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以为徐海是忍受不了寂寞所以才找个床伴，结果还是异地恋。

以前徐海在本地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跟他的那群朋友喝酒，刚开始很少见到这个刘萱，后来几乎每次吃饭喝酒都有她，而她每次不是坐老公对面就是旁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的？

刘萱毫不愧疚地迎上我直白审视的目光，还朝我挑衅地笑了笑。

原来喜欢和讨厌真的可以在一刻钟转换，以前有多喜欢刘萱，此刻就有多厌恶。

以前她总是嫂子前嫂子后，每次吃饭都把我照顾得面面俱到，所以我对她确实很喜欢。

可是，现在却觉得恶心！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吃饭十次我至少会出席五次，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底是自己粗心还是他们隐藏太深？

刘萱听到我冰冷的问话，一脸的漫不经心告诉我，「我们有三四年了吧，是不是很惊讶？」

这模样简直就是胜利者在炫耀。

我桌下的手紧紧成拳，心中的愤怒像旋涡一样，随时将我理智吞噬。

心中汇聚了千百句脏话，最后却只有一句。

「刘萱，你不要脸！」

我这些年被保护得还好了，以至于柔弱得没办法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来发泄心中愤怒。

我颤抖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泼了过去。

刘萱擦着脸上的咖啡，尖声骂着我有病，泼妇。

她的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明知道他是我老公，他还是你哥的朋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听到这，大家也都明白是啥事了，看刘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嫌弃。

可刘萱好像并不在意，挑眉看向我，

「结婚又如何，他能爱上我，证明你的确不如我！你看看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前后摸着都一样。」

6

忍无可忍，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刘萱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是啊，这还是我打人，放下包袱，其实还蛮不错。

「怎么？你当小三我还不能打了吗？」

兴许刘萱从未被人扇过巴掌，她彻底愤怒了，伸手揪住我的头发，死命地薅，嘴里喃喃着：「让你打我。」

一直温文尔雅的我，落了下风，感受着头皮的撕裂，咬牙，奋起反抗。

对着她的胳膊狠咬一口，她疼得哇哇直叫，可却一点也不松手。

那些看热闹的人，似乎也只想远远地看热闹。

「顾思瑶，你男人已经不爱你了，离婚对你对他都好！」

「就不！」

今日我本就抱着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心来的！

[诶，你们俩给我住手！]

不知道头发被薅掉了多少，终于有人上来劝架了。

我扶着脸上的碎发，抬头看刘萱也正在整理她的鸡窝头，满脸的抓痕，狼狈得很，看得我心里愉悦得很。

不过，我也好不了哪里去。

理理被扯破的衣服，抬头看到劝架的人，顿时想刨个洞当场埋了自己。

7

我们坐在病床上，都埋着头不说话，护士一边憋笑一边帮我们清理伤口。

谢晓糖站在中间，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最后无奈地走到我身边坐下。

「说吧，今天怎么这么虎？」

「额，就是突然想打架了！」

让老公的前女友知道我跟小三打架，估计她能当场笑得起不来。

脸往哪儿搁啊！

此刻的刘萱似乎与我心照不宣，都绝口不提出轨小三的事。

回到家，徐海竟然回来了。

他看到我脸上的伤，心疼地迎上来询问：「我出了什么事？」

而我却嫌恶心躲开了他的触碰。

「老婆，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副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我身边，伸手想要去触碰我的伤口，兴许是想着我刚才的退避，又把手收了回去。

瞧着他眼睛里的心疼，嘴角挂上一抹自嘲。

原来深情真的可以演出来。

我抓起一旁的枕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徐海没有躲避，硬生生地被我用枕头砸了好几下，砸累了，索性扔下枕头去卧室。

徐海起身想跟着进来，突然手机响了。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而他拿着手机也在看我。

最后还是走到阳台接电话了。

这一刻，我释然地笑了。

曾经的他从来都是将我放在第一位的，我生气了，就是天上下刀他也会先哄我。

而今天，我明明那么生气了，可是他依然选择了他手机里的人。

而这个人应该是刘萱吧！

8

接完电话，老公看了看我，随后便说有事，嘱咐我伤口别碰水，便拿着衣服出去了。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好冷。

