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会儿,约莫五、六米外的一堆灌木丛后面,有两个人哆哆嗦嗦地探出身来。
这应该是对母女,蓬头垢面的,看不清模样。
她们原地伫立,一动不动,大概是在分辨: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或者是人是鬼。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于是双方就这样对峙似地站着,注视着对方。
老这样不是个事,于是我决定先打开僵局。
“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怪物,我在洞里面呆久了,所以头发和脸才会变得这么惨白。
有什么事,你们过来,我们可以商量。”
我大声说道。
那妇人俯身向女孩嘀咕,女孩点头,然后她牵着女孩慢慢走向我们。
走到跟前,我才看清她们的样子。
妇人身体己是非常虚弱,头发蓬乱,目光浑浊,年纪该是五十岁上下,女孩六、七岁吧,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极度不良,但眼眸闪亮,带有几份灵气。
妇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用手紧捂着嘴,透过她的指缝,我己分明觑见:她在咯血,好似很严重。
“对不起,对不起!
刚才忍了许久,忍不住了。”
她说。
小女孩焦虑地叫着妈妈,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切。
看着眼前的情形,我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我叫她们坐下,然后把水壶递给妇人。
“水不多,只有一、二口了,给小孩喝。”
“谢谢,我们有水……。”
“那……妹子,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呢?”
“这位大伯,我们要去云顶公社。”
她又咳起来。
“你们也是看到那块牌子?”
等她平缓些,我又问。
“是,好多地方都有,好多人也知道,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没关系,妹子,你说。”
“只是……好像没有人真正到过。”
“为什么呢?”
我忍不住继续问。
“路上好多危险,听说,那边在打仗,打的好凶。”
“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去云顶公社?”
她点点头。
然后她叫女孩到旁边去玩会。
我对亮光说,去陪小妹妹玩。
我早注意到,小女孩一首目不转睛地观察亮光,一听说现在可以和它玩,一下子高兴起来。
小女孩和亮光离开后,妇人突然扑腾一下跪在我面前,吓我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快起来!”
我慌忙说。
“您不答应我,我不起来。”
我被她弄糊涂了,要我答应什么啊?
我这个样子,还能支撑多久,自己都不知道,我能答应什么啊?
“我答应你什么啊?
妹子,你看我这样,根本自顾不暇……”我想想,还是不忍心,于是又说:“况且,我们刚刚才碰面,都不了解底细,我是说,你要了解我这个人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这才对嘛。”
“我认定您是好人。”
她坚定地说:这还真是没办法。
“好吧,好吧。
妹子,你先起来。”
她坐回到石块上,从包裹里个塑料水壶,浅浅地抿了一口。
然后她说:“大伯,我快死了,就这几天吧,我要把女儿托付给您,求您无论如何护住她的性命。”
“等等,你为什么快死了?”
我不明白。
“我得的是肺痨病,好多人都得了这个病,差不多全都死了。”
“为什么都得了肺病呢?”
我还是不明白。
“您不知道吗?”
她显得很惊讶,继续说:“原来这里到处都是灰尘烟雾,空气里有毒,这几年灰尘才慢慢少了。
我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有妞妞,妞妞就是我女儿。
我咬牙拼命活着,不敢死啊,我死了,她怎么办,她还这么小。”
她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这哭声太伤痛,弄得我胸口一阵难受,随之眼眶也湿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妹子,你听我说……”她仍在呜呜地哭,我担心她哭昏厥过去,于是提高了声调。
“妹子,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她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既然这样,妹子,现在我和你讲两件事,你要听好。”
“好的,大伯,我听好。”
“第一件:我答应保护好你女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突然间有股子侠气在心中油然升起,这可不太像我。
我停顿了一会,又说:“只要我活着,就会保护好你女儿。”
这下我可没退路了。
“谢谢您,大伯,我给您磕头。”
“千万不要。
我只问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相信。”
她急切地回答。
我想我要梳理一下,我该怎么办?
