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和模特

早上七点，窗帘外的天光蒙蒙亮。外面已经有了细微的车流声，枝头的鸟迎着暖阳唱歌，城市开始繁忙。

朴思慧看了她睡着的脸好一会，小心下床后，回头给她拉好被子。站在衣柜前拉起衣领一闻，微微的酒气。

昨晚几点回来的，她不知道。

在衣柜翻了翻，抱着日常服去浴室洗澡。

十几分钟后浴室门被打开，她从里面出来，走到床边放下凌乱的头发梳好，戴好眼镜。拉开抽屉，拿出口红看着镜子简单涂上，最后放进大衣口袋。

悄声出门时给付文琪发了个信息。

哒的一声轻响，入户门被关上。朴思慧扶着鞋柜换上鞋子下楼。

身后的几栋旧楼攀不过它后背的高楼，初出茅庐来到这个城市安家，数不清的日夜里她已经过了三年。

出了小巷，远走几步，下面的几家早餐店都冒着暖洋洋的雾气，边上挤满了人，老老小小。女店主看见朴思慧过来了，放下身上的担架到蒸汽上，脸上笑着。

“小朴，要点什么呢？”

“老样子。”

朴思慧拿过食物袋子，拎了一瓶牛奶付了钱。下了店里往前面走，老街的公交站人也不少，大家都挤在一起等着车来。

一会儿后那路的公交来了，站着的人开始火急火燎。

“让一让！”

“我先来的！凭什么！”

“我先站上去的！”

“呵，谁叫你们排一起的。挤呗，热锅蚂蚁。”

“前面的那两个有点素质！*你*！看你们很久了！人又不多！要抢去后面抢！后面大把车！别耽误大家伙上班时间！”

有人挽手待发，有人悠然看戏，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激烈鼓掌。

司机本想按喇叭的手停止了，烈酒一般的中性女声从背后传来，两个女人突然停止动作，挽手各自朝对方哼了一声，让了对方。

两个女人先是目视对方，而后一方先上了。前面的事得到解决，后面的人才井然有序排队上车。

朴思慧一手拎着早餐，右手抓着车吊环。

几分钟后车报响了，学校路段就朴思慧一个人下车。

南方的大雪过后寒气袭人，校园里，单薄的阳光下绿树青葱，鸟语花香，学校都是这么的充满青春气息。广播站的喇叭放着校园歌曲，萦绕在校园。从门禁往里看，熙熙攘攘，几两学生在保洁区打扫卫生。

保安室旁边，教师车辆的出入处。

电瓶车滴滴声从耳后传来，朴思慧转身看，同办公室的一位女同事，周然。

天气袭人，骑着车难免冻的耳朵痛，她穿着胖胖的，围巾兜帽。看见人来了，再次确认背影，停下小电瓶：“哎呦~来了啊，生啥病啊~上来，我载你。”

两个长发女人搭在一起，踩着小电瓶开进学校里面。

“喝酒喝多了。”

“哇，跟谁对劈诺？”

“朋友。”

“人没事就好，几天不见，人又帅了。”

“你也漂亮了。”

电瓶车在停车棚下坐落，里面传来女人银铃般的笑声。朴思慧在旁边等她，她在里面停车。周然摘下头上的毛绒帽子放进手上的袋子里，跟在朴思慧旁边。

一高一矮走在去往办公楼的路上，一路上熙熙攘攘，喧闹声嘈。

“你班的学生，可听话了。我都不用怎么管，好自律的孩子~”

“辛苦了，这几天。”

“不辛苦啦~”

保洁区打扫的学生看见自己班主任来了，脸上挤满了高兴，杵着扫把向这边摇摇手：“老师们早上好！”

朴思慧抬手点头，周然在旁边笑的迷人，两人不约而同：“早上好~”

两人坐着电梯来到四楼，打完卡。

办公室门被打开，四个办公位还没有人。周然搓搓手，走去里面打开窗户旁边的空调。

“好冷好冷，暖气暖气。”

朴思慧背着身伸手关好门走进来，办公桌前有新来的招财猫小摆件，浑身亮晶晶的。

朴思慧回头看看周然，周然在对面刚烧水，回头时看见了她，笑了笑：“我可不是你情人，你班娃子昨天送的，捎了一句话招财进宝，我桌上也有哦~”

