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宠：师父在上，朕冒犯了

自此次离开后，燕铮因愧疚连着几日都没敢去见楚长卿，只敢远远地瞧一眼。

而楚长卿复活的消息也被他彻底镇压成了帝师是天神转世，历雷劫也未断气，是天佑大雍的吉兆。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楚长卿由衷感叹了一句：“真能鬼扯啊。”

可流言越是对自己有利，自己就越没办法帮那位真正的男主一统天下。

一头是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多年的燕铮，和二人亲手匡扶起来的庞大王朝。

一头是必须要推动故事发展到正确的大结局，以防止故事线再度崩坏，又引来要人命的天雷。

楚长卿觉得这些天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在系统的每日必达的催促声中，颓废了好几天的楚长卿终于打起了精神。

楚长卿先是把柳如溪送出了宫，自己又挑了个好日子，换上一身官服，在燕铮上朝的时候一路左拐右拐地闯进了大殿。

楚长卿来的突然，满朝文武时隔大半个月再见到楚长卿，左右互看了一眼，在燕铮的默许下，即刻跪拜高呼——

“帝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刷刷跪倒一片，楚长卿全当看不见燕铮幽暗的目光，挺直了腰板，走到了众臣最前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才是她的位置。

“臣近日身体不适未能上朝，如今已然痊愈，特来拜见陛下。”楚长卿执礼道。

“帝师多礼了。”燕铮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上，让人上看不清脸色，只能听见他矜贵而偏冷的声音自上而下缓缓传来。

师徒两人一脉相承，在外人面前，向来都很能装。

早朝过后，楚长卿如愿以偿地混进了下朝的大臣堆里，离开了皇宫。

对于身后快要把自己看出一个洞来的目光，楚长卿全然不理，只顾着快些回帝师府。

宫中万般不自在，楚长卿赌的就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哪怕是为了帝师这个名号，燕铮也不会再强行将她留在宫中。

回到自己的地盘后，楚长卿觉得气也顺了思路也通了，一边吃着柳如溪喂过来的葡萄，一边打发人出去把楼竹微找来。

楼竹微，天下第一大富商，凡是和银子相关的事，都在楼竹微的谈笑之间。

这头楚长卿正栽在柳如溪的温柔乡里等楼竹微上门，而另一头的皇宫中，御前侍卫正在回禀楚长卿离宫时的动向。

从楚长卿送走柳如溪，到楚长卿奔向上朝的地方，再到楚长卿大摇大摆地出宫，一切都在燕铮的默许中。

自楚长卿在理政殿晕厥，武功尽失后，燕铮就不敢再和楚长卿置气。

待侍卫离开后，燕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着桌案，对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大殿缓声道：

“引刀，人都派去了吗？”

“已经守在帝师府附近了。”一道从暗处传来的声音回答了燕铮的问题：“挑的都是行事最为小心的人，不曾惊动帝师大人。”

“有任何不妥，即刻回禀。”

“是。”领命后，引刀的身影如一道幽灵，自暗处离开了理政殿。

楚长卿遣出去的下人腿脚极快，不过喝了两盏茶的功夫，仆人就领着楼竹微回来了。

许久不见，楼竹微一身湖水色的飘逸长袍，腰束锦带，玉冠乌发，丰神俊朗，衬得整个人如三月春风。

见到躺在摇椅上摇来晃去的楚长卿，楼竹微略一拱手，道：

“楚兄！”

“坐坐坐，别客气。”楚长卿也不客套，让小厮挪了个椅子过来，又让旁人悉数退下，招呼着楼竹微坐在了自己右手旁。

楼竹微再次看见生龙活虎的楚长卿，心下感怀难掩。

当日他惊闻楚长卿在祭天大礼上，为了救护皇上而身受雷击，一时心痛不已，郁郁多日，如今看到故友安然无恙，楼竹微实在深谢上天庇佑之恩。

“楚兄，我听闻你死而复生，起初还不信，如今见到你了，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了。”

情真意切，一声楚兄堵得楚长卿都快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在原来的故事线中，楼竹微曾赴楚国巡视楼家的生意，路遇劫匪，被和男主闹别扭偷逃出宫的女主宁芫儿所救。

楼竹微对宁芜儿一见倾情，为了她终身不娶，后来楚国称霸，少不了楼竹微的财力支持。

而如今……几年前楚长卿和楼竹微在大雍皇城意外相识，彼时楚长卿一腔抱负，忽悠得楼竹微私底下年年都把家产丢进大雍国库，一路供应大雍军队整改扩大，更错过了和宁芜儿相见的机会。

崩坏至此，未来的路真是步履维艰。

两人寒暄了一通后，楚长卿坐正了身体。

“楼兄。”楚长卿意味深长：“我这一次历生死大劫，很多事突然就想明白了。”