换好衣服跟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就在我家小区背后。

这么近？

是方便办完事好回家吗？

看着老公走进烧烤摊，我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旁边的花台上。

可恶，竟然还带烧烤过去。

回家都没问过我有没有吃饭！

关键是这家烧烤摊还是我最爱的，曾经也是徐海买来哄我的必备利器，只要我不开心，他就带我来吃这家烧烤。

现在却成了哄别人的利器。

见徐海迟迟不出来，便悄悄摸到门口，准备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老板一声吼，三魂差点给我吓掉两魂。

「老板，你误会了，我就想看看屋里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这家老板是个山东人，长得人高马大，拎着我衣领跟拎着小鸡没区别。

「鬼鬼祟祟，找人就光明正大地找。」

老板说完直接把我提溜到门口，朝着屋内一阵吆喝。

「谁家的小娇妻，赶紧领走。」

我社死了！

还好，徐海及时过来将我领走了。

9

刘萱自顾自地喝着酒，并没打算理我。

徐海将我最爱的烤串放到我碗中，什么都没问。

一起的还有刘萱的哥哥，以及徐海经常一起喝酒的两个铁哥们。

我来了，一桌子都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中。

看来，自己不是很受欢迎。

我站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

「祝你吃好喝好玩好，我不奉陪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徐海追着出来，我们在门口拉扯了好一会儿，烤烧烤的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了。

「妹子，你既然跟来了，就好好跟你家男人吃顿饭，别在这里耍脾气，多难看啊！」

在老板的劝说下，我还是回到了桌子上。

只是我怎么看到刘萱嘴角憋着笑呢！

大家伙儿见我被哄回来了，也都活络了起来。

只是某个不长眼的哥哥，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思瑶怎么跟萱萱都受伤了？你们干什么去了？」

我跟刘萱互看了一眼，随即又都嫌弃地别过脸。

徐海赶紧出声解围：「我问过瑶瑶，她呀，骑车摔了。」

听到徐海的话，我跟刘萱都颦眉盯着徐海。

这是怕跟刘萱偷情的事被好兄弟知道吧。

毕竟刘萱的哥哥当过兵，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妹妹被好兄弟三呢！

可是，你越隐瞒，我就越要让它曝光。

「我们在咖啡厅打得热火朝天，不分伯仲，这伤能不一样吗？」

此话一出，原本嬉笑的几人，一下子安静了。

刘萱在桌下不停地轻踢我的鞋子，眼睛里写满了祈求。

可我怎么那么开心呢！

徐海将手搭在我的腰上拍了两下，我知道，他让我解释。

可我不想。

越想在兄弟面前保住颜面，我就越要撕掉他。

让你最好的兄弟都看看，他们嘴里深情的男人到底有多深情！

10

刘萱的哥哥严肃地盯着刘萱，随后又看向我「顾思瑶，你来说！如果萱萱不对，我替你收拾她，如果是你不对，那请你给萱萱道歉。」

看到刘萱哥哥严肃的脸，我笑着嘲讽「问问你的好妹妹跟徐海呗，他们最清楚了。」

刘萱哥哥眼睛微眯，审视了我片刻，才将眼神挪到徐海身上。

而我则起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刘萱的哥哥护短但是刚正不阿，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管他们偷情的事会不会暴露，至少今晚这顿酒，他们是喝不快活了。

连续几天，徐海没有回家也没有来电话。

他应该在刘萱那里吧！

无所谓，本宫不退位，尔等都是妾。

我准备出门旅游散心，徐海带着刘萱登门造访。

我出声讽刺徐海：「金屋藏娇这么久，终于舍得拖出来见人了啊！」

徐海并没生气，直接拿出离婚协议让我签字。

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哪怕这一刻设想了很多次，依旧想哭。

「哟，净身出户？不留点替别人养孩子吗？刘萱可是有个乖女儿等着你养呢！」

徐海催促我快签字，少阴阳怪气的。

「刘萱喜欢的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钱，再说了，给你的这些钱，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挣回来。」

听着徐海的催促，不争气的眼泪啪嗒滴落在纸上，恍惚间我看到徐海的脚似乎往前移了一步，很快又退了回去。

我将签好的协议摔到徐海身上，「我祝您们三天吵九次，最好重病在床无人问津。」

诅咒完，徐海没说话，倒是刘萱先着急，给了我一巴掌，「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此刻我也不想再打回去了，依照徐海护犊子的性子，我要打回去，徐海的巴掌估计能让我肿半个月。

