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茶的傲慢

“你还是老样子啊，阿午。”

“连这种恶趣味都一如既往。”

席觋笑着去摸尹午的耳朵，以如此张扬的亲昵态度。

“你难道不开心吗？”

“见到顾羲的时候。”

“看到他难以置信到错愕的表情。”

尹午没有拍开席觋的手，只是笑着将杯子推了过去。

“看到我回来就那么高兴？

一首在笑呢。”

“……一首板着脸也没那么轻松。”

尹午歪了歪头，终于避开那只手。

“他还是固执己见得像老头一样，以为是我把你弄脏的。”

“脏不脏的，还不是因为自己害怕所以才没好好去调查清楚啊，居然还是死咬着我不松口呐~你不是很乐在其中吗？

把他耍得团团转。”

“完全是个疯子啊他。”

“居然跟到医院去。”

“难道做了一次就会怀孕吗？”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当面对他本人去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知道的啊，顾羲那种疯子只有你能制得住他。”

“所以，我能抱怨的也只有拉我入局的你啊。”

席觋又伸手去拿尹午的杯子。

“别老像个小孩似的动来动去 。”

这次，尹午非常爽快的打了席觋的手。

“男女不忌的都勾引过来，拿在手里。”

“继续这样下去，很容易得病哦~……说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话，喝多了吗？”

“……就当我是喝多了吧。”

席觋凑近尹午，露出大大的笑容。

“所以，你送我回家吧。”

“……连个可以保驾护航的男朋友都没有混上吗？

你在国外究竟都干嘛了？”

“当然是学习啦，至少要保证就算不是跟着你，我自己也有能力开一家工作室接活。”

“毕竟，你只接收有用的人不是吗？”

“又在喋喋不休的说些废话，要我把你抱出去吗？”

嘴上这样问，却是己经拿好外套蓄势待发了。

“外套得给我用来包腿啊！

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所以说为什么要穿短裙啊？

麻烦死了。”

“你不是很喜欢看我的腿吗？”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不过，尹午倒是没料想到跑来见自己的不是魏瑾舒一个人。

又多一个房墨为。

是喜欢上阿舒了吗？

一首像这样跟来跟去的。

魏瑾舒认错的时候，他也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真是碍眼。

看来这场训诫只能提前结束了啊。

“阿舒。”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在生气。”

“只是那几天刚好比较忙，没有顾到你。”

“而且，老师的电话己经打到我这里了。”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不是吗？”

“你可以有比别人多的时间去缓冲这些情绪，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乎你多过别人吗？”

“想让我把偏心这种事摆到明面上来讲，你才能罢休吗？”

“公司里的其他孩子会不高兴的。”

“大家都是靠努力才拿到自己想要的，你也这样做就好，不用靠我你也可以走得顺顺当当的。”

“所以，阿舒。”

“别再让我费心更多了，还有很多事很多人在等着一个机会。”

“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照着走我安排好的路，这很难吗？”

一句又一句的反问，让魏瑾舒没办法真正抬起头来面对，只是流着泪不停的道歉。

房墨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抬起来头，盯着尹午的脸许久了。

可尹午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没有像电话里那样亲切的喊他“房子” ，然后和他打招呼。

也许，是根本不在意吧。

尹午面无表情的看着魏瑾舒，说出的每句话都在对她施压。

可，连同他在内。

都被这种可怕的压迫感逼得没法乱说话，只能像这样听着。

明明尹午是坐着的。

明明是坐着的，为什么感觉站着的我们，像是在跪着接受那些话……“对啊……他明明给了捷径让你走。”

“为什么不乖乖照做，反而在闹脾气呢……”房墨为又低下头这样想。

房墨为一向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隐秘的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尹午的出现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毕竟，光是身边固定出现的人都变化快得让他有些跟不上了。

比如，善良和罪恶不过是一瞬间的转变。

每个人都是难以预测的。

他常常因为人性的多面性而感到厌烦。

但是，魏瑾舒显得格外不同。

她不属于任何一边，她对自己忠诚得可怕。

“虽然知道爱情是很可怕的东西，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想要一首留在那个人身边，不要名分，也不要金银财宝，尽可能的留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哪怕是要用肉体的死亡为他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想要让他永远记得我。”

“永远也忘不掉我。”

“这样就很好。”

“那你呢？”

房墨为下意识这样问。

“我得到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连我活着的意义也是。”

“我早就没办法把他从我身体里切割掉了。”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你见了就知道。”

“连眼神都了无生机的人……却让许多人灰败到不值得一提的人生——枯木逢春。”

——————房墨为得到了属于成年人无差别的尊重。

同魏瑾舒不一样的待遇。

同她被说教的模样完全不同，那个人甚至和他握了手。

客套的，将他隔离在外。

却对魏瑾舒爱慕的热切眼神，习以为常似的视而不见。

以这样熟练的姿态。

又将魏瑾舒也隔绝在自己之外。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每个人都被他看见，每个人又都被他无视。

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他。

愿意将自己明明可以更有意义的一生自愿捆绑到这个人——己经足够沉重的影子里。

——————尹午像是谁的神明，又好像只是个罪无可恕的恶人。

他接受所有期盼，也承受一切要背负的代价，没人真正了解这个人——“他想要做的是什么。”

尹午明目张胆的利用着所有人。

每一个。

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游戏。

胜利的愉悦，失败的沮丧……他通通不放在眼里。

他只是机械的给予，然后畸形的被爱。

顾羲，魏瑾舒，席觋，或是他己经记不起来名字的一些人。

他们被他划分为所有物，但尹午并没有独自占有他们的想法。

他很难对什么产生依恋的情绪。

对人也是一样的。

什么有趣他就做什么。

可做了之后感觉没那么有趣了，就略微放一放。

逃开一会，去做别的事。

慢慢的——人，事情还是会自己往他想要的方向延展出新的版图。

像是晕了墨迹的宣纸。

笔 ，在他手里。

他不是神。

但他可以是“马良”。

连现在哭泣着的魏瑾舒，他都不甚在意。

就更不要说这个正悄悄打量他的房墨为了。

他……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

根本不配入他的局。

在尹午的内心里，充斥着无人知晓的高傲，回响无人听闻的恶劣笑声。

这笑声属于他自己。

张狂又不屑的睥睨一切。

他作为反派……离经叛道的集结着一个又一个并不平常的“伙伴”，用利益将他们同自己绑在一起，他们当然会是自愿的。

不过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等价交换。

绝对谈不上谁对谁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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