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剑灵

一阵眩晕过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主人并不和我在同一个地方。

“小姑娘，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我的路了。”身后一个推着板车的老爷爷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说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姑娘是我。我连忙让到一边，贴着桥上的护栏，看到了水里的倒影。

我怎么凝成人形了？主人呢？这里又是哪里？是我的幻境？可我不是一把剑吗？

“哎呦！我的瓜！”

我转过身，那位老爷爷板车上的南瓜沿着桥滚了下去，眼看就要掉进河里了。

来不及多想，我立马施法定住了南瓜，然后又匆匆跑下去把瓜捡起来放回到他的篓子里，顺便帮他把板车推到了平地上。

老爷爷站在车前连连道谢，我从他口中得知这里是梧桐镇，栖梧宫就在附近，老爷爷就是要去给他家送菜的。

看来这里还是主人的幻境，我得先去找找主人，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后再来考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接替了老爷爷，帮他把车推到栖梧宫后门。管家从里面出来，领了菜又结算了银子打算关门。我一把又把门重新掰开，“那个，请问你们这里还缺人手吗？我会做饭洗衣，还会种菜打扫，您看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吗？”

他眯着眼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然后屈服在我的武力之下。

“要不是看在吴老头的面子上，我绝不可能让你进来。姑娘啊，不是我打击你，想当我们老爷夫人的人多了去了，那比你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可到现在没一个成功的。”管家苦口婆心地劝我，让我不要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后宅之中。

我敷衍地点点头，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记路，看来这个时候主人他爹还没死。

我如愿以偿被分到了后院种菜，主要是管事也不同意我去伺候小主人。

我蹲在地上，一瓢瓢地舀水浇过去。本来想省点事，悄悄往地里送点灵气，结果发现根本没用。自从我来到栖梧宫，身上的灵力就被封了，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哟！小影啊，还浇水呢？这都快淹了！”厨房的王大婶过来摘菜，看到我在发呆，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这才收了手，从地上站起来，“婶儿，今天要什么菜？我给您摘。”

“小少爷今天想吃红梅落雪，特意让我来现摘几个番茄。”她把手中的菜篮子递给我，站在外面又感叹道：“这仙家子弟就是精贵，番茄都只吃刚摘下来的。夫人虽然不在了，可老爷却半点也没亏待小少爷！换了别家，早就三妻四妾娶进门，恐怕都记不起原配的儿子了！”

“王婶儿，我真的没想攀高枝，我就是爱种菜，听说栖梧宫事少钱多我才来的！您真的不用拐着弯儿地劝我！”我把篮子递过去，王婶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尬笑几声匆匆离开了。

管家看我看的紧，我一往主人住处走，他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然后把我赶回去种菜。王婶儿是他媳妇儿，大约是从他嘴里听说了什么，每次来摘菜都要明里暗里说几句。

听说他们早年受了主人母亲的恩惠，夫人去世前拜托他们照顾好主人，因此特别害怕祁磊给主人找后娘，但又不敢直说，只能自己暗地里多操些心。

于是，我勤勤恳恳地在后院种了一年的菜，终于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6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府中病倒了不少人。我被调到了前院做些洒扫工作。

祁磊确实是个好人，一般的修仙世家根本不会留凡人在府中，更何况他还留了百十个。

我拿着扫帚清扫昨晚被风吹落一地的花瓣，扫着扫着就来到了主人的院子。

“我这里不用打扫，你去其他地方吧。”主人刚刚结束了练剑，额上还冒着热气。老爷最近刚教了他一套新剑法后又去闭关了，他想在下次见面前将这套剑法融会贯通，所以很是努力。

我假装听话地离开，在出门前大喊了一声“洛子坤”，主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天衍宗的记忆，我的原身也不在这里。是被秘境吞了吗？那我要如何带着主人破境？

秘境里时间流速越来越快，我不知道这是否说明主人快清醒了。

很快就到了祁磊飞升那天。

我看着府中喜气洋洋地布置着场地，所有人都期待着祁磊飞升成功，带着栖梧宫更进一步。似乎从没有人想过失败的后果。

主人也应景地换了一身新衣服，他给他的佩剑挂上了新的剑穗，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满脸期待。

我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但是没办法，管家又指挥我去挂红灯笼。

大概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祁磊闭关的山洞顶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我们躲在屋子里，谁也没说话。直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房子也跟着地面抖了几抖。

祁磊渡劫失败，连渣都没剩下多少。家里的布置又重新换成了白色。主人抱着那把小木剑坐在台阶上，哭成了小花猫。

“小少爷，吃点东西吧。”我把一盘刚刚拌好的番茄递给他，挨着他坐下了。

他把头埋到胳膊肘里，身子一颤一颤地。那把木剑从他怀里掉了出来，顺着台阶滚落下去。我弯下腰刚准备捡起，一双稚嫩的小手用力地推开了我：“不要你捡！”

他脸上的泪水还没干，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然后迅速将地上的木剑捡起，跑回屋子里摔上了门。我听着屋里传来的嚎啕大哭，将那盘西红柿放到了门口。

祁垚暂时接手了栖梧宫的事务，他虽然嫉妒祁磊，但还是做足了面子功夫，让他风光大葬。先前祁磊在的时候，他们一家自己搬了出去，如今又从外面搬了回来，主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小少爷。

祁峰被他父母惯坏了，如今祁垚掌管了栖梧宫，他自认为自己才是府中最尊贵的人，看到别的仆人对主人嘘寒问暖时，心里很不痛快，借着各种由头罚钱罚打。

主人得知此事后，带着管家亲自上门，逼着他给那些仆人道歉。祁峰懒散惯了，自然不是主人的对手，他丢了面子，从此便记恨上了主人，开始暗中针对。

好几次他往饭里下药被我发现，及时给换了饭菜。他得知主人没有吃到那些加料的饭菜后，又开始往他房间里丢虫子和老鼠，还有蛇。我蹲在主人房门口，又替他处理了几回。

祁峰搞了这么多小动作都没整到人，自然也意识到有人在帮主人，他顺藤摸瓜地找到我，打算打赏我一顿竹笋炒肉。

这幻境到现在是越来越真实了，我觉得破局的核心多半就是眼前这小胖子。

他让身边的狗腿子按住我的胳膊，自己手里拿着几根细竹梢，笑得十分猖狂：“下次再跟本少爷作对，我就让我爹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我自然不会干等着白白挨打，在他抽过来的时候，我反手抓住那两个狗腿的手臂用力往前一甩，竹枝抽在肉上，他们同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一起松开了手。我对着他们的屁股一人一脚，狗腿摔倒的时候还带倒了小胖子。

大概是见我一个小姑娘，这小胖子只带了两个人过来。我虽然没了灵力，但种了这么久的菜，力气大得很。我捡起地上的竹枝，破局，在此一举。

“啊啊啊啊啊！”

“你在干什么？”

在一片惨叫声中，我没等来幻境结束，却等来了小主人。他看着我手里的竹枝，又瞥了一眼地上打滚的三人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7

我被主人带走了。

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就听到外面风风火火地来了一群人。

祁垚牵着一身狼狈的祁峰，闯进了小主人的院子。

“爹！就是她打的我！你看，她手里还敢握着凶器！这种恶奴就应该被打死！不然哪天就爬到主人头上来了！”祁峰指着我，鼻青脸肿间，竟然还能看出他的傲慢之色。狗仗人势，大抵就是这般有恃无恐。

