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19 23:32:47
小说推荐《千岁难撩》,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元肇德妃,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元肇”,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听说侠士宫,原本不叫侠士宫,而叫琉璃宫,可这位七皇子受德妃影响太深,从小看话本,所以有一个江湖侠士梦。是以六岁那年,就非闹着把琉璃宫改了名字。六皇子只比元肇大两岁,平日里关系很好,六皇子毒发身亡时,他就在身边,被吓得不轻。我刚到侠士宫时,他时常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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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肇是先帝第七子,比我小三岁。
在他前面,二皇子天生痴傻,四皇子和五皇子,一个早夭一个残废。
我进入西厂的第一年,六皇子在皇宫被人毒害,先帝便让西厂挑了几个会功夫且聪明的太监,送去各个皇子的宫里。
我去的,就是元肇的侠士宫。
听说侠士宫,原本不叫侠士宫,而叫琉璃宫,可这位七皇子受德妃影响太深,从小看话本,所以有一个江湖侠士梦。
是以六岁那年,就非闹着把琉璃宫改了名字。
六皇子只比元肇大两岁,平日里关系很好,六皇子毒发身亡时,他就在身边,被吓得不轻。
我刚到侠士宫时,他时常做噩梦。
每次做梦都掖着被子,身体蜷缩着嘤嘤地哭,他一哭,就有宫人急急忙忙前来,没一会儿,德妃也来了。
偌大的宫殿里,就会出现一群人哄着他的画面。
而他坐在床上,像个小白兔一样人畜无害。
当然了,我是不会上前哄他的。
我每次都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甚至想去挖个人心出来给他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幸福的人啊,同样是九岁,我九岁的时候,为了活命要杀人,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可他的九岁,却在为了这么一点无聊的事情哭。
我嫉妒得都快疯了。
毕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我,内心早就日渐变态。
是以,每次我和元肇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就喜欢捉弄他。
比如,偷偷在他的肩膀上放条毛毛虫。
比如,在他的水杯里放一只蜘蛛。
比如,给他讲鬼故事。
每一次的结局都很赞,元肇要么脸色发白要么嚎啕大哭,我则耐心安慰他,实际内心疯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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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到底是被元肇捉包了。
当时他鼓着个包子脸,气呼呼地站在我面前。
「桑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应对方法就是杀了元肇。
毕竟杀人对我而言,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
好在理智没让我这么干。
让我选择了第二种。
我双膝跪地,果断承认错误。
面无表情,语气却委屈巴巴。
「主子,桑梓错了。桑梓就是从来都没见过主子这么干净的公子,所以桑梓嫉妒。」
然后,我开始说「那些年我当难民那些事」。
添油加醋都不用,已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感动得元肇稀里哗啦的。
「桑梓,你怎么这么惨啊?」
「小小年纪,什么快乐的事都没做过……」
「太惨了。桑梓你现在是本皇子的人了,本皇子带你玩。」
然后元肇就真的带我玩。
捉蛐蛐、九连环、蹴鞠、华容道、推枣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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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肇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带我偷溜出宫。
我俩第一次去的地儿,就是长明街人气最高的清月楼。
他点了个房间,打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下方表演。
我站在旁边,他趴在窗前,日益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那双眼睛漆黑明亮,没有一点杂色。
「皇宫外面可真好玩,桑梓,你觉得呢?」
「嗯。」
「桑梓,以后我再想法子带你出城,带你四下游历,你说怎么样?」
「谢主子恩典。」
接着,元肇又点了几个姑娘,就坐在一旁一边吃小菜,一边看她们跳舞。
半个时辰过去,招了招手让大家退下,拉着我就往外走。
「听说夜里的尘缘河也特别好看,去瞧瞧。」
我有点诧异:「主子,您花了这么多钱,什么都不做?」
「啊?做什么?」
元肇愣了一下,随即耳尖有点红。
「没兴趣,她们一个个的,都没桑梓你好看。」
接下来,我们去了尘缘河,去了凡尘亭,去听了说戏,散了花灯……
后来……
我觉得我都快被元肇带偏了。
以前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杀人。
可如今,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元肇要带我去哪里玩。
宴长生教会我杀人。
元肇教会我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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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肇当了好些年闲散皇子。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
他一母同胎的亲兄长三王爷元束,勾结敌国,自刎身亡。
元束自刎身亡当天,三王妃进宫觐见先帝,状告刘将军府知情不报。
刘将军当晚恶疾发作,不治身亡,其他人则被除去官职,被勒令永世不得入皇城。
刘将军府乃是德妃的母家。
