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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驸马

时间:2024-03-21 23:39:59

陈江刘婉是小说推荐《女驸马》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陈江”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我作为同行的武将,没有保护好驸马本来是要降罪的,可有刘婉在中间周旋,也就不了了之。陆时来得时候,我正在房中的小香案前给爹娘上香。他穿过我,给我的爹娘上了一炷香,接着在我身后站了许久。「秦云之,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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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搏。

我入朝多年,可毕竟是从泥腿子爬上来的,直接造反明显不切实际。

与其投靠名不正言不顺的藩王,选一位皇子扶持,或许更好。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掌常年握剑形成的粗糙纹路,血晕染开,像是开在上边的花,「五皇子,会是一代明君吗?」

会给万千千为他拼杀的将士鞠躬尽瘁的机会吗?

刘婉拍了拍我的肩膀,骄傲地说:「你放心,我弟弟生性仁厚,一定会成为一名好皇帝的。」

良久,我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茶凉了,好苦。

6

我提着陈江的脑袋一路杀上青山,这群人群龙无首,很快就败下阵来。

从山上拉回的赃款,我和陆时藏一半后交给公主,公主再藏一半儿交给皇上,就这样,依旧是很大的数目。

这次剿匪收获颇丰,只有驸马不幸被匪徒所杀。

刘婉哭得真切,好像她真的深爱她的丈夫一样。

我作为同行的武将,没有保护好驸马本来是要降罪的,可有刘婉在中间周旋,也就不了了之。

陆时来得时候,我正在房中的小香案前给爹娘上香。

他穿过我,给我的爹娘上了一炷香,接着在我身后站了许久。

「秦云之,咱跑吧。」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在我心上划过,

从我来到京城开始,陆时无时无刻不再劝我跑路。

站在这片土地上,他好像格外不安。

「陆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才是凶手?」我跪在桌前,声音也像他一样轻轻的。

许多年前,我在北疆从狼嘴里把重伤的陆时抢回来。

从那之后,我们相依为命。

我进军营挣军功,他就从商,挣钱给我当军饷,一路做到大燕首富。

陆时一直帮我打探消息,他的商铺遍布四洲,消息十分灵通。

陈江多年不打仗,他不出来,我就只能来京城。

我们一直这么谋划。

可三年前,他亲自来京城做了笔生意后,就改了口风,一直劝我谋定后动。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陆时没有说话。

我低头苦涩地笑了,「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可是陆时,皇上给秦家的雷霆雨露我不想接受,那就只能换片天。」

7

杀了陈江,皇上给刘婉的补偿是封刘烨为太子。

对此她很满意。

我回京后连升三级,直接顶替了陈江的位置。

刘婉似乎也把我当成她的丈夫,常常我在西山练兵,她的炖盅甜汤就送来了。

次数多了,我忍不住闯进公主府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她:「驸马爷新丧,公主就如此迫不及待?」

刘婉漫不经心地扯回袖子,「小将军如果愿意,这驸马爷也不是当不得。」

「你身子虚,可得多补补。别没撑到阿烨上位,你就先走了。」她贴近我的耳旁,声音魅惑如丝。

我知道,她是怕我跑了,想把我牢牢捆在船上。

8

中秋这天,皇上决定带着文武大臣和后宫美人去离青山不远的千秋园过节,我随行护卫。

合宜公主因为刚刚丧夫不吉利,单独一辆马车上山。

皇上刚落脚,我正在四处检查守卫,突然接到一封信件。

刘婉被劫走了。

是陈江的旧部,那群漏网之鱼。

那群蝗虫,就像我不顾一切要为我爹报仇一样,如今他们也要毁了一切,为陈江雪恨。

信上说,他们会在皇上今晚要去游玩的清月山毁了她。

我没办法冷静,策马掉头往山上冲。

我不敢惊动人,怕毁了她的名声,只敢只身前往。

秋高气爽的时节,才下过一场雨,山路湿滑泥泞,我一身武艺,却不知跌了多少跤。

其实我不太在意刘婉的生死,我和她本就是互相利用,彼此心照不宣。

可我在军营混了多年,那群匪徒要毁了他,我如何不懂其中的意思。

我赶到清月山时,山上静悄悄一片,我的手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推开门,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刘婉!」我冲过去揽起她的肩膀,她抖得厉害。

