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捕，从大鳇鱼开始

凛冽的寒风中，秦良迈着大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使不完用不尽。

一旁，老驴大黑原本干瘪发黄的皮毛，都变得有些油亮起来。

对于那瓶药老道士相送这种烂借口，他无所谓别人信不信，总之有个说辞就是了。

大鳇鱼被捆绑在板车上，鳃盖勉强在晃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被冻成了一个冰雕样子。

不过，柔软的腹部上，足够厚的脂肪，至少能坚持两个小时，那时候秦良早就进村了。

村子里的人都在猫冬，偶尔有出来倒尿盆的，一开门，一道白雾腾空而起，也是匆匆出来再匆匆回去。

很快，秦良就来到了村里最高院落的大门前。

大门是敞开的，院子周围挂着几条冰冻的鱼，此时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声音。

让大黑在院子里等着，秦良走向了房门。

这里是近几年的江鱼收购点，今年毕竟才开始冬捕，还没到那种丰收的时刻，否则这里还要停着不少汽车，专门运送值钱的鱼的。

记得十多年前，秦良那会儿才几岁，旁边还建了一个黑鱼籽加工厂。

设备其实非常简单，除了破开鱼腹的刀，就是一些铁网筛子，几个简陋的小窝棚，其中一个装着冰箱，还有很多小盒子，将筛洗过的鱼籽装完精致的盒子放冰箱里，到时候会有专车用泡沫箱运走。

那时候江面上全都是加工厂的渔船，捕捞了大概七八年，鱼获寥寥无几，那家工厂就撤走了。

大船开走，车辆也没了，只剩下几个破窝棚，也被村民给拆了拿回去烧火。

曾经鱼类资源丰富的沿岸，如今只有几家职业渔民，以及想要弄些外快的冬捕人。

秦良靠近了房门，就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仿佛压抑的怒吼，又像是悲凉的鲸叫。

时而高高扬起，时而轻轻落下，自带一股节奏。

“唱戏吗？”

秦良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音之后，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分，体温也在提升。

“鱼老板，我来卖鱼了。”

乡下不流行敲门，秦良抓门把手开门，冲里面大喊一声。

“谁？”

“别进来！”

“草，早不来卖鱼晚不来卖鱼，踏马的……”

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嘈杂的声音，骂骂咧咧的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他就是鱼老板，四十来岁，人是那种村里看不到的白皮肤，梳着背头，身材高大，肚子很圆，秦良知道这是叫啤酒肚。

是只有真正大吃大喝才能养出来的肚子。

像他们村里头，只有几个家里田地几十亩，还能顾得起人工的，走路时腰杆挺直，还得硬挺一下，才勉强有点肚子。

没办法，常年劳作的人，是没办法积累起脂肪的，关键是没条件大吃大喝。

冬季用做改善伙食的鱼，其实也没多少脂肪。

所以大家基本都是黑黑的，肌肉多，肥肉少。

“就你卖鱼啊？”

鱼老板姓张，具体真名秦良还不配知道，此时一面点烟一面走出来，看待秦良的眼神有点不善。

秦良点头：“啊，张老板，刚抓了条大鳇鱼，想来你这问问价。”

“什么玩意儿？！”

张老板点烟的动作凝固了：“大鳇鱼？”

“对，还没称称，我估摸着有个六百多斤这样。”秦良道。

看着秦良并不像开玩笑的表情，张老板二话不说，直接出了门，看到老驴车上的大鱼，愣呆呆道：“卧槽，还真是啊，你小子哪来的狗屎运，居然搞到了这玩意儿。”

“就像你说的，踩了狗屎运。”

秦良跟着张老板来到院子，看着他指指点点，挑挑拣拣，道：“我来问个价，合适就卖，不合适我就去镇里。”

“去镇里，那么远的路，冻僵了鱼籽，一文不值。”

张老板按了按鱼肚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就要捅进鱼肚子。

秦良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张老板，别着急，价钱没定，就这样动手，我可没办法卖第二家了。”

其实张老板就是想这么干的，他知道秦良，村里有名的小弱鸡，老妈生他时做下了毛病，老爹是个瘸子，去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年夜饭，是一盘油炸豆腐。

可以说家徒四壁，村子里都传开了，家家户户都看他家热闹。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踩到狗屎运弄了条大鳇鱼，张老板是要收下的，但价钱就不能跟别人家一样了。

谁让他家好欺负呢？

他这种收鱼的贩子，靠的就是赚差价啊。

但张老板没想到的是，他挣脱了几下，秦良的手居然跟钳子似的。

张老板忽然想起一件事，缓和了态度：“这鱼你们几家分？”

“我自己捕的，我自己说的算。”

秦良见对方态度缓和，也就松了手，“张老板你尽管捅，之前那条鱼比这个小，你是八万收的，现在这条大，你就算伤了鱼，低于这个价钱，我也不会卖给你。”

看着眼前并不强壮的秦良，张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踏马的不对劲啊。

这么大一条鱼，他一个小弱鸡，外加一匹老驴，怎么运回来的？

这本身就是值得研究的事。

“那就八万。”张老板思前想后。

终于吐口。

虽然很想无赖压价，但如果秦良真不卖给他，他那可就连这份收入都没了。

这条鱼他转手至少二十五万。

就算你秦良有把子力气，牛逼轰轰，还不是给老子打工？

“你拿钱，我放下鱼。”秦良不废话。

他知道张老板还是压价了，但是没办法，真把鱼弄到镇里，天都黑了，更卖不到价钱。

只要能拿到心里预期，张老板虽然稳赚，但秦良也觉得不亏。

“行，你小子，我以前还真是看扁了你。”

张老板笑了笑，从上衣口袋摸出两捆整钞，又从裤兜里摸出两捆，腰间摸完，又解开裤子，从内裤口袋里拿出两捆。

八捆整钞，就摆在驴车上。

“点点吧，我这还有验钞机。”张老板笑呵呵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紫外灯验钞机。

“好。”秦良开始查验。

张老板没想到秦良真的查起来，无语摇头：“我一年在你们村收鱼几十万，从来没出过错，你小子多少有点看不起我啊。”

“亲兄弟明算账，免得日后麻烦。”

秦良没管他，查验好了钱，全都装进上衣里，腰带捆住，冰冷的钱贴在肚皮上，却有一种滚烫踏实的感觉。

小说《冬捕，从大鳇鱼开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