儿子自刎,生父病逝……接连重击,让德妃一病不起。
元肇在暗中偷偷哭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在德妃面前,他都还似以前那个元肇。
有梦有侠义,只想执剑江湖自由自在。
可这样的元肇,终究在那年的冬天一去不返了。
大元皇城的冬很少下过那样大的雪。
雪铺在地上,几乎淹没膝盖。
那日,久卧床榻的德妃突然来了精神,让人给她梳妆好,还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紫色宫装,外面披着厚厚的狐毛大氅。
待雪停了,她又命人扫了院中雪,去外面请了两个唱黄梅戏的,请来了先帝,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看戏 。
元肇和我就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位置,元肇坐在一张矮凳上,我则站在元肇旁边。
这些年我跟着元肇听了不少戏曲,唱黄梅戏的这两位,是城里的名角,不仅唱得好,而且神态动作也优美利落。
我一边听,一边看着德妃,她闭着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
待一遍唱完,她又下令让人唱了一遍。
她这次的表情和刚才一样,仍心情愉悦的模样。
然,当歌词最后一次到「雪花纷纷盖尘埃,独支寒梅雪中开,如若怜惜独支寒,一生炽热护梅挨」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扭头朝着先帝看去。
额头之上,更是青筋暴起。
「七郎,你骗得清儿好苦啊!」
德妃平日里虽然有些跳脱,但总体走的是爽朗路线,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凄厉的声音说话。
像是在用命斥责什么一样。
紧接着德妃就开始吐血,鲜血染红了她脖子周围的狐狸毛,明明脸上画着娇媚的妆容,却仍形同枯槁。
元肇惊慌失措跑过去,德妃则拉着先帝的袍角。
「七郎,给小七一块地打发了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德妃便再无生机。
元肇不吃不喝,守着德妃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晕倒了过去。
醒来时,德妃已经下葬,我本以为他得知这个消息,定会伤心欲绝,然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走出了侠士宫,找到了先帝,求他一个恩典。
「父皇,大王兄十四岁便封王,小七已经十五岁了,请父皇给个封号,让我留在皇城,至于宅子……就要三王府吧。」
我静静地跟着元肇跪着,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一眼先帝。
不过几天,他就像老了二十岁,原本头上只有几根白发,如今竟是半数头发已发白。
「小七,你知道你所求,和你母妃所愿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吗?」
「小七知道。」
元肇打直了背。
他的背影还是很瘦弱,却像是突然被人注入了钢铁。
坚不可摧。
可我却宁愿他还是当初那个一心做梦的七皇子。
元肇徐徐道:「小七求的,是一个机会。一个为三王兄平反,为我母妃复仇的机会。父皇,他们不会白死。」
先帝目光复杂地看着元肇许久。
「小七,你可知……这么多儿子里,朕最喜欢的就是你。」
「你和朕最像,朕年轻的时候,也想策马看这江山如画,可却被困在了宫里。」
「你的母妃也是如此,她却为了朕,甘心做了笼中鸟。」
「朕说过总有一日,会带她观天下,自由自在。你母妃说的没错……朕骗了她。」
先帝的声音突然颓丧了起来。
「小七,这皇宫不是那么好呆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元肇没有犹豫:「小七想清楚了。」
先帝静默了许久,才又开口。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朕便推你一把。」
「朕不想……再让她失望了。」
11
翌日,先帝下旨,立元肇为太子。
太子之位相争多年,朝廷早就分为大王爷和三王爷两派,三王爷元束没了,所有人都以为大王爷稳了。
如今杀出个元肇,杀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侠士宫里,我亲自为元肇穿上了四爪蟒袍,看着换上太子服侍的他,不觉有些恍惚。
元肇还是那个元肇。
却再也不是那个元肇了。
他则看着我笑了笑,笑容纯洁无瑕,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桑梓,你会陪我继续走下去吗?」
我跪在地上:「至死不渝。」
从今往后,元肇就不住在侠士宫,而是入住东宫了。
离开的时候,他命人拆了侠士宫的牌匾,当着他的面烧了。
「侠士是好人,可是在皇宫,好人不能长命,所以,我已经不配当侠士了。」
前往东宫之前,元肇去乾坤宫见了皇后。
皇后乃是大王爷的生母,大王爷和三王爷相争,三王爷一死究竟谁得利,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皇后当时穿着凤袍坐于主位,妆容精美,可眉目之间略有倦色,不过国母之威仍在。
「肇儿倒是个孝顺的孩子,入住东宫首日,便知来向本宫请安。」
元肇行了一礼。
「谢母后夸奖。元肇今日前来是想提醒母后,父皇的寿诞在即,还请母后做好准备,或许来年,如此阖家欢乐的画面,就不会再有了。」
一离开乾坤宫,元肇便叫住我。
「桑梓,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皇后爪牙太多,我……只信你。」
12
先帝五十岁大寿那天,皇宫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繁华之景。
他坐在龙椅上,明黄龙袍着身,却显得颓败不已。
仿佛今日办的不是喜事,而是丧事。
半晌,他举起杯中酒和众人同饮,佳酿刚入喉,皇宫禁军便冲了进来,将大王爷大王妃团团围绕,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元肇施施然拿出了大王爷买通敌军的叛国之罪。
大王爷双眸圆瞪,看着元肇的那双眼睛又震惊又愤然,他走向元肇,正要据理力争,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剑,一剑封喉。
先帝气得浑身颤抖,皇后则声嘶力竭地尖叫。
「元肇!你竟敢杀我儿!!!」
元肇却笑道:「母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杀的可不是大王兄,而是叛国的奸贼,难道皇后要为奸贼说话?是不是皇后背后的柳家……也是知情不报。」
此情此景,何等相似。
文武百官个个面色骤变,却又说不出话来。
今日之事,和半年前元束自刎,刘将军府被罚,简直就是依葫芦画瓢!