从第一次见刘婉,我就知道她是个攻击性很强的女子。

尽管我们都是棋子,但她从来不为此困扰,甚至会借助棋局,拨动其他棋子。

比如我。

可此刻她却那样脆弱,像易碎的霜花。

我还没来得及问刘婉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听见外边一阵唱喏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着衣服几乎被扯烂的刘婉,眼都红了。

她浑身都在抖,紧紧地攥紧了胸前的破布。

我咬了咬牙,「刘婉,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她懵懵地抬头,眼中还包着泪水。

来不及了。

我不再开口,直接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我的手脚很利索,三两下就扒得只剩一件中衣。

在门被踹开的瞬间,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并用床单盖住了我们。

门打开,身后是一阵惊呼。

片刻后,我穿着中衣跪在皇上面前。

「臣死罪,臣觊觎合宜公主,大胆冒犯,请皇上降罪。」

房中围满了文武官员,我不用抬头也知道皇上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良久,我听到皇上叹了口气,「朕早就看出来云之和合宜是天作之合,先前出了些岔子,既然你们情投意合,朕又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我闭了闭眼。

「微臣谢皇上成全。」

9

我和刘婉大婚这天,是个艳阳天。

陆时斜倚在门边,阴沉着一张脸看下人进进出出为我换上新郎服。

我张开双臂,回头笑着看向他,「怎么,我要成亲了,你也不为我高兴?」

陆时没什么兴致跟我开玩笑,甚至不太想看我一眼,「秦云之,她是皇上的女儿,为了她,值得吗?」

我脸上牵强的笑意也有点挂不住了。

「从你爹,到陈江,再到你,」他顿了顿,「兵马总管手里的权柄只能越来越少。」

「如今我手中还有二十万精兵,皇上一样容不下我了,对吗?」

一开始,我确实是冲动的。亲眼见到玫瑰落尘,真的很难冷静。

可见到皇上后,我就像被浇了一盆凉水,瞬间冷静了。

青山上的匪徒是我亲自带人剿的,千秋园沿路的护卫也是我亲自安排。天子脚下,那群人怎么就能无影无踪地冒犯了公主,又全身而退?

除非,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扔进了一个公主,想治我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我以退为进,他反倒一时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不能说是为了刘婉,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陆时,我不能认命。」我一定要皇帝的项上人头。

长风吹过窗柩,吹来了他的声音。

「那,我呢?」他终究是开口,戳破了我们之间放了十多年的窗户纸。

他不再刻意回避,目光灼灼,灼热了我的脸颊。

我的心一阵跳动,说不出话来。

半晌,我拿起桌上的佩刀,从梳好的新郎发冠中抽出一缕割断。

「我做了十几年的将军,早已忘记了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我笑着,把那缕断发小心卷起,递到他手里,「若有这一天,若你还愿意,此情不变。」

10

合宜公主二婚,嫁的还是当初金銮殿上拒婚的抚远将军,这事引起了全城轰动。

我领着迎亲的队伍走过朱雀大街,路过午门时,忍不住回头观望。

十多年前,我爹就是在这里被斩首示众。

我犹记得,他在台子上喷涌的鲜血,滚动的头颅。

牵马的太监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见我回头,说了一箩筐吉祥话,「驸马爷,这儿就是午门了。您来日加官晋爵,皇上就会在这儿颁发告书呢。」

我挽唇笑了,骑马往前走,终究不再回头。

11

在婚礼上,我见到了刘婉口中仁厚的五皇子。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闷声不响,稚嫩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红妆一路铺到殿房,我踩着艳红的地毯,走进新房。

