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凶人伥

当，

那七八条属于伥鬼的干枯手臂，

抓住美人头的血肉脊椎的瞬间。

阴寒，冰冷，

仿若自己的血管之内，流淌的不再是滚烫的热血，

而是寒冷若碎冰一般的极度冰寒，

从自己的影子为源头，源源不断的灌入自己体内。

只是瞬间，

自生啃幼虎血肉，将其心脏啃食殆尽后，

纵使半夜跳入冰冷的溪水，都没有感到丝毫冰寒的周玄，

牙关颤抖，浑身颤栗。

在这伥鬼手臂，于自己影子内浮现而出，扣住美人头脊椎骨的瞬间，

周玄便有种感觉，

自己能够任意操控，这些不知何时钻入自己影子的伥鬼。

但，

万事万物总有代价，

而自己役使这些伥鬼的代价，

便是八倍于死人体温的极度冰寒，会沿着伥鬼藏身的影子，源源不断的灌入自己体内。

“刺啦刺啦！”

就在周玄冷的浑身颤栗之刻，

突然，

其耳畔响起了，仿若败革，承受不住巨力，因而撕裂的声音。

瞬声望去，

眉毛处，都挂上霜花的周玄，

便看到那怪异的美人头，被八只伥鬼硬生生扯断了连接头颅的脊椎骨筋膜。

连那颗美人头，

都被七手八脚的扯进了自己的影子之内。

美人头被扯入影子的瞬间，

周玄便清晰的感知到，影子之内所传来的冰寒之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同时。

自己所能够操控的伥鬼，

也从原本的八只，膨胀到了现如今的九只。

显然，

在伥鬼的生拉硬拽之下，

那只原本想要魅惑，伐害自己的邪祟美人头，

亦成了伥鬼，

并如同那八只伥鬼一般，能够被自己所役使。

不仅仅如此，

感知到自己能够役使对方的同时，

周玄还感觉，

自己能够初步使用那美人头，拟声惑人的力量。

“哗啦啦！”

还没等周玄实验，

自己能否发出美人头一般的魅惑之音，

突然，

原本静静流淌的溪水处，

猛然响起了水流窜动的哗哗声。

顺声望去，

便看到，自己漂浮水面之刻，所窥探到的溪水深处，如同泡胀尸身一般的巨人观邪祟，

正破开溪流，

一个接一个的爬出了溪水，踏上了堤岸。

“淅淅沥沥！”

仿若溺毙之人的众多巨人观邪祟，踏上堤岸土地的瞬间，

其眼耳口鼻，人类七窍所存之处，

皆有浑浊水流，外溢流淌。

恶臭，

那昏黄、恶浊，

让人仅仅只是看到，

便感觉生理不适的浆液，流淌而出的瞬间。

周玄鼻腔之内，便嗅到了，比之化粪池爆炸，还要难闻数倍的恶臭气息。

并且，

伴随着那一尊尊巨人观一般的邪祟，

越发的靠近，

这恶臭的浓烈程度，亦是随之暴涨。

“咔嚓咔嚓！”

就在周玄满脸恶心的掩住口鼻之刻，

突然，

一道道仿若骨节被折断一般的清脆声响，

自周玄身侧响起。

顺声望去，便看到那伥鬼匿身之地，周玄那在猩红圆月映照之下，静静平铺地面的影子。

如同活物一般，

不断蠕动，

伴随着蠕动的加剧，一头头，身形干瘪、消瘦的伥鬼，

自中攀爬而出。

最后，

一尊生有绝美面容，头颅下方由带血肉的脊椎骨连接的美人首，

亦是自中攀爬而出的，缠绕周玄体表。

芬芳，

美人首凑近周玄脸颊的瞬间，

一股浓郁的脂粉芬芳，扑鼻而来，轻而易举，便驱散了，

那源自巨人观，七窍流淌之恶浊液体，所散发而出的，仿若附骨之疽一般的浓烈恶臭。

不过，

这驱散恶臭的芬芳，

却驱不散散周玄通体上下，

那仿若置身于冬日之刻的西伯利亚永久冻土的极度冰寒。

对峙，

就在周玄忍受，

役使伥鬼的冰寒之刻。

八只无声无息的伥鬼同前方溪底攀爬而出的巨人观遥相对峙。

“踏踏踏！”

