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首席非君子

顾武看见此情此景，不禁皱了下眉：“这地方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了？”

他早些年来过南庄，那时候这地方还是个不夜市，即使半夜也灯火通明、欣荣繁华，好不热闹。现如今，却少有人气，只有阴恻恻的风穿堂而过。

“先去驿馆借宿一晚。”顾音打马进庄，其余人紧随其后。

驿馆门前同样悬着两个白灯笼，顾武上前叩门，等了片刻，无人应答。

“奇了怪了。”他嘟囔了一句，随后抬手加重了拍门的力度，那门在他的蛮力下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拍碎。

这次里面有了应答，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问：“谁啊？”

“我们是来借宿的！”顾武粗声粗气地说。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这儿已经满客了，还请各位另寻他处。”

“你……”

顾武还欲多问，顾文拉住了他，和声道：“那这庄内可还有供人歇息的地方吗？”

“庄北有一破庙，兴许还有地。”

“破庙？”顾音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地方不太满意。

一旁的顾清玄冷不丁地出声问：“不知庄里近来可有何怪事发生？”

他这句话刚问完，忽地一阵冷风吹过，令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挂在驿馆门口的两只白灯笼骤然熄灭。

黑漆漆的驿馆里再无人应答。

事已至此，众人都从这其中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

顾清玄抬头看了看墨黑色的天空，月亮被厚厚的乌云挡得结结实实，寂寥的天上连几粒星子都看不见。

“先去破庙看看吧。”他如此提议道。

几人消失在夜色中时，那紧闭的驿馆大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抹惨白的虚影轻飘飘地从门后晃荡而过。

策马一刻，一行人来到残败的破庙外。

这庙外杂草丛生，几乎没过了人的腰部。庙门早已不知所踪，只剩几堵泛着黑的黄土墙。牌匾也磨损得看不清上面的字，不少横梁被虫蚁啃噬得摇摇欲坠，时不时地会掉下来一两粒木屑或者不知名的黑色小虫。

顾武看着庙里供奉着青面獠牙的鬼面石像，不由得从心里打了个寒颤。他行至石像后方，这里的枯草被堆成了一个窝，里面还有发冷发馊的剩菜剩饭。

“这倒怪了。”顾音抱臂站在石像面前：“这里到处都落了灰，唯独这石像一尘不染，看来它有个不错的信徒。”

顾武拍着身上的灰从里屋走出来，对着两人耸了耸肩：“没发现什么，就一堆破纸钱和残缺的黄符。”

“清玄呢？”顾音突然问。

三人这才发觉顾清玄和顾林并没有跟着他们进到庙里来，而是站在荒芜的庭院里，对着一口水井发愣。

院落里有一口青石古井，井口已经发黄发黑，上面布着一些潮湿的青癣，弥漫出一股湿臭味儿。

“玄哥哥，这井……”顾林紧抓着顾清玄的衣角，有些紧张地抬头看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顾清玄低头笑问道。

顾林犹豫着开口：“就……就是觉得，不太好。”

“是么？”顾清玄笑容淡了些，对他道：“在我家乡有个习俗。”

“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

他上前两步，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一张黄符贴在它的外表，接着顾清玄将它拭亮后扔入井中。

“咚。”

短促的落水声从井里传来，过了一会儿，井里响起“咕噜噜”的翻腾声，像是水开了一样，冒着臭气熏天的热气。

顾清玄拉着顾林返回三人身边，冷眼看着从井口溅出来的水花。他刚丢下去的火折子上裹了个简单的驱邪黄符，虽然粗糙，但逼出井里的东西，绰绰有余。

几人眼见水花越溅越高，那水散落在庭院四周，并不是通亮清澈的，而是黄里透青。一股粘液也从井里翻涌出来，泛着清幽的微光。

顾音用手掩鼻，不喜地皱了皱眉，尸腐癣臭的恶味着实把她熏得够呛。

“装神弄鬼！”顾武嗤笑一声，手中一道黄符打了出去，向着古井横飞而去。

谁料黄符一接触到浓稠的井水后便化为了一道青烟，消散在半空中。

“不对劲。”顾文拧着眉，念道：“这怕不是‘阴魂雨’？莫非南庄成了风满天这魔头的休憩之地？！”

此言一出，顾清玄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世上皆传风满天所到之处必会下一场尸臭雨，有人说他装神弄鬼，有人骂他纯属恶心人。但极少有人知道这阴雨的用处，此雨名为“阴魂雨”。它以千百个枉死之人的冤魂的尸水所化，不仅腐蚀性极强，还相当于一枚召唤符，唤出尸雨里的阴魂。

如果仅是这样倒不足以让人侧目，阴魂雨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可随着主人境界的提升而升级。且每只阴魂的实力都与其主人不相上下，当初大战时，就连云宗门的长老们也没能从阴魂雨中讨到半点便宜。

这下……顾清玄瞧着井边搭上一只残缺的枯手，指腹在剑柄处轻轻摩挲着。

可不太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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