红烛交映,刘婉的脸掩藏在盖头下,无声中完成了合卺礼。

我的手摸上她的肩膀,感受到她颤抖了一下。

很轻,但确实有。

「刘婉,」我深吸了口气,「别害怕,我们分房睡吧。」

无论她是不是自愿以身入局,她都受到了伤害。

刘婉有她的伤痕,我有我的秘密。

好好藏着,对我们彼此都更好。

12

刘婉是个很守承诺的人。

我带着二十万精兵加入她的阵营,没过多久,皇上在受了一次寒后,身体就越来越差,直到近两天卧床休养。

她神情冷艳,「不为你,我也要为自己出这口气。」

刘烨的太子之位日益稳固,下边填的全是刘婉的血肉。

成亲后我才知道,刘烨年幼不经事,当太子后处理政务应接不暇,很多事都是刘婉在做。

我坐在廊下,看她为刘烨批注好折子,又细心地写好可能遇到的情况,要如何应对,忍不住开口:「你这样,他永远长不大。」

她笑着说:「等他再大些,这些事情就能交给他自己做了。」

我是武将,其实不太懂这些庶务。可刘烨如此平庸却一步步做到太子,可见刘婉手腕不俗。

她伸手小心地抚摸折子上的朱封,声音悠远,「若我是男儿就好了。」

「若我是男儿,母亲就不会拼死也要生下弟弟。我早日出宫立府,母亲也就不会死。」她笑着,声音却渐渐低沉下去。

可很快,她又调整好情绪,「不过好在,阿烨是个争气的,对我也敬重有加。」

这样的话,陈江死前也说过差不多的。

他没想过当年逃脱的那个稚童能在十几年后要了他的命。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仅仅因为我是个女娃。

我看着刘婉忙碌的身影,一时有些悲伤。

13

皇上病得厉害,刘婉说,只差临门一脚。

整个朝堂几乎都由刘婉把持着。

深秋的时候,边疆突然传来急报,北狄人来犯,连下五城,朝野皆惊。

刘婉求到我面前,求我领兵出关。

「这个关头,我信不过其他人领兵。」她握住我放在身侧的手,把虎符塞到我手里,「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去,也让阿烨历练历练。」

我握紧拳头,却感觉手心里的东西快要灼伤我的手掌。

临行前,刘婉抓着刘烨的手,一字一句嘱咐他要勤政爱民,好好监国。刘烨诺诺称是。

我站在边上,看见风吹起刘婉的披风,伸手给她拢了拢。

「还请姐夫一路费心,照顾好皇姐。」

直到刘婉提醒,我才意识到刘烨这是在叫我。

我回望刘烨,才过了两个月,他脸上的棱角似乎变得更分明,脱去了稚气。

我看了一眼远处根本不会有人来的路口,抿唇笑了,「当然。」

14

我本就是武将出身,比起朝堂诡谲,行军打仗或许更轻松一些。

刘烨在后方,物资调配处理得周密合理。

边地的城池很快就收复,我和刘婉一致觉得来都来了,国库也充足,要一次给北狄人打怕才行。

我们连打了几场胜仗,士气大振。

这天我制定好第二天的行军计划后已是深夜。

我踩着一地的落叶往回走。

落叶咔嚓作响,我却感到难得的宁静。

刚走进营帐,我就感觉到床上有人。通过气息判断,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我以为是刘婉,就伸手想要扯她,可碰上她皮肤的瞬间,我的汗毛瞬间立起。

「谁?」我快速抽出腰间短刀抵到她的脖子上。

床上的女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像含露的娇花。此刻被刀抵着,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磕磕绊绊地说:「奴婢……奴婢月娘,仰慕将军,还请将军怜惜。」

我丝毫没有放松,一把把她扔下床,「出去!」

她还想往我的腿上扑,我直接把短刀掷到她的面前,割断了她的裙裾。她这才不甘不愿的退出我的营帐。

我感到一阵头痛。

我从不召妓,军营里都是知道的。可这个女人能出现在这里,又是谁的授意?

没等我想清楚这些事情,军中震天响的号角声就打断了我的思绪。

北狄人来偷袭了。

15

上一个让我觉得这么冷的冬天,还是十三年前。

那一年我还没进军营。父亲的旧部救了我后,不敢在京城停留,一路把我往北送。一直送到大燕的边地,他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身负重伤,却根本不敢停下来治病。

我彻底成了野孩子。

好在我爹自幼把我当男儿教养,我虽年幼,武艺倒还不错。

与狼狗抢食,偷松鼠藏在树里的坚果,砸冰捞鱼……这些我都干过。

陆时就是我从一头老狼嘴里抢回来的。

他那时候很脏,被老狼拖回巢穴的路上流了一身血。

我其实也在考虑要不要吃了他。

「然后呢?」刘婉冻得发抖,我把仅有的一件皮毛大氅紧紧裹在她身上也无济于事。

这是我们困在雪山的第二十六天。

我们被北狄人偷袭,被逼进了雪山。我在进山前向外传递了消息,可不知为何,不仅没有援兵,连朝廷的粮草也早早地断了。

刚下了几场大雪,缺衣少食,我带着一百多人不知要往何处走。

其实本来有八百来人。

死死伤伤,只剩这么多。

刘婉从披风里探出冻红的指尖戳戳我,示意我继续讲下去。

「陆时当时跪地上哐哐给我磕了几个头,要认我当他大哥。我寻思着认个小弟好像也不错。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很惜命,脾气也有点大,不许我做这个做那个。」

