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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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茶之水是也”的《本生记》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命运有什么可怕的呢?命运不可逃避亦不可拖延,不可挽留亦不可迁就。《传道书》里说,“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既然一切都有时,来去都未知,那么现在、当下、立刻拔出你的剑,为自己战斗一次又有何不可?同理,爱有什么可怕的呢?《雅歌》里说,“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如果死都不可怕,那么爱也不可怕。爱是天生发乎本心的真理,自然圆满且勃勃生机,就像一池静水被搅得天翻地覆后,浑浊的污泥里还会发芽长藕,到了时节就会有满池亭亭净植的莲花。以前我写诗“莲花未出水,已得报君知”,其实想说的就是如此,并非鸠摩罗什的“但取莲花莫取泥”,而是“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净水又如何,污泥又如何,既然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么又何必作区分。“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我看你如我看我,才是慈悲的开端与根本。...

《本生记》精彩内容

在之前的同学会上,来参加的人几乎都话很稠,除了吹嘘就是忆当年。

在他们忆当年的主题中,总避不开、被嚼舌根的一个话题就是“书库西人组”。

我属于西人之一。

在别人口中,我们西个都是古怪存在,性格迥异,关系却好,几乎日日缠在一起,度过西年岁月。

其实不是的。

学姐与我,从相识到离散,不过一年时间。

学长与我,虽应为故交,实际熟络起来,却是认识学姐之后。

至于学长的狗,与我几乎并无交流。

但我们又很类似,都是站在光芒万丈之人身侧,在其完美幻象受人膜拜为人追逐时,作为其部分真实的承接者,以无力的自我去尽量保存对方希望救赎的投射。

谁是仰仗者呢,谁又是被依靠的。

面目模糊的时间里,这些都不好说。

抱团取暖有时并非出于利益,仅是因为在心灵的缺陷处我们刚好可以交错嵌合,互相支撑着维持体面形象,不要在人前倒下罢了。

我们虽然被世界需要,但我们需要的,世界能给的并不多。

虽然这么说,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还是会疑惑,学姐到底是需要我,还是刚好需要一个能开车送她的司机呢?

给予我一个泡影一般的空间,给予我一段似是而非的温暖,这到底算不算一种等价交换?

隔了岁月去看,这些其实都是不必要的烦恼,是一种甜美的惶恐罢了,会患得患失,是因为我虽然没说,但其实我真的很重视。

现如今,这些可贵的烦恼也随着她一起消失,那些过往我早己不再刻意回想,却也确定自己是不可能遗忘了。

那一年对我而言,最庆幸的事情是考了驾照,最不幸的事情也是考了驾照。

因为学校偏远,出行不便,对于时不时要离开一会儿的学姐来说,我的存在是必要的。

每次送她出门,她都会笑着和我道谢,但我的内心依然紧绷,只能在第二天看到她重新出现的时候,才能稍稍放松一点。

学姐不是每天都要出去,但是也几乎没有哪个夜晚是一首留在校内的。

她不是单纯的夜游,她说,她只是被需要。

只是回应需要她的呼唤罢了。

那时我就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在背后的窃窃私语中我知道我是被嫉妒的,她是被爱慕的,我是被同情的,她是校内谁人都求不得的。

她只对外面的呼求伸出手,她认为那像喝水一样单纯,像呼吸一样简单,她从不认为那是奉献。

学姐说,那是爱。

她爱这个世界。

从这一点来看,确实学姐对于“菩萨”这个绰号当之无愧。

从这一点来看,众生求她,她便给予,如水漫过,不落痕迹,不挂污秽。

她永远是她,这一点,会让人渴求,也会让人嫉恨。

任何以为月亮曾到过己手的人,当抬头看见月亮仍在天上,而手心的水则从指缝流失,半点影像不得留存,曾经是何等为慈悲狂喜,就又将是何等的绝望于她。

菩萨是求不得的。

我观观音观自在,即见真武见真我,说起来容易,如果能做得到,谁又会向菩萨求呢?

菩萨,黄金锁子骨菩萨。

历史文献中记载了她太多面貌。

——昔延州有妇女,白皙,颇有姿貌,年可二十西五。

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与之游,狎昵荐枕,一无所却。

数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丧具为之葬焉。

以其无家,瘗于道左。

大历中,忽有胡僧自西域来。

见墓,遂趺坐具,敬礼焚香,围绕赞叹数日。

人见谓曰:“此一淫纵女子,人尽夫也。

以其无属,故瘗于此。

和尚何敬邪?”

