是收起了看戏的状态，走到他们身旁「能换个桌子吗？」

「我嫌脏……」

周行听到我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推开江念，目光紧紧的盯着我，咬着唇向我解释「没……没亲到。」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听到有人说找我，又恰好看到你们坐在我的桌子上，有点膈应。」

不知道周行听到没有，只是苍白的重复解释着「我没亲……」

江念却全然不顾周行的态度，一脸胜者的模样向我炫耀「我和周行在一起了，你别烦周行了。」

我懒得搭理江念，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浪费时间。

「你亲没亲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在乎。」

「算了，桌子你们随意，我明天换一张新的。」

「不打扰你们了。」

我转身想走的动作又被周行给阻止「我没……」

「是你说不喜欢我了，我生气就想和她试试的。」

「祈年我后悔了，我喜欢你……」

「我错了，我只是生气，你怎么那么快就不喜欢我了。」

「祈年，你别走！」

「我错了，真的……」

「周行，你什么意思？」

江念拽着周行想要个说法，周行却甩开她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袖。

「年年……」

我猛然回头，这个称呼让我格外熟悉，是25岁的周行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看着那张变了又似乎每年的脸，依旧甩开了他的手。

「到此为止吧周行。」

15.

25岁的周行会记得18岁周行的所作所为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后来的周行25而不是18。

那天他拦住我，低着头泪眼朦胧，那是25岁的周行惯用的招数「年年。」

「你怎么也来了？」

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安慰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周行。

「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儿了。」

周行有些委屈的往我跟上凑了凑，被我不动声色的躲开。

我问他「婚礼呢？」

「推迟了。」

「没取消吗？」我有些失望「取消也可以的。」

「不取消！」

周行却大声制止了我的话，我看着如今模样的他，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曾经我以为周行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婚对象，可我突然回到了18岁，看到了曾经的周行是多么的不堪。

于是我又觉得，这个婚也不是非结不可。

「你不能将18岁周行的错归结到我身上，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我已经努力的去改了，年年，你不能这么对我……」

明明重点不是这个，我却从他的话语里提取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他记得他对我做的一切，可我不记得……

「我为什么没有18岁的记忆？」

那些少之又少的记忆是我搜寻了整个大脑才找出来的残缺的记忆。

我望着周行，突然觉得他和18岁的周行重合在了一起。

他有些无措，绞着手指，似乎在想着该怎么骗我吧。

我出声打断了他的幻想「别骗我，不然我们真的没有以后。」

他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20岁那年，你出车祸了，刚好忘记了18岁这一年的记忆……」

刚好忘记18岁，人们常说，一个人会选择性的去忘记自己最沉痛的回忆，所以59岁的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都是存在的吗？」

我问他。

他惶恐的抓着我的手点头。

「你是班长，喜欢上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他的话

「但你嘲讽我，践踏我的真心，带领人霸凌我，孤立我。」

「那时候我的很脆弱，因为这件事抑郁了直到上了大学才缓和了一些，对吗？」

「你又可悲的爱上了我，追求我，但我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在知道我失忆之后便编了一个理由对吗？」

真相压得我喘不过气，曾经的完美丈夫也变得破碎不堪，心脏抽疼，我无法原谅自己爱上了曾经霸凌自己的人。

我无视周行惶恐害怕祈求的目光，睁开了他的手「我们就这样吧周行。」

身后是周行的大吼大叫，撕心裂肺「年年，你不能那样对我。」

「我已经改了……」

「你不能因为18岁的我而给25岁的我判上死刑！」

你听，周行似乎一直都没变，永远在为自己找着借口。

16.

我依旧如往常一样专心于学习，这一次我没有因为懦弱而患上抑郁症，成绩飞跃式的前进。

25岁的周行顶着18岁的躯壳依旧每天为我买暖宝宝，生理期泡红糖水，会每节课替我打好热水，桌兜里是我爱吃的零食。

有什么意义呢？

他躲着不敢见我，只敢把东西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没收全部还给了他。

我现在不想和周行粘上一点关系。

那是我们对质完之后他第一次找我，他哭红了眼睛问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年年……」

我回答的毫不犹豫「不要了。」

他拿着那份又被粘起来的笔记「我又把它粘好了，年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真的已经改了。」

「我不是18岁那副讨厌的样子了。」

他近乎祈求的望着我，奢求着我给他一个机会。

我蹲下来勾住他的脖子「可是我不想要你了。」

松开手，他如同失去骨头一般瘫坐在地上，我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似乎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这一举动刺痛了周行，他跪在我的跟前祈求着我的心软「年年我好痛——」

疼吗？

可是有个人在我的脑海里哭了好久

他是不是更疼呢——

「年年，我真的喜欢你。」

我垂眸望去，他或许真的喜欢我，可他的喜欢，让我有些害怕。

我错过他，「我也喜欢过你，但我现在不想喜欢你了，周行。」

「到底为止吧，给自己留些体面。」

「真的不可以了吗？」

他垂着头问我「那，舔狗呢……」

「我不需要。」

17.