刘婉被我逗笑了,我却一时有些伤感。

提起陆时,上次一别,我和他就再没见过。连我出征,他也不愿来看我一眼。

我眼眶突然有点热。

因为我发现,如果够倒霉的话,那次一见,就是永别。

我摸出怀里用体温稍稍捂暖的干粮,掰了一半递给刘婉,「早知道我当时就……」

「秦云之!」我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

直到刘婉的手探进我的袖子把我冰得一激灵,我才看到远方跑来一个小人。

是陆时。

陆时最爱风雅,每次出门折扇吊坠荷包都必不可少。此刻却裹得像个熊。他连爬带滚,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

陆时刚跑到我面前,一句话不说,就开始解身上的衣服往我身上套。他穿的多是皮袄,层层叠叠,脱了两三件还不见完。

我感觉眼角烫烫的,伸手按住了他还在解衣服的手,「哪有你这样的人,见面什么都不说,就开始解衣裳的?」

陆时反应过来,不再动他的衣服,张嘴就开始输出,「秦云之你怎么就这么虎!早让你跑你不跑,现在被困在这里你才舒服是不是!」

我站在原地听他骂我。看他忙碌着从腿上绑的几个布袋里摸出干粮时,我真不觉得风冷。

陆时带来的消息不好也不坏。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一条路,西面雪山陡峭,看守的北狄人很少。

坏消息是刘婉放权之后,太子以五座城池为代价,让北狄人把我们围杀在这里。

这个坏消息是陆时用五十万两银子从北狄皇子嘴里砸出来的。

陆时说完,我看了眼刘婉,发现她的脸比这漫天的雪还要苍白。

16

有陆时带路,我们终于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绕路。出山的路并不好走,隔一段路就能遇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陆时路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驻足。

刘婉的腿似乎有些水肿,偶尔我会背着她走一段路。

在看到那陡峭的崖壁瞬间,陆时在我身后倒下,声音闷闷地,砸起一地雪沫子。

我扑到他的身上,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冰凉。

他的胳膊和腰腹都受了伤,强行用绷带捆着。冰天雪地里血流得缓慢,我一直没能发觉。

我一直知道,陆时是个很惜命的人。

可是他翻山越岭,一路死了那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走到我的面前。

他甚至来不及和我告别,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陪我走最后一段路。

我的泪水流出眼眶,还没有滴落脸颊就已经被冷风吹得冰凉,砸到他的脸上,形成莹白的冰花。

我在雪山中间挖了一个坑。

我一边埋土,雪一边下。我甚至觉得,等我把陆时埋好,再下一场大雪,我就再也找不到他的坟墓了。

「云之……」刘婉无措地站在我身后,想要帮我,又无从下手。

「刘婉,你让我静一静。」埋葬好陆时后,我实在没有力气起身,用尽全力在手心里攥了一个雪球,终于忍不住趴在手腕上流泪。

我知道这一切其实和刘婉没关系,她和我一样,都只是棋子而已。可我还是忍不住恨她,恨刘氏皇族。

这恨,那么无力。

17

翻过雪山,那里是大燕的疆土。

我的运气属实不算好。刚下了山,就碰到一支搜寻我们的官兵。

「刘婉,」我看着那群执枪带戟的官兵,忍不住捏紧手中染血的长剑,「五皇子,会是一位明君吗?」

多年前我这么问,刘婉斩钉截铁地给我了肯定回答,满脸骄傲。

可是今天,她双唇嗫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你,你能当好这个君王吗?」我抬剑抹掉几个官兵的脖子,配合剩下几个兵士紧紧护住刘婉。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手里?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声反问我。

风声呼啸,这句话像是带着冰碴。

因为不想处理烦琐的政务,因为不想背负永世的骂名,因为……

我有很多理由。

可我知道,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

我怕真到兔死狗烹那一天,我根本拿不动刀。

18

我受了些伤,好在成功摆脱了那群士兵。

回去的路上刘婉腹痛难忍,我把她背在背上往大营跑。冰天雪地里,我却出了一身的汗,渍得我身上的伤口生疼。

「刘婉,没有人可以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一直和她说话,想要她打起精神,她闷闷的,回我话也断断续续。