「怎么？难道还要我大度地送上祝福吗？」

刘萱还想说什么，被徐海及时拉住。

不知是不是眼泪蒙住眼睛看不真切的原因，我竟看到徐海看我时眼里有几分心疼。

想来是看错了。

徐海自愿净身出户，本来他名下的那辆车也要一并给我，想着自己有一辆，便没要。

怎么说呢，估计是一时圣母心犯了吧！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工作，我会小语种，一直都在网上接翻译，只是以前会挑着接单。

月底，收到徐海发来的抚养费，比离婚协议上写的多出了几倍，他说是车子的钱，车是婚内买的，所以理应一人一半。

如果没有出轨，其实徐海真的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

离婚一年多，婆婆从未出现过，今日回家突然看到蹲在家门口的婆婆，心里咯噔一声。

11

「阿姨怎么过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婆婆以前对我挺好的，我的态度自然也很尊敬。

将婆婆进屋坐下，她便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是什么情况？

苦肉计？

目的是什么？我身上好像没什么值得费心的东西？

孩子婆婆想看就看，我从没有说过什么。

「诶诶诶！阿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婆婆抹着眼泪犹豫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你去看看孩子他爸吧！」

啊？

我已经做好了她要钱的准备，结果只是去看徐海？

难不成被刘萱抛弃了，然后一蹶不振？

按住心中诸多问题，询问婆婆出了什么事？

婆婆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求我去看看徐海，还说就算现在离婚了，也请看在曾经十年的情分上，去看一眼。

我被婆婆这一跪吓得不轻，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好家伙，长辈跪晚辈，折寿呀！

瞧着老人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那佝偻的身躯，一年多不见，婆婆似乎苍老了好多。

12

进门，就看到刘萱从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出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直接将我忽略了。

正主在家，婆婆却非要拉着我来，这下惹儿媳妇不高兴了吧！

我正犹豫要不要离开，婆婆却将我拉着推进了房间，还贴心地将门给掩上。

诶？

正想开门出去，身后传来重重地呼吸声。

回头，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半倚在床头，正微笑地盯着我。

那笑如刚见时一般，温柔和煦。

只是如今放在凹陷的脸庞上，着实不算好看。

我愣在原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久到眼睛都有些酸涩。

还是床上的人低声地呼唤，才将我拉了回来。

「老婆，吓着你了吧！你怎么来了？」

「你……你怎么了？」

我想我此刻应该是兴奋的，我的诅咒灵验了。

瞧这样子，徐海应该是生病了。

可这个男人曾对我百般宠爱，曾把我说的话奉为圣旨。

如今却不人不鬼地躺在这，心里也蛮难受的。

看到徐海努力撑起身体想要坐直，我慌忙上前搀扶。

他抬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柔声地安慰着：「没事，应了你话我遭报应了，你应该开心才是，干嘛还哭了呢。」

这一刻我似乎忘记了面前的男人曾经背叛过我，满眼都在担心是什么样的病，会让人一年就瘦成这枯骨模样？

13

徐海问我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的抚养费，「先欠着行吗？等好了，加倍挣来还你？」

我摇头。

我以为这半年徐海没有打抚养费，是把钱拿去养刘萱的孩子了，没有钱顾及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是生病了。

其实闺蜜也劝我好几次找他拿抚养费，我想着自己也不缺钱便没有开口。

「不关钱的事，是阿姨让我来看看你！」

说完，我似乎看到徐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徐海让我以后别理他妈妈，没多大的事，到他妈妈嘴里就成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我乖巧地点点头，「你看病的钱不够我这里有，等你好了再还我。」

徐海笑了，伸手拨开我额前的发丝，「你就不怕我耍赖不还你吗？」

「不还，我找你老婆要去！」

我说完，看到徐海的脸色僵了几秒，随后闭上眼声音有些冷，「小病而已，你的钱你就好好留着，拿给我，我还是拿去养别人家孩子了！」

听到最后一句，我所有的担忧一下子烟消云散。

果然不识好歹！

愤愤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拉住了衣角，徐海温声嘱咐

「晚上别熬夜太晚了，你也学聪明点，找个人帮我养孩子呗！」

我咬咬牙，凶巴巴的扯回他手里的衣衫，「你以为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样蠢吗？好好养着吧，晚上我带孩子来看你！不然外人还以为我儿子冷酷无情呢，亲爹生病了都不看一眼。」

