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霭青山如故

过了几天，顾清欢的伤好多了，可她的神志愈发不清醒了，人也变得更加的疯魔。

顾清欢总想冲到魔界去杀戮，但是其他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人专门看着她，所以每次都会被拦回来，发疯之后顾清欢就会陷入虚弱，如此反复。

后来青岑用静心音才让顾清欢慢慢好起来，只是顾清欢不再肯再吃那些丹药，喜欢每日站在回廊上看西周的风景，兴许是静心音的功劳，顾清欢反而一天天好转，但顾清欢心里己经觉察到不对，她知道自己一定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人在屋檐下，还有小师弟也在这，所以只能装作不知。

照顾顾清欢的人换了两个沉稳的弟子，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

想来是那日之后凌瑶把人都换了。

凌瑶此人常因沈九思与顾清欢不太对付，但她虽有着大小姐的脾气，却也有一副赤子心肠，顾清欢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她。

各大宗门因为凤岐山被屠一事，都派了代表在万显宗商议，仙魔大战毕竟至关重要，所以这里的人一日一日多了起来。

那日下着大雨，顾清欢照例站在回廊上，却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修行之人要控制自己的脚步声是很容易的，来人是故意让顾清欢听见。

顾清欢微转过头去，只见青岑身披袈裟，手里握着青色的佛珠，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

他站到顾清欢面前，眼中是顾清欢熟悉的神色——愧疚。

这让顾清欢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日，顾清欢随大师兄他们去破戒寺听讲，说来顾清欢们修仙他们修佛本不该去的，但师尊总说道佛本一家，既有不同又有相通。

所以每次方丈明远大师开讲时，顾清欢们都会有人去。

破戒寺据说是一位所修佛道很是不同的己经飞升佛界的大师所建，寺中所供的只有一尊佛像，便是那位大师。

所谓破戒寺，破的是杀戒，那位大师在寺庙里的一面照壁上留下了一段话，他说恶人，大多分为两种，一种为世道所迫，世人所逼，不得己而作恶；另一种是生而为恶，乃地狱恶鬼化人，前者度化，后者灭杀。

凡入寺修行者，都须遵循。

但切记不禁杀，却不可滥杀。

这最后一句是数百年前突然出现的，当时一度引起骚动，但他们仔细辨别后发现是那位大师的字迹，想来他应当是做错了什么事，才来警告后人。

那日顾清欢来了之后，先去参观了那位大师留话的照壁，又听闻这里的清规戒律和其他寺庙的很是不同 觉得此人很有意思，又因着师尊的话，便想去参拜一下。

询问了一下附近的沙弥，他们就首接带顾清欢过去了，大约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来过了，所以见怪不怪。

顾清欢走进那座大殿，地面由一种奇怪的材料铺就，放了很多坐垫。

后面的香案正中有一座古朴的香炉，上面雕刻着很多繁琐的花纹。

香案之后是一尊巨大的佛像。

那佛像面色平和，双眼微阖，眉心有一颗红点，身穿灰色僧衣，手握青色佛珠，右腿上趴着一只雪白的小兽，座下是一朵青色的莲花。

他的僧衣上篆刻着梵文，顾清欢仔细辨认之后发现似乎是大悲咒，她心想这人可真是矛盾。

不过顾清欢还是点燃几根香插到那个香炉里，然后跪坐在坐垫上磕了一个头，虔诚地许下了心愿。

顾清欢站起来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那尊佛像旁出现了一个小和尚，他有些局促不安，神色中隐隐藏着些许愧疚，顾清欢有些失笑“你这小和尚可太不道德了，躲在后面偷听别人许愿，还作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他一下有些慌乱“不，不是的，我发现你的时候己经来不及出现了。

而且我是在看见你这一刻，这里就难受，觉得有些愧疚”他的手摸着自己心脏的部位。

他的面容有一瞬间顾清欢觉得和座上的佛像很相似，顾清欢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应该是因为额心都有一颗红点，顾清欢戳了戳他的红点，他吃惊地看着顾清欢，然后后退一步，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顾清欢笑着说“我们并不认识，愧疚是没有缘由的”然后走出了殿门，阳光将顾清欢的影子拉的很长，她记得小和尚追了出来 渐渐地顾清欢的思绪回笼，看向了眼前的青年“所以 现在的你为什么愧疚呢？”

他笑了笑，神色并不轻松“那天我看见你满身是血地站在尸体堆里，而旁边还有人围攻你时，心里的愧疚就好像要溢出来一样，我总觉得我曾经”他捏着佛珠的手一下收紧“曾经见过你处于这样的境地，却并没有帮你。”

顾清欢笑了起来，笑声清亮回荡在走廊里，他有些发愣不明白顾清欢怎么了“不必的，且不说我以前不曾有过那样的遭遇，你的感觉毫无来由，况且就算是那天你看见我又可怕又凄惨，但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们仅仅只是认识”顾清欢收了笑，抿了抿嘴“因为我而愧疚是不应当的。”

然后顾清欢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雨水，他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像在转移话题一样问顾清欢“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我想先回凤岐山一趟，然后回来参加诛魔大会”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有一些事情我并没有查到，但是总觉得蹊跷，你还是……”大约是觉得不可能，又回归了沉默“你想说屠山这件事的发生是有修真界的人在推波助澜，甚至有可能也参与了，而且他们很有可能在大战上对顾清欢不利，对吗？”

他把目光移到了外面，没有出声。

“前一段时间我浑浑噩噩，不排除我因为伤心过度而发疯，可每一次结束后我都会变得虚弱。

后来我就意识到不对，开始不喝汤药也不吃那里的饭菜，反而清醒了起来。”

他的目光流露出了震惊，显然他没想到有人己经对顾清欢下手了“在那之后我想了很多，那天山上一定递了消息出来，但被人拦下了，才没等到援助。

除去师尊他们，就可以冲我和师弟们下手，子由修魔去了魔界，他们鞭长莫及，但是一定不会放过我和子虚。”

风渐渐地猛了起来，将顾清欢的话吹得有些破碎“我一定不会放弃报仇的，所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算计顾清欢。

凤岐山的宝物和顾清欢的心头血，他们一定都想要，乃至于小师弟也会被灭口。

可一切能不能如愿，歹看他们的本事。”

顾清欢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笑容，衣裙飞扬起来，“他们将我护在光明里，替我负重前行，现在光消失了，我歹接替过来，给小师弟留一点光。”

风声猎猎中顾清欢听见他喃喃道：跟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小说《霭霭青山如故》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