祁垚二话不说，一个眼神过去，身后就窜出几个青年出来。这些人可不是肉骨凡胎，而是货真价实的修仙人。

我想这下估计少不了挨打了，主人站出来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

“伯父，事情还没弄清楚，动手是不是不太合适。祁峰不懂事，您也不讲理吗？”

他说的是之前祁峰整治那些下人的事。

祁垚大怒：“不管是为什么，下人打主人就是不敬。祁修你快让开，我可不想误伤了你！”

主人自然没有让开，那几个修士也没有停手，主人的木剑还没挥几下，就被人一掌打断。这剑是祁磊亲手所刻，是他留给主人的最后一件礼物，意义非凡。

主人被其中一个修士抓着衣领拎到一边，呆呆地望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木剑，就像一只被大雨淋湿的落汤鸡。

结了契的剑偶尔是可以感应到主人的情绪的。我此刻怒火中烧，只想把这群人给打出去，然后再好好哄哄我的主人。

对方几人攻过来的时候，我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竹枝。论剑术，我不觉得我会输。我挽了一个剑花，同时提砍，本来也只想着打退他们。可没想到剑招发出的那一刻，我的灵力又忽然回来了。仅用一剑，迎面四五个人统通倒地。

祁垚大吃一惊，然后更加暴怒，让身后的其他人一起上。我唰唰几剑下去，院里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祁垚父子和我了。祁垚脸色黑沉，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我走过去将地上的木剑捡起，送到主人怀里。主人抬头望着我，不等我安慰他几句，忽然就哭出了声。

幻境四分五裂，居然阴差阳错地破了局。这木剑原本应该是被祁垚彻底给毁了。

我再次醒来，又重新变成一把剑，躺在主人怀里。洛师兄凑过来，两眼放光：“快看看这次是什么奖励？”

主人打开盒子，再次对上一个白净馒头。

我躲在剑里心虚地抱住了自己，主人的奖励都被我拿走了，我的灵识更加凝实了，如果主人不介意我有灵智，现在的我绝对可以再顶一个高手的位置。

六层的幻境里，祁垚自荐宫主之位被驳回，一怒之下给众人下毒。他下的毒我刚好跟着主人在林长老的手记上看过，配好解药后送给了主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主人站在后门的阴影里，手里拿着我给他的药包。

我摸摸他的头：“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希望你以后不要讨厌我。”

可惜祁垚早早派人盯上了主人，他手里的解药被毁了。我进不了栖梧宫，再见到主人的时候他已经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了。

我把他从乞丐堆里抱出来，在野外的一座破庙里落脚。他抱着我哭了一整晚，说管家他们都被杀了，族里其他长辈也被祁垚下药威胁，他的家已经散了。

这次幻境我并不能一直出现陪在主人身边，所以我在镇子里买了一些种子，教他自己种菜，洗衣服，做饭等等生存技能。

时间过得很快，林长老来了，提出带主人回宗门修炼。幻境到这里就快破了，或许主人的执念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陪年幼无助的自己。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等你去剑谷，找到一把没有生灵的素剑，好好对她，我们就很快能见面的！”

8

我一睁眼就对上了主人的凝视。

他将我从鞘中拔出，神情严肃，那双平时一直以冷漠示人的眼睛里突然多出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洛师兄坐在一旁，抱着一丝侥幸发问：“快看看盒子，是不是还是馒头？”

盒子浮在主人面前，每登上一层楼，盒子的外表就愈发华丽，里面的东西也愈发珍贵。

主人没有动作，依旧是紧紧地盯着我，他眼神深邃犀利，让我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小师弟？”洛师兄以为主人没听见，又喊了一声。

主人这才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师兄，你的幻境里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吗？”

洛子坤眨了眨眼：“没有吧？这不都是我们记忆里的人吗？陌生人就算出现也跟我们没关系吧。怎么，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主人心事重重，眉头紧锁，他将我推回剑鞘，一手按在眉心轻揉：“我感觉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里面似乎多了一个人。”

“什么！”洛子坤从地上跳起，急匆匆地跑到主人身边，抓起他的手就要诊脉。

“没什么毛病啊。”他挠了挠头，又对身后的凤鸣提问：“你有什么见解吗？”

凤鸣身为神剑，之前还有过两任主人，见识比我们都长。她抱臂靠在一根柱子上，仔细想了一会儿后说：“听说重洄塔最初被练出来就是想要时间回溯，但是一直没有人激发出它这个功能。后来它自己生了灵，不愿意供人驱策，才渐渐演化成了秘境。或许，它真的能改变过去。”

我的娘嘞！这历史可不兴被改变啊！

洛师兄立马来了兴致：“真的？”他拽住主人的袖子，“小师弟！快给我说说，你怎么改变了过去？”

主人又把目光投了过来：“没什么。只是多认识了一个人，可是我忘了她的样子。”

洛师兄点点头：“要真是能随随便便更改过去，那世间就该乱套了。不过，是什么人？我看你醒来一直盯着轩辕，这把剑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啊！我不会真要掉马了吧？话说如果主人猜到我能够化形，不会直接把我丢了吧，好歹我也算帮过他，他不会这么无情吧！

“它……我好像真的记不清了。”

“唉，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快看看奖励是什么？”洛师兄拍了拍主人的肩膀，“这种违背法则的事，自然不会轻易让你知道。”

主人打开盒子，洛师兄凑过来：“变了变了！终于不是馒头了！”

主人将一盘糖拌番茄从里面端出来，眼里暗潮涌动。

“怎么还是吃的？这是什么？吃了能变美？”洛师兄伸出手，试图从里面拿一块出来尝尝，被主人拍开了。

“小师弟，这么小气！”

“嗯。”主人三五下就把盘子清了，然后又看着我开始发呆。

洛师兄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歇一歇我们就去最后一层吧。第一是稳了，暂时还没有人上五楼来。”

登顶之前，洛师兄千叮咛万嘱咐，让主人千万要稳住心态，可别出不来了。

主人虽然不喜交际，但对于别人的好意，他也不忍拒绝，耐着性子认真听教。

不愧是有穿越时空之力的神器。第七层的幻境居然不仅仅是主人的记忆，还有祁垚的故事在里面。原来祁磊的死不全是意外，其中少不了祁垚的推波助澜。

我这一局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看，根本帮不上主人。主人亲眼目睹了祁垚与妖修勾结，害死祁磊的过程，甚至连主人母亲的难产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于是被激的气息动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身上的灵气开始暴走，一心想要除掉祁垚为父报仇，竟然隐隐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

我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喊他，他就是听不见。正当我焦急之时，一股外力把我从幻境中扯了出去。

9

“你是什么人？”洛师兄示意凤鸣拦住我，他把主人护在身后。

“我……”我居然在外面化形了！我下意识地朝主人那边看过去。他双眼紧闭，表情很是痛苦，灵力外泄，噼里啪啦地在身侧炸开一层火花。

凤鸣看了我几眼，退回到洛师兄身边：“她是剑灵。”

洛师兄放松身体，面带喜色：“你是轩辕？你生灵了！”

我点点头，又很是担心主人：“主人他在幻境里快走火入魔了……”

“难怪他这幅样子！”洛师兄恍然大悟：“不怕！师尊临走前给了我这个！”他取出一颗丹药，递到我手上。

“你和他结过契，他不会排斥你的靠近，去给他喂下吧。”

