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尽有时

临海市。

早来的黑夜在这里总是格外正常的，本地人三两成群的走向他们的小家，一路上相熟的人互相打招呼，好不热闹。

宋江月坐在一座废弃大楼的顶楼上，看着底下的万千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亮的，但她不说话，双手撑在两侧，腿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口中咬着根棒棒糖，海盐味在空腔中蔓延开，夹带着薄荷，她用了用力，糖被咬碎，西分五裂。

本来有点迷糊的思维立马清醒过来，看了眼这将近二十西楼的高度，冷着一张小脸，从楼顶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进入到一个闪着蓝色微弱光芒的洞里，就此消失。

黑暗的小道上，一个打扮利落的男子走过，察觉到异能波动气息后蹙了蹙眉，在那栋废弃大楼下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夜中反射出一道危险的光。

“终于让我发现端倪了，宋江月。”

翌日，宋江月顶着一张还没有睡醒的脸出现在客厅，这个房子不是特别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家电什么的配置齐全，只是没有很多生活痕迹，干净到好像从来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她走到厨房，睡眼惺忪的打开冰箱，冰箱里面呼出的寒气让她清醒了不少，随后拿起一瓶牛奶，拧开瓶盖就喝了起来，三百五十毫升的牛奶，她一口气喝的只剩下半瓶，可怜兮兮的留在透明牛奶瓶里。

醒来第一件事，去冰箱里面拿牛奶喝，完成，不过空腹喝冷牛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但除了她的前十一年喝的是热牛奶，剩下的七年她都是喝的冷的，像是故意惩罚自己一样，明明事后肚子疼到要命，却还是犟着不肯改。

将剩下的牛奶放回冰箱，她开始坐在餐桌前发呆，醒来第二件事，来餐桌这里发呆，完成。

看着空荡荡的大理石餐桌，她总感觉少了什么，而这样的感觉她每天都在上演，可每次都没有真正思考过，到底是少了那慈祥老人的脸和看到她空腹喝冰牛奶的唠叨，还是少了每天桌上的爱心早餐和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发了大约有十分钟的呆，她又开始醒来后的第三件事，那就是去看自己前一天的日记，其实她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之前强迫自己记了三天就坚持不下去了，最后只能草草结束，还被小老头唠叨了好久。

不过这几年来她对小老头的记忆越来越淡，大多被一些案件的细节代替，她只能强迫自己将案件细节写下来，而脑袋用来存放关于小老头的事情。

没关系的，她不会忘记的，她永远会记得小老头。

日记不短，B5的本子上洋洋洒洒写了五页左右，每一页都写的满满当当，开头是一些对外界公布的线索，接着就是一些只有在案发现场的人才知道的线索，随后是嫌疑人和被害者基本信息，接下来的笔墨，写的就全都是宋江月自己的分析。

她的字迹随了那个小老头，都是工工整整的瘦金体，要是随意一点，就是潦草的行楷，除此以外，她还特意去学的很多字体，防患于未然。

还没等她将日记看完，客厅那边的门突然被敲响，现在不过是早上的六点多，谁会没事来敲她家的门？

“……”敲门的声音持续了一下，为了礼貌宋江月合上日记本，将它藏好，确定是谁都找不到以后才穿着拖鞋走到大门前。

她不知道敲门的人善否，只是作为异能者的第六感告诉她外面的人是同类，修长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平静的打开了门。

外面的人像是提前知道她会开门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以免门被自己的小腿给顶住。

宋江月最先看到的不是那人的脸，而是非常多的黑窟窿，没错，外面是一群拿着枪穿着特警衣服的警察，和一个穿着黑衣，胸前别着一个带有“重案特情处”字眼名牌的女警。

宋江月特别冷静的垂下眸，手指微蜷，指尖摩擦，那名女警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在无数个枪口的情况下介绍自己。

“你好，特情处，顾笙。”

宋江月歪了歪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赶人，平静的点头然后反问。

“噢，请问有事吗？”

顾笙笑的有点过分灿烂了，这让宋江月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她突然对面前的人产生了很强的探索欲，强到她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顾笙给解剖了。

她意识到被什么给控制了，摇了摇头，狠心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铁锈味席卷，那股强大到可怕的探索欲也随之散去。

恢复意识后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冷漠且防备的看着顾笙，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顾笙有些遗憾的摸了摸下巴。

“反应很快啊，宋江月小朋友。”

她尾音像是有个小钩子，故意拉长，将遗憾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宋江月从来没见过上人家家里一言不合就打算控制别人的异能者，更何况看起来对方还是国家的人，这让她皱了皱眉，对国家的好感算是又被消磨了一点。

“哈，这就炸毛了。”

她还没完全炸开的时候就听到面前的人略带戏谑的声音，好，更气了怎么回事。

“好啦，不闹了，宋江月，你的异能者身份暴露啦，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加入我们特情处，从此给国家打工，当然，钱多多的……”顾笙看起来很利落实则是个话唠，语气也掌握得很好，像是在说相声一样。

“二。”

还没等顾笙说完，宋江月就冷不丁的打断她，她并不差钱，给国家打工她也没兴趣，相比之下，她很好奇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二就是死路一条，怎么样，还要选二嘛？”

顾笙虽然是笑嘻嘻的，可眼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像是只要宋江月还坚持之前的选择，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

宋江月罕见的沉默了，她还不能死，就算是自己引起国家的注意然后加入特情处的，那也没想到特情处是这个态度，这就好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

宋江月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没关系，怎样进不是进呢，反正无论怎么选都要进，她才不想师出未捷身先死。

顾笙笑嘻嘻的举起手，她身后的特警才放下枪，宋江月眼尖的发现对方有只手几乎从始至终就没动过，那里面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下一刻，顾笙将一块带有“重案特情处”字眼的名牌递了过来，眉眼弯弯。

“欢迎加入，宋江月。”

宋江月垂下眸不去看她的眼，修长的手指接过名牌，摩挲着上面的字眼，轻轻应了一声。

“嗯……”等武警走完了，宋江月看着还站在门前没有走的顾笙有些疑惑，为此，顾笙笑的异常狡黠。

“不请我进去坐坐？”

宋江月沉默，宋江月无语，宋江月侧开身子让顾笙可以进去。

顾笙一进去，特别自然熟地坐在沙发上，像是认识了宋江月很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抱枕，这样一来，倒显得宋江月十分拘束。

宋江月不太喜欢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地，所以他一个人坐在懒人沙发上，微微皱着眉头，细长的丹凤眼微眯，薄唇轻抿，压迫感油然而生。

不过顾笙是谁呀，是重案特情处的组长，她并不怕，这几乎如同毛毛雨一般的压迫感，比起局里面的那些同事，这就像在给她挠痒痒一般。

她轻笑着，看着宋江月。

“宋江月小朋友，不要玩赖哦。”

她眉眼弯弯，语气特别温柔，却让宋江月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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