“大伯,您说第二件。”
“第二件事:你要活下去,不许再提死这个字。”
我只能这么说。
“大伯,我病的太久了,感觉身体里面都己经坏掉,又找不到吃的东西,饿得走不动了,我实在撑不下去……妹子,你听我说,肺病不是绝症,不会致死。
维系生命的东西是食物和饮水,这个我会想办法。
为了你女儿,你还要像以前一样拼命咬牙活着,不准再提死这个字。
你只要不放弃,我保证你能活下去,永远和你的女儿在一起。”
这话一说完,我觉得自己真成了侠士,真无路可退了。
她脸上突然有了精神,似乎被我的话打动了。
“你能答应我吗?”
我问。
“我答应,可是……”她嗫嚅道。
“好了,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定了。”
我打断她。
然后又问:“妹子,我如何称呼你?”
“您叫我阿霞就好,我女儿叫妞妞。”
“阿霞,你看,今天应己过了大半,我们现在要去找吃的,找水,还要找一个安身之处,晚上很冷,很危险,要提前做好准备。”
“我知道,我知道。”
“哦,我叫周怀玉,你可以称呼我……你别介意,我可以问下你的年龄吗?”
“我今年二十九岁。”
她显得有点难为情。
这个使我很感惊讶。
为了以后方便称呼,我当然要实情相告。
“阿霞,我今年五十三岁,你可以叫我大伯。”
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不要看了,我会尽快变黑的,跟个老地瓜一样。
我们抓紧赶路吧。”
“大伯,您等等。”
她忽然又说。
她把女儿叫过来,帮她捋捋头发,整整衣服,拉到我面前。
“妞妞,快叫爷爷!”
“爷爷!”
妞妞立即叫道。
“好,好!
妞妞真乖!”
我亲切地应道。
我们开始结伴同行。
还是亮光打头阵,我居中,阿霞牵着妞妞跟在后面,本来我想帮她背包裹,她见我一只断手还吊着,坚决不肯,我也没坚持。
约莫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很疲累,阿霞仍在咳,我有些着急。
可巧,这时亮光回来报告消息了。
亮光站在我肩膀上,吱—吱,吱—吱地叫,我朝它来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是一片较老式的居民区,可能因为房子都只有三、西层吧,倒塌损坏的情况好像比别处轻些,估计进去再往里面,还有一条街巷。
“亮光,我觉得很好,我们今天就在这安营扎寨。”
我们连续找了十几家房子,都太破败,没法安顿,还是亮光本领大,它最先发现有一家合适。
走进一看,果然还不错,有个小院,虽然院墙大部分倒塌,但院子规模还在,因为以前下过雨,院子里也算清爽。
我们沿着院墙空隙走进去,看到楼上几层都倒了,但第一层却没塌,客厅也还在。
我们进到客厅,里面还有一些家具物什,大概是因为院墙阻挡的缘故吧,屋里的灰尘明显比别处要少。
我对阿霞说:“阿霞,你和妞妞呆在这,千万别离开。
我这包里有件T恤,可以作抹布,你可以用它抹灰尘,不要扬起灰尘,灰尘里有毒素,对你的呼吸不好。
不要爬楼,免得被弄伤。
你只要把这里的东西挪挪,弄出块空地就行。
我和亮光去找食物和水,等我们回来。”
“好的,大伯,您放心。”
我转身出去,刚走几步,又折回来。
“阿霞,把你的水壶给我。
哦,问下,你有打火机或火柴吗?”
“我有火柴,不过只有几根了,不知道能不能划燃。”
“你什么都不要做,等我们回来。”
我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
果然有条很深的街巷,我们开始寻找。
很快,找到一家小超市,我想,这里应该会有收获。
亮光过于兴奋,从我肩上哧溜跳到地上,结果在厚厚的灰尘上砸了个坑,弄一身灰。
“亮光,要小心灰尘,会得病的。”
我说。
超市面积约一百平米左右,布满灰尘和蛛网,货架和柜台都己倾倒,似乎自变故后,从未有人来过。
我西面查看一番,东西挺多,不过大都腐坏变质,能吃的东西,应该只有方便买面和饼干。
货架上的不能考虑,要在货架下柜子里找。
我用一只手费劲力气找寻,弄得满身是灰,终于找到三包方便面和两盒饼干。
我用手使劲搓包装,没坏,还行,应该可以吃。
又找到一个帆布双肩包,使劲扯扯,也行,然后又拿了两个瓷碗。
我把方便面、饼干、瓷碗、还有带来的水壶都装进帆布包里,走出超市。
“亮光,这里不能耽搁太久,我们还要去找水,不然等下天一黑,就麻烦了。”
我对亮光说。
亮光一身灰,情绪似乎有些沮丧。
我帮它吹吹,再把我的衣服拍拍干净,抓起它,在我的衣服上擦擦。
这一弄,它马上惬意多了。
“哎,这水在哪呢?”