刚冲进大营,我就忍不住嘶喊出声:「快找医士来救救公主!」

没想到比军医先来的,是太子刘烨。

「皇姐!」刘烨见到我背上奄奄一息的刘婉,想要冲上前来,却在我身前停住了脚步,「皇姐失踪月余,让弟弟好是忧心。」

刘婉趴在我的背上,声音有气无力,「让太子殿下费心了。」

刘烨脸上关切的笑容突然僵住,慌张叫道:「皇姐……」

我穿过他,直接进了营帐。

我没有回头,却感到刘烨的目光一直跟着我们,如有实质。

19

我把刘婉放在榻上,医士还没来得及到,刘烨就在门口闹开了。

阵仗很大,还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的哭声。

我掀开帘子,看到一个女子跪在雪地里,失声控诉:「奴婢要检举,将军她犯了欺君之罪,她其实是女儿身!」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庞,想起她是那晚出现在我床上的女子。

刘烨坐在堂上,神情淡淡的,仿佛刚才失态的根本不是他。

这群兵士跟了我许多年,甚至有许多是跟我一同进入军营的新兵。

我带兵打仗,无有不服。

可他们听到月娘的哭诉,突然躁动起来。

他们不相信,也不允许一直统领他们的将军是个女人。

刘烨刚刚掌权,还不够沉稳,脸上的得意已经藏不住了,「孤相信驸马,不过为平人心,还是请驸马爷验明正身吧。」

他带来的人要上来押我,我的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出鞘。

「太子!」

是刘婉。

她虚弱地从营帐里走出来,被侍女扶着,惨白着一张脸,「此女污蔑驸马,应即刻拖出去杖杀。」

「皇姐打算包庇驸马吗?」刘烨的声音冰寒刺骨。

在众目睽睽下,刘婉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太子多虑了,本宫已经有了驸马的孩子。」

刘烨「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带动桌上的茶盏一阵叮啷作响。

20

军医验过,刘婉真的有了身孕。

刘烨铁青着一张脸。

军营里的兵士都很为我打抱不平,躁动起来。

刘婉因为在山上熬了一个月,营养跟不上,又受了大寒,军医说这个孩子很可能保不住,接下来都要卧床休养。

她躺在床上喝药,药应该很苦,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我会些医术。这个孩子,我在雪山上就发现了。本来准备下山就打掉,现在是不能了。」

「不过好在,这个孩子能救你一命。」她很快又扬起笑脸,浅浅地笑了。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觉眼睛酸酸的。

这个孩子是在青山有的。

对刘婉来说,只能是无尽的屈辱与伤害。

「刘婉。」我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问我。

我想说,当年金銮殿上,我如果答应迎娶公主,结果会不会好一些。

可我终究没有开口。

有些话说出口,不禁让人感动,还会揭人伤疤。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没事。」我轻松地笑了,「你放心,我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21

合宜公主的驸马爷反了。

刘烨和北狄人私下联系的事情被公之于众。我手握兵权,刘婉多年来把持朝政,其实造反比扶持刘烨这个蠢货还要容易。

我带着军队一路南下,打到皇宫。

皇帝病重,我手中又有太子,御林军节节败退。

我骑马进宫时,把刘烨捆好拖在马后,一路拖过长街。

宫里的人敢怒不敢言,

我把刘烨扔到老皇帝的床前,他满身的血污染到皇帝已然花白的头发上,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恶心。

老皇帝却一眼不看,指着我怒目圆瞪。

刘烨一直到死都还在叫嚣。

「皇姐乾纲独断,孤如何不能为自己谋划!你大权独揽,孤如何不能除掉你!」他目眦欲裂,「你和刘婉两个女流狼狈为奸,也配祸乱朝纲!」

这话,陈江死前也说过。

可就是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女流之辈,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你当然没错,」我捻了一把地上的血抹在他的脸上,语带笑意,「如今我和你皇姐为自己谋划又何错之有?」

「黄泉路上你可要记好了,」我把剑捅进他的胸口,看他喘着气挣扎,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今日杀了你的,就是两个女子。」