我连忙跑过去，用灵力把丹药化成水，给主人服下。没一会儿，主人的灵力就稳定下来了。

洛师兄走过来，低下头打量主人，又掏出一个小铃铛，塞进我手里：“你注入灵力催动他，把他从梦中唤醒试试？”

我捏着铃铛，按照洛师兄的吩咐晃动铃铛，清脆的铃声一圈圈地回荡在第七层塔中。很快，主人就有了醒过来的迹象，铃铛开始渐渐变透明。

这还是个一次性的神器！

“洛师兄，千万别告诉主人我生灵的事！拜托了！”我来不及多说，重新躲回了剑中。

下一刻，主人睁开了眼睛。

“小师弟，你醒了？怎么样，没事吧？”洛师兄扶着主人从地上坐起。

“我怎么出来了？幻境还没破。”主人揉着额角，虽然从幻境里出来了，但他还是头疼的很。

“你差点就丢掉小命了！幸亏师尊有先见之明，给了我一颗神丹妙药，还有一个一次性的破境神器，这才没让你变成傻子！”

“你遇到什么了？我看你刚刚状态很不对劲儿，差点就入魔了！”洛师兄余光扫过我，笑嘻嘻地说道：“看不出来啊，平日里无情无欲的，怎么幻境这么难过？”

主人没有回答，他低垂着头，眼睛被额前碎发遮挡，看不清里面的色彩。

两个巨大的宝箱出现在第七层的空地上。洛师兄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小师弟，快来开箱！”

主人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怎么是两个？”

洛师兄扫了眼凤鸣，忽悠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我刚在你身上废了两件宝贝，它想弥补一二吧！别啰嗦，快开箱！”

“我就不信这次还不出宝贝！”

主人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怎么又是一箱糖拌番茄！”洛师兄不满。

另一个宝箱也被打开了，里面是一把月色的镶了很多宝石的剑鞘。主人刚把它从里面拿出来，洛师兄就羡慕地发出了赞叹：“这得值多少灵石啊？这一件就抵我所有宝贝了！看来之前那些馒头都只是馒头了！”

这秘境怎么回事？主人闯关，获益的却是我这个剑灵！

“那当然是因为本大人喜欢你啊！”

话音一落，我又被转到另一个空间。一个扎着两个丸子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她对我伸出手：“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应该是用了和我相同的材料铸造而成。我们都是灵体，为什么要把宝贝便宜给那些凡人？”

她居然真的是秘境之主，重洄塔灵。

“那小子对你也没有多好，不如你就就在这里，和我做个伴吧。你知道的，我在时空上有点造诣，我能感受得出，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管未来如何，我早已发誓，会一辈子保护主人。请你把我送出去吧。”

“既然你非要撞南墙，那我也不拦你，以后可别哭着求我收留哦。”

她一挥衣袖，我又重新回到了剑中。

10

从秘境回来后，主人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奇怪，就仿佛在透过我看什么故人一般。

我猜，他大概是想小影了。

就在我打算坦白的时候，主人的一句话又打消了我的念头。

天衍宗在秘境中搏得头筹，宗主高兴，决定自己掏钱再奖赏两位弟子。他听说主人的剑还没有生灵，又从秘境中得了一把剑鞘，就想着送一块玄铁精给主人。玄铁精本身就有灵智，只是没有剑灵那么聪明，将它融入剑中重铸，剑灵很快就能生成。

“多谢师尊！只是弟子认为，剑生了灵，便不再是剑。还请师尊将此物收回！为宗门争光本就是弟子的职责，何况弟子秘境所得已经足够贵重，不必再行嘉奖。”

他晚上回到屋里时，还对着我说：“人心难测，同类尚且手足相残，更何况是沾染了血腥的利器？剑若生灵，又怎会甘心一直受人操控？”

算了，就这样吧。只要能一直守在主人身边，我就很满足啦。

主人又闭关了。

再出来时，他连破两阶，已经到了元婴巅峰。听说祁垚最近也卡在了元婴一直上不去，正在四处寻找炼丹师想要把药堆上去。

洛师兄不清楚其中缘由，看主人提出下山历练，也兴冲冲地打算结伴。

“师兄，我不想一直都依靠你，我们还是分开走吧。”这是主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示弱。

洛师兄被拒绝后有些失落，但还是答应了主人的要求。

主人带着我直接在梧桐镇落脚。

七八年过去了，梧桐镇似乎没落了不少。栖梧宫在祁垚的领导下不进反退，早已跌出了修仙世家前列，现在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帮小派，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五百。

但小胖子却依旧招摇过市，大约是在这一片里，他家还算个地主的缘故。也可能是草包没长脑子，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观主人并没有直接杀进去的打算，他坐在灯下，拿着布巾慢条斯理地给我擦拭剑身，动作仔细温柔，像是对待自己的恋人一般小心。

第二天，主人翻墙溜进了栖梧宫。他没有去找祁垚，反而是先去了后院。他站在树上向下面看去，原本的菜园子已经荒废了，里面长满了杂草。主人轻声跳进去，将院子里的杂草一一拔掉，里面竟然还有几株番茄苗。他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一一给番茄浇过，然后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呆了一天。

我心虚的毛病又犯了。但这次不一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甜蜜。真让人发愁！

夜里，主人在屋顶上飞檐走壁，身姿敏捷，轻如鸿毛，没有一个人发现府里闯进了一个外人。

虽然府里已经没了纯粹的凡人，但厨房却还在运作，他们并没有放弃口腹之欲。

当年祁垚将毒药参在灵茶之中，这次主人换了新的药，打算倒在他们的饭食里。

没想到来下药的不止主人，厨房里有个鬼鬼祟祟的瘦小影子拿出一包粉末，悄悄地倒进了做饭的水缸里。

不过她手法生疏，水缸外面洒了不少药粉，就在她蹲下身去处理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看来她身法也不太好，进来时被人发现了。

女子慌慌张张地打算翻窗溜走，主人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带人跃上了房顶。几个呼吸，人已经站在了大街上。

“谢谢你，大侠！”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眼神灵动，笑容甜美，让人生不出戒心。

主人并不吃她这一套：“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栖梧宫下药？”

“我叫小颖。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报——”

“你说你叫什么？”主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黑得吓人。

“我，我叫小颖。你，你快松手！”女孩眼里泛出了生理泪水。

11

若非我本人就在这里，我都要相信她就是那个教会主人生存技能、给他送解药、还陪着他鼓励他的小影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在幻境中代入了别人的身份？可是不应该啊，主人明明说的是破境后他才多了一些关于我的记忆的！

只恨我不能出面，看着主人被她骗的团团转，连祁垚都能放在一边不管了。

“小少爷，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那个名叫小颖的女子看着我家主人的脸一脸怀念，她甚至还抬手想要摸摸主人，还好被主人躲开了。

她也不觉尴尬，把手收回来后又转移了视线：“这就是轩辕吧，我让你挑一把素剑，没想到你还真听进去了，这剑有灵吗？”

她又对我伸出了手，一样没得逞。

主人提前一步将我从桌上拿起，虽然面上依旧冷淡，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你当初说，不要有灵智的。我觉得你说得对。剑就是剑，生了灵，就不是只属于我的了。”

他的手轻轻抚过我剑身上的名字，“它是把好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主人如此直白的夸赞，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冒牌货皮笑肉不笑，干巴巴地回了句：“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之后她就回房休息了。