天底下也就只有徐海这样的蠢男人才会心甘情愿地养别人的孩子。

踏着带火的步子离开，身后响起徐海无力的声音。

「别带她来，我不想见她。」

听到这句话，更加窝火，瞧着沙发的刘萱，眼里直冒火星子。

我看那抚养费不是生病了拿不出来，是压根儿就没想过给。

果然就不该同情狗男人。

14

婆婆让留下吃了晚饭再走，我冷着脸甩了句，一个外人不配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和睦，便踩着恨天高走了。

刘萱能够光明正大地坐在沙发上，证明婆婆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小三上位。

自己留下来不就成了恬不知耻的前妻了吗？

让我跟刘萱一个桌吃饭，她配吗？

脚下的高跟鞋恨不得每一脚都把楼梯踩个窟窿出来。

气死了！

真不知道我这婆婆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

我气呼呼地拉开车门，身后传来嘲笑声

「怎么？看到我们恩爱两不疑生气了？」

不用转身我都知道来者是谁。

谁怕谁啊？反正一肚子火正好没地儿发呢！

「怎么？这么着急追出来，是害怕我跟你老公旧情复燃？饭票被人拐跑了？」

我以为刘萱追出来肯定要干一架，怼完，便弯腰准备脱鞋来个你死我活。

上次没发挥好，这次定要好好收拾这贱女人。

这女人却直接靠在车门上，还抽出一支烟递来，见我没接便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将鞋子穿好，警惕地望着吞云吐雾的女人。

这女人今日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是警惕些！

见刘萱只顾着抽烟，压根没有理我的意思。

心里暗骂好狗不挡道，不说话就别耽误老娘离开。

「你到底追出来做什么？要打就赶紧来，打完我还得回家吃饭！」

刘萱侧头看了我一眼，像看个二傻子似的，随后嘴角微扬肆意的笑了。

我承认我有点蠢，但笑得这么大声好像也很过分吧！

待到刘萱手里的香烟燃尽，她才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捣鼓了两下，递给我。

「他胃癌晚期，为了让你依旧衣食无忧，所以演了一场出轨戏。」

我显然是不信的，将手机里的检查单放大缩小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你们不觉得你们这个谎言很烂吗？怎么？是觉得他现在没钱了，所以你想把他丢给我？」

应该是谎言，刘萱就是想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

15

回家后便蒙头睡觉。

心想：睡一觉，明天依旧是个美好的大晴天。

可是，失眠了。

手机里是刘萱传过来的各种检查单以及化验单。

我将这些照片看了许多遍，妄想找出一点p图的痕迹来。

可惜。毫无痕迹可循。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孩子告诉我，如果是真的，那就陪爸爸走过人生最后一点时光，如果是假的，那就老死不相往来。

我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冷静且无情呢！

最后还是听了孩子的话。

婆婆说他们要骗我离婚的事，她一开始就知道，虽然她认为夫妻应当共患难，可抵不过徐海的请求，她只得答应不说也不过问。

婆婆说徐海生病的事只有刘萱一人知道，所以很多跑腿的活，就只能请她帮帮忙，那日刘萱是来送药的，谁知竟碰上了。

当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我哭得比得知他出轨时还大声。

所以自己才是那个最蠢的人。

他为了瞒住我，竟瞒了他身边所有人。

我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快死了还这么为我着想。

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却还不及心疼的十分之一。

16

房间里，我愤怒地望着徐海，让他给我个解释。

他却没心没肺地笑了，指指床边，示意我先坐下。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刘萱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徐海嘴角噙着笑不说话，伸手捏住我的衣摆。

看到那衣摆上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我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你不告诉我，是害怕我抛下你吗？」

「不是的！」

「我害怕你倾其所有之后，失去生活保障，我不想我不在了，你的日子过得拮据。」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猛然溢出眼眶，好想说，其实我可以陪你一起把花掉的钱一分一分挣回来。

只是最终没有勇气说出那些深情的话。

徐海捏着衣摆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好像一撒手就会找不到一般。

遇到事只知道自作主张地为我做选择，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徐海将我揽进怀中，虽然靠上去硌得慌，但依旧是那样的温暖，只是身上没了烟草气，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药味。

我轻拍着徐海的后背，让他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尽量陪我久一点、

「都听我家宝贝老婆的！」

老婆这声称呼真的久违了。

「不好意思，我们离婚了，我才不是你老婆！」

17

徐海病情恶化，在医院住了几天，便闹腾着要出院。

我知道徐海是不想在医院浪费钱，他觉得医院里花的每一分钱都不值得。

我也问过医生，医生建议尽量陪患者开心地走完最后一程，医院的治疗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让患者很痛苦。