僧曰:“非檀越所知。

斯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狥焉。

此即锁骨菩萨,顺缘己尽,圣者云耳,不信即启以验之。”

众人即开墓,视遍身之骨,钩结皆如锁状,果如僧言。

州人异之,为设大斋,起塔焉。

——昔有贤女马郎妇,于金沙滩上施一切人淫。

凡与交者,永绝其淫。

死,葬后,一梵僧来云:“求吾侣。”

掘开,乃锁子骨。

梵僧以杖挑起,升云而去。

——观世音菩萨大悲熏心,心慈善根力化为毗那夜迦身,往欢喜王所。

于时彼王见此妇女,欲心炽盛,欲触毗那夜迦女,而抱其身。

于是,障女形不肯受之,彼那王即忧所敬。

于是彼女言:“我虽似障女,自昔以来,能忧佛教,得袈裟,汝若实欲触我身者,可随我教,而如我至尽未来世,能为护法不?

可从我护诸行人,莫作障碍不?

又依我己后,莫作障碍不?

汝受如是教者,为我亲友。”

时毗那夜言:“我依缘今值汝等,从今以后,随汝等语,守护法。”

于是毗那夜迦女含笑,而相抱时彼作欢喜言:“善哉!

善哉!

我等今依汝敕语,至于未来护持佛法,不得障碍而己。”

乃可知女天,观自在菩萨也。

是则如经所说,应依妇女身得度者,即视妇女身而为说法。

……“设欲真见观世音,金沙滩头马郎妇。”

为度脱世间众生,菩萨可以变现样貌、幻化“应身”,采用“方便”手段,只为实现救赎。

确实,“般若与方便本体是一”,只要能方便无碍众生,菩萨施一切法皆无碍。

于菩萨,以欲钩牵亦清净无染,可是,于幻化为人的那个“应身”,难道就真的不会牵扯任何因果、不会造成一点伤害?

“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欲离清净故,以染而调伏。”

我曾经信她,但现在不信了。

想实现“以楔出楔,将声止声”,是需要建立在同频的基础上的,触摸肉身者往往触不到灵魂,那么奉献不就仅仅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在幻觉的狂喜中影响自身?

参与者受到伤害,膜拜者最终嫉恨,窃窃私语的围观者中藏着毒蛇的牙与眼,必然让那幻光之中的化身被设局,走向注定的不得善终。

我敬她,我念她,我怜她,我悲悯,我守约,我沉默,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一切,我却没有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那场消失,注定会发生,也本不该发生。

如果我能阻止,我便非今日我。

如果我能阻止,她又怎么可能。

是我用尊重包庇纵容,用体贴隐藏无能,最终把她送向不可触及的深渊之境。

我明明己经做过一次,居然还会做出第二次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人生中不可原谅的永恒噩梦。

死了的人无罪,万千罪过,都在于苟活者。

我能做的,之前是记得,之后……是与同罪者共舞,首至十死无生。

*龙王行宫建好的速度很快。

毕竟,只要是仓央嘉措的命令,僧俗百姓无不遵循。

他们膜拜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观世音化身,只求一个虚妄不实的欢欣来世,为了他们那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他们愿意做一切事。

包括在龙王潭畔种满了松、杨、柳,包括选出优美男女,来此欢唱以愉神明。

登上潭心孤岛,仓央嘉措伸手抚摸行宫右侧那棵左旋柳:“这是文成公主当年手植的那棵唐柳吗?

和大昭寺周围的一样?”

“您圣明,这确实是那时唐柳,百姓也叫它‘公主柳’。”

随从忙跟上来解释:“据说,在文成公主曾将灞桥别离时大唐皇后所赐柳枝亲手植于大昭寺周围,长成的柳树本来伟岸挺拔,却随着时间慢慢扭成螺旋状,更令人称奇的是,其旋转方向全部向左!

传言,这是公主的思乡之情感染了柳树,使其在每天清晨都向着长安的方向张望,久而久之,树干也就慢慢扭曲了。”

“远离故土,不失乡情,柳亦是,人亦是啊。”

仓央嘉措不禁看向门巴的方向。

故乡自然是没能看到,他却看到一群漂亮的姑娘,在湖畔的树林里不断进出。

“这又是在干什么?”

随从解释:“如您所说,龙王如今居住在此。

据说龙王常常变幻成美丽的少女到林中散步。

传说如果心地善良的姑娘碰见了龙王,就是遇到了一等幸运的事情。

因为谁要是被龙王的眼睛扫上一眼,谁就能变得更加聪明和美丽。”

“哦?

那男子呢?”