突然，

通体冰寒，

牙关打颤的周玄，

耳畔听到了阵阵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仿若置身于灶火周边的温暖火光。

“快快快！

“先生说了，不在溪水边，就在山林里......看到了！

“阿玄在溪水边儿！

“溪底的飘子爬上岸了！

“大家伙，准备好的童子尿，月事布，大黑狗，大黑驴，大公鸡都拿出来！”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同时响彻的还有，周玄记忆中火神庙村村长周大同的声音。

伴随着周大同的声音响起，

一阵鸡飞狗跳后，十几个身高一米七五，阳气鼎盛，浑身腱子肉的汉子，

惑手持粪叉，惑手提秽物的冲上前来。

混杂着月事布的童子尿，抬手朝着溪底爬上来的巨人观邪祟，狠狠那么一泼。

“嗤嗤嗤！！”

周玄看得清楚，

体表遭遇童子尿的瞬间，

那巨人观邪祟体表便好似遭受了硫酸腐蚀一般，

瞬间冒出了浓密白烟，

倒霉直接被月事布糊脸的巨人观邪祟，

更是直接被那浸满童子尿的月事布，腐蚀掉了大半张脸。

不仅仅只是溪底的巨人观遭到了以周大同为首的火神庙村民集火，

那八只只要役使，便会使得周玄通体冰寒的伥鬼，

也被童子尿淋了头，

浑身上下冒出起了浓密白烟。

那模样看起来，

惨极了。

“汪汪汪！”

就在八只干瘪、枯瘦的伥鬼，

因童子尿淋头，化作黑影，崩散开来，散入自己影子的同时。

两条皮毛油亮，脖颈粗壮的黑色守山犬，犬吠开口之际，

一个飞扑，窜了出来。

而那缠绕在周玄体表，不断朝着周玄鼻腔吹气，以驱散那源自巨人观邪祟恶臭的美人首。

便直接被那两条，人立而起足有一米六几的巨大守山犬，啃咬崩散，被迫进入自己的影子。

消失了，

当美人首消散的瞬间，

周玄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体内那因为役使伥鬼，从而源源不断灌入体内的极度冰寒消失了。

身体再次恢复温暖的瞬间，

周玄只感觉一股困倦之意袭来，忍不住闭合双眼，沉沉睡去。

“村长，阿玄昏倒了！”

“不对劲儿，阿玄身上冷的厉害，那感觉，就跟刚刚从溪水里面爬出来似的！”

“好家伙，这冷的跟尸体似的。”

“阿玄该不会早就被溪底的飘子给害了......”

“滚滚滚！”

听着村民杂七杂八的声音，

凑近前进，一手朝周玄脖颈探去，一手持握童子尿罐。

准备一个不对劲，就将童子尿罐砸在周玄身上的火神庙村村长周大同闻言，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

“什么被溪底的飘子给害了，阿玄明明好好的，

“就是大晚上的，浸了冷水，寒气入体，导致身体冰冷而已，

“抬到祠堂，给祖先磕几个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乡民愚昧，

若是知晓周玄这个爹妈都不在了的孤儿，是因为阴气入体导致的通体冰凉。

怕不是，

直接就提议给周玄烧了，

以绝后患。

甚至于，

倘若不是自己受了周父周母的大恩惠，

自己也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

自己能够做的，

也只有带人入祠堂请祖宗庇佑了，

至于其他，

就得看七舅老爷的门道了！

......

......

火神庙祠堂，

是整个火神庙村最为高大的建筑。

祠堂门口，

两名体壮如牛，一看平日里就是好吃好喝供养着的汉子，侍卫两侧。

两名汉子身后，便是高高悬挂着【火神庙祠堂】匾额的祠堂朱门。

朱门内，

密密匝匝的先人牌位下方，

是一个个香灰摞香灰的香坛，后方还有叠叠摞摞的瓜果祭品，

显然，被供奉在祠堂内的火神庙村先人，

清晨傍晚香火不灭，四时八节祭祀不断。

“今有火神庙村西头周氏族人，名玄者，志学之龄，误入溪水，被水鬼妖祟所惑，阴气入体，魂不守舍，神志不醒。

“望先祖予以庇佑，驱散阴气，还周氏族人名玄者以清醒！

“周氏后代不肖子孙，名大同者，携族人，恭请先祖显灵！”