其中疑惑重重,却又有谁敢解?
毕竟如今还活在世且健全的皇位继承人,只剩下了元肇一人!
就连先帝也无深究之意。
他往龙椅上一靠,闭着眼睛徐徐摆手。
「大王爷勾结敌国,如今太子将其就地正法无过。大王爷府内家眷,一律流放。」
「至于皇后,便在乾坤宫禁足吧。」
……
帝皇大寿匆匆散了,第二日,先帝就召见了元肇。
他比昨夜看上去更加衰老了。
「小七,你大王兄和皇后已得到了该有的惩罚,这件事……便就此过了,如何?」
元肇笑得人畜无害:「自然。」
先帝似松了一口气:「朕这些日愈发有心无力了,监国之事,便交由你吧。」
元肇恭敬谢了先帝恩典,扭头走出大殿,便看着我道:「桑梓,大王府的人,都不能活。」
13
大王府流放家眷,在途中全数被灭口之事很快传回了宫中。
先帝被气得直接晕厥了过去,元肇召来了所有太医,花了一天一夜才把人救醒。
一醒来,先帝就瞪眼看着元肇,但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开嘴发出的,全是气音。
元肇屏退太医,拍了拍先帝的胸口。
「父皇别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先帝眼睛又瞪大了一些。
「父皇是不是想说,儿臣明明答应了父皇?」
元肇捂嘴轻笑了一声。
「可是父皇啊,您不是也曾答应了我母妃吗?为何您能食言,儿子却不能?」
元肇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
「父皇,你碍于柳家,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愿意为我三王兄说,所以才害得我母妃郁郁寡欢,缠绵病榻,最后含恨而亡。」
「那个时候你可曾想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先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用尽力气想要坐起来,却可怜悲催地办不到。
「父皇,你不还我三王兄清白,你不让我母妃开怀。」
「我来。」
从先帝寝宫离开后,元肇就去了乾坤宫。
得知大王府噩耗的皇后,看到元肇,像个疯婆子一样冲上前来,最后被两个禁军侍卫架住。
元肇果断坐在了主位之上。
「皇后,本宫今日来,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本宫知道,你怒,你悲,你心疼的并非是大王府内眷,而是你的孙子,大王兄的嫡长子。」
「那个孩子的确很讨人喜欢,不过三岁,机灵劲儿本宫瞧着都爱。」
「本宫和你做个交易,你写下罪状,签字画押,告之世人当初你如何诬陷我三王兄,本宫便放了他,如何?」
皇后声嘶力竭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颓然坐在了地上。
「好。」
元肇递给她一把刀,和一块白布 。
皇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慢慢在白布上写字。
当元肇看到「把三王妃家族的性命握在手里,逼她就范」后,元肇再也忍不住,身体狠狠一抖。
最后,等皇后落款画押,他走到了皇后跟前,在她耳边低喃。
「母后请稍等,稍后本宫就让人把你嫡孙的尸体,送来乾坤宫。」
14
一个月后,元肇登基为帝,扶我坐上了西厂厂公,封我为九千岁。
那日我穿着厂公紫色的袍子,带着官帽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我良久,笑得宛若当年那个,心存侠士梦的少年。
「桑梓,前路漫漫,你会陪朕永远走下去吗?」
我双膝跪地。
「会。」
「即便陛下弃了桑梓,桑梓也不会弃陛下。」
可我到底没能成为元肇一个人的桑梓。
我搬入西厂那日,宴长生出现在了我的房里。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他除了比记忆里脸色苍白了一些之外,还是那样温润高贵。
可我却浑身冰凉。
宴长生已经很久没给我指派任务了。
为了让我能在西厂扎根,不被人怀疑,他完全断绝了和我之间的联系。
是以,我都差点忘了,我是宴长生锻造的刀。
他拉着我的手,声音清浅如风。
「桑梓,你比我想象中做得更好。」
「桑梓,你还是我的桑梓,对吗?」
我垂着眸,问宴长生,小花好不好?