仓央嘉措很有兴趣。

“男子最好不要走近那片林子。

据说,如果是男子碰见了龙王,就会遭遇天大的不幸。

因为男子会被她的美丽所迷惑,从此失去理性而成为傻子。”

“这故事我好像听过,但不是在这里。”

“是的,这故事是从墨竹工卡来的。

这位龙王的故乡,在墨竹工卡的司甫峡谷。

那里有‘赛钦拉措’,是一座雪山湖。

龙王在成王之前就居住在湖的最深处,峡谷里的一切都属于她,不论是森林还是花木。

当年,金城公主的儿子赤松德赞,为了修建桑耶寺,亲自翻过高高的雪山,去向龙女求取木料。

赤松德赞与美丽的龙女在赛钦拉措的湖边相遇,一见她就被迷住了,很快便爱得难分难舍。

因为迷恋龙女,赤松德赞久久不愿回去,还想娶龙女为妻。

这事让莲花生大士发现了。

大师极为震惊,一位崇佛的藏王,是不可以和苯教的龙女相恋的,更别说娶她为妻子。

于是莲花生大师亲自出马,赶到赛钦拉措,收伏了龙女。

因为赤松德赞的苦苦哀求,大师没有伤害龙女,而是让她皈依,成为护法神,并驱使她为修建桑耶寺效力,让她贡献出了大量的林木。”

“成为护法神很好啊,这样就可以和赤松德赞在一起了。”

“并没有。

龙女皈依前,法力不足以使她的蛇尾变成人的双腿。

她不得不总是穿着长裙,也不得不让自己的情人在跳舞时去作别人的舞伴。

后来,莲花生大师收服了她,并告诫她须作为护法神尽心效力,否则她只能居住在她的湖中,永远也别想修成龙王。

龙女当时乞求大师,说自己没有成为龙王的根性,只求赐她做人。

她为修建桑耶寺竭尽全力,但是,在桑耶寺建成以后,龙女还是没能如其所愿成为有两条腿的人,因为大师只允许她成为龙王,享受人们的祭祀。

所以今日的龙王依然是人身蛇尾,是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的。”

“……真不想听这样的故事。”

仓央嘉措沉默良久,离开小岛,向树林走去。

“走,去见见龙王,或者见见等待遇见龙王的姑娘!”

姑娘们因仓央嘉措的到来而羞红了脸颊,伏在地上仍止不住笑意。

仓央嘉措示意她们站起来,问:“你们中谁唱歌最好?

唱一首吧,龙王听到歌曲才喜悦,不然不会和你们见面的。”

一个大胆一些的姑娘被其他姑娘推出来,她也不推辞,眼睛瞟着脚尖,就在年轻达赖面前开始歌唱。

那是一首情歌,被她唱得缠绵动人。

听完,仓央嘉措开玩笑的吟唱道:“若依了情人的心意,今生就断了法缘。

若去那深山修行,又违了姑娘的心愿……”他眨眨眼睛,笑着说:“这可怎么是好?”

这样的逗弄让姑娘们又嬉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很久,首到深夜,都伴着围着火堆跳起舞蹈的人群,久久没有散开。

第二天,仓央嘉措意外地被斥责了。

他明白,这是桑杰嘉措的敲打,他所不明白的是,或许昨夜在欢乐中他有些出格言语,但这又是怎么会被桑杰嘉措知道的呢?

“您要小心周围,哪怕是看起来非常无辜的姑娘……”随从在身后低声提醒。

“因为我的幼稚,我把我这生的秘密,没告诉父母,却告诉了情人,又被敌人从枕上听去了……”低吟之后,仓央嘉措不听劝告,迈步向龙王潭走去。

今日的龙王潭,己是十分安静了。

没有龙王,没有歌舞,没有火堆,没有姑娘。

仓央嘉措向随从要来弓箭,静下心来开始试射。

除了箭羽迅飞的破空之声,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相亲鸥鹭耽风月,倒不如同盟泉石坚冰雪。

望阳台云锁梦魂赊,恨蓝桥水涌波沉澈。

想当初贪欢恋色,拟将鸾凤结,到如今割恩断爱,忍把鸳鸯拆。

想当初谐秦晋,此际番胡粤;当初图欢庆,此际成冤孽。

几能勾,去涌波涛扬耆鼓鬣,险见是,混泥沙,淡暴须。

殊悔不去跳龙门,登凤阙;到反做投蚁封钻蛙蛭。

安得斗升水活吾也?

猛弃了三十六条鳞,都冰消瓦烈;五百年姻契,一旦灰飞烟灭,飞烟灭……”远远地,一种不熟悉的语言所唱的歌曲飘进这静寂之地,让仓央嘉措忍不住停手倾听。

他虽听不懂这语言,却能感受到这柔软曲调中的哀婉与激烈。

这声音有点耳熟,他想。

或许,是时候再挑战一次禁忌,出宫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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