香火缭绕中，

火神庙村村长周大同，

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在蒲团上，

毕恭毕敬的三叩首之后，便颂念起了村长代代相传的请祖咒。

请祖咒念完之后，

周大同便站起身来，在祠堂管事的指引下，

走到写有周天夫妇之神位的灵牌前方，

小心翼翼的搓了一小撮的香灰，

重新回返周玄身边。

而后，

将那一小撮香灰凑到周玄的鼻孔处。

“咝~！”

“呼~！”

呼吸瞬间，那细小的香灰，便随着呼吸钻入鼻腔之内。

“咳咳咳！！”

下一秒，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因伥鬼被童子尿洒散，那自影子内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寒气消散，从而睡死过去的周玄，

便在剧烈咳嗽中，幽幽转醒。

“醒了醒了！”

见周玄睁开了眼睛，

周大同满脸欣喜的冲周玄道：

“阿玄，还认得我不？”

“村长？”

“哎，对了，我是村长！”

闻听周玄那干涩的声音响起，

周大同一脸欣喜的开口：

“你爹妈保佑，你还没有失去记忆，我也算是能够给你爹妈交代了。”

“交代个屁。”

但，

火神庙村长周大同的声音还未曾道尽，

便直接被一道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所截断：

“他体内的阴气不祛除，寿命最少减十岁不说，

“日后更是会因阴气入体，而变得极其吸引邪祟，

“没点法门护身，活不过今年冬天，

“算足了不过五六月的寿元，甚至连唤醒都是靠着人家父母的香灰，

“就这，还想还了人家父母的救命之恩？

“周大同，你这脸可真够大的啊！”

“嘿嘿。”

身为火神庙一村之长，被人如此训斥，周大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反而一脸讨好的朝声音响起之地，

“这不是有七舅老爷您嘛！

“阿玄没有护身法门，您教他一点不就是了？”

顺声望去，

周玄便看到一身着紧身短打，

膨胀的肌肉，将上杉撑得绷紧，若非胡须已然发白，根本就不像个老人的汉子。

老者抬起粗壮的手臂，拨开周大同讨好的笑脸，

雄壮豪迈，好似灶中烈火一般，充满阳刚气息的来到周玄身边，

拍了拍周玄的肩膀，指向周大同道：

“小子有句话叫先说后不丑，

“他欠了你父母两条命，

“我欠了他爹妈半条命，

“但，

“这些年我帮周家培养了不少的汉子，所以，这半条命就只剩下十之一二了，

“今天，周家这小子，要拿我当人情，还给你父母，

“你答应了，我就尽我所能，教你门道里的东西，

“虽然我学的也不全，但，学会我这几手，也够你吃个饱饭了。”

温暖，炙热，

这被村长周大同换做七舅老爷的不知名汉子，

凑近瞬间，

周玄便感觉，自己仿若置身于灶火旁一般，

顷刻间，

原本的通体冰寒，便消散了大半。

恢复了些许活动能力的周玄，抬起头，看向灰白头发粗短向上，

纵使年迈，却仍旧给人一种豪迈之感的老者询问开口：

“学了，我就不会冷了吗？”

“冷？哈哈哈哈！”

闻听此言，生着一头粗短发丝的老者，大笑开口：

“我这门道，

“最不怕的就是冷！”

不怕冷？！

闻听此言，影子内存储着九尊伥鬼的周玄，大喜过望，

当时便连连点头道：

“那我学了！”

“好，果断，我喜欢！”

老者闻言，满布粗短胡须的面容之上，

满是喜悦的点头开口：

“小子，我教你门道，是为了报恩，

“所以，你不用唤我师父。

“但，

“各个门道，都有规矩，你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师父是干什么的？”

虽然老者言称，他教自己是为了报恩，自己不用唤他师父，

但，

周玄还是故作不知的口唤师父，询问开口。

听周玄唤自己师父，

老者哈哈一笑，随之应承下来道：

“哈哈哈，你师父我啊，是城里的刽子手，专门砍人脑袋的！”

“刽子手这个行当，讲究个父传子，师传徒，

“你师父我没有儿子，

“记名弟子，教了周家上百人，但将身家性命一般的门道传出的亲传弟子只有你一人，

“所以，

“只要你学了我的门道，

“那么，

“你就要继承我的行当，进城做那砍人头颅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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