主人坐在月下，眼睛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主人在院子里耍了一套剑招，对坐在一旁吃着点心的冒牌货发出了邀请：“我记得你剑法不错，和我过两招？”

这下该露馅了吧？我在心里默默呐喊。

谁知她私毫不犹豫，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倒是有几分样子。

主人收了灵力，并不想真的把人打伤，两人有来有往过了几招后，对方显然力不从心，败下阵来。

我发现她所有招式都是我当年用过的，除此之外，根本不会别的东西。主人自然也发现了，他质疑的目光毫不遮掩。

冒牌货完全不慌，笑了几声解释道：“我只学过这么几招，当年也只是仗着修为高才把他们打退了。可最近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境界跌了几层，好几年都没用过剑了，生疏了不少。”

主人点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啊啊啊！她怎么这么不要脸！这种谎话也能说得出口！

身份这事算是暂时翻篇了。

主人又开始筹划怎么处理祁垚一家子。冒牌货主动提出自己也要帮忙，主人没有当场答应，可后续行动却带上了她。

他并非简单地想要杀了祁垚报仇，更重要的是让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可祁垚虽然天资、能力都不行，但当坏人的本事可不小。

当年的知情人士早已被他全部杀死，就连他自己的手下，也是毫不留情。若非主人去了重洄秘境，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

齐垚能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必然不会主动泄露或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

“可惜我人微言轻，恐怕别人并不会相信我的证词。”冒牌货耷拉着眉眼，嘴巴也瘪了下去，装出一副失落自责的样子，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主人紧握剑柄，眉宇间透出一股不耐：“让我再想想办法。齐垚必须死，可也不能就让他死得这般轻松！”

更深夜静，我们住的地方被人包围了。

祁峰回到家后和祁垚说了秘境遇到主人的事情，加之之前冒牌货暴露，这几天栖梧宫一直在偷偷搜寻主人下落。

这下也不用想什么办法了，主人直接与仇人对上了。

“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怎么，现在又想对我这个大伯动手了？”祁垚坐在大厅的正中央，身后站了好几十个人。

“呸！你到现在还想陷害小少爷，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冒牌货站在主人身后义愤填膺地叫喊着。

祁垚看过去，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忽然脸色变得铁青：“你就是当年那个以下犯上的仆役！很好！当年你溜得快，今天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祁垚也眼瞎了，那根本就不是我好吗？

祁垚率先对冒牌货动了手，冒牌货修为水得很，没几下就被他压着打。主人看不下去，提着我上前。

祁垚天赋极差，当上了栖梧宫主人后就疏于修炼，境界基本上都是靠丹药强行提上去的，自然比不上主人，很快就落了下风，得意不起来了。

主人把他关在了栖梧宫的地牢中，每日过去打上一顿，想从他嘴里逼出他作恶多端的证据。

祁垚嘴严得很，无论被打得多惨都不肯承认罪行，就算用妻儿去威胁他，他也毫不在乎。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世人看清楚，人人称颂的祁磊生了怎样一个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我倒要看看，谁还要说我比不上他！”

“想死还不容易？”

我刺穿了祁垚的皮肉，然后搅碎了他的丹田。他体内的灵力没了容器，不受控制地向外扩散开来。他的血浸过我的剑身，原来坏人的血也是热的。

12

祁垚死了。

主人看着瘫坐在角落已经发硬的尸体，沉着脸半天没有动静。

我心中大骇，昨天那一剑根本要不了这人渣的命，他为何就突然死掉了。

冒牌货上前去查看：“小少爷，他身上并无外伤，看样子是我们走后没多久就死了。”她忽然一笑，我心猛地一跳。

冒牌货朝我看过来：“不愧是小少爷的剑，一招就能毙命。我昨天还以为你会留他一条性命呢。”

“我并未下杀手。”主人不悦地蹙眉。

她一只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可这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其他人不都被您捆起来丢到地牢另一边了吗？总不能是我杀了他吧。”

她又自顾自地提出另一种可能：“我听说有些剑生了灵，会自发做出护主行为。小少爷，你说会不会是……”

主人顺着冒牌货的目光，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半晌，他摇了摇头：“轩辕是无灵之剑。”

“那他大概真是自己死的了，我在他的身上没有发现第三种灵力。”冒牌货走到主人身侧，伸出手在主人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小少爷，澄清真相的事恐怕得另寻办法了？好歹现在仇已经报了，也不算白来这一趟。”

主人拉开与她的距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信真的找不到证据揭穿他虚伪的面目！如果不把事情查清楚，再加上当年他陷害我的事，我恐怕真的要人人喊打了！”

“既然重洄秘境能够回到过去，那我就再闯一次！”

“小少爷，我陪你一起！”

秘境也不是想开就能开的，非自然情况下，只有靠钥匙才能进入。刚好上次洛师兄最后一层的奖励就是这个，主人只能又叫上洛师兄一起。

冒牌货虽然修为水，身手差，人品低劣，但她手上居然也有神器。

“这是千丝结，只要把它缠在手腕上，我们就可以一起进到小少爷的幻境里，提前藏好留影石，不愁录不下祁垚与妖修勾结害人的事实。”

“可这幻境也不是我们想进就进，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的吧？”洛师兄在塔里四处走动：“我们已经闯过一次了，想要再次回到特定的过去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主人面容冷俊坚毅，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想要洗清嫌疑，就只能进入秘境！

“其实……”

冒牌货扭扭捏捏，又不知道想做什么妖。

主人和洛师兄一同看过去，她支支吾吾地开了口：“这个重洄塔之前是我祖先的契约神器，只不过我祖先没这福气，早早仙逝了，它才成了无主之物，变成现在的秘境。”

“什么！”洛师兄不可置信地嚷出声，然后转身看向主人：“小师弟，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人谁啊？”

“她叫小颖。上次秘境出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的记忆里多出了一个人吗？就是她。”主人语气平淡，听不出他对冒牌货的感情和看法。

“什么！！！”洛师兄更加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向我投来了视线，指着我结结巴巴地说：“可，可那不是，是……”

洛师兄，说好的替我保密呢？

主人将我收到身后，神情不悦：“你指着轩辕是什么意思？怎么，你也觉得它有剑灵？”

洛师兄当头棒喝，看了一眼眼神迷糊的冒牌货，又看了看主人，猛地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不想让它生灵吗，还拒绝了师尊的奖励。我只是震惊，被她说的话吓到了。嗯，就是这样。”

主人似乎相信了，又和洛师兄一起看向冒牌货。

冒牌货挺直腰：“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交给我吧！”

13

我再次拥有了实体，但灵力又被封了。

主人和洛师兄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不过那个冒牌货应该也来了，我先去会会她。

我直接翻墙溜进了栖梧宫的后院，现在正值盛夏，番茄一个个都已经开始成熟，红红粉粉挂满了枝头。

不过奇怪的是，冒牌货居然不在这里。

“什么人？竟然敢来这里偷东西！”

管家熟悉的声音在我声后响起，就是有点嫩。我转过头，发现管家居然变年轻了许多，他的头发还是乌黑浓密的，脸上皱纹也很少。

看来时间还早，不到我出场的时候。

我蒙了面，又是翻墙进来，管家把我当成了贼。我也想弄清楚时间，就顺势被他抓住，压去了前院。然后我看到了怀胎八月的宫主夫人。

我撒谎说自己家破人亡，太饿了想进来找点吃的。夫人温柔地牵起我的手，说女孩子在外面一个人不安全，让我以后就留在府里做事。我自然是答应了。

祁垚已经搬出去了，想要从他身上下手看来是暂时没可能了。

我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主人的记忆又要变了。他警觉性高，我得小心一点，不能再把过去给改了，坏主人的事。

