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拯救倒霉夫君

一切都回到了崩坏肇始的这年。方来仪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距离裴照识进士及第还有一年，她尚来得及阻止一切发生。

现在这个身体还是健康无虞的。患病太久，她彻底遗忘了作为一个健康人的感觉，只觉得中气十足，浑身轻快，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记得也是这一年，自己忽然生了场怪病，久久缠绵病榻，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此后便身体孱弱，病痛缠身。

许元礼将铜盆扶正，重新燃了把纸钱，又往香炉里添了三支香。纤长的睫毛落下阴影，他开口道：“大伯，有什么话过了今日再说吧。”

曹氏带着方来仪嫁进许家时，许元礼才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眉目清秀，气度不凡，较同龄人显得过于成熟稳重。

他对继母和继母带来的妹妹算不得亲近，至于她们的事，向来也不闻不问。

曹氏自然求之不得，也未曾摆出母亲的款儿来约束过他，因此，两方称得上井水不犯河水。在继父去世前，方来仪对这继兄的印象都很模糊。

在许禄出殡这日，许元礼毫无征兆地为她们娘儿俩挺身而出，让曹氏和方来仪都很意外。

他平日里对长辈谦逊有礼，一句话都未曾顶撞过，如今却公然反抗起自己的大伯来。

三房这边的许元礼这一年已经进士及第，至今尚未授官，候补承事郎。他已与国子监司业阮大人的千金阮千钰定亲，因许禄之死，婚事推迟了三年。

反观大房之子许元朗，比许元礼要年长三岁，至今没个功名，姨娘倒是已娶了两房。

许山还欲反驳，却被一直沉默的二伯许铖按住了：“你就不要再闹了，只当心疼元礼这孩子了。”许铖也厌恶曹氏母女，但他不会像许山这猪脑子的一样，闹得人尽皆知。

许山撇撇嘴，拂了下袖子，愤愤地坐了回去。

许铖的目光扫过曹氏：“弟妹，今日之事你莫怪，大哥也是心中悲恸，口不择言了些。毕竟，三弟走得这样年轻。你先带着泠奴回房休息下，一会儿我叫人把刘大夫叫来给她瞧瞧。”

曹氏将方来仪拥在怀里，预感到往后的路不好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一路上，前来吊唁的宾客对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曹氏铁青着脸，紧握着她的手。上一世，她被曹氏弄痛了，抽回了手。

这一世，她任由曹氏握着，低声宽慰：“娘，你不要怕，我也不怕的。咱娘俩好好活下去。”

曹氏悲恸地看着她：“我可怜的闺女，是娘对不住你。让你和我一起受罪。”

方来仪低垂眼睛闷声道：“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会少块肉。别人背地里嚼舌根我管不着，可谁叫我听见了，我……我就揍他。”她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挥舞拳头。

曹氏愣了愣，忽然觉得女儿变得明媚许多，之前方来仪总爱把话闷在心里，惹得她担心。

她不由得苦笑，抹了下左眼，整理好情绪，坚定道：“你说得对，咱们娘俩走自己的路，好好活下去，管旁人作甚！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烂的是他们的嘴巴。”

夜幕低垂，许家的后厅内。

许山坐在上座，窝火憋气，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其实许家还有个老太君，可年纪大了，尚在病中，许家上下将许禄病死的事瞒住了她。她也主持不了家务事，从两年前起，就是许山当家作主了。

许铖坐在侧边，他打心里看不上头脑简单的许山，可头脑简单也有头脑简单的好，得罪人的事都让许山做了，许山唱黑脸，他就唱白脸，能落个好名声。

许元礼和许元朗坐在许铖对面。

许元礼心思深沉些，只沉默不语。许元朗是许家长子，被老太君和许家大夫人牛氏宠溺过度，养废了，不学无术，成日在脂粉堆里打滚。

打那个清秀的婢女来上茶，许元朗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他们正商量如何处置曹氏母女。

许山一只胳膊倚在案上，面颊还留着发红的掌印。

他扒起了陈年旧账：“有方良弼这个前车之鉴，当初我就劝三弟不要让那个曹氏进门，也不知道这个曹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偏不听，现在好了，连命都搭进去了。”

“现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许铖也是焦眉愁眼的，手上握着俩锃光瓦亮的核桃，不停转着。

“还有那个小灾星，白天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吧。以前装的乖巧温驯，现在三弟死了，仗着方家的势现出原形来了，什么东西！今天她敢打我，明天就敢搅得许家鸡犬不宁。”许山恨恨道，一提她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许铖是真怕许山连累了全家，苦口婆心劝道：“你也知道她身后是方家，往后收敛着点儿。”

“方家怎么了？她们现在是许家的人！这是许家的家务事！方家的手再长，也不能管到许家头上。”许山声音高亢，这时又将曹氏和方来仪算成了许家人。

“你这话私下里说说就算了，”许铖不禁皱了眉，“人家还姓方，打方家出来的，方良弼的血脉。方良弼虽死了，在朝中还有些威望。”

提到方良弼，许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让她回方家啊！赖在我们许家作甚，方家给不起她那口饭是怎的。”

许山震怒之下，拍了拍桌子，动作大了些，碰到桌上的斜插三枝红梅的白瓷划花莲纹梅瓶，梅瓶摇晃起来。

这梅瓶可是从前朝传下来的好东西，许山赶忙将其扶正，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许元朗趁小婢女续茶时，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刚被小婢女娇嗔地瞪了眼，现下听他们提及方来仪，顿时抬起头来，急迫道：“不能让泠奴妹妹回方家。”

许元朗早就惦记起了温柔娴雅的方来仪，牛氏耐不住许元朗软磨硬泡，在私下里跟他承诺从长计议，纵使方家势大，但方来仪到底只是个孤女，想出辙来，让方来仪给他做个侧室也不是不可能。

“你个混账东西，要气死我是不是！”许山恨铁不成钢，当即抄起茶杯往许元朗身上砸。

许元朗跳起脚来，那茶杯在他脚边碎裂。许元朗躲到许元礼身后，讪讪道：“不详的人是叔母，又不是泠奴妹妹，你赶她干嘛。”

“你给我闭嘴！”

许山气得胸膛起伏，他何尝不知道许元朗心里的小算盘，毕竟牛氏也是跟自己吹过枕边风的。他想得倒美，妄想方良弼的闺女给他做小，别说曹氏跟方来仪，连家里的下人都看不上他。曹氏也是个疼闺女的，让她点头，比登天还难。

“我看她和曹氏没什么分别，”许山冷哼一声，“那个曹氏先害死了方良弼，现下又害死了三弟连命都搭进去了。这样的祸害万万不能再留在许家。”

许铖弓着身子，手也停住了：“三弟死后，我辗转反侧，想了许多，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顿了顿，望向一言不发的许元礼：“不过，这事儿还得听听元礼的看法。如今他也大了，是个明事理的了。”

经许铖这么一说，许山也开了窍，大伯赶弟妹必然是要叫人说三道四的，这事儿还得落到许元礼身上：“哎，元礼，你也表个态，白天是我把话说重了些，可我那不是在气头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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