待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轻声道。
「是,公子,我是公子的桑梓。」
15
一个月后。
首富陈家的大少爷驾马惊了我的马儿,害我从马车上跌落,我气得让人给了他二十大板。
陈家大少当晚就发了烧,人没了。
陈家状告我,元肇则说陈家大少有错在先,九千岁处置并无不当,陈家大少病逝乃是意外。
他帮我打发了陈家,却不知道我让人在板子上淬了毒。
陈家大少的马之所以会发疯,也是我让人在暗中用银针射伤了他的马。
半年后,蛮荒派出公主和亲,以此求和。
送亲队伍入皇城当晚,就被人发现全数暴毙宫中。
蛮荒大怒,战事再起。
我安慰元肇,幕后黑手一定会被查出。
但他却不知道,那个人就站在他身边。
又是三个月,我同太傅发生冲突。
我骂他又老又迂腐,他骂我祸国殃民,祸乱陛下之心。
他骂我的话被元肇听到,当晚就辞退了太傅。
还有……
总之如今,我桑梓。
堂堂西厂九千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乃是大元有史以来,地位最高,最受帝皇器重的宦官。
但只有我知道,元肇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
变成了不见深浅的黑潭。
那天晚上,我之所以会借酒消愁,是因为我离宫前元肇问我。
「桑梓,你说,一个人可不可能变得那般彻底?」
我问「陛下何意?」
「桑梓,你未成为九千岁前,事事都为朕考虑周到,谁动得,谁不能动,皆是权谋。」
「可是桑梓,为何你成了九千岁后,倒是莽撞行事了许多?」
「陈家的事,让朕失了财力支持;太傅之事,让朕失了文人之心;还有刘家……」
「桑梓,是你变了,还是你本就如此?又或者……朕从未看清你?」
「桑梓你说,若朕失了所有,你还会如你当初承诺那般,不弃于朕吗?」
我低着头,难过的想哭。
明明坚定的回答,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一个结果。
「是,陛下。」
「桑梓永不弃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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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围猎很快到了。
为了防止徐邦彦到场,这些日我没少在元肇耳边道「秋日围猎还是挺危险,未满十四岁的就别去了吧」,元肇也每每都直点头,可是没想到这一日,徐邦彦还是出现在了围猎场。
他坐在一匹汗血宝马背上,背后背着弓箭,穿着宝蓝长衫,容貌虽还有些稚嫩,却已是英气十足。
果然不愧是定国侯府的小侯爷。
只可惜……
我没忍住一直盯着他看,直到元肇抬手拉了拉我。
「爱卿,你这是作何?」
我脱口而出:「没事,就觉得好看。」
徐邦彦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耳朵,竟然听到了这话,连忙跑到我跟前,眨眼睛问:「真的?」
一旁的元肇很不满:「有朕好看?」
我嘴更快了:「没。」
元肇点头:「嗯,那就好。」
徐邦彦则说:「切,虚伪。」
我不说话了。
这个对话有点奇怪。
画风逐渐偏移。
元肇又道:「桑梓,你是朕的桑梓,你可不能觉得别的男人比朕好看。哦,女人也不能。」
徐邦彦惊恐地往后退了数步。
我则弯着腰,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有点反胃,差点给咳吐了。
「爱卿身体不适?要不朕找太医看看?」
「不用。」我扶着元肇上马,「今儿秋日围猎,臣要帮陛下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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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徐邦彦同我和元肇作为一队走在一起。
怎么处置徐邦彦,我早有计划。
这处皇家猎场我也不是没来过,往南走两里地有一个陡坡,我打算找个机会把徐邦彦推下去,然后把他藏起来,让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此,既能保了徐邦彦性命,又能让我给宴长生一个交代。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
来到陡坡处,我顺利将徐邦彦推了下去,然后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陛下,您和禁军们在这等着,臣下去把小侯爷带回来!」
我说完,急匆匆便要转身,手却突然被元肇握住。
他抿着薄唇看着我,似有些紧张。
「桑梓,你……一定会把邦彦带回来吧?」
「陛下放心!」
「桑梓,定国侯府,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了。你……」
元肇眼睛有些红。
红得我心都软了。
那一刻我视死如归。
宴长生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陛下,桑梓一定会把小侯爷带回来。」
话落,我扭头狂奔。
这个坡很陡,下方还有一片树林。
昏暗的林子里,我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杂草里的徐邦彦。
我跑过去要拉他,还没靠近,几道黑衣人就从暗处钻了出来。
我拔出腰间长剑,和他们交手不过几招,便是心一冷。
我们都出自于同一个师父。
宴长生。
我没想到,宴长生竟然留了后手!