我跟在夫人身边，每天想尽办法明里暗里说祁垚坏话，希望她能长点心，提防一下对方。夫人总是说我对他有偏见，还特意把他叫过来和我和解。

我看着他背对着夫人看我时愤怒怨恨的眼神，感觉已经上了他的暗杀名单。但当着夫人的面，他又是一副谦和恭顺的样子，倒显得我太小人。

夫人不听劝，只能我多操份心。

几个月后，夫人到了产期，可山下妖怪作乱，杀了不少百姓，祁磊去为民除害了，将妻子托由哥哥一家照顾。

这可真是引狼入室！

山下妖怪尤为凶残，祁垚带着人去支援了。夫人虽然担心丈夫，但也不至于忧思过重，撑不下去。上次只是听祁垚自己说的，事情如何还不清楚。

我以小少爷快出生为由，送了夫人一个镯子，上面镶了很多宝石，又被我套了阵法，不仅能留影，还能挡一次攻击。

生产这天果然出事了。祁垚妻子居然布了结界，房间里只留了她的人和我，还有一个稳婆。

她趁着夫人生产无法还手，竟然直接动手，想要杀人。镯子替夫人挡了一下，稳婆当场死亡，我和她打在一起。

她虽然修为不高，可要打我还是很容易，我很快就被她刺了几刀，身形也变得透明起来。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眯着眼斜睨着我，手里的刀滴血未沾。因为我本就不会流血。

她又握着匕首朝床边走去，夫人正在生产，主人已经出来一半了。我扑过去，再次和她打了起来。绝不能让她得手！

“哇哇哇！”一声嘹亮的啼哭在屋内响起，是主人出生了。

她下手又快又狠，我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已经快撑不住了。

她讥笑一声，拿着匕首朝我刺了下来，我闭上眼，这次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

夫人将我送她的镯子丢了过来：“小影，过我身边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到夫人身边。她递给我一把软剑，“你用它去破开结界，就对着门砍，我来挡住她！”

夫人又扔了一个灵器出来，暂时困住了祁垚妻子。但她力气透支，也快要晕过去了。

我拿着剑对着门不停地劈砍，眼看着坏女人就要过来了，结界终于破开，我跑到院子大声呼叫，很快就有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坏女人抓着我的手臂，将匕首刺入我的心脏。

14

“小师弟，你别听她的话！我看她就是个骗子！什么重洄塔后人，她就是想要你的剑！”

我刚恢复意识，就听见洛师兄气愤地嚷嚷着什么。而且我居然不在主人手里，反而被洛师兄的剑灵抱在怀中。

冒牌货一脸委屈地替自己辩解：“我要你的剑干什么？小少爷，真不是我说谎，改变过去如果不用付出代价的话，那重洄塔早就先替自己改命了，又何必一直呆在这里！”

“我们已经放好了留影石，只要把轩辕交出去，它就会放我们出秘境，顺便把证据交给你。这是唯一的机会了，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背上杀人犯的名头吗？先前给族中长老下毒尚且还有人半信半疑，可这次死的可是栖梧宫宫主，你的剑气灵力都留在上面，铁证如山！”

“小师弟，我替你作证，大不了我们再喊几个人一起重进幻境，让他们一起看看祁垚做的恶！但绝不能把轩辕交给她！”洛师兄拦在我面前，双手紧紧地拽住主人的衣摆。

主人抬起头，似是不解：“你好像很在意轩辕？为什么？你不是有了自己的剑了吗？”

他看了一眼抱着我的凤鸣。洛师兄不知该如何解释，又回头望了我一眼。

凤鸣开口：“她不是你记忆里的恩人。”

洛师兄脸上的表情没有收住，被主人看到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洛师兄破罐子破摔：“没错！帮你的人根本不是这个骗子！而是轩辕，她早就生了剑灵，怕你不要她她才一直不敢出现！上次秘境你走火入魔也是她救的你！”

“你胡说！”冒牌货扯开洛师兄，拉住主人：“我真的是小颖，你相信我！”

“呵！”洛师兄冷笑一声，“小影，都到现在了你还不出来和我一起揭穿这个骗子！你主人可是要把你献给秘境了！”

我缩在剑里，真是太谢谢你了洛师兄，说好的保密一个月还没到就把我给爆了！

可我刚才在幻境里受了伤，灵力大损，确实没法化形。

“轩辕？轩辕！”洛师兄举着剑一个劲儿地晃，我更加头晕眼花了。

主人推开冒牌货，从洛师兄手中将我夺过去，用剑刃割开了自己的手指，血落在剑上，第一次没有被吸收干净。

他默念咒语，我感到契约生效，灵魂被拉扯，可就是没有力量从剑里出去。

半晌，他把我丢给了冒牌货，和洛师兄解释：“轩辕没有生灵。我入天衍宗就是为了查明当年真相，揭穿祁垚面目还我清白，然后杀了他报仇，走到这一步，我不能放弃。”

主人又转身看向冒牌货：“无论你是不是小颖，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出去之后，我们也不必再见面。重洄塔从轩辕身上取走它要的东西后，还会把它还给我，对吗？”

冒牌货点头。

主人确认完后，又去安慰洛师兄：“轩辕还会回来，只是缺了一种材料，我以后会替她换新的东西铸造。师兄，如果你真的喜欢它，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你真是好样的，小师弟！”洛师兄拔出凤鸣，“轩辕真是倒霉，和你这种人结契！亏我先前还帮你那么多，为了挽回自己的声誉居然让别人去送死！我没有你这种师弟！”

他一掌拍开主人，又持剑朝冒牌货刺过来：“凤鸣！替我夺回轩辕！”

剑灵回到剑中，洛师兄顿时修为提升了一截，主人连忙上前替冒牌货挡下一剑。

“小少爷！”冒牌货尖叫出声。

洛师兄身形一滞，眼里满是愧疚和后悔：“我……”

主人吐了一口血，反手将剑拔出，然后在冒牌货的搀扶下起身，他用另一只手将我从鞘中抽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它生了灵。可是师兄，你不是我，没经历过亲人的背叛和陷害，也没受过旁人的排挤和欺辱，你永远也不会懂我的苦楚。”

“我父亲他做了那么多好事，最后却被自己的亲哥哥害死，我府里男女老幼百余人，却被祁峰打死发卖，他们三言两语几句话，我就成了下毒残害族中长辈的恶毒小人，要不是林长老收留，我可能早就死在那条巷子里了。”

主人喘了几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到塔中心，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熔炉，熊熊烈火在燃烧，温度高的灼人，不能靠的太近。

洛师兄紧张地看着我，我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蒸得更加迷糊，脑子越发不清醒了。

“我从小就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洗刷冤屈，报仇雪恨。证据就在眼前，我不会也不能放弃。我要重新名正言顺地夺过栖梧宫，清清白白地继承父亲的遗志！”主人松开了手，我一眨眼就跌进了火海里。

