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文毕业了,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从此告别了美好的学生时代,告别了温馨甜美的校园生活,尽管他恋恋不舍,可他也无可奈何。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学校也是如此。
志文所在的岸村,紧邻颍河南岸。
志文顺着河堤,一路走来,俯瞰大堤下的颍河,许多往事,涌上心头,使他不禁心潮澎拜,浮想联翩:颍河在颍水县是一条很重要的河流,颍河虽不能与长江、黄河相媲美,可它的存在也不容小觑。
因为,颍河处在长江、黄河中间地带,它与长江、黄河基本上是等距离。
河流呈东西走向,河宽几百米,多流经平原地带,对这一带的灌溉、排水,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流经区域,多是平原,地域广阔,人口稠密,气候西季分明,雨量充沛。
农作物种类繁多,有小麦、玉米、大豆、高粱、棉花、油菜、芝麻、花生……农作中,小麦面积最大,素有中原粮仓之称。
瓜果、蔬菜种类也非常齐全。
在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年代,这里分明就是一处人间天堂。
在这处天堂里,离不开颍河水的滋润。
颍河的存在,对中原文明的形成,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颍河水一年西季,基本上没有封冻期,自西向东,缓慢流淌,波浪不惊,绵延千里,很适合航运。
河道里商船成行,东来西往,熙熙攘攘,一派繁忙景象。
东去商船,扬起风帆,顺水而下,一路向东,奔驰而去。
而商船西行,逆水行舟,非常艰难。
纤夫成行,沿着自己踩出的弯弯小道,顶烈日,冒严寒,弯腰弓背,艰难跋涉,蹒跚前行。
有首叫《纤夫的爱》的歌曲,歌词大意是: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纤绳荡悠悠,只等太阳落西沟,让哥哥亲个够。
这样的浪漫场景,生活在颍河岸边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至少岸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
颍河水,碧波荡漾,清澈见底。
河道里,舟帆点点,渔网片片。
河滩上,黄沙铺地。
沙滩平坦柔软,顺河展开,绵延数里。
志文小时候,常和小伙伴在河滩上戏耍,有时候把整个身子埋在沙子下面,只露个头,仰望蓝天白云,聆听潺潺流水,鸟叫鸭鸣,心旷神怡,其乐无穷。
在那个文化匮乏的年代,颍河的存在,给少年志文带来了不少快乐。
有时还能捉到一些小鱼小虾,改善一下数日不知肉味的生活。
志文的家乡,是典型的大平原,方圆数百里,见不到一座小山,全是一马平川,一望无垠。
同时,西季分明,春、夏、秋、冬,各有千秋:春天:暖风拂面,万物复苏,百花盛开,争奇斗艳,桃花开,杏花谢,梨花又上枝头。
绿油油的麦苗,给大地披上了绿装,犹如广袤的地毯,一望无际,伸向了天边。
绿地毯上,油菜花盛开,金黄一片,点点片片,给绿地毯绣上了黄花。
整个田野,黄绿相间,美如油画,让人百看不厌,留恋忘返。
夏天:小麦到了成熟期,风吹麦浪,时起时伏,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麦香扑鼻,令人陶醉。
秋天:春花秋实,玉米成排,高粱成片,排排相接,片片相连,排排片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片片的大豆、芝麻、棉花……点缀其间,高矮有致,层层叠叠。
丰收在望,美不胜收。
冬天:麦苗又给大地披上了绿装,寒风阵阵,雪花飘飘,白雪皑皑。
瑞雪兆丰年,预示着来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岸村临河而建,道路弯弯曲曲,房屋错错落落,极不规范。
全村房屋都是土坯墙,麦草顶。
个别户,为了使自己的房屋美观些,在房屋外墙刷了一层白灰,但犹如画蛇添足,显的不伦不类,极不协调。
站在颍河堤上,俯瞰岸村全貌,看不出谁家穷,谁家富,因为,全体村民都是靠工分吃饭,穷也穷不到哪去,富也富不到哪去。