我心中急切,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快,同时朝着上方大吼:「陛下!有刺客!」
周围人的黑衣人也越来越难缠,我难以摆脱,只能朝着徐邦彦的方向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翩然而落。
他脸上虽然戴着银色面具,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公子……」
宴长生看着我,徐徐拔出长剑。
「桑梓,有一堂课,我还没来得及教你。」
「永远,不要背叛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举起长剑,猛地刺入了徐邦彦的心脏!
「不!」
我眼泪夺眶而出,疯狂朝着徐邦彦跑了过去。
宴长生则头都不回的走了。
可说来也奇怪,剩下的黑衣人动作却慢了几拍,竟然和赶下来的禁卫军交手了。
我顾不上他们,就抱着徐邦彦。
「徐邦彦,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元肇会难过!」
徐邦彦却是连应我一声的能力都没了。
这位很有天赋的小侯爷,生命永远停在了十一岁。
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没能护好他。
不一会儿,打斗停了。
黑衣人们都逃了,元肇立刻下令封山抓人。
命令下达后,他来到了我身边。
我抬头怔怔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也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轻声道:「爱卿,这群黑衣人的手法,和你可真像。」
18
元肇下令封锁了徐邦彦出事的消息。
可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传得满城风雨。
老侯爷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
第五天,就从边关传回了老侯爷病重不起,我军小败的消息。
元肇将当朝武将都召集了过来。
「城海关是我大元重要关口,若让蛮夷占领城海关,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谁能担当重任?」
立刻有人毛遂自荐 。
但元肇都不满意。
「周勇,你是一悍将,可这城海关,有勇无谋不行。」
「李涛,你谋略不错,却少了精细,不行。」
「……」
原本还算热闹的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空气里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我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请陛下,允臣领军,驻守城海关。」
元肇没说话。
我定定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臣未能护好小侯爷,此事是臣之过。臣愿将功补过,臣在这里起誓,不驱逐蛮夷,臣,永生不回皇城。」
元肇气得摔了个砚台。
就砸在我脚边。
「你永生不回皇城?桑梓,你巴不得不见朕对不对?」
我还是维持着请求的姿势。
元肇很快又颓丧道:「朕允了。桑梓,在朕心里,你的确是最好人选。」
我跪谢隆恩。
「陛下,桑梓定用命护您江山。」
19
时不等人。
我决定当晚就出发。
出发之前,我向元肇求了个恩典,到齐云殿看了小花。
小花含泪扑入我的怀里:「姐姐,那日殿上见你,我就想抱你,我实在是好久都没抱你了。」
我摸着小花的脑袋:「我给元肇留了一封信,求他护你。我走之后,你也不用担心宴长生了,你来了皇宫,他要动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我这一去凶险万分,恐怕通讯也不方便,他应该也知道,拿你威胁我这事,不太好用。」
小花点头:「姐姐,我知道。可是姐姐,你此行一去,真的不后悔吗?」
我笑道:「是。」
我的脑子里,这一刻被元肇填满。
想着他,我就觉得开心。
「小花,认识元肇之前,我杀人都杀麻木了,就算把一个婴儿的脖子掐断,我眼睛都不带眨的。」
「是元肇让我漆黑的世界,多了绚烂的色彩,杀人如何能有风花雪月美?」
「小花,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
「他是明君,也是好人。」
小花的眼睛红红的,可是眼泪到底没落下来。
「姐姐,待你得胜归来,妹妹送你一份大礼。」
我离开皇宫,回到西厂收拾衣服。
不出意料,宴长生来了。
认识他这么久,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呼吸粗重,显然火气不小。
「桑梓,你可真是我的好桑梓啊!」
现在,元肇应该已经看到了我的信。
小花平安,我便没了后顾之忧。
我也不怕宴长生对我动手。
我是他最厉害的徒弟,他这些年身体又不行,真的打起来,谁胜谁负难说。
我平静地看着宴长生。
「公子,是你逼我做出了抉择。」
「所以,你选了元肇?」
「是。」
宴长生一边咳一边笑,温润的脸有些扭曲。
「桑梓,你真以为你这样对他,就能如愿待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女人了?」
「你信不信,你得胜归来之日,就是你的断魂之期?!」
我垂眸。
「我信。」
「因为公子从不允许背叛。」
「可是公子,桑梓不悔。」
我恭恭敬敬对着宴长生作了一揖,当时我给他最后一礼。
「公子,桑梓虽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可桑梓能活到今日,能遇到元肇,皆亏了公子。」
「桑梓希望公子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宴长生一掌劈碎了身边的楠木桌。
「滚!」
「桑梓遵命。」
20
再回皇城,已是五个月后。
我纵使穿着宽大的长袍,也能隐约看到腹部隆起。
没错,我怀孕了。
我怀孕的是,是到了城海关后才知道的。
给我看诊的郎中吓得瑟瑟发抖,告诉我他的结论后,还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他。
我告诉他,我怀孕的消息不能宣传,就对外说我肚子里长了个会长大的瘤子就行。
我本想着,战争残酷,这个孩子就随缘吧,却未曾想,我负过好几次伤,孩子都一直平安,似有上天眷顾。
当然了,对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将士怀疑。
谁会去怀疑自己的主将,堂堂九千岁一大太监,不是长瘤是怀孕?
