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

萧晨最后当然没有请假，开学第一天就请假早退，老徐得打断他的腿。

不过他也不会向人道歉，毕竟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只不过是个误会，看对方的态度好像也没有多在意。也许他压根就没有认出自己来呢。

萧晨以为他自己的长相哪怕在人群中只是看一眼，也会印象深刻。

虽然已经为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建设。

然而，当踏入班级对视上顾年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还是怂了。

大少爷怂得趴了两节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宣告着这一天的课程结束。周围是呼啦转动椅子的声音。头顶上方是张远有些放空的呼喊。

“晨哥放学了，醒醒了……”

“嗯……让我再睡会儿……”

教室安静了下来。萧晨心想，好，都走光了好。

他抬起头，眼睛从黑暗到光明有一瞬间的不适感，看东西都是重影模糊的。于是当顾年那张带着重影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时，萧晨没被吓一跳，只是有点懵。

大少爷每次睡醒时都要有一个过渡期，他带着有些沙哑的少年音，问：“是人是鬼？”

顾年：“……”

他盖上笔帽，偏头看向他。

男生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眼睛正迷蒙的盯着自己，整个人的气场和之前完全不同，看着竟然有些呆萌。

“你说呢？”这是顾年今天第一次和他对话。少年声线偏冷，带着些低哑。

萧晨意识终于清醒了大半，他揉了揉眼睛，表情有些无语。“你怎么还没走？”

顾年似乎被噎了一下，他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向萧晨后方，循着他的视线，萧晨扭头看见自己后背与身后的那堵墙之间贴的严丝合缝，连一只蚊子估计也没法子钻出去，至于他这位新同桌，除非踩着桌子跳下去。

萧晨盯着顾年慢条斯理收拾书包的动作，在心里已经替他下了定论。

踩桌子不可能，不符合他的气质。

萧晨将桌子上的书往书包里囫囵一塞，拉上拉链，他那位新同桌还在磨磨唧唧地将书本归类一本一本往书包里整齐码放。

萧晨：……

论一个强迫症的自我修养。

他没法看下去，跨上书包走人。

此时校园内，学生已经走了大半，偶尔在操场上可以看见几对少男少女漫步于夕阳落山的美好。

萧晨走在林荫小道上，他后面不远处跟着顾年。蓝白校服穿梭于绿叶中，夕阳悄无声息没入山峦，将少年单薄的背影在黄昏里投下一枚浪漫的剪影。

介于今天打车的一段尴尬插曲，萧晨决定今天回家不打车。

从学校到回家的路需要先走一段马路，在转入街道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他所住的小区。这条街道和其他街道没什么不同，街道两旁是各色商店的广告牌，小吃摊，水果摊触目皆是。

萧晨走到水果摊旁，卖水果的大妈一见他来便眉开眼笑地招呼着，一看就是水果摊常客。

大少爷买水果从来只挑好的买，且从不讨价还价，付钱也干脆利落，主要小伙子长得也俊。

“帅小伙，今天想吃什么？”水果大妈从旁边抽了个袋子用手捻开递过去。

萧晨接过袋子，调侃：“阿姨，我就爱听你说实话。”他调皮一笑，目光扫过面前的葡萄，香蕉，柚子，苹果，视线最终落在圆滚滚的柑橘上。

“这柑橘是今天刚上市的呢，水分大又甜，要不要来点。”水果大妈卖力推销着。萧晨点了点头：“我就爱吃甜的。”他挑了几个好看的柑橘，称好后准备扫码付钱。

“老板，这西柚怎么卖？”

旁边传来声音，这声音听着似曾相识，萧晨偏头对上了那人视线。愣了有那么几秒，直到大妈将称好的柑橘递到他手中，他才反应过来。

靠，好巧不巧是他那位新同桌。

“你跟踪我？”萧晨有些无语，对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萧晨看了眼周边想起来，今天打车时，这人好像就是在这里上的车，所以他应该也住在附近。

无声地叹了口气，萧晨将手机拿出来准备扫码付钱，摁了一遍，手机没有反应，又摁了一遍手机还是黑屏。

靠，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和大妈对峙了好一会儿，刚准备说不买了，旁边人淡淡的声音飘过来。

“我帮他付。”顾年说。

萧晨：“……”

他看着顾年拎着两个西柚从他身边走过，然后进入了小区。

靠，居然和他同住一个小区。

“你们是同学啊！”大妈看着沈括问了一句。萧晨抽回思绪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

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

“那怎么之前没见你们一起过？”大妈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他今天刚转来。”萧晨随意敷衍了一句，看着手里的那袋柑橘沉默了会儿，刚才忘记问人要微信，只能明天再把钱还给他了。

顾年进家里时，他母亲庄晚心也刚下班。她在阳台上和人通着电话，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抿了下唇，眼角眉梢生出一丝少女的娇羞意味。她年纪虽已将近四十，但不难看出年轻时长相漂亮。

听见动静，庄晚心和电话那头小声交代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顾年将刚买的西柚搁在桌子上，朝阳台望了过去。

“回来啦。”庄晚心走进客厅迎上前，抬手准备将儿子背上的书包拿下来，顾年身子一闪，她扑了个空。

她脸上生出一瞬的淡淡失落感，不过只片刻，语气没有丝毫生气看着顾年柔声道：“现在长大了，怎么和妈妈都生疏了呀，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子，放学一回来就扑到妈妈怀里的。”

顾年颠了颠背包带，“我已经十七了。”

“是，你已经长大了是吧。”庄晚心打趣他。

“我先进去了。”顾年看了他母亲一眼，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庄晚心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沉默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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