千锤百炼都过来了，我以为我已经不怕疼了。结果这火邪门得很，烧的我浑身疼痛，我努力地撇过头看向主人。

他唇角微勾，笑得如释重负。

15

我还是被主人抛弃了。

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剑灵的身份，而是因为我没了存在的价值。

从重洄塔里的熔炉出来后，我的剑身豁了好几道缺口，剑刃也钝如石头，别说杀人，切菜都费劲。

洛师兄将我从主人手中抢了过去：“你不是说可以送给我吗？从现在开始，轩辕就不是你的剑了！”

主人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挽留我的话，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师兄带我回了天衍宗，向宗主要了些修补剑身的材料，又急匆匆地赶去了铸剑阁。

“哟！这不是那把师祖炼废的剑吗？怎么才离开剑谷几年，就成了这幅样子？”

“那这剑还能补救吗？”洛师兄将自己的储物袋递过去：“我这里有材料，您看看还缺什么？别的都不重要，一定保住剑灵！”

“剑灵？这破剑还有剑灵！”

我被他拿在手里左转右转，在剑里撞来撞去。

“呦！还真有。”他接过洛师兄的储物袋看了看，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没问题，交给我吧，一个月后来取剑，保管你焕然一新。”

洛师兄连声道谢。

“主人，他想偷您的材料。”凤鸣站在他身后提醒道。

“怎么说话呢？”铸剑师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剑灵没什么大事，休养一阵就好。它被拿走的材料我们这里也没有。如果只是修补剑身，也用不了多少材料。主人把储物袋给你是让你挑几块不是全拿走。”

铸剑师恼羞成怒，把我和储物袋一同塞给洛师兄，“给给给，还给你！既然你们信不过我，那就去找别人吧！”

“哎哎哎，您别推我们！我的剑灵不会说话，我替她向您道歉，您可千万要帮帮我，报酬好说！拜托了！”

洛师兄趴在门上，对着里面的人不停地说好话利诱，对方就是不开门。

“这下好了，没人帮我们修剑了。”

凤鸣抱着我跟在洛师兄身后，我们从铸剑阁出来后，其他人也不接我们的生意了。

“是我不对。”凤鸣主动认错，“我不应该把他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唉～”洛师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看着我：“这下轩辕该怎么办才好？”

“不如去找宗主，他或许有办法。”凤鸣提议。

“那我们先回宗门。”洛师兄点头。

“师兄！”主人刚从宗主院子出来，碰到了我们，“你们这是从铸剑阁回来了？轩辕这么快就修好了？”

“哼！”洛师兄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没想到洛师兄这么仗义，我与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居然愿意这么帮我！甚至不惜和主人绝交。

宗主也不会修剑，他给了我们一瓶药水，让洛师兄天天给我泡进去，养养灵体，剑身暂时是补不了了，只能等铸剑阁的人消消气，或是另找一个野生的铸剑师。

洛师兄不仅给我泡灵液，还买了一堆灵核和妖兽的血让我吸收。十几天后，我的灵力渐渐恢复过来，又能够化形了。

“轩辕，你能从剑里出来了！”再次见到我，洛师兄很是兴奋。

他想过来给我个拥抱，然后想到我是个女孩子，又忍住了。

“你感觉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比如好像缺了一个灵魂那样，总感觉哪里空落落的。”

我摇了摇头，“洛师兄，谢谢你。”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不怪我多嘴把你的事告诉祁修就成。”

“主人……”我想到他把我丢进熔炉里时露出的那抹笑，心里有些难受。

“他，他最近还好吗？”

洛师兄阴着脸，讽刺道：“他能有什么不好？现在外面都在夸他年少有为，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替父报仇，还为世人除去了一个大祸害！堂堂栖梧宫掌门人，现在已经看不上我们了。”

16

洛师兄让我老老实实待在宗门里，无聊就找凤鸣玩，别老惦记那个自私鬼。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主人，只好听他的话先好好修炼。

重洄塔取走了我的龙骨，那是我所有材料里最贵重的一件，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二块了。

没了龙骨，我实力下跌，按照主人他们的算法，现在可能只有筑基的修为。

不过至少，我不用每天都呆在剑里了。

洛师兄给我安排了房间，就在凤鸣隔壁。他去上课修炼的时候，我就让凤鸣带着我四处转转。

宗门里没人不认识凤鸣，可对我却不熟。见我和凤鸣站在一起，我们之前还去过铸剑阁，便以为洛师兄又得了一把神器。

洛师兄的名字又在宗门里火了一阵。

这事不知怎么被主人知道了。他借着来看望师尊的名义又来了天衍宗。

更巧的是，我们还撞上了。

“你就是师兄的新剑？”他的视线在我和凤鸣身上来回转了几圈，虽然是问句，但他显然已经确定了。于是又转了话题：“凤鸣，师兄最近还好吗？”

凤鸣并不想理人，只是见我仿佛有话说，这才没有立马走人。现在主人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她直接拉起我的手，打算绕路而行。

主人拦住我们：“轩辕还没修好？只是一把武器而已，师兄还在生我的气，有必要吗？”

我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主人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已经得偿所愿，何必来过问主人的事？”凤鸣眼神不善，她身为剑灵，更能明白主人对于我来说的重要和意义。

主人当日把我丢给重洄塔熔掉，和祁磊被自己弟弟亲手推向死亡一样，都是自己最亲之人的背叛。

“我入宗以来，除了林长老和师尊，就只有师兄愿意相信我帮我。我不想和他绝交。”主人似乎变了很多，他从前很少说这种话。

“少在这里惺惺作假！剑灵你都能杀，我只不过一个寻常关系的师兄，哪有你说的那么重要？”洛师兄从主人身后走来，视线落在我身上，“凤鸣，小影，我们走！”

我跟着从主人身前走过。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也叫小影？”

洛师兄连忙一掌拍开主人，把我护在身后：“轩辕剑你可是送给我了！”

主人上次被捅了一剑，洛师兄这次又打在了同一个地方，他一手捂着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是轩辕剑？”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所有的留影石了吗？”我从洛师兄身后走出来：“主人，在夫人睡着以后，我曾悄悄对着你说过我的身份。我还说了，那个女人是假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的，但我希望你不要被她骗了。”

“夫人？什么夫人？”他双目赤红，扑过来掐住我的肩膀：“你说的是我吗？可留影石里并没有我娘的身影，你见过我娘？”

原来他没看到我的留影石啊。

“你可以回去找找，是一个宝石镯子，可能在夫人房间的某个角落里。”

“行了！别想再使唤轩辕！回你自己家去吧！我们可不欢迎你！”洛师兄一把把他推开，这次主人没有再跟上来。

回去后，洛师兄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洛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跟主人走的。他已经不要我了，我以后也不想再和谁结契了，不会被欺负的。”我给他倒了一杯灵茶递过去。

洛师兄接过一口闷下，狐疑地看着我：“你说真的？”

“嗯。”

“那就好！”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你就应该早点告诉他你有灵智，然后和他解约，重新换个主人，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剑身，洛师兄替我重新换了鞘，可剑柄的部位依旧裸露在外，上面黑漆漆一片，疙疙瘩瘩的，像雨夜里的泥水坑。

17

洛师兄最近闭关了，他马上就要突破了。

凤鸣去给他护法，我在宗里闲的发慌，打算去山下转转。

宗主提醒我不要跑得太远，我一介灵体，修为又低，很容易被盯上，成为别人的补品。

我虚心受教，带着宗主给我的钱下了山。

人间我只去过幻境里的梧桐镇，大部分时间还都围着主人转。

如今换了地方，一个人来逛，我才发现其实人间也挺好玩的。主人很少出门，吃的也是自家院子里种的东西。我在栖梧宫里那么久，吃住都随主人他们，哪里知道人间还有这么多小吃糕点！