周行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是桌兜里依旧会塞满东西，我全数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真的不想在跟周行扯上关系，心里那个人她告诉我她好疼好疼。

高考结束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教室旁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我看到不远处的周行了，隐匿在大雨之中，被大雨冲刷着，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雨水顺着发丝滴落，看起来狼狈极了。

风一吹，他摇摇欲坠的，但他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仿佛自己的一辈子就停留在那儿。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一定在祈求着我拿起那把伞吧。

可惜我看过天气预报了，出门之前带来伞。

我撑开伞消失在雨夜之中。

25岁的我不想替18岁的祈年原谅18岁的周行。

哭声停止了，我终于走出了18岁那年的牢笼。

我回头望了一眼周行，然后回头迎接属于我的未来。

「周行，再见。」

「再也不见。」

18.

周行视角：

18岁的我高傲自大，个性张扬，永远学不会低头。

是了，我长得好，家世好，学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完全有骄傲的资本。

学校里有很多人喜欢我，但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个板着脸收作业却悄悄红了耳尖的人，真有意思啊，我想。

于是我便一直留着她，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然后在给我送东西的时候红着脸姐姐巴巴的说不清楚。

那种表情真的美妙极了。

我接受了她的示爱，当然只是允许她对我好。

那天她拿着自己整理了好久的笔记送给我，却被江念直接撕掉扔到垃圾桶里，我神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看到她的脸变得苍白，咬着唇不说一句话就离开。

我还记得她那天见我没吃饭拿着自己的早餐红着脸递给我，却被我转身扔掉时的落寞。

她也真是有趣，都被这样对待了居然还坚持每天来送。

后来我也就习惯了她给我送饭的行为，慢慢的开始传起了我的传闻。

江念那天来问我，我愣了好一会，在思索我跟她的关系，但嘴快的我说了什么来着「玩玩而已。」

「你不觉得看高高在上的大学霸做舔狗很有意思吗？」

不巧的是刚好被她听到了，我有一瞬间的错愕，最后又恢复平常，我又没有说错吗，本来就是。

后来她好像就真的不喜欢我了。

与我断的干干净净的，不再给我送早餐，不再收我作业，不再为我讲题……

我这才发现我的身边好像充满了她的影子。

我该死的意识到我好像有点喜欢她了。

可她不喜欢我了。

她那么喜欢我说她两句怎么了吗？

那时的我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将所有的错归结到她身上。

我什么地位，在班级里一句话没有人敢反抗。

于是她开始遭受同学的霸凌和鼓励，这些我都知道，也都默许。

我想看她求我爱她模样。

可我发现我好像错了，我好像把她推的越来越远了……

她慢慢的不爱笑了，曾经阳光的她变得阴郁自卑，那次体检我听到医生跟她说有严重的抑郁症。

我畏畏缩缩的，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女孩。

我开始后悔，终于意识到了我的错误。

可我再也挽回不了她了。

我想离她近一点，打听到她想去的城市，我在最后的关头努力的学习，终于在高考时与她考上了相差不远的学校。

我以为我们会就此错过，可她失忆了，忘记了18岁那年所有的事，于是我将那份愧疚埋在心里，编造了一个谎言，追求她，与她恋爱，再到结婚……

结婚前一天我抱着她无数次确认「我是不是要拥有你了。」

那时我无比确认，是的。

可老天似乎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重新回到了18岁那年，那些被遗失的画面她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等我再找到她时一切都晚了，她知道了一切，也彻底离开了我。

高考那天我在雨里站了很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直到夜幕降临，我才拖着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那就如你所愿吧。

我将祈年还给祈年，偿还我荒唐的18岁。

我杀死了18岁的自己，在高考结束的那天。

「完」

小说《十八岁的牢笼》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