婆婆对我们小年轻的事从不过多干涉，知道我们要出去游玩后，帮着买了很多东西。

路上，徐海的气色好了很多，一路上说说笑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倚靠在摇椅上，山风吹拂着他凌乱的发丝，不知是被病痛折磨还是被时光雕琢，脸上再也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那时并不认识，只是偶尔都被各自的朋友拉着陪酒。

喝到兴头，我拉着朋友打赌：「信不信，给我三个月时间，我把他拿下。」

记得徐海看到我指他时的表情，震惊片刻后眸子里陡然激起几分兴趣。

深更半夜，我非要先送徐海回家，大家便跟着一起摇晃着走在路上。

四五个喝醉的人勾肩搭背相互搀扶着，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放声高歌。

其实那晚最清醒的人应该是徐海了，我们走在前他走在后，还真不确定到底谁送谁回家呢！

我们几个把徐海送回出租屋，自己却走不回去了，全部倒在了客厅，横七竖八的将那小小的客厅给摆满了。

我也不记得我为何会睡在徐海的床上，而徐海睡在了沙发上。

当时醒来也怀疑是不是徐海将我抱上床的，结果这货说，是我死皮赖脸非要睡他的床，还要拉着他一起睡，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之身，所以才不得不去了沙发。

额。

就离谱，我有那么随便？

朋友说酒局虽过，但赌约还在。

好在徐海并不排斥，接受了我的每一次邀请。

在我的猛烈追求下，成功在两个月里将他变成了男朋友。

那时候只当是个赌约，玩玩而已，并没有考虑结婚什么的，我想他应该也是没有想过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孩子的到来结束了我的海王生涯。

当我告诉徐海有孩子时，我以为他一定会拉着我去医院。

结果他却拉着我回家见父母，并以最快的速度去我家提亲。

直到结婚那天，我都还觉得这是一场梦。

18

「老婆，我想抱抱你！」

看着他伸出那双无力又瘦弱的手求抱抱。

我笑了，轻轻地靠上他的肩膀，生怕把他压疼了。

为了让他在最后的时光里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走完，我收起了所有难过的情绪。

他说，他要多陪我走几天了。

我笑着将他身上的被子拢了拢。

靠在他的肩膀上，摩擦着他扎手的胡须，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以前的事，若是时光能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徐海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他保证还要再陪我多走几个地方。

可是我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风景啊！

每次我偷偷拍下合照，徐海总会命令我删掉。

「老婆，陪你这一程不是让你以后睹物思人。」

我们出来快两个月了，孩子每天都会打视频询问他爸爸的情况，刚开始徐海会跟孩子视频里聊聊天，说说学校趣事，直到有次儿子看到愈发憔悴的爸爸，忍不住红了眼，徐海便再也没有接过儿子的视频了。

儿子也不生气，很懂事的不让爸爸跟他视频，只是多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给他爸爸发一张笑容灿烂的自拍照。

徐海都会悄悄盯着照片看许久，直到眼眶泛红。

今天来的城市在飞雪，徐海将身上的被子推开，挣扎着起身

「老婆，听说淋雪也能算白头到老。」

我鼻尖一酸，推着他在雪里缓慢地走了一段，停下来替他拢紧领口，捧住他干枯的手，试图用掌心的温度去捂化那冰冷。

他满眼温柔地望着我头顶，

「老婆，那句说淋雪也算白头偕老的诗怎么说来着？」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还是我老婆学识渊博！」

是啊，可是你可知这句诗还有下一句，「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摸着他冻手的脸蛋，想带他回车里，可是他今天却过分执拗。

非要让雪在头上发白。

可是这雪化的那样快！

和煦的夕阳之下，旖旎的湖风肆意拂过。

「老婆，你看这夕阳多美呢！」

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从弱到无。

「是啊，今日的夕阳真美！」

夜幕来临，我才抱着他回到车上，一路往家的方向再也没有停歇过。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将车开回家的。

只知道看到婆婆和儿子的那一刻，如释重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徐海已经穿戴整齐，干净帅气地躺在了冰棺里，凹陷的面容上带着喜悦和笑意，睡得那样安详。

我选了张初见他的照片，贴在了墓碑上。

伸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冰冷的铭文，随后取下腰间的白布撕成两块，一块绕在了墓碑顶上，一块放在了自己头上。

老公，其实我们不用淋雪也可以白头。

小说《此生也算共白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