还有,我乃是得胜归来。
但皇城大道上却清冷异常,一路入宫,即便遇到大臣,也是匆匆低头离开,不敢和我多说一句话。
倒是元肇,在大殿里见着我,分外热情的样子。
「爱卿,快坐。」
他坐在书桌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待我坐下,他问我:「爱卿这肚子?」
「哦,长了个瘤。会一天天变大的那种。」
「那爱卿你大胜归来,击退蛮夷,可要什么奖赏?」
我慢慢起身,有些艰难地双膝跪地。
「请陛下允臣告老还乡。」
元肇定定地看着我,半晌都没有说话。
许久,他突然笑着起身,走到我跟前将我扶起来。
「告老还乡?」
「爱卿,你真觉得功过相抵,朕会对你以往的罪,既往不咎吗?」
元肇丢给我一叠罪状。
上面的字我认得。
是宴长生的。
怪不得他当时说,待我归来之日,就是我的断魂之时。
好吧,君既不仁,我也不义。
反正宴长生,我给你杀了那么多人,你那点培养的恩情,早就还清了。
「我的过没法功过相抵,可坏人也不止我一个。」
我走到书桌后,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宴长生这么多年,埋在皇城里所有我知道的爪牙。
「元肇,让这些人给我陪葬吧。」
元肇的眉心一抖,手一挥,冲出来一群禁卫军将我团团围住。
「桑梓,你真以为朕不敢吗?」
我摸了摸我的肚子。
想着要不要让元肇法外开恩,允我多活几个月,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匆匆来报:「陛下!云妃,云妃早产了!」
我脸瞬间煞白。
点了元肇的穴道,顶着个大肚子施展轻功,朝着齐云殿狂奔而去。
身后,隐约听得元肇大喊。
「桑梓!你给朕停下来!」
我摆手示意。
待我妹妹平安生产,我再由你发落!
21
小花的确是早产了。
我到的时候,她正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叫得撕心裂肺。
我心好疼 。
我把小花护得那般好,未曾想她竟会因为男人遭这罪。
我颤颤巍巍走过去,小花很快看到了我:「姐姐,你过来一些。」
我凑过去,她抬手就点了我的身上穴道,然后对一旁的宫女道:「朝露,还记得我托付给你的事吗?」
朝露眼红红的:「记得。」
我想开口质问小花,嘴巴却没法开口。
倒是小花看着我,神神秘秘一笑。
「姐姐,我说过的,要送你一份礼物。」
朝露带着我走向一旁的角落。
小花又道:「姐姐,这些年,辛苦你照顾妹妹了。如今,也该妹妹护你一次了。」
朝露带着我躲在了角落里,我眼睛对着的地方正好有一道缝隙,能让我看到殿里的情况。
小花继续在嬷嬷的帮助下生孩子,不一会儿,嬷嬷抱出个血淋淋的孩子,轻拍了两下,发出了若蚊子一般的哭声。
「云妃,是个小公主。」
小花接过孩子,又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花轻轻笑道:「公子,既然来了,就来瞧瞧吧。我给你生了个姑娘呢。」
我怔了一下。
下一刻,就看到宴长生步入了视线。
比起我离开皇城之前,宴长生更显病态了,有一种风一吹就要倒的感觉。
他走到小花身边低头看她:「你知道的,若非我把你当做了桑梓,我……」
「小花知道。小花还知道,若非姐姐,公子不会把小花留在身边这么久。」
「所以公子,小花才会入宫。」
「小花得不到爱情,小花便只有全心全意护我姐姐。」
「公子,你凑近些,看看她吧。」
宴长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弯腰靠近了孩子。
然后我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
最后,他的笑凝固在了当场。
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窝,鲜血在他胸口盛开出了一朵烂漫的红玫瑰。
小花面无表情收回匕首。
「公子,你还真以为我爱你?」
「若非你,我姐姐岂会这般痛苦?」
「她夹在你和元肇之中,求而不得,那么我这当妹妹的,自然要帮她一把。」