我穿梭在人群里，闻着路边小摊上飘过来的香味，手里已经被占满了，可还是忍不住咽口水。

我明明是把剑，怎么比人类小孩子还要嘴馋！轩辕，你不该！

走着走着，前方人越来越少，夜市到头了。

前方是一座桥。我抱着一堆零嘴上了桥，夜里风寒，怀里的东西没一会儿就不烫了。

我靠着围栏坐在地上，拿起一串糖葫芦慢慢地舔。月亮高高地挂在树上，我想起了从前主人被其他人欺负，只能晚上偷偷借着月色练习剑术。

他那时候还没成年，没有人教，全凭自学，半年辟谷，三年闯入内门，两年后又结了丹，现在修为已经赶超了洛师兄。

“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起头，主人背着光站在我面前。那日之后，我再没在天衍宗里见过他，好像是洛师兄在他住处安了个结界，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进去。

我和凤鸣都不是人，所以进出没什么感觉。

洛师兄的谆谆教诲都快把我洗脑了，现在我一看到主人就想赶紧离开。我扒着桥栏起身，糕点小吃从我怀里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顺着桥坡滚下去了。

“原来你还是个贪吃的剑灵。”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出他嗓音里带着笑意。

我施了个小法术，将地上的东西全都捡了起来，然后丢到了不远处街尾的泔水桶里。

然后握着手里的糖葫芦，匆匆跑下了桥。

主人从后面追上来，抓住我的一只胳膊：“你跑什么？怎么不想看到我？是在怪我？”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和他对上视线：“我已经不是主人的剑了。如果被洛师兄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一种茫然无措的表情，“我……”

“您不是最怕剑灵生异心吗，所以才一直不想让我产生灵智？那您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从他手里抽身出来，双方都用了力，糖葫芦不小心甩在了他衣服上，留下一滩糖渍。

“您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暗里。

晚上，我找了一家客栈，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我想，当人可真好，怪不得那么多妖怪想要化形，人舍不得死为求长生而去修仙。

花花世界迷人眼，这比我那黑漆漆的剑里可强太多了。

第二天早上退房的时候，我又遇到了主人。他坐在大堂里，一身玄衣，风度翩翩，格外扎眼。

18

有他跟在身后，我做什么都不能尽兴。

“你能别再跟着我了吗？”我有些不高兴，连敬称都不想喊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之前的话伤害到了你，你以前和我说要剑谷找一把没有剑灵的素剑才能再见到你，所以我才一直不希望你生灵。小影，我找到你的镯子了！”

祁修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然后展开，里面赫然包着我当初送给夫人的那个缀满了青色宝石的镯子。

“原来你从那么早就开始保护我了。一直以来，我都没和你说过谢谢。谢谢你，小影，还有请你原谅我，今后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不会再伤害你了。”

“可你已经把我送人了，还是两次。我对你来说只是一把趁手的兵器，你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找出我的原身，将剑鞘丢给祁修。

“我已经没有龙骨了，修为以后也没办法和你匹配了，只能拖你后腿。与其执着我这样一把破剑，还不如等剑谷重开去选一把新剑。”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轩辕剑，仿佛要把它刻在瞳孔里。再抬眼的时候，眼眶已经变得通红，他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声音嘶哑，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只能凭借唇形来判断话的内容。

他说：“师兄他没有修好你吗？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模样？”

我收了剑，最后一次劝他：“我们好聚好散。你现在是栖梧宫的主人了，也该配把神剑了。如果现在你不讨厌剑灵的话，选择还是很多的。真的别再来找我了。”

我没了闲逛的心情，立马收拾东西回了天衍宗。

祁修最近真的越来越离谱，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他居然将栖梧宫暂时交给了别人打理，然后又回到天衍宗住下了。

因为不想与他见面，我只好每天都待在洛师兄的院子里。

两个月后，洛师兄成功进阶，凤鸣也变得更加厉害了。

洛师兄听说祁修又回宗门里来了，嗤笑道：“假惺惺！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主人，以后我跟着小影，决不让他有接近小影的机会！”

“好！”

就这样，他们一回来就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小影，现在我刚突破，想要出去历练一番巩固修为，不如你也同我一起出去，顺便路上还能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龙骨。”

“那我就提前谢过洛师兄了！”

洛师兄担心祁修又缠上来，所以和宗主说了一声后就带着我们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悄悄溜下了山。

“师尊说苍岚山上有一头雪蛟，我们可以向他求一块脊骨修复你的剑身。虽然抵不过原来的龙骨，但也能让你恢复七八成实力。小影，你觉得呢？”

洛师兄在前方控制着飞舟前进的方向，我和凤鸣坐在船里观赏云海。

“嗯，我都听洛师兄的。不过如果他不愿意给我们的话，也不用强求，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与祁修的契还没完全斩断吧？”凤鸣拉过我的手，撸起我的袖子，露出里面浅金色的花纹。

“重洄塔只消了龙骨的契，如果你想要与他彻底了断，还是得自己变强些。只有你比他强，才能单方面解决。”

说完，凤鸣还当着我的面亲自示范了一遍解契的过程。洛师兄也不守在外面了，跑进来抱着凤鸣的手臂，语气十分谄媚：“好凤鸣，你干嘛呢？示范也不用来真的吧！快来和我重新结契！”

凤鸣推开他，自己走出了船舱，洛师兄对我眨了下眼，也跟着出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的感觉没有出错。自从他俩闭关出来后，就一直黏在一起，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凤鸣她回到剑里了。

他们是在一起了吗？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永远都不分开，千万不要像我和主人这样。不过，洛师兄对剑灵一直都很包容，他应该不会丢下凤鸣姐。

真好啊，两情相悦。

19

“小影，你保护好自己，可千万别过来，这里有我和凤鸣就行了。”洛师兄一边与妖兽打斗，一边朝我大喊。

我本来打算上去帮忙，现在又只好躲到了一边。

凤鸣和我都是同一时间被主人从剑谷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洛师兄早已契合，不用说出来，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尤其现在两人还结了道侣，更加心有灵犀了。

洛师兄手持凤鸣剑为凤鸣姐保驾护航，将妖兽所有的攻击一一化解或是挡下，凤鸣姐一心一意对付妖兽，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受伤的问题。

我蹲在树后面，只能看到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空中不停跳动，红色的剑气围绕在两人身侧，没过多久，妖兽就被凤鸣姐打趴下了。

洛师兄高兴地围着凤鸣鼓掌夸赞，一向高冷的女神也羞红了脸，招手让我过去。

我接过凤鸣姐递给我的刚从妖兽身上扒下来的坚甲和角，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意。原来被主人喜欢的剑灵是这个样子的。

“小影，这些东西你收着，等我们把你剑身修好了，你就可以把它们磨成粉每天擦一擦，保你的剑刃削铁如泥，剑身光可鉴人！”洛师兄一脸春光地搂着凤鸣姐的肩膀。

“谢谢洛师兄和凤鸣姐。”我知道他们都是想让我快点好起来，我也没有拒绝。其实我也挺幸运的，能交到他们两个好朋友。

我们一路杀上了苍岚山，洛师兄在凤鸣姐的指导下，剑术明显有了进步，但他的衣服也越来越厚。

到了山顶，洛师兄已经裹成了一颗球。我和凤鸣姐都是剑灵，不怕冷，所以不需要添衣。

“雪蛟应该就在冰湖底下。”凤鸣姐站在湖边，替不想开口的洛师兄说话。

“我去敲门吧。”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湖心位置，凤鸣姐冲我点头，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妖兽肉以及醴泉果酿放在灵船上。

