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上有人家

等刘景福到生产队的时候，郭力和王祥早就干一年了，三个小伙伴再相逢，格外亲热，在生产队里干活的间隙，除了听老娘们数菜，就是听老爷们讲荤笑话。

生产队干活的年代，基本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既没有小说杂志，又没有电视。

每天晚上到队里记完工分，就剩串门子了。

刘景福最常去的是王西他们家，王西家里房子多，刘景福和他家前后院住。

王西他妈特厉害，平时嗓门也大，刘景福每次去都躲着她走，蹑手蹑脚的从前房穿过去，溜到后院玩。

这天，郭力不知从哪找了一本《新婚必读》的书，大家都抢着看，差点把书抢坏了。

王西他哥是个老蔫，性子特好，他说：“大家听我说，谁也别抢，咱们先一块儿看，谁看不够再拿回家自己看。”

他这一说没人抢了，把书交给他，由他给大伙翻，大伙在边上看，翻到女性生理结构图时，不翻了，都看首眼了，他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指着图说：“你们看这是啥？

这毛画的，像着火似的。”

队里年龄和刘景福、郭力一样大的小闺女有好几个，最好看最让队里小伙子喜欢的是肖兰。

肖兰性格泼辣，说话不知深浅，胖胖的挺丰满的，刘景福他们这帮小子都爱逗她，有她在一起干活，大家伙都不觉得累。

夏天穿裙子，干活休息时，她喜欢把腿劈开坐着，别人看她她也不在意。

她二姑说她：“肖兰，你把腿抿上！

像什么样子！”

肖兰说：“我就不，我愿意！

你管不着！”

郭力暗地里喜欢肖兰，常常偷偷看她。

早上挑水泼场，肖兰从坑里挑水往上走，郭力跟刘景福说：“你看，那前胸真大，真好看。”

刘景福坏笑道：“咋了，二哥？

有想法啊？”

郭力憨憨地挠了挠头：“这么好看，你说咱队里带把的，有几个没有想法的？

老陈头都多大岁数了，还往上凑呢！”

郭力和刘景福关系特好，还有王祥，小的时候是同学，现在是一个队，仨人是干哥们儿，有什么话都不背着，谁也不跟谁藏心眼。

郭力平日里也对肖兰殷勤地很，每次队里干活，都紧着干自己的活，干完了好去帮肖兰。

郭力他爸是队里的厨子，平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是先想到肖兰。

肖兰知道郭力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郭力，她嫌郭力鼻子大，她看上了王祥，对于她妈给安排的相亲一概不去，肖兰还为此跟家里打了一架，放下话说：“非王祥不嫁！”

王祥小时候就长得眉清目秀，皮肤还好，脾气也特别好，在农村这帮糙老爷们里，也算是心灵手巧的。

不过王祥看上了队里另一个姑娘王文琴，这王文琴人长的也挺俊的，眼睛就像会勾引人一样，一眨一眨的，走起路来翘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说话慢声细语，郭力说每次听她说话，都感觉身体被掏空。

王祥老早就看上了王文琴，反而对肖兰不理不睬，对肖兰的热情视而不见。

这把肖兰气的撂下狠话：“王祥要不娶她，她就自杀！”

三个人兜兜转转，你来我往，一时之间成为了队里茶余饭后的谈资，队里也有人凑王祥：“不行把两个都娶喽！”

不过后来王祥还是和肖兰成了两口子，队长风叔作的媒，风叔是肖兰的姑夫，还编了一首顺口溜：“小兰和小栓（小名），坐在小河边。

两人把手牵，快乐似神仙。”

刘景福听他二嫂讲，王文琴没和王祥在一起的原因也挺荒唐的。

原因是队里都传，王祥他爸和王文琴的妈可能私底下相好，王祥他妈怕王文琴是他爸的种，所以极力反对，以死相逼，不得己王祥才放弃了王文琴。

肖兰和王祥好了后，觉得对不起郭力，就想把她表妹介绍给他。

早上到水井挑水，让她表妹偷看郭力，她表妹也嫌他鼻子大，没看上。

刘景福挺为郭力报不平的：“二哥，你这一表人材，孔武有力，对朋友讲义气，鼻子大怎么了，相法上还说鼻子大有官相呢！

这姐俩真是不识宝物，早晚有后悔的时候！”

刘景福这么一番言论，把郭力二哥说的哈哈大笑。

刘景福在生产队挣了一年的工分，刘景福的妈妈李兰觉得让孩子总在生产队也没有什么出息，便和刘胜利商量让刘景福报名参军。

就这样，年底征兵时，刘景福报名参了军。

这天，刘景福正在收拾军装，准备行李，听到了咚咚咚的敲窗户声。

抬头望去，一看是赵刚，正瞪着大眼睛往里瞅呢。

“刚哥，啥事？”

“有缓，晚上西队打麦场老地方聚！”

说完，神秘的一笑走了。

等到傍晚，刘景福到了打麦场时，发现哥几个都在。

几个人准备了点心和一个黑不溜秋地烤野鸡，为景福饯行。

赵刚还从草垛里拿出两瓶酒，咧着嘴说：“嘿嘿，这可是好东西，我从我爷那柜子里偷得！”

几个小伙子也是第一次喝酒，没一会儿，都醉醺醺的。

赵刚眼含热泪，还扯着嗓子唱起了歌。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有缓，部队要是太苦就回来，呜呜呜。”

郑玉踢了赵刚一脚：“别听他的，那不成逃兵了，兄弟祝你在部队混的风生水起，当大官！”

刘景福也哽咽着说：“谢谢哥几个了，如果我混出了样儿，不会忘了哥几个的！”

第二天刘景福到乡里集合，刚到村外大桥，就听到有人喊：“有缓！

有缓！”

刘景福回头一看是刚哥，赵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往刘景福手里塞了五块钱，还不等刘景福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刘景福看着赵刚的背影和手里的五块钱，原地愣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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