朴思慧回头看了看上桌，不一样的款式。

“我能看看吗？亲爱的老师……这小娃子情商高哦。”

朴思慧点点头，周然依在她旁边，念着她手上的贺卡，末尾拍了拍朴思慧的肩。

办公室门开了，冷风钻进来，两人看向门口，那边顿着两个大男人。

“哎呦！朴老师啊，几天不见，我们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们。”

“也不见你们想我~”

“抬头不见低头见，老周，你的早餐。”

“唉~挺想转行幼教班。看我班孩子的数学，让人愁，六十九分。”

“高职班工资高啊，我都想去，我班的孩子太气人了，我们要不换换？”

“你班那就算了，我喜欢朴老师的班，每个月文明班。”

刚在办公桌前坐热的男人听见铃声，抬手看了看腕表，说着那么快。起身收拾桌子，拿上一沓试卷。

学校铃声响起，办公室空荡荡。

朴思慧从办公室出来，走往教室的路上。墙上挂着二三级幼教五班，班牌下面是班级集体照。

朴思慧低头看着紧闭的教室门，奇怪啊，平时都是敞开的，今天怎么这么神秘？

手放在银色门柄上。

“欢迎老师回来！”

礼花从头上落下，耳朵传来学生们的声音。朴思慧脸上露出久违的笑：“谢谢你们。”

“让让~不然火灭了~”

学生末尾，有个剪着短发的女孩子护着手中一根棍子燃起的火苗，正路过走廊向着前边走来。

学生的声音小心翼翼：“这个我知道！是那个玫瑰！”

她走到了朴思慧身前，老师的周围都是几个学生。

“老师，你把它吹灭。”

“呼~”

火灭了，女孩子几个动作，光秃秃的棍子不知何时长了一朵红色的玫瑰，朴思慧笑了，周围的学生响起了欢呼声。

女生手夹着假花，拉开羽绒服拉链，她从校服前拿出那支包装精致的粉玫瑰。

“真花才能配美人~欢迎老师回来！”

“谢谢文娅，谢谢你们。”

送完惊喜，几个学生就回去座位上乖乖坐着了。朴思慧把玫瑰放在讲台上，班长走上来在背后开着多媒体。

朴思慧边发言边回头把课件的u盘给到班长手里。

“在这里我非常高兴，我不在的这几天周老师夸你们表现的非常好。我也看到了你们的课堂作业，质量很好。各科任老师也表扬你们课堂纪律表现优秀，宿舍卫生这一块除了前天的四幺三，最后一个走的同学记得检查开关。记得把分加回来抵消次数，一个星期扣满两次分交手机。”

“我之前讲过，拿满学期的文明班，下学期的宿舍卫生管理制度可以加到扣分三次才交手机。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我们班需要保持。”

“其他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班有很久没有办过班会了，那这样，下星期一晚自习的时间改班会，有时间置办东西，班长组织。”

话刚落下，早读下课铃响了。

“下课，文娅，过来办公室一趟。”

朴思慧拿上讲台上的玫瑰下台，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内周然正在座位上喝着水，朴思慧的身后跟着她的学生。

“下课了啊？”

“是的。”

“周老师好。”

“哎呦，文娅啊。”

朴思慧把玫瑰轻轻放在桌上，拉开桌位坐下。拿起杯子打开杯盖要喝水，一看杯子到底。于是，把手里的杯盖盖回去，刚想放回桌上先讲事情，旁边的学生就开口了。

“老师，我帮你倒水。”

一会后倒好的水就过来了，杯子放在桌子，朴思慧回头看着她。男孩子的头发，五官端正，活泼气质。脸小有肉，鼻子尖尖，眉目清秀。

朴思慧单手靠着椅子，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微微抬头，眼镜下，细长有神的好看眼睛盯着她，虽然她自己也抽烟。

“你是不是抽烟？”

女孩子放在背后的双手开始变的不安，看着朴思慧的那双圆溜溜的水灵眼睛慢慢逃避。

“那你哪来的火机点那束花的？”