「要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一切都值得!」
「哪怕是我用命换!」
「真好,我终于杀了你。」
小花的声音渐渐虚弱。
「姐姐,小花厉不厉害?小花是不是……终于保护你了?」
我泪流满面,半晌才冲破穴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小花!」
22
我昏迷了两天两夜,待我醒来,我才知道,小花这份礼物,已经筹谋已久。
为了让元肇不要误会我,她在我得胜踏入归程时,就告知了元肇我所有的事。
包括我是女子。
元肇说:「小花入宫真正的目的,是要给你一个身份。她说,你们长得很像,你若背叛宴长生,他定不会让你站在阳光之下。她说你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了,她要帮你一把。所以,她要给你一个身份。桑梓,你愿意当朕的云妃吗?」
这是小花用命给我的身份。
我哭着点头。
「从此以后,我就是朝云。」
之后我问元肇,听说我以前杀了那么多人,怕不怕?
元肇摇头。
「心疼都来不及。」
「不仅心疼你杀人。更心疼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我。」
「桑梓,你没骗我,你真的没有弃我离去。」
23
我就这样成了朝云。
而九千岁桑梓,「死」在了一场大火里,带着其被宴长生公告天下的「罪状」,一起化作了乌有。
可我仍旧高兴不起来。
痛失小花,我没法开心。
但阴云密布,总有散时。
那日,我拼着性命剩下了元肇的皇长子 。
听着他嘹亮的啼哭声,我突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阳光的洗礼。
元肇在一旁握着我的手。
「桑梓,等儿子十岁,我俩就仗剑江湖,当侠士去可好?」
我笑意盈盈。
「好。」
执剑天下,你在哪,自由就在哪。
(正文结束)
宴长生番外
我叫宴长生。
燕国太子。
哦忘了说,小小的燕国在我还未出生时,就被大元的铁骑踏平,我这太子的头衔,除了我父亲娘亲,还有一群跟着他们的死士,没人知道。
父亲对我很严格。
他就是个疯子。
自我有记忆起,他挂在嘴边最多的话就是:“长生,燕国复兴的大任就落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用鞭子抽我。
三岁就开始教我《百家》《治国》《从政》《兵法》,要是我记不住他给的词,就会往我背上抽一下。
后来渐渐大了,鞭子落下的位置逐渐到了肩上,腿上,胸口。
我身上几乎就没有完好的一天。
每当这个时候,我娘亲就站在一旁沉默地流泪,她不敢抱我,父亲说我是要担当大任的君主,若连这点苦都不能受,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有父亲不在时,娘亲会抱着我安慰我。
“长生乖,有娘亲,娘亲在……”
渐渐地,我有了恨。
我恨父亲。
恨他太狠,太绝。
我恨大元,要不是大元毁我山河,我岂能遭受这样的罪?
我九岁那年,父亲派给了我第一个任务。
他抓了一个人回来。
听说是一位大元的少将,年纪轻轻,已立下了不少战功。
他戳瞎了那人的双眼,断了他的双腿,让他跪在我的面前,然后递给了我一把刀。
“长生,杀了他。”
我拿着刀颤颤巍巍,半晌都不敢伸手。
我一直待在这个和外界阻断之地,虽说父亲对我极狠,可我到底没见过血腥。
就这么突然让我杀人……我做不到。
最后,父亲杀了那人,把他的头割了下来,而他让我跪在那颗头面前,要给我四十九道鞭刑。
“宴长生,你是我燕国的太子,不敢杀人,如何复兴燕国?”
这是我第一次受这么多鞭刑。
到第二十下的时候,我就奄奄一息了。
趴在地上,觉得背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旁的娘亲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出来护着我:“宴城,你是疯了吗?他可是你儿子!”
