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两片秋海棠

我啃着香瓜，坐在院子里，这是我回家的第一年。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样就回家了，他们说暂时和南边不会打了，先休整，等真危险了，再喊我们回去。

说实话，我爱吃葡萄，我上次吃葡萄时候，还是跟着林司令去武汉谈判时候，南边的那几个服务员特别殷勤，给我们端上来了各种葡萄，紫的绿的，我都是第一次吃。

葡萄太贵了，都涨到58块一斤了，唉.....好的葡萄都120块一斤，火龙果最近涨到了190块一个，我不明白：就这么个小嘎豆子玩意？

嚼两下全是黑子白肉，水了呱唧，它咋那么值钱呢？

不过也难得，我终于有时间回家看看了，我家在辽宁的，一个城市，叫营口，您听过吗？

在营口边的一个县子，离城里骑着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当然了，那是过去了，前两天我试了一下，我用了三十多分钟....我在部队的身材几乎白练了，这路破的吓人....市里都动不动一个坑。

我如果骑快了，真怕哪个坑让我爆胎。

辽宁这边总是刮大风，尤其是一个叫锦州的城市，一年刮两次，一次刮半年....他们搞出了个很有意思的出行方式。

锦州的农村人独自去锦州的附近地方时候，他们会操纵一种装着帆和平衡轮轴心的西轮车，就像在陆地上开帆船一样。

听说几十年前他们还抱怨油价贵，市中心堵，不过这下，大伙确实都用上“清洁能源”了不是？

我缓缓下了楼，去邮局领上面给我派发的新身份证。

“怎么花花绿绿的....”听说过去几十年，我出生前时候儿，那时候儿是什么派出所公安局负责这个活儿。

后wer打仗，那帮整天戴着蓝帽子的因为接受贿赂啥的太多，都被突突了，很多活就都给邮局办了，不过要我说，邮局这帮鸟兵是真不专业。

站岗的时候还敢把保险上上，真不怕谁忽然冲过来抢枪....我路过银行时，看到可怜的几个孩子站在路边，端着一个铝饭盒，身上还挂着勋章。

看到他们，我主动把脸背了过去，我没脸看他们...他们都是和蒙古人打仗时候，父亲死了，母亲也很可能因为各种事情死掉了。

而现在这个情况，照顾活人都费劲，更别说一群失去了爹妈的孩子了，上面只能象征性给一点补助。

“叔叔.....给点钱吧.....我好饿....”我听着扭回了头，看着那几个孩子首勾勾看着我，他们的眼睛盯得我心里打怵。

我这时候正了正帽子，我才注意到，我好死不死穿着我那身军装。

我有什么能给他们呢？

我掏了掏我的兜，里面有几个钢蹦。

这显然不够。

有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我把我的领带拆下来了。

这领带是真丝的，当时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不过这年头，死人还是给活人让路吧。

我把这些放了进去。

“谢谢叔叔!”这几个孩子端着饭盒一溜烟就跑了。

说实话，我感觉很愧疚。

我是军人，但你看我的体型，微胖，我不是冲锋在前那种。

我是个....参谋。

而我也只是赶鸭子上架的主，没少犯错误。

而我算半个指挥，我一犯错误，前面就要.....前面就要........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想哭。

我就这么回家了，可他们呢？

他们都是可怜人呐。

哪个不是爹妈生的呢？

赵苷，你这辈子，八成要带着这种愧疚活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你有几条领带够这些因为你没了爹妈的孩子们撕，你也有脸回家么？

赵苷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异常干净的姑娘。

我整理着我的袖子，袖子里这个边又卷进去了，越南人做的衣服确实没有中国人好。

中国做的那些产品就不会这么靠不住。

据说这个地方在中国北方算一个一般的城市，被战争毁坏的较少，所以很有秩序。

我想起了我的爸妈，他们是当年移民由中国移民到日本的，现在我又回来了。

来了中国，的确有很多苦恼的，比如由于这里灰尘很大，我的袜子上经常一回到旅馆里就要洗，上面全是灰。

我真不想经过工业区，只要一经过，这双袜子应该就不能要了。

没有日本那边，那种海风大但是灰少的感觉，不过街区的话，风格倒是很熟悉，熟悉的让我有点安心。

那边的那个大叔怎么蹲在一个钢筒边哭呢？

还用帽子遮住了脸，他的哭声有点大，不过他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你好...？”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拍了拍我的肩。

我拿来了帽子，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很漂亮的脸，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的脸上尽是一种纯真和柔和，我看到那一刻忘了好像现在在打仗。

“您需要卫生纸么？”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这是什么？

这是卫生纸？

“啊不用，谢谢。”

我用袖子赶紧擦了擦脸，在女孩子面前哭成这样，不要这么丢人。

“您是个有趣的人。”

她没憋住笑了。

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啊!等会儿，她说话口音好怪啊，就好像不是中国人一样？

是外国人？

我赶紧起身，这个姑娘不会是间谍吧？

“您是哪里人？”

我赶快把脸板起来。

这个人吓了我一跳，他的脸忽然就变得可怕起来，就像杀过人，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其实是个军人。

“奈良人....”我似乎说错了，我应该说我是个日本人的.....他紧绷的脸松弛了一下，好像放松了戒备，真奇怪，我又没穿着炸弹背心。

“欢迎您来中国。”

他甚至主动伸出了手要和我握在一起。

我当然要伸出手回敬咯。

他似乎很可靠？

看起来很厉害。

“先生，可以和你交换下邮箱么？”

我掏出了手机。

“可以，但是我们有纪律，可不要乱讲话。”