真是水到渠成，女孩子也机灵。

“上次周六舍友过生日，漏在口袋里忘拿出来了。”

“火机给我，你先回去吧。”

“那老师是要……？”

朴思慧又目视着她，那双眼睛可以把人撩失神。

“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学生从办公室溜烟，朴思慧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嗒的一声打火机燃起又停下：“燃气灶。”

周然动着鼠标滑动电脑：“这娃成会选哦。”

“你抽烟啊？”

“我哥抽，我不抽烟。”

上课铃声响起，办公室的两个人各自回到教室讲课，上午时间过的快，转眼到了午饭时间，第四堂课上完，朴思慧从隔壁周然的六班出来，周然笑着从自己班出来。

“周老师拜拜！~”教室内传来几个娃子的回声。

“真巧。”两个人走在回办公室放东西的路上。

“你去食堂吃饭吗？”

周然的手臂推推朴思慧，朴思慧微微低头又回头：“去吧。”

“今天十八号，还有四天发工资，哇，下星期一圣诞。”

办公室门被打开，四个位置空空如也。两人进来把东西放好，楼上高职班的两个班主任也刚下来，两个人变成四个人去食堂吃饭。

刚下课的学校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广播站的喇叭放着午间新闻。

四个老师踩着楼梯上了食堂二楼，二楼的学生比一楼少很多。基本上挤在一楼吃饭。两位男老师先打好饭去了座位上，后面才是朴思慧跟周然。

周然吃了几口菠萝咕噜肉：“今天的咕噜肉挺香的。”

“韭菜鸡蛋也好吃！”

周然皱皱眉，表示不喜欢。

“我们学校要扩建一个校区，学生太多了。”

“你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小灵通。”

“他有个同事的父亲是学校的股东。”朴思慧吃了几口东西，慢悠悠说着话。

“对了，老朴，这个星期六钟潼的婚礼，请我们一个办公室去。”

“钟潼……我们大学的那个？”

“是啊。”

“这么……对哦。”朴思慧刚想说那么快，突然想到这个年龄的人基本快奔三了。

“十八、十九、二十……今年她二十六啦！”

“哪个？”

“你两学姐啊！”

“是哟是哟。”

四个人用完餐回到办公室唠嗑了许久，十二点四十五准时进入午休，下午专业班两堂课，高职班三堂课。

两点半的太阳慢慢走到西边，回到办公室忙到五点半下班。

校门口只有教师出入，学校是寄宿制的，学生星期一到五都呆在学校。

门口，电瓶车响起滴滴声，是周然。

“老朴，要不要我载你回家？”

“不用了，我去买些菜。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等完红绿灯，走过学校对面。一直沿着前面走十几分钟，下坡的右手边是离住处最近的菜市场。折进去买了鸡公煲的材料，两个鸡腿，一些蔬菜。

从里面出来，左手多了晚饭的食材，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低头看了看付文琪的微信。她的头像是一个女人搭着腿坐在沙发上，膝盖上依着烟，正回头微微看向外面的高楼大厦，漆黑的矮桌上放着闪着酒光的玻璃杯。

等完一个红绿灯，在马路对面走来，折进小街往里走就到楼下了。踩着楼梯一步一步上到四楼，就看见了自己住处对面多了一个新邻居。体型有些胖，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抱着箱子笑着开口。

“你好~”

“你好。”

朴思慧上来，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住我对面啊，一个人住吗？”

“嗯。”朴思慧看了看他黑漆漆的房子里面，接着说话。

“房主没给你开电吗？”

“啊，我忘记问了，我是今天中午过来的。”

“总电闸在一楼走廊里面，那里面有标房号。”

“谢谢你。”

朴思慧说完话就进去关好了门，灯光落地，她把食材放在灶台上，往里走刚想充电，就看见床上乱七八糟。衣服袋子，床单上的几个衣架。

‘起晚了吧。’

把充电器插上插座，低头给手机充电时就看见了她的腕表。

“东西你过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转头给她发了个微信。

一会儿后，对方发来回信：“帮我收拾好，过两天我过去拿。”

朴思慧刚想说好，对面又开口了：“今晚十一点过来酒吧，把我的表带过来。”

说完话，就转过来一个朴思慧没去过的酒吧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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