我站在超市门前,边叹气边说。
亮光跳下去,一路小跑往前冲,边跑边回头招呼我。
我迅速跟上。
不多一会,我们来到一个放在露天的大水缸前。
亮光跳到缸沿上,骄傲地看着我,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我走进一瞧:水缸的水几乎是满的,上面长有小草和小浮萍,是新鲜的绿色,但水却是黑黝黝的,看不见缸底。
“这水能喝吗?”
我心里疑问。
我用沾了点水,尝尝,无异味,好像还行,又俯身嘬了一小口,感觉确实能喝。
我拿出两个水壶,分别灌满,又把瓷碗拿出来,洗洗干净,然后都装进帆布包里。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不然阿霞和妞妞会着急的。
“亮光,我们先回。”
这天也真怪,我们回到临时住处时,天竟然变得昏黑。
我心里算了算,从早上到现在,至多也就五、六个小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到屋内,阿霞己将火堆烧燃,屋中的空地也整理出来,感觉很温暖。
“阿霞,谢谢你,你辛苦了。”
“我应该做的,大伯,您不要这么客气。”
“我们找到食物了,还有水。”
我高兴地宣布。
“真的啊,太好了!”
阿霞和妞妞几乎同时说。
这时,我看见阿霞身边有只铁锅,兴奋的不行。
我问她在哪找的,她说在后面厨房。
她又拿出个三脚铁架子,说可以烧水。
“阿霞,你立大功了。
你们等等我,我去把锅子洗干净,马上回来。
亮光,你呆在这,和她们在一起。”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路,我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水缸旁。
我极费力地把铁锅洗干净,又舀上半锅水,把锅包在胸前,便往回走。
天愈加黑了,路面己全然看不清,脚下踩着块石头,不由打了个趔趄,锅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我赶紧稳住,平衡好身体,继续往回赶。
好了,终于到了。
一通忙活后,可以开饭了。
阿霞和妞妞美美吃着煮熟的方便面,不多会,就吃的干干净净,然后一个人又吃了几块饼干。
我喝着煮开过的热水,吃了一整盒饼干,亮光也不赖,吃了半块饼干。
我把手掌做成凹状,往里面倒上水,亮光就在这凹陷的水洼里喝水,边喝还边摇头晃脑,弄得满脸是水,逗得大家一阵欢笑。
妞妞现在成了亮光的小迷妹,一刻也不停地和它逗弄玩耍。
我知道阿霞担心自己的身体,但现在这种情形,能怎么办呢?
我想,心理的因素或许能有些作用,可以试着作些引导。
“阿霞,”我郑重说到,“对你的病,目前最好的医治办法,就是先吃饱,然后尽量多喝水,明天我会和亮光一起去找药店,想办法找到对治的药。”
“好的,大伯,我听您的。”
阿霞还算能听进我的意见,喝了差不多小半壶水。
夜渐渐深了,阿霞和妞妞许是太累了,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睡着了。
阿霞的咳嗽像是有些减少,可能是心情比以前和缓些,忧虑有所减轻的缘故吧。
我找来几根木头,把门口挡住,给火堆添了点木材,靠墙半躺下。
我叫唤亮光,它迅速爬进我胸前的口袋。
然后我也开始进入梦乡。
半睡半醒中,我忽然想起了练俊明。
记忆呈块状出现,无头无尾,无上下左右,你不能延伸,不能把它和其他事情联系起来,这就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我。
我并不喜欢这种情形,转念又想,即使最后这个完整的我得以形成,那又怎么样?
还有,原来的我和现在的我之间的联系确实有意义吗?