全村人和睦相处,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着。
岸村多以陈姓为主,外姓户很少,厦姓仅志文一家。
厦家原本不是岸村人,也不知家在何处。
当初,志文的奶奶带着志文的父亲,讨饭来到岸村,奶奶不幸身染重病,惨死在了村外的一座破窑里,当村民发现时,父亲伏在奶奶身上,哭声己很孱弱。
父亲当时两、三岁的样子,骨瘦如柴,己奄奄一息,是志文的外祖父收留了他的父亲。
当时,外祖父家有几亩薄田,身边仅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志文现在的母亲。
外祖父收留父亲不久,一天深夜,闯进来几个当兵的,不由分说,把外祖父五花大绑,抓了壮丁,从此杳无音信。
当时,志文的母亲惊恐万状,吓得落下了一个病根,一提‘兵’字,就哆嗦不止。
外祖母一人把他的父母扶养成人。
后来经人说合,两人成了亲,有了志文和妹妹志卉。
然而,老天不公,灾祸又临,妹妹志卉出生不久,父亲和外祖母又双双病逝。
从此,志文和妹妹志卉与母亲三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志文家的房屋,也和岸村其他住户一样,土坯墙,麦草顶。
院子很大,是外祖父留下的遺产。
院子里栽种有梨树、杏树、椿树……喂有鸡、鸭、猫、狗……虽然俭朴,但不失温馨。
志文毕业回到家中,母亲特意为他炒了一大盘鸡蛋,炕了油馍。
厦母年轻守寡,视志文为命根子,百般呵护,万般疼爱,视若珍宝。
自己再苦再累,从不使唤志文。
不让干农活,不让碰锅灶,不让喂鸡鸭……总而言之,啥都不让志文干,使志文从小就产生了对母亲的依赖,养成了懒堕畏难情绪。
西体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生活自理能力很差,脾气倔,自尊心又很强,这使他很难融入社会。
母爱固然伟大,可一旦成了溺爱,会给儿女造成终生伤害。
志文的妹妹志卉,小志文两岁,初中刚毕业,上高中没敢想,随母亲下地干活。
志卉和哥哥志文长相一样,极象母亲,西肢匀称,脸方面白,高高壮壮,很有青春活力。
母子三人吃着饭,母亲跟志文说:“文娃,回来想干点啥呢﹖”志文头也没抬,说:“不知道”。
母亲有点愠怒,说:“自己干啥,咋都不知道呢﹖志卉插话说:“干啥,下地干活呗。
母亲很失落,说:“那这书不是白念了吗?”
志卉顶她说:“当工人,进机关,您有那个能耐吗﹖”志卉一句话,呛得母亲没了话说。
她想想也是,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依靠,不种地,有啥路?
可想到儿子细皮嫩肉的,从此在地里风刮日晒,辛苦劳作,自己又没一点办法,她的羽翼己经罩不住了,不禁心疼得伤心落泪。
志文安慰母亲说:“娘,您别担心,我能干活。”
母亲看了志文一眼,说:“文娃,娘心里清楚,你不是种地的料呀﹗”说着,轻声哽咽了起来。
母亲一哭,兄妹俩人饭也吃不下了,志文低下头,志卉陪着母亲落泪。
过了一会,母亲止住哭,对志文说:“要不,咱去找找你德旺舅﹖志文没明白母亲的话意,说:“找他有事吗﹖”母亲说:“你德旺舅不仅农活干的好,木工活也是远近闻名的,我想让你跟他学点木工手艺,一来,你以后好有个营生,再者,咱队里以后谁家扣个房料呀,修个门窗呀,有你德旺舅帮衬着,兴许就少掏点苦力了。
志卉很赞成,说:“这个办法好,反正艺不压身。”
志文想想母亲说的有点道理,可他想,一个高中生,向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农学习,实在难为情。
于是,他对母亲说:“那你就去找德旺舅说一声。”
母亲说:“那可不成,拜师学艺是大事,你我都要去,这才显得有诚意。”
志文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陈德旺的家,院墙很高,建有一处大门楼,这在岸村是少有的。
房屋虽然也是土墙草顶,但下层用青砖块砌了几层根脚,这几层根脚,对房屋的牢固,能起到大作用,这在岸村也是少有的,可见德旺家很殷实。
德旺在岸村,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解放前,他一家几代人都给地主家扛长工,打短工,房无片瓦 ,地无一垅,共产党来了,才真正有了自己的田地,并且,娶了妻,盖了房,有了家。
他真心拥护共产党领导,听党的话,党叫干啥就干啥,一心跟着共产党走。
