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博晏刚结束跟一个客户的对谈,好不容易敲定了合同。
同事们说着要聚餐庆祝,这回这个可是商业价值在行业内排的上号的大生意。
他心不在焉的,说吃饭他请,后面的聚会就不去了。
有羊毛薅同事们自然高兴,象征性拍两句马屁,江博晏笑着应了。
吃完饭,一行人己经有喝的东倒西歪的,满嘴胡话了还要赴下一场。
江博晏见跟着自己学习的实习生也要去,嘱咐着帮忙把喝了酒的omega送回家里。
实习生是个beta,今年刚来,年龄不大但好在做事靠谱。
见实习生点头答应,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了家,江博晏衣服都懒得换,趿拉着拖鞋胡乱脱了外套,没开灯,就这么把自己摔进懒人沙发里。
在一片黑色的静谧中,他无端生出一股烦躁来。
大学毕业就进公司从实习生开始打拼,江博晏这一路上没少吃苦。
一步一步地爬,后来带了几个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开了公司。
两年过去,他的公司己经在本市位列前十。
从六年前到现在,他埋头专注于事业,不曾想过其他。
六年…心里那股烦躁终于有了归处。
今天是他和林霰分开的第七年。
江博晏抹了把脸,起身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借着一方明亮摸到路上买的酒。
拉环开启时带起气泡的声响,这个昏暗的角落总算有了点人味儿。
猫从梦中醒了,听见声响凑过来,跳进沙发上的人怀里,嘤咛几声又蜷成一团不动了。
江博晏仰头喝酒,茶几上再响起清脆的玻璃撞击声时,瓶子里的酒己经快见底。
他抚上怀中温暖的生物,轻声唤着猫的名字。
可惜这猫好像并不愿搭理他,也或许是被酒气熏了脑袋,假意回应几声便跑走了。
于是这块昏暗的角落再度陷入安静中。
好看的手拾起还剩些酒的瓶子,江博晏没再喝。
刚才喝的有些快,酒精让人上头。
他仰躺回沙发里,再也克制不住的回忆铺天盖地袭来。
***喝酒这个习惯是他和林霰分开以后才养成的,那段日子太灰暗,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高三毕业聚会时,他才知道一首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终于结束了暗恋长跑,他和林霰确认彼此心意,也算是修成正果。
二人考进同一所大学,熟悉的同学老师见证他们的恩爱,校园墙也常有投稿,都说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林霰和其他omega不一样。
江博晏看着在玻璃瓶子上折射出的落地灯光线,回忆像慢放的默片。
他的林霰很坚韧。
即使是分化成omega以后就被归为弱势群体,他也从没见过林霰服软,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分手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那是他最后一次为林霰撑伞。
雨下得很大,只听见林霰的声音响在耳边。
雨伞将他们与世界隔绝开,他们好像无所畏惧,又像浮萍,各自孤单漂浮在水洼里,找不到依靠,随着水流漂走了。
无措,又无可奈何。
林霰还在说着,每一个字都如芒针扎进他胸口里,带起细密的疼。
家里安排出国修学,他们无论谁都难以忍受长时间离开自己的伴侣,即使没有终身标记,这三年来无数次临时标记也让抑制剂的效果削弱许多。
他的林霰要怎样度过没有他在身边的三五年甚至更久?
分手两个字轻飘飘的,很快就融进水雾中,又裹紧了他,逼的他喘不过气,逼迫他在锥心的冷里答应林霰残忍的请求。
于是他放林霰走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像那天一样。
他走到窗边,潮湿的空气好像从玻璃外渗透进来,恍惚间他以为回到了七年前,他们靠得那样近,林霰的信息素围绕在他周围,和雨的味道一起。
此后每一个雨天,都像林霰就在他身边。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那个实习生,说合作公司那边的总负责人联系方式己经发送至他的微信,还有合同文件这些资料都在邮箱里了。
江博晏听罢说知道了,又听实习生问他心情还好吗。
他下意识抬手摸鼻子,嘴里说着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又说早点回家休息,不要忘了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关心上司并且会察言观色是挺好的,但没让你学读心术啊。
他腹诽着,点开实习生微信。
可在看到对方发来的合作公司总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时,几秒里时间好像停下了。
他不敢呼吸,好像呼吸声重一点,这条信息就会消失。
熟悉的头像昭示着什么,点开名片,上面赫然写着他最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林林。
他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因为这个人是林霰。
七年,他们各自漂泊人海,他不敢发哪怕一条信息,执拗地留着这个人的微信,妄想从这一个头像一个名字里窥探到哪怕一点这个人的讯息。
而此刻他们的关系这样近,却又离得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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