父亲则冷着脸:“滚开!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我娘亲不让,他就用鞭子抽我的娘亲。
娘亲帮我受了二十九道鞭子。
那是她第一次当着父亲的面护我,也是最后一次。
当天晚上,她就丢了性命。
回光返照之时,她握着我的手:“长生,娘亲多么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可是,当我听到我心里疯狂的咆哮,我知道,我再也不能为自己而活了。
恨满胸腔,我这个人,都不完全属于自己了。
而父亲,当他看到娘亲冰冷的尸体时,就像疯了一样,抱着她呆坐了三天三夜。
之后,他的身体突然垮了下来,郎中怎么治都不见好转。
他似乎突然对督促我失了兴致,开始把手里许多权利都交给了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守着我娘的坟。
我十岁那年,父亲喝醉了。
我看着他佝偻着背蹲在娘亲的墓前。
“灵心,我是不是做错了?”
风吹来,有些冷。
我的声音很凉。
“做错了又如何?父亲,我娘亲永远回不来了。”
父亲背僵住,然后猛地回头扑向我。
他疯狂掐着我的脖子。
“都是你的错,宴长生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胆小如鼠不敢杀人,我怎会失去我的灵心?”
我静静看着他,一点挣扎都没有。
待感觉到窒息感越来越浓,我拿出了袖中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真可笑。
我第一次杀人,杀的竟是我的父亲。
父亲死后,我开始专注于势力培养,搅动大元风云。
我的恨太浓,浓到无法消散,只能用人命来偿。
初遇小草那年,我十五岁。
此时我手上已经沾了数不清的人血,杀人对我而言,就像是吃饭一样正常。
小草那个孩子,我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她,她太渺小了,在难民里那么不起眼。
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她那股拼劲。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明明自己怕得不行,却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小狼崽。
后来我才发现,她身后护着人。
看着她拼命的样子,我莫名觉得有点羡慕。
从小到大,又有谁如此护我?
后来,我把小草待在了身边,耐心教她,她也没有辜负我,成为了我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她的手。
她的手好神奇,明明那么细软那么白净……竟然杀起人来,总是一刀毙命。
有一次我问小草,你会不会背叛我?
小草毫不犹豫说不会。
我问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羞涩的模样。
“公子救了我。没有公子,我活不下去……而且公子长得很好看,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仙人吗?
仙人那么干净,我怎配?
小草他都不知道,我衣服遮盖之下,是怎样丑陋的躯体。
后来,我送小草去了西厂。
那个位置很危险,却又是深入皇宫最好的选择。
我必须找一个不会背叛我的人去。
我对小草说,她完成这个任务,我便再也不会让她杀人。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她的手那么好看那么白净,我多想捧在手里,给她星光皓月,温暖一生。
我给她改了个名字,叫做桑梓。
但我却忘了,我这人和光,本就没有干系。
桑梓,终于不是我的桑梓了。
她选择了元肇。
我最后的敌人。
我布了那么多年的局,在暗中设计杀了那么多皇子,留下的自认为最没用的元肇,竟然得到了桑梓的心。
那天晚上我喝了好多酒,迷迷糊糊之中,以为自己看到了桑梓,她对着我浅浅笑,笑得那么好看。
我突然想要放弃所有。
只有桑梓就够了。
不要燕国,不要仇恨,只要桑梓。
可再睁眼醒来,身边的人竟然是……小花。
第二日,小花就告诉我,她想入宫。
“公子,让我入宫。您若是不答应,我便告诉姐姐,您宠幸了小花。”
我送小花入了宫,也知道,这一步走出去,桑梓和我,只会越来越远。
彻底摊牌那日,我都快疯了。
桑梓彻底选择了元肇,就连在我面前装的想法都没了!
她要帮元肇守边关!她要去战场!
桑梓,我把你培养成我的刀,不是让你去护别的男人!
可是,我拦不住她。
她是我手里最好的刀。
好到……我这个磨刀人,也握不住。
后来,桑梓大胜。
大元边境稳固,我的棋盘被桑梓搅得一塌糊涂。
我失去了桑梓,失去了复国的最后机会。
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派人公开了桑梓曾经帮我做的那些恶事。
桑梓,我们一起入地狱可好?
桑梓回城那日。
我在酒楼上看到她。
她……竟怀孕了。
别人都说桑梓这位九千岁得了怪病肚子大了,可我知道,那不是病。
那是一个生命。
我想到小花派人给我传的消息,她说她要生产了。
是我的孩子。
我踌躇许久,还是选择了入宫。
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局,正是因为知道。
我突然觉得,这个结局对我而言也不错。
不过桑梓永远都不知道。
那个教会他杀人的宴长生,其实从来都不想她入地狱。
只是,他会很多事。
却从来没人教过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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