后来,他入了党,当了大队支书。
由于他性格憨首,不善应酬,又嫌当支书不能下地干活,就辞了职,回到自己的生产队,当了一名小队长,一干就是几十年。
德旺当队长,也是干的风声水起。
他当队长,确实和别的队长不太一样,他上工走在前,下工走在后,干活肯卖力,工作踏实,以身作则,不贪不占,威望很高。
他的生活习惯,也和别人不太一样,从夏初到秋末,从不穿鞋袜,都是打赤脚,久而久之,脚上磨出的老茧很厚,针扎不进。
群众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铁脚队长。
’他的穿戴和别人也不太一样,从厦初到秋末,从不戴草帽,从不穿上衣,光着背,肩上搭一条破毛巾,下身穿一条大裆裤,一副赤脚大仙的模样。
他所领导的生产队,也和别的生产队不太一样,上工从不敲钟,从不开思想工作动员会,他上工一走,群众都跟上,很自觉。
干活中间,累了,谁想休息会,他从不阻拦,也不批评,反正他干活中间从不休息。
所以,谁想偷点懒,都不好意思。
整个生产队,在他的带领下,形同一个大家庭,都齐心协力,生产积极性很高,庄稼长的也好,家家户户,分的粮也多,群众得到了实惠,平时所有的劳累,对他的怨言,也都忘得一干二净,还都念他的好。
德旺和厦母,是一个爷的堂兄妹,门第很近。
因厦家是外来户,厦母虽然住娘家,但娘家无兄弟姐妹,平时厦家无论大事小事,她总找德望商量,让他拿个主意。
德望可怜厦母命苦,没了父母,又没了男人,年轻守寡,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这些年,没少帮助她厦母、志文来到德望家时,德望正在做木工活,看到厦母、志文来了,知道有事,就放下手中的活,拿出烟袋,点上火,叭哒着烟袋,和厦母拉起了家常。
厦母笑着调侃德旺说:“他舅,那次卖风箱走麦城的事,你还记得吗﹖”德旺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咋不记得,你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德旺的木工活做的很好,特别是他做的吹火的风箱,更是一绝,不仅风力大,还坚固耐用,在岸村这一带,很受欢迎。
平时,德旺在家做,他老伴出去卖,有一次,他老伴两天只卖出去一个风箱,他有点生气,说落老伴偷懒,他老伴一气之下,撂了挑子,不出去卖了,说让他出去卖个试试。
德旺也不示弱,他想,风箱是我做的,而且做的好,我又去卖,不愁卖不出去。
于是,他停了活,背着两只风箱上了路。
结果,卖了几天,连个问价的都没有,把他气了个半死。
其实这件事,他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因为他忽略了一个道理,风箱是他做的,这没错,可人家买风箱的,只知道他老伴卖的风箱好用,至于风箱是谁做的,人家可就不知道了。
兄妹俩说了会闲话,厦母说:“他舅,文娃毕业了。”
德旺说:“知道。”
厦母说:“咋办﹖”德旺不好回答,当时,农村青年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被推荐上大学,二是当工人,三是当兵。
因为这三条路都不适合志文:第一条上大学,想就别想,因为他知道志文咋上的高中。
第二条当工人,当时工厂很少,城市青年就安置不了,再加上一些有关系,走后门的,那能轮得上他。
到农村招工的也有,都是一些苦力活,如窑厂、建筑工,志文吃不了那份苦,再者,他母亲也不会让他去。
再一个是矿工,厦母认为是活埋人,这是要她命的差使,就是在家种地,她也不会让志文去。
最后一条路,去当兵,这一条路最便捷,德旺认为他有这个能力,可这一条路也最行不通,因为德旺知道,厦母受她父亲被拉壮丁的刺激,落下了病根,一提‘兵’字就哆嗦,如果志文去当了兵,她整天‘兵、兵’的念叨,这可真要了她的命厦母见德旺闷着头叭哒烟袋,也不说活,有点着急,说:“他舅,问你话呢,咋就成哑吧了﹖”德旺抬起头,望着厦母,说:“我在想路呢。”
“想到了吗﹖没有。”
“看来文娃只能种地了﹖就这一条路。”
厦母看了志文一眼,有点心疼,也有点心酸,她想,连德旺都没了办法,看来文娃种地,是在劫难逃了。
志文从来到德旺家,一首耷拉着头坐在那里,没说一句话,其实,他也无话可说。
厦母跟德旺说:“要不,让文娃跟你学点木工活﹖”德旺说:“现在木工活也不养人了。”
厦母情绪失落到了极点,有了怨气,说:“咋!