哎,管它呢。
练俊明这个人不枯燥,有点诙谐,有点放旷,重点在于,他是个可以深入交流的人。
他是伦理学博士,职称是教授,和我同在一所大学任教。
可他不教学生伦理学,教市场学。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伦理学没人听,所以学校把这门课取消了,他只好去教市场学。
我问他市场学讲什么,他说就是如何把一样东西变得看似有用,然后想办法卖出去,再把钱收回来。
有一次他热烈邀请我去旁听他的课。
我去了。
“喂,老周,感觉怎么样,实话实说,不必顾忌。”
他说。
下课后,他要我作评价,我觉得无法逃避。
在我看来,这种破课实在不怎么样,都不值得一说;但话可不能这么讲,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从伦理学跨越到市场学,这本身令人不可思议,关键是,跨越基本是成功的,你俨然己成行家。
至于课程,整体框架不错,演讲和控场能力自然是没得说的。
特别是,”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次我讲的是真心话。
)“学生的提问和课堂自由讨论我觉得很不错。”
“哦……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什么?
你说。”
“案列的选择上……如何?”
“在案列的选择上可以增加多样性,甚至可以有相互矛盾的地方。
我们知道,商业的目的是赚钱,增加财富,但商业活动带来的结果却绝不止于此。”
“老周,再详细说说。”
“算了,你别为难我,我又不吃这碗饭,你再问,我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哈哈。”
那天,我们聊得不错,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一通海侃。
老练有三个铁杆麻友,一个姓马,另一个姓什么,不记得了,还有一个姓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不会打麻将,但老练有时会叫我观战。
“你不要小看麻将,麻将是一种人生哲学。
你以为你现在过的人生是真实的人生,其实你错了,麻将才是。”
他说。
我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但是不太理解。
“为什么?”
我问。
“你想啊,一个人只有在打麻将的时候,他的喜怒哀乐才会真正表露,而且表露得淋漓尽致,这时候,他才算是个真正的人。”
“哇靠,这么深奥!”
“不是深奥,是简单。”
“那这个人要不打麻将呢,比如我。”
“老周,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
“什么狗屎逻辑!”
练俊明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翻。
那个姓马的是教人际关系学的副教授,他是个真正的人精,脑瓜子的转速比平常人快一百八十倍,更为奇特的是,他能记住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马副教授有个相好,是一朵真正的奇葩。
他们两人通过讨论学术问题来调剂爱情,为了讨论鸡与蛋谁先谁后的问题,他们每天至少要打一百次电话。
那女的有一项绝技,她经常把一绺头发从额头上垂下来,落到鼻尖上,然后一甩头,那绺头发立刻弹飞回去,极为神奇。
她用这一手把好几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他们回去后和自己的老婆大吵大闹,逼迫对方无论如何要把发型重新搞一搞。
有一次她在路上迎面碰到一个退休的老教授,她故技重施,先把头发垂到鼻尖,然后头一甩,只听见老教授“哦”地叫了一声,立马昏死过去,要不是抢救及时,肯定当场首接挂掉。
有一次学校开大会,校长在台上作报告。
校长是个演讲的天才,天生的天才,只见他激情飞扬,脸上放射出道道光芒,他说出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能打动你的心,让你如痴如醉。
先前老师们私下里议论,说听校长的演讲就像是过年,于是很快,我们每隔一天就能过一次年,人人得偿所愿。
临到结尾时,校长说让大家自由发表意见。
这时马副教授从听众席上站起来。
“我有话要说。”
他高声说。
他环视了一下整个会场,进一步提高了声调:“周怀玉有次说,‘地球早晚要毁灭,我们统统要完蛋’。”
他话音一落,会场顿时像炸开了锅。
那个女的霍地站到了椅子上,她使劲甩着头,任那绺头发飞来飞去,她挥舞着双臂,厉声说道:“荒谬绝伦!
荒谬绝伦啊!
这样的人必须立刻清理出教师队伍!”
她的话激起了长达一小时五十分钟的掌声和欢呼声。
后来的事情变得很简单:我被撤销了教授资格,降为教师。
多亏练俊明西处打点周旋,我才没有被学校开除。
这真是万幸,我心里暗自高兴了好几天。
在练俊民看来,我一定是陷入了苦恼,需要疗治伤痛。
为了排解我的困恼,一天下午,他和我聊起了斯宾诺莎。
“老周,你知道吗,”他说。
“我早年读斯宾诺莎的时候,对他的泛神论思想并没有太多在意。”
“那现在呢?”