楼竹微闻言点头：

“楚兄本就上达天意，这些年为大雍鞠躬尽瘁，如今想必已经彻悟天意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长卿语重心长：“我的意思是，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有没有兴趣促进一下天下一统啊？”

院中的凤尾竹被吹的沙沙作响，案上有柏香袅袅升起，楼竹微只觉胸中涌起一股浩然气，天降重任于肩头。

楼竹微腾地站起了身：

“竹微愿为楚兄献上一臂之力，助我大雍平定天下，开创盛世。”

“好！”楚长卿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握住楼竹微的双手：

“有楼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是想请楼兄你远走楚国一趟，整合你在楚国的产业，为我大雍收复天下铺平前路。”

按照原本的剧情，楚国的靖王再过段时间应该会集结一批兵马，企图发动兵变夺取皇位，男女主在这次兵变中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最后一举平乱。

只要能在兵变前将楼竹微送去楚国，再安排个人，把那位爱自由、爱偷跑出宫的女主引来和楼竹微见面，那剧情线就能拧回来了。

楚长卿压住心里那股觉得自己是卖国贼的诡异感，和楼竹微促膝长谈许久，等到日头西沉才让人送走了他。

待楼竹微走后，楚长卿仰头看着天际铺陈的壮美晚霞，扬起一抹给自己打气的笑容，道：

“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这句话听起来也像在骂我。”系统悠悠道。

“阿统？你从其他位面回来了！”

“你才叫阿统，你全家都叫阿统。”

楚长卿毫不介意系统的反击，问道：“阿统，现在的故事线崩坏率是多少？”

“之前是70％，楼竹微走了以后降到67％了。”

这么高，楚长卿心里一惊。

沉吟了一会儿后，楚长卿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阿统，降低崩坏率是不是代表我要解决掉燕铮？”

毕竟原来的故事线中，燕铮只在十岁那年露了个脸，就被他那位狠毒皇叔给杀死了。

“……”

楚长卿的脑海内闪过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是系统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

“一个能招来位面天雷的男人，可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燕铮只是最近脾气有些古怪，以前还是很乖的。”楚长卿想到从前燕铮温顺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怀念。

“……整个位面也就你一个人觉得他乖了。只要及时扭转故事线，走到故事大结局，完善你女配的人设，就算任务完成，崩坏率降低后，也不会有雷追着燕铮劈了。”

“我的人设？渊国都已经被并入大雍了，我总不能把渊国的国君挖出来，让他封我为妃吧？”

“渊国是灭国了。”系统一顿：“燕铮不是还活着吗，而且根据数据推测，你留在大雍，最有利于推动故事的走向。”

楚长卿嘴角一抽：“他可是我的徒弟。”

“生死关头推开燕铮，强行替他挡下天雷，你们三部门的人管这叫这叫徒弟？”

楚长卿沉默一下。

“我……我不记得了，我看到那道雷落下来，条件反射地就扑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好像从前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脑中似乎有一片混沌的记忆，千丝万缕，怎么也理不清。

楚长卿晃了晃头，不再纠结那道天雷带给自己的强烈的即视感：

“总之，只要故事不再崩坏下去，燕铮就不会死了，对吧？”

“对。”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楚长卿明白，帝师这个位置是坐不下去了。

担心见到燕铮会再被他揪回宫里，楚长卿告了假，一连三天没去上朝。

这三天楚长卿日日窝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也不要别人伺候，单让柳如溪一个人陪着自己。

由各大制衣坊送来的裁衣图被丢了一张又一张，楚长卿看着一堆废稿双目失神——

裁衣图上一套衣物裹了一层又一层，正值盛夏居然要穿整整五层，光是看着都觉得闷得慌。

身旁的柳如溪正在细细地挑着手中橘子的橘络，楚长卿愣愣盯了半晌，道：

“溪儿，你是怎么做到穿了这么多还这么苗条的？”

柳如溪也不知楚长卿在想什么，打着要为自己制衣的名号让京都各个制衣坊把各类衣服的成图全部送来了帝师府，一天挑得眼睛都花了。

柳如溪往楚长卿嘴里塞了瓣橘子，嘴角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大人天天着男装，当然不清楚女子的打扮。”

从十五岁开始，楚长卿就再未穿过女装，在京中是一水儿的朝服便袍，出征时便是铁甲加身。

“大人要换女装了吗？”柳如溪净了手，纤纤玉指执起一张图，略为诧异地问一脸愁苦的楚长卿。

柳如溪视楚长卿为至亲，现在看楚长卿选起了女装，诧异之下又难免担心她身份暴露。

楚长卿瘫倒在椅上，浑浑噩噩地反问：

“你说历朝历代的那些祸国妖妃都穿的什么？”

“不知道……”柳如溪两弯秀眉轻蹙：“大雍好像也没出过妖妃，大人要是感兴趣，我去看看话本子里有没有。”

楚长卿无奈地惨笑了一声——

没出过，这不是快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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