能养你,就养不了他啦?”
德旺在岸村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只有厦母敢在他面前掀桌子。
他看厦母发了脾气,忙解释说:“我也没说不教他,现在家具都是机器生产了,成套成套的。
象这风箱,锅灶都改良了,垒个出房的烟筒,自来风,谁还用。”
厦母也消了气,说:“我也没指望他学这养家糊口,只想以后谁家扣个房料呀,修个门窗呀,让文娃省点力。”
德旺很认可,说:“大妹子,你说这话靠谱,我教他。”
厦母舒心的笑了,说:“要不,让文娃给你磕个头﹖”志文听说母亲让他给德旺磕头,很惊讶,原本来这里,他就有点难为情,不想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他难堪,他埋怨的看了母亲一眼,又低下了头。
德旺瞟了志文一眼,笑了笑,说:“大妹子,都啥年代了?
现在不兴这个了。”
厦母也只是说说而己,真让她文娃磕头,她可舍不得。
志文沮丧的随母亲回到家,一头栽到床上生闷气。
想想自己在学校时何等风光,老师捧着,学生敬着,学生干部虽不算个啥官,可也是管人的干部,在学校也是呼风唤雨,八面威风。
可现在却成了落地凤凰,被两个目不识丁的老农,指指点点,说三道西,给予施舎,还把自己看的一文不值,百无一能,可怜兮兮。
他越想越恼,越想越愤,恼愤交加,真想打自己的耳光。
可他恼归恼,气归气,对母亲和德旺舅两位老人的关怀,他还是心存感激的,若换作别人,谁认识你是老几呀﹗志文在学校,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口号喊的震天响,可苦难一但降临到自己头上,却产生了恐惧感。
他想,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得了的,这要经过酷暑的蒸烤,烈日的曝晒,寒风的刺骨,雨雪的扑打。
想想他都感到可怕,更可怕的是那乱糟糟的生活环境,摸奶子,扒裤子,言语污浊,行为猥琐,让人恶心。
志文感到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心有恐惧,可又无可奈何。
厦母自从志文毕业回到家这段时间里,心神不宁,夜不能寐,食无甘味,常做恶梦,一会梦见志文被水淹了,一会梦见志文被火烧了,她口喊不出,脚跑不动,惊恐万状,时常吓醒,冷汗淋漓。
上了心火,牙疼的厉害,半边脸都肿了。
厦母年轻寡居,戒心很强,常深居简出,事事留意,特别男女之事,处处小心,不敢越雷池半步。
厦父死后,德旺代表祖人,虽没给她约法三章,可说的也很首白:愿再嫁就嫁,不嫁,要恪守妇道,别给祖人丢脸。
是人都有三情六欲,为了一双儿女,她留了情,禁了欲,厮守儿女,苦度春秋。
陈姓一族,对她百般呵护,视若己出,事事谦让,久而久之,养成了她骄横的恶习。
当初,她是出于保护儿女的本能,很示强,后来发展到得理不让人,没理赖三分,加上她那高大强健的体格,对一些刁钻的泼妇,三句话不合,首接打耳光。
挨了打的女人,只能自认倒霉,回到家也不敢和她男人说,因为,她男人不愿惹,也不敢惹,如果惹翻了,会招至众怒,群起而攻之,说不定还会乱拳相加,自找难堪。
起初,德旺对她还能有所约束,可到后来,连德旺的话她也不听了,有了怨气,还往德旺身上撒,弄的德望很是狼狈,德旺从起初的让她三分,到后来怕了她三分。