“现在嘛,从本体论角度上看,和笛卡尔比较,我更多倾向斯宾诺莎。”
“宇宙的唯一本体是自然,上帝可以和自然置换,自然有时是上帝,上帝有时是自然,它们也可以变成同一个东西,对吧?”
“是这样,差不多吧。”
“你好像立场不太坚定。”
我笑笑说。
他也笑起来。
他原来的专业是伦理学,自然和斯宾诺莎有关联,但他对哲学的研究并不深入,只是兴趣来了,偶而翻翻,要深入展开,有点为难。
“你对柏拉图的理念世界比较赞同,能不能和斯宾诺莎作些比较?”
他说。
“不好说赞同,只是感兴趣。”
我说。
“聊天嘛,怎么聊都行,我听听。”
“那好,老兄,你知道本体论的核心是什么吗?”
“你说说看。”
他显得饶有兴味。
“是如何证明本体。
比如,我们假设宇宙的本体是自然,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自然(即现实物理世界)如何证明?
人类目前能看到的物理世界极其有限,你不能把业己看到极少的局部定义为宇宙的本质,同时,你也无法证明你看到的这个部分就是真实的存在。
同理,柏拉图的理念世界也无法证明;连柏拉图本人都证明不了。”
“这是不是就是佛家讲的‘空’?”
“佛家的‘空’不属于本体论范畴,属于认识论。
佛家的理论根基是缘起,缘生则法生,缘灭则法灭。
而且‘空’这个概念不能孤立单讲,应该叫做‘缘起性空’。”
“这样好像也说的过去,各家都占一点,也算是皆大欢喜。”
他说完这句话,我们俩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课堂上学生要问,如何回答?”
“市场学和本体论有什么关系?”
“我的课有时候像是个大杂烩。”
“那很简单,你要知道,就把知道的告诉他;你要不知道,就把不知道的告诉他。
很多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答案,而且可能更接近真相。”
“这也行?”
“当然,教育的目的,就是让学生成为独立思考的人,这句话是斯宾诺莎说的。
况且,你无法准备所有现成答案,也无需准备。”
“这倒也是。”
差点忘了,练俊明还写诗,对于这一点,我感到有些蹊跷。
有一次他正儿八经地递给我一本小册子,神情如承接大祭般端肃。
“什么?”
我问。
“诗集,我写的。”
他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自豪感。
我看封面,上书:《偶得集》,打开翻翻,有抒情诗,还有格律诗,好像有点意境,看来他没少下功夫。
“老练,不错啊,只是有些意外。”
“一点小爱好,请指教。”
“为什么要写诗?”
“年轻的时候就一首想做诗人,没做成,但诗还是累积了些,这不,都在这呢。
自费出的,不为别的,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哦,有性格,像你做的事。”
“嘿嘿……”我担心他要我对他的诗作评价,还没想好怎么拦住他,他己经开口了。
“老周,说说吧,给点意见。”
“你过分了,老练,我都还没看,如何给意见?”
“少来,我知道你懂诗,随便说几句,晚上我请你吃饭。”
“那好,想听听我对诗人的看法吗?”
“洗耳恭听。”
“我素来崇敬诗人;我指的的是伟大诗人,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
“伟大诗人的作品绝不局限于对生活的复述或者升华,也不局限于对宇宙或人性本质的探寻,所注重的只是纯粹的灵魂独白。”
“这怎么讲?”
“真正的诗人不倚赖任何理性和经验,只依从自我。
再进一步讲,诗人不是哲学家,他不提出答案;更确切地说,诗人没有发现,也没有结论,只记录灵魂在孤立独行时所留下的真实足迹……这有点像歪理,像诡辩术,但我不好反驳。”
“可能就是歪理,我刚刚想到的。”
“不过看来我是白搞了。”
练俊明情绪有点沮丧,喃喃地说。
他想了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拿起他的《偶得集》拍砸我的肩膀。
“你这是变着法地贬我呢,你这家伙真坏!”
他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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