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乖

残鬼最终被苏玖逼走，折枝和三生不负所托，留下两名刺客的性命。

翌日早朝。

西铎朝臣们就此事展开激烈讨论，关于是否要留苏家人性命之事上，意见始终无法得到统一。

好在事先留有两个活口，在严刑拷打下，当庭说出“刺杀真相”。

“指挥使大人说，苏家已经投靠西铎，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安排我们白日偷偷潜入内城，等到夜半子时偷袭刑部大牢，趁乱杀死苏家所有人。尤其是苏家四公子，他是陛下的师兄，知晓不少陛下的秘密，必须死。”

“没错，外人只知苏家四公子是草包，实际上苏四公子是苏家下一任内定家主，云国尚在时，他经常秘密入宫与陛下商议国事。哼，昨晚我已经看过了，苏四公子不在牢中，等刺杀的消息传出去，你们西铎就是杀害苏家人的罪人。”

“你们以为苏家只是苏家？苏丞相桃李遍天下，只要苏四公子振臂一呼，你们一个个休想好过。文人口诛笔伐，纵使你们高高在上，又能如何？”

“哈哈，我们在下面等着看你们的报应！”

蓬头垢面的两人情绪激动，被御前侍卫按在地上，倔强傲然扬起脖子，染血的眸子死死盯着洛皇，恨不能生啖其肉，食其血，格外骇然恐怖。

洛皇心底咯噔一声，暗暗揪住龙袍。

众官员虽也有不在乎身后名的，但大多担忧“报应”二字。

毕竟仔细调查过苏家就会知道，苏家明面上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无论是处事原则，亦或者态度立场，都是从百姓出发，是真真正正的以民为本。

这世上知晓道理的人不在少数，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何？

如此光明磊落的苏家，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除非是死敌，否则谁能做到真正的心安？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殿外传来一声哂笑，“好久不上朝，一来竟准备了大惊喜。有趣。”

这声音有人觉得熟悉，有人觉得陌生，而洛皇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烦。

直到说话人坐轮椅来到殿前，他皱眉问：“ 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两年未见，来看看父皇，皇位坐的还安稳否。”

嘶——

议事殿内瞬间静的落针可闻，倒吸气声宛如蛇吐信子，凉飕飕的。

洛奕珩左瞧右看，举手打招呼，“各位官老爷们，早上好呀。唔，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把本王忘了？”

群臣暗自翻白眼：为何不说话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谁敢接您的话啊？话说您一别两年未上朝，连行礼的规矩也忘了，没看见你老爹杀人的眼神？你想死别拉着我们，我们还想活呢。

洛奕珩脸皮超厚，没人搭理他，他自顾自来到两名刺客面前，一手托腮，笑容和蔼可亲。

“你们说，苏四公子会将你们刺杀苏家人的事怪罪到我们头上？”

“对，你们死定了！”

“哈，”洛奕珩胸腔里发出愉悦的笑声，他拢了拢衣襟，往后靠了靠，扬起下颌，轻蔑的视线凌厉地刮过他们，嗤道，“恐怕要叫你们失望了。苏四公子归城途中遇刺受伤，恰好被本王的侍从所救，现在在本王府中养伤。昨晚的事，本王已一五一十告知苏四公子，她只会更恨你们的主子，从而投靠我西铎。”

“恭喜你们，计划失败。”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你——噗——”其中一名刺客气急攻心，吐血后当场昏死过去。

另一人拼命反扑，洛奕珩眼疾手快，抽出御前侍卫的刀，将其割喉。

鲜血喷涌如瀑，溅到他衣摆上，他“哎呀”一声，腰刀“当啷”坠地，煞有其事地跟尸体道歉。

“不好意思啊，兄弟，手太快，没收住，多多包涵。”

洛皇：……

群臣：……

御前侍卫：……动作太快，没看清。

“啪！”洛皇拍案而起，“退朝，贤王留下！”

群臣照例说一句“恭送陛下”，随即松口气，匆匆远离是非之地。

三皇子经过洛奕珩身边时停步，话里有话道：“四弟真是好手段。”

“不及三哥八面玲珑。”

“哼！”三皇子甩袖，打向他脸，洛奕珩操纵轮椅，轻巧躲过。

四海公公最后退出，经过时隐晦地瞧了眼曾经风华绝代的太子，不明白他为何变成今日这般放荡不羁的性子，无奈摇头。

等殿内只剩父子二人，洛皇疲惫焦躁地问道：“你突然来，究竟所为何事？”

洛奕珩双手紧抓扶手，抿唇半晌，盛满绝世温柔的桃花眸逐渐恢复死寂，黑沉沉恰似殿外阴云聚集，狂风呼啸。

他垂眸，冷笑，“父皇你的心可真冷啊，你对我从来只有公事公办的态度，连一句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问完又觉得这话真是多余，他早就不该抱有奢望的。

叹息后，正色道：“我来有何可惊讶的？即便我不是太子，好歹也是王爷，上朝听政不是我该有的权力吗？无事我难道就不能来？”

“父皇，你该不会忘记，我为何会成为贤王？需要我好好提醒你吗？”他欠身，俊秀儒雅的面容无一丝笑意，凛冽如数九寒冬的红梅，孤傲清高，肃杀宁远，“我希望父皇你永远记得，你欠我的，欠母后的，欠独孤家的，终你此生，也无法偿还。”

洛皇胸膛起伏，呼吸变得粗重，额头青筋凸起，仿佛下一刻血管即会撑爆，他双手撑着桌案，眼前重影相叠，“滚，给朕滚！”

“好啊。”见他气的犯病，洛奕珩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来通知你，自明日起，我会复出，以贤王的身份，重回朝堂。”

说罢，他转动轮椅，往殿门走去。

洛皇凝望他背影，提起全身力气吼道：“想上朝，拿苏玖换！”

不知洛奕珩是否听见，他毅然决然离开，正如两年前，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摔掉太子印信，扯下太子冠袍，只留给众人决绝的背影。恰如天生的上位者，出尘绝世，不受任何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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