洛师兄说过，雪蛟沉睡时，很难被人唤醒。但冰湖里这只有个很致命的弱点，他特别爱吃。只要有美食，他就一定会醒来。

这片冰湖也并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雪蛟为了不让人打扰他睡觉特地凝结的。多年前，宗主曾与这雪蛟有过一段交情，雪蛟给了他一颗珠子，说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用此珠破开他的冰层来找他。

我把灵力注入珠子，将珠子投入湖中。珠子一接触到冰面，冰层就化成了湖水。

我乘坐的小舟忽然被湖水带着荡了起来，片刻，湖水冲天而起，是雪蛟从湖底钻出来了。

他的爪子里握着我刚才丢进去的那颗珠子，朝我看了过来，然后视线很快就移到了一旁的酒肉上面。

然后他便化作人形，落在了我的船上，湖水也静了下来。

“找我什么事？”他直接拿起一块肉放到嘴边，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

“我想向您求一块骨头。”

“这颗珠子可要不了我的骨头！”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又将手伸向了果酒。

“我知道。所以前辈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实在做不到，我也不会强求。”

他喝了一口酒后便仰头眯着眼瘫在一旁：“你既然是熟人介绍来的，我也不会太为难你。这样吧，你替我去山下摘一枝花来，我就送你一截我的骨头，如何？”

“什么花？”

“苍岚山脚东边有一棵铁树，听说好几百年了，一朵花都没开过。我也不是诚心耍你，在我小的时候，曾见过一次铁树开花。只要你做到了，就可以拿着花再来找我，时间不限。”

20

“铁树开花？就是这棵树吗？”洛师兄伸出手，在树干上敲了几下，然后跳着走开了。

“疼疼疼！”他对着手指吹气：“还真是铁树！这苍岚山怎么还有这玩意？”

我环顾一周，这里确实只长了这么一棵树，黑漆漆的，别说开花，连片叶子都没有。

“我曾听过一则传言。”凤鸣姐走到树下，将手掌附在树干上，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树干上亮起了红色的纹路，丝丝脉脉，仿佛人的血管经脉，遍布整个身体。

“铁树不开花，是因为他挖掉了自己的心。传闻铁树为情所伤，不愿意相信世间的感情，所以才不再开花。想要让他重新开花，只能找一颗真心出来。”

洛师兄一把拉过凤鸣姐，仔细打量她的手，“你刚刚做了什么？一棵树还要什么心，又不是人！”

“没干什么。”凤鸣抽出手，看着我继续说：“这个忙，我和他帮不了你。你得找到一个全心全意都是你的人，让他来这里试试，才有可能感动铁树。”

全心全意都是我，哪有这样的人呢？

“那我们走吧，我不要蛟骨了。洛师兄，我们去找妖兽练剑吧。”

洛师兄摸了摸我的头，安慰我：“没关系的，小影。师兄我再帮你找找其他材料，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你的。”

凤鸣姐也点了点头。

“好！”

在山下历练了两三个月，我们都有了不少进步。虽然没能拿到蛟骨，但也收集了不少其他的材料。而且我的实战经历又丰富了不少，虽然灵力不够，可剑术又精进不少。

洛师兄说，无论如何都要找人把我这剑给修一修，至少得美观一些。于是我们三人再次来到了铸剑阁。

奇怪的是，上次那个铸剑师一早就等在门口了。他不仅没有对我们摆脸色，甚至还十分热情。

“只有外观好看这一个要求对吗？”他领着我们走进剑炉，将洛师兄的材料一起丢了进去。

“没错。什么时候可以取剑？”

“明天就可以取，你们可以就在这里看着。”他这次异常地好说话。

洛师兄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好好！你放心，事成之后报酬绝对少不了你的！”

铸剑师推开洛师兄，也乐呵呵道：“客人不必再付我报酬了，已经有人提前给我了。”

“什么人？”洛师兄好奇道。

会是，他吗？我心里一片复杂。

铸剑师摇了摇头，进了里面的一个小隔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骨头。

凤鸣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来历：“这是蛟骨？”

“不错不错！有了它，说不定我也能造出一把神剑！”铸剑师看了我一眼，然后拿着我的剑身走到了剑炉旁准备开始补剑。

“是祁修！”洛师兄脱口而出，铸剑师虽然没回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影，你可别犯傻，这东西必须收下！”洛师兄提醒我。

“我知道。等我修好了，就能和他彻底了清了。他拿走了我的龙骨，又还我一块蛟骨，我们勉强也算得上互不相欠了。”

“没错！这才对！”

洛师兄将一把崭新的轩辕剑交到我手上：“往事不可追，愿你日后前途似锦，自由无悔。”

21

我的修为又回来了，只是以后升阶速度可能不会很快。

和洛师兄商量过后，我决定亲自去找祁修。我们去历炼后，他没多久也离开了天衍宗。所以这次我找他也得去栖梧宫。

门口的修士对我恭敬有加，把我送到了祁修房门口。

我推开门，屋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祁修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药碗朝门口看过来，见到来人是我，立马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我连忙快步走过去，阻止了他的行动，动作间不小心看到了他袖子下面包扎严实的渗血绷带。

祁修慌乱地扯下袖子，将伤口盖住，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的修为好像恢复了？看来洛师兄确实把你照顾的很好，我以前真的不是个好主人。”

“嗯，洛师兄他确实很好。我这次来是想谢谢你的蛟骨，没有它，我也没办法恢复这么快。”

他目光怔了怔，又低下头盯着被子，耳尖渐渐发红：“你，你知道了。我，我也没想到铁树真的能开花。你想看看吗？我多摘了一朵回来。”

说着，他便开始在床上翻找他的储物袋。我按住了他的胳膊，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没有再动一下。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解契的。我……”

话还没说完，我的手上就传来一点湿意。

他居然哭了。

我把手抽回来，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在幻境里，还没见过他掉眼泪的样子。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小影，你已经下定决心非要和我断绝关系是吗？”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带着哭腔的语调问我。

“洛师兄把你带走后，我就后悔了。看了你的留影之后，我每天都睡不着觉，做其他事情也打不起精神来。我偷偷去看过你很多回，也私下里找过师兄想把你要回来，可是他不愿意。”

“你们下山后，我也是立马就追了上去。听到洛师兄说蛟骨可以帮你恢复，我真的很高兴。直到我站到铁树前，我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洛师兄与凤鸣结为道侣了，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小影，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他再次转过身时，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我们的契还没断干净，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能隐隐感觉到他的情绪。可是，就像洛师兄说的那样，我真的更向往自由，我不想再把自己彻底交给其他人了。

虽然我觉得主人之后肯定也会对我很好很好，但是，“我们还是把契彻底解了吧。”

他红着眼，最终还是说了声好。

我从他房间里离开时，看到屋外不少人闯了进去。他现在已经是一门之主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了。

也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做剑的时候，我一心为主，以后要当人了，我也该多为自己想想了。

我要吃遍人间所有的美食，要逛遍九州所有的美景，然后找一个风水宝地，勤奋修炼，成为天下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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