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压满枝头

“外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呀！”

许佳人揉着困到睁不开的眼睛，她半夜想上卫生间，路过外婆房间，没想到灯还亮着。

外婆平日都是到九点就睡的，今日居然两点都没睡，奇怪。

外婆手中拿着绣着木槿花的手帕，那张布满岁月的的双手，正在仔细的擦着她平日里最宝贝的梳妆镜。

听妈妈说，这是外公生前留给外婆的梳妆镜，外公虽然腿脚不便，但生了一双巧手，他生前亲手打的这张梳妆镜留给外婆当镜子。

没想到外婆宝贝了这么久，她上小学这张梳妆镜就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没想到妈妈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张梳妆镜还依旧保存完好。

平日掉点儿红漆外婆都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许佳人并没有见过外公，听外婆说妈妈出生不久，外公抱过她几回就安详的去了。

外公生前就将妈妈和她未来女儿的名字一并取了，并没有准备男孩的名字。

起初大家还在疑惑怎么偏偏会是女孩名字，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总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外公给妈妈取的名叫许佳瑶，她叫许佳人。

许佳人虽然没见过外公，但是奶奶那一箱金银细软，都是外公一根一线亲手做给外婆的 。

那个年代能有奶奶这么有份量的金银细软都是相当富贵的小姐家才有的排面。

外公却满足了外婆所有的需求，靠着那双手给外婆打了奢华金贵的金银首饰。

在那个战乱不断的烽火年代，他们的爱情却没有战乱。

老一辈的爱情总会忍不住让人羡慕。

“外婆的佳佳来了，快来，坐外婆旁边来。”

夏瑶仪伸出布满细纹的手拉过佳佳，看着这个神似自己女儿的宝贝，满眼的舍不得。

“外婆，这梳妆镜脏了吗？”

许佳人伸长脖子，努力睁着自己的狐狸眼，也没有瞧见哪里有污点，外婆眼神真好。

“没脏，是外婆想你外公了，睡不着，起来擦擦。”

夏瑶仪转身拿起床头挂着的头绳，顺势把这孙女的头发绑了起来。

以后就辫不到喽！

她看着女孩的侧颜，真像她外公，满脸的怀念。

她年轻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是用那双笨拙的双手给她梳着各种发髻。

“外婆，您年纪大了，可不能熬夜，医生可是千叮嘱万嘱咐你要注意作息。”

许佳人拿着外婆给的头绳，蹲在外婆腿边，小时候外婆经常给自己扎辫子，外婆拿起头绳她就习惯性把头伸过去。

“佳佳，以后这梳妆镜要交给你保管了，外婆老喽！

抱不动那镜子了。”

夏瑶仪给宝贝孙女扎好辫子，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

许佳人有些惊讶，这梳妆镜对外婆有多重要，这是整个村甚至整个镇都知道的事。

曾经有外地人拿十万想买外婆的梳妆镜，外婆都不同意。

就这么给她了？

“外婆，您别吓佳佳，以后佳佳帮您擦就是，怎么会早早给佳佳呢！

外公要是在的话，会不开心的。”

许佳人眼睛有些通红，她时常听村里老人说：

人老了会在临终前预知自己的时间。

她心脏有些难受，她还想让外婆看着自己出嫁，想以后给她看看孙女婿。

“好孩子，外婆在这世上除了牵挂你和你妈妈，就剩下你外公了。

你外公走了49年，我便想了49年，这49年外婆时常看着这梳妆镜来思念那闷葫芦。

那负心汉早早把外婆留在这里，天知道我有多想他。

原以为时间走的久远，记忆就会衰退。

可是恰恰相反，外婆这脑海中你那闷葫芦外公什么模样记的依旧清清楚楚。”

夏瑶仪望着面前的梳妆镜，一脸的幸福，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回忆。

“外婆，佳佳对不起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给您带孙女婿瞧瞧。”

许佳人想起自己曾经承诺外婆会带个孙女婿给她把把关，没想到自己长大这么不想结婚。

夏瑶仪笑着摇摇头：

“傻孩子，这一辈子太长了，但总会遇到一个能让你想结婚的男孩子。

外婆知道你现在还不想结婚，这事急不得，往往匆匆找到的，也只会草草结束。

这人生，急不得，该来的会回来，外婆从未怪过你。

比起你今年或者明年结婚，外婆更希望这男孩子，是你一生都不愿意放手的人。

你拿着这梳妆镜回去吧！

外婆困了。”

夏瑶仪摆摆手，拖着沉重的身子，挪回被窝，看了一眼小孙女，不舍的闭上了双眼。

她睡的很安稳，胸前缓慢的起伏着。

许佳人从小最听外婆的话，看着外婆睡的很踏实，这才抱着梳妆镜回了房间。

她打算明天买点红油漆在好好刷刷，给外婆一个全新的梳妆镜。

她躺在床上，看着外婆的梳妆镜，开心的做了一个好梦。

梦到小时候外婆爱不释手的擦着她的那些首饰，挨个给她讲这些首饰的来历。

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早上天还蒙蒙亮，公鸡站在屋檐上鸣叫。

清晨的风总是阴寒密布，小院投射着枯树那没有生命力的影子，四周静的能听到风吹过刷刷刷的声音，晨曦中的雨露沾在窗沿上，一滴滴的顺着窗户流淌下来。

许佳人翻了个身，想在躺会，突然一双大手摇着她的身子。

平常这会大家都在美梦中，爸爸时常跑外去外地拉货，妈妈和外婆都有睡懒觉的习惯。

看她没起来，那双大手又不死心的摇着她。

许佳人揉着眼睛，打着哈切，坐在床上，露出炸到飞起的头发，呆呆的望着眼前眼睛红肿的母亲。

有些纳闷妈妈怎么这么早起来，她家早饭一般都是10点多才开始慢慢做。

平常都是她在做完早饭，才会去叫外婆和母亲起来。

“妈，大清早你怎么不睡觉，天还没亮呢！”

“佳佳，你……外婆去了。”

一身坚强的母亲佝偻着背，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许佳人呆愣着没反应过来，昨晚还跟她谈心的外婆，怎么说走就走。

她扶着母亲，紧绷着神情，努力让自己冷静。

小说《野花压满枝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