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九重天

“师妹！师父让我带你去大殿。”

汇盈师姐一袭简单的嫩黄流织裙，略弯的黛眉秀丽，黛眉下的眼眸璀璨，兴冲冲地朝着提梨小跑过来。

提梨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之中，敷衍地说：“师姐，去大殿做什么？我可不愿去听大会。”

“听什么大会，是选弟子，师父要选弟子。”

提梨一听就来劲了，以为会有许多弟子比试，“选弟子？走走走，正愁乏味，给我解解乏！”

汇盈那句“师父是让你去说点好听的话，不是让你去看戏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叹了一声气，提梨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刚踏进衡山宗的大殿，提梨觉察出一丝不寻常，说好选弟子，怎么殿内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师父。

道玄子喜笑颜开，“提梨，你来了，快快快，过来，和寻钺认识认识。”

另一人缓缓移眸看过来，提梨莫名一惊，他的上半脸被银色的面具遮盖严实，那一双眸子实在是复杂。

提梨看不懂，猜不透，为何第一次相见，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却又掺杂着喜悦。

身形高出自己一个头，鼻梁的高挺延伸之下，不过分显厚和显薄的唇瓣红润，唇形轮廓放收有致，侧颜望过去只见流畅锐利的下颌，提梨觉得此人看着很冷。

不光气质冷，紧抿着唇，下颌凌厉，俊俏是极俊俏的，即使没见到上半张脸，也能想象出此人睥睨他人的傲然姿态。

“你就是提梨师姐吗？”他开口了，声音和煦，眼带笑意。

提梨怪责自己，单以外表论人实在肤浅，他明明这么温和。

“是的是的，你就是新来的弟子吗？”

道玄子很满意，看来这个弟子对提梨很友好，师门和谐，弟子看来能收成了，天赋异禀，气质卓然，那些老头不得羡慕极了。

寻钺微微一笑，盯着提梨看了很久，“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弟了。”

道玄子乐呵呵的，“提梨啊，以后好好照顾师弟，你天资也是极好的，和寻钺一定会有很多共同心得，为师约了悟安喝酒，你带寻钺了解一下环境。”

道玄子走路都快飘起来了，一定要去和悟安这老头唠唠，明日就能传遍整个衡山宗，我收了一个好徒弟了。

提梨还不适应和一个不熟的人多聊，露出一个掩饰尴尬的笑，“寻钺，要去逛逛宗门各处吗？”

寻钺的眼神幽深，像是要把她吸进去，愣了几秒道：“师姐有其他事吗？若是有要忙的事，可以下回抽空带我熟悉宗门。”

提梨想着下回和汇盈师姐一起带新来的小师弟逛宗门，汇盈也在，师门三人更熟悉会更好。

“师弟，那便下回吧，我们师门还有一个师姐，下回我和她一起带你出去潇洒。”

寻钺的语气又伤心又委屈，“师姐，你是嫌弃我吗？”

提梨连忙摇头，“怎么会？”

“为何你不单独和我相处？”

“你和师姐也不太熟，一起游乐岂不是更好？”

寻钺低着头，乖巧地说：“都听师姐的。”

提梨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先去你的屋内好好休息，据说今日要给人间布雨，你别随意出去，小心淋湿。”

“我害怕雷，师姐。”

提梨没见过仙宗的人，神亦或是仙，还是魔族鬼怪，都没有害怕雷的，毕竟雷只有对于凡人有恐吓之效。

提梨突然想到了悟安同她说的，传说中的背负魔莲的皎月仙子就是受天雷之时，泯灭于天地的，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为何害怕雷？”

寻钺轻轻扯着皎月的衣袖，不语，像是有着难以说出的心事。

“好了，师弟，无碍的，你施一个结界在周围，就不会有雷声困扰。”

寻钺点点头，“我知晓了。”

提梨按捺住心思，新来的师弟，似乎有点奇怪。

寻钺贪婪地盯着逐渐走远的提梨，嗓音嘶哑：“我找到你了。”

果然，两个时辰过后，黯淡的天际，星辰被星官们挂满天际，司法天神施展着紫色的闪电和雷，惹得星星摇坠欲跌。

提梨刚刚从天泉沐浴完，身着单薄的深衣，透过窗棂，发现雷霆已经到达衡山宗，那个害怕雷的师弟，会不会缩在被子里发抖。

寻钺冷冷地看向天空，霎时间，消失在屋内。

“滚回你的司法殿！你污浊了我的眼。”寻钺手上握着通体莹白的玉笛。

司法天神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收回施法的法器，“殿下......人间布雨，我的职责不可违......”

寻钺讥讽地说：“你是布雨的吗？”

“布雨的前势......”

寻钺抬起白笛，额间的金色神印隐隐显出，司法天神一溜烟地跑掉了，影都不见。

提梨刚想去看看新来的师弟，天上的雷已经消失了，不由奇怪，这不像是天界司法天神的作风，又不是来唱戏的，怎会退场这么快。

要知道，往昔，司法天神那雷估计得半个时辰。

“师姐，你是在担心我？”寻钺出现在廊檐之下。

提梨指着刚刚闪电的位置，道：“雷没了，你可以安心休憩了。”

寻钺给提梨递过去一壶酒，“我自己酿的酒，名为青莲酿，你尝尝。”

“青莲？多谢师弟。”提梨爱喝酒，接过了青莲酿，活像爱酒的馋猫。

寻钺很想抱着她，手背青筋蜿蜒，手指骨节如同节节竹子那般凸显又分明，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

提梨愣怔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会过界的行为不合适，寻钺掸了掸提梨的发髻，“有灰尘。”

提梨压根没放在心上，提着桃花酿在寻钺面前晃了晃，“明日，我们去飘渺山喝酒！”

岁月流转，秉性未变。

寻钺和缓地笑着，向提梨点点头，廊檐边的树影落在寻钺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静谧和温柔。

“祝你好梦。”提梨回了房屋。

一道幽深而缠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提梨，而提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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