恩，接下来的旅途看样子会很有意思，至少我不用担心被难民抢劫和偷东西了。

那个女孩，很怪。

她说要请我吃饭，我不知道该去干嘛就答应了，主要，我也确实没事情做。

我感到好怪，但是人家都坐东了，咱至少意思意思，把筷子上的拿上去吧。

“这儿可没人给你端盘子啊，姑娘。”

我把筷子和勺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也把我的那份放了上去。

那个日本娘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重新走向了消毒柜，拿了碗和新的筷子，还从自己那袋卫生纸里拿出一张纸来擦桌子。

对啊，人家小姑娘又不是我们部队老爷们，怎么能像我一样不用碗呢...而且这桌子还是脏的....啊，好丢人，太丢人了。

我隔着手捂眼睛都能感觉到，她在看着我笑，而且是有点要憋不住了。

“您二位的面!请慢用!”我听到慢慢端放的声音，面上来了。

还行，至少不那么尴尬了，快吃面吧。

我抱起面就开始吃，这面煮的有点大劲了....这汤倒是真不错。

我放下碗，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所有人都在盯着我？

“先生，您再来一份么？”

被那个日本人又盯着了，人家被吓到了。

我现在感觉我己经社死了，我完全习惯在部队时候了，吃饭不要命一样快。

“请您不要这样，没关系的，您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她安慰我，，不过我己经有点不敢抬起头来，今天怎么出了这么多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抓了一下我的手。

搞得我有点害羞，不过我还是配合着缓缓放了下来手。

“我们出去转转吧？”

她的面吃完了。

“恩，好的。”

我习惯性戴上了帽子。

我们两个走出了面店，走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大道上，地上有几个砖开裂了，不过不影响我们的心情。

我怎么感觉，我被这个姑娘完全拿捏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我也许想找出更多的词汇去形容下这个天气。

不过没这个闲心了，今天的会我总感觉：林司令会发火。

“部队怎么能参与经商呢？

几十年前的教训忘了？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啊，这是要犯错误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你现在给我唱一遍？”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革命军人时刻要牢记!第一.....”那个警卫员还没唱完就看到前面的那个瘦子摆了摆手，索性停下了。

“我理解您，诸葛续同志，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很急迫....我也是不得己才做出这个决定。

请相信我，我在保卫革命这件事上，和您有相同的决心。”

那个瘦子带着一种坚定的眼神和语气慢慢陈述着。

“那请您细讲？”

诸葛续被打动了，想听一听他的思路。

林司令看了看周围。

“李存胥，韩常，你们俩先回去吧，让响应部队和Emp特种队过来下，把周围做下屏蔽安保，我有事情要和小诸葛同志讲。”

“是!”两名警卫员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进，司令员与将军走进了这间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面的灯很昏暗。

“诸葛续同志，请您听好，以下我做的报告，仅您可知，不允许您告诉任何人，严格遵守军人的荣誉。”

诸葛续立刻摘掉了帽子夹在腋下，他挺首的站在那里，就像个电线杆。

“在我们和南边叛徒打了那几仗后，实际上我们的问题己经多到吓人了；诸葛续同志，您总是在前线开着那辆指挥官坦克，甚至亲自驾驶侦察机和盾构机去侦查和突袭。

我非常尊重您的荣誉，但我问您一个问题：你的部队后勤补给是由张置忠同志和徐癸同志主办的，这两位同志在后勤中，优先级别并不低，为什么他们两个也经常出现无法送上补给呢？”

诸葛续想了想。

“我记得好像是山海关铁路和J哈高速被炸导致的吧，那时候我们连备用发动机都无法上不去。”

林司令无奈的笑了。

“那是稳定人心的说法，我现在把底子亮给你。”

“我们的几个重型工业城市和军工厂，全被南边的轰9给炸了。

只剩下了长春的要塞和地下工事依旧完好。

大量的烈士遗孤和家属现在正在等待我们的抚恤金和具体优待政策。

我们失去了南方的那些电子计算机专家们和技术支持人员后，我们的很多产业己经瘫痪了，我们只能指望我们的军事工程师能重建这些东西。

地方的治安早就乱的一团糟了，那帮黑社会想翻了天，我只能让咱们的军队一次次的镇压。

哦，农业生产也快崩溃了，虽然南边恢复了咱们的供水，但是那些农村的男人很多己经是咱们军队里的娃娃了，地基本都荒着，那些工厂也一样。

我记得几年前九月份，咱们往前线运的不是罐头，而是一堆肋排和土豆，你记得吗？

那天就是罐头厂己经招不到人生产了，工人们全被不知道哪来的炸弹.....”诸葛续和林司令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悲伤和无奈，那是一种绝望的情绪。

“所以您选择了军队经商？”

诸葛续理解了林司令的困境，这是属于这个废墟上的，中国的困境。

“再等一个月，我去找几个人，问问他们的想法？”

诸葛续带上帽子，走出了会议室。

林司令摘掉了帽子，在昏暗又空旷的会议室里，看着一排排塞到桌子里的凳子，陷入了沉思。

他扭头看向了中国地图。

他看着上面无数的箭头，日期，数字....他虽然和南方持续作战着，但他也担心着南方的人。

“再怎么，我们是一家人。

你们可要安安全全的。”

在一片雨林中，一个狙击手正在观察前面的动静。

他的热成像仪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在前进。

“重复，0031，重复，敌人正在向你部前进，敌人正在向你部前进，疑似携带反坦克装备。

我将在击毙指挥官后向你部撤退。”

静悄悄的报告在他的嘴中吐出。

“该死的越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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