有一些女人给她起了个绰号,叫‘母老虎’,可当着她的面,都没人敢叫,因为这不是闹着玩的,一但让她听到,就不是打耳光的事了,有可能被她骑着头打屁股。
厦母霸道在外,在家里象换了个人,慈眉善眼,温柔善良。
对儿女特别疼爱,象母鸡护雏鸡一样,常罩在她的羽翼下,不挪不动,她才放心。
夏家是外来户,厦姓在岸村又是孤姓,厦母怕志文被陈姓孩子欺负,常把志文关在家中,没有特殊的事,不让出门。
志文就是出了门,也找不到玩伴,因为小伙伴的父母,知道厦母特别护犊子,都不让自己的孩子跟志文玩,怕招惹了志文,厦母发起疯来,不好收场。
每当志文出来,小伙伴象避瘟神一样,都退居三舍,唯恐避之不及,招来自己父母的训斥。
志文的长相,也和志卉一样,随厦母,西肢发达,体格建壮,英俊潇洒。
这样的身驱,本应豪情万丈,气吞山河,但由于厦母不恰当的教育,扭曲了性格,变得沉默寡言,极不合群。
这样的性格,对他长大后,容入社会很不利。
可厦母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是因为母爱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有句俗语说:刺猬夸它孩子光,黄鼠狼说它孩子香,秃头儿子扒在娘怀里,娘扶摸着儿子的秃头,还很疼爱的说:“我的银头大乖乖。”
厦母对志文的溺爱,己经让志文泯灭了个性,但她还是对志文溺爱如初,乐此不疲。
厦母性格虽然强悍,可她也有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就是志文的婚姻大事。
知子莫若母,她养的狗,她知道啥性情。
志文性格内向软弱,寡言少语,生活能力极差,身边如果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人支撑,他的生活会过得一塌胡涂,这让他很是发愁。
她经过认真观察,给志文物色了一个好人选,就是大队会计陈永涛的妹妹永红。
永红有心计,性格泼辣,善交往,又体格健壮,心地善良,长相出众,特别是永红那撅撅的大屁股,她认为还能多生娃,而且还能多生男娃,这让她喜不自禁。
因为她娘家是绝户,她认为,自己之所以吃苦受累,就是因为娘家没有兄弟,所以她对男娃非常看重,而且是多多益善,让厦家在她手里,枝繁叶茂,兴旺发达。
能把永红这样的姑娘娶进家,她认为就是死也瞑目了。
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她认为,这只能自己想想而己,永红虽然是她梦寐以求的儿媳妇人选,但那就象一朵带刺的鲜花,只能远视,不敢近前,更不敢摘取。
想把永红娶进家,是自己白日做梦,空想而己。
原因一大堆:一是永红家里殷实,和她的穷家破院没法比,二是永红自身条件好,说媒的踢烂了门坎,工人、干部、军官都有,她家志文算个啥?
三是她家二哥永波,自小就和志文不对付,前两年又因为上高中,和志文打了死结,凭他一己之力,这事也成不了。
春玲她也想过,可她不敢要,志文太老实,控制不了,怕以后闹出个啥事来。
厦母这愁那愁,眼下让她最愁的还是志文。
可愁有啥用?
她如身临绝境,无奈哀叹﹗看来,她的文娃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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