这天,皇宫的丧钟连续奏响两次,惊飞了御花园里豢养的天鹅。

22

我进门的时候,刘婉正坐在床上看奏折。

她在床上支了一个小桌每天处理政务。回京月余,她已经把朝政处理地井井有条了。

「刘婉,」我盛了一碗红豆粥给她,斟酌着开口:「等你身子好些,找个时间登基吧。」

她捏笔的手顿住,「他们……」

我点点头:「被送去皇陵了。造反都得有这一遭。」

「也好。就当,」刘婉端起粥碗,洒脱地笑了,「就当母妃未曾生下男儿,我一样能扛起一切。」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儿身的?」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抿了一口粥,回忆道:「上青山剿匪的时候,我摸到了你的脉门,当时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好奇,「把脉可以摸出男女吗?」

「当然不能。」她撇撇嘴,「但难道你要让我相信久战沙场的将军会月信不调吗?」

她说着,突然有些失落,「本来我是打算捏着这个把柄,为阿烨铺路的。」

我知道,从小带大的弟弟因为权势不顾她的生死,对她来说,始终是一段伤痛。

我把虎符从她身侧的盒子里拿出来,收到怀里。

「那现在就好好捏着我这个把柄,为自己铺路。」

23

这年深冬,驸马造反,皇帝和太子纷纷病逝。为了平息天下人悠悠之口,驸马扶持合宜公主登基为帝,不服者皆斩。

第二年开春,女帝生下一女后,驸马贪慕权势,自请领兵出关,去镇守北疆。

24

刘婉处理政务多年,登基后也游刃有余。

我在北疆,切身感受到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

我去西边的雪山看过,雪水化去后,山上一片青葱,根本找不出陆时埋在哪里。我索性把带来的瓜果撒在山野,供鸟兽分食。

我想他不会介意。

我有几年没有回上京了,耳朵却听到许多风声。驸马手握重兵,世家多有不满。

他们怕我有一天会像废了刘烨一样,夺了刘婉的皇位。

刘婉是公主,央央也是公主。

他们不放心,也不甘心,时刻想推举一位男子上位。

这年冬天,北境收成很好,我奉召入京述职。

刘婉在信中讲完公事,像往常一样絮叨着央央如今长到多高,又有多么调皮。

当看到刘婉说央央爬树摔掉了门牙时,我也忍不住笑了。

回京这天,她和央央来城外接我。雪花落在她们的滚毛披风上,晶莹一片。

几年不见,央央比从前稳重多了,人前有模有样地向我行了个礼,背过身,她又和幼时一样腻在我身上,向我讨要礼物。

我给她准备了许多礼物,有北疆特制的弓箭,也有我在外打仗,搜寻到的漂亮钗环,乱七八糟地装了一匣子。

央央欢欢喜喜地捧着盒子跑了,我这才有机会和刘婉说说话。

「阿婉,我也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我在袖子里摸索片刻,摸出一把镶嵌着华丽宝石的匕首。

臣子面见皇上本来是要搜身的。可刘婉见我,从来不要这些虚礼。

在刘婉好奇的目光中,我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血像花一样在我胸口绽开。

她的瞳孔迅速收缩,直接从桌子对面冲到我面前。

「秦云之,你干什么?」她冲我吼,头上的允耳打到我的脸上,还挺疼的。

我笑笑,感觉胸口凉凉的,像是有风穿过,「如今城外,驻扎着我的十万大军。」

「这我一早就知道!」她用手按着我的伤口,想要让血流得慢一些,「我又不会怀疑你谋反!」

「不,你要疑心。皇上是不会相信臣子的。」我喘着气,努力把虎符塞进她的手心。

刘婉的手上全是我的血,虎符塞进去总是打滑,但我很执着。一来一去,我们的手里都是黏腻的血。

「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这皇位,你要捏紧。北疆的大军都只认这块虎符。你拿这个去军前,他们就知道我的意思。」

「驸马今日谋反,是你诛杀了他。你要拿我在人前立威。今后再也没有人敢让你招驸马,他们也没了清君侧的理由。」

我感觉力气顺着胸口的血慢慢流出去,说话也变得越来越吃力。

「刘婉,我死后要立即火化。我这一生躲躲藏藏,见不得光。但我把你送到了人前。将来或许会有另一个女将军,希望她能像你一样,堂堂正正地站在军营。」

她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就当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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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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