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却未必是人

王大军一下子就蔫了，支支吾吾地说他妈就指着这条狗作伴。

精神价值远大于实际价值。

唉，早就跟你说了离这家人远点，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认倒霉吧，见不着钱他们能折腾死你。

陈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旁边，低声说道。

怪我，把人想的太好了。

除了叹气，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最终在警察的争取下。

我掏了一千块钱。

偷着乐去吧，要不是警察帮你说情，这点钱根本不够。

收到钱的王大军还不忘了朝我嚣张一番。

7

妈的，我突然很想打死他。

李云咬着牙对我说道。

算了，咱么回家吧，破财免灾，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

我拉着李云上楼。

今天的事的确让我得到了教训。

那就是做好事也要分清对谁。

我想让黑子过得好一点。

可惜它遇到了那样的主人。

我甚至有些怀疑黑子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就是王家母子一手导演的一场戏。

人真的比狗更坏。

我喂黑子，它还知道冲我摇尾巴。

而王家母子却只知道耍无赖讹钱。

陈月，要不咱们等到半夜把那个王老太家的玻璃砸了吧？

我都观察过了，咱们小区没几个监控。

砸完咱们就跑，只要不承认，谁也不能说是咱们干的。

见我回家后就窝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李云想了个办法帮我出气。

坦白讲，有那么一瞬间我动心了。

我不光想把王老太家的玻璃砸了，甚至都想砸完之后扔个汽油瓶进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恨归恨，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做。

王家母子不干人事，可我不能不把自己当人。

报复的事，肯定是不能干的。

惹不起，那我以后躲远点就是了。

安抚住比我还要气愤的李云。

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加倍努力工作。

这个月必须多挣点奖金，起码要把赔出去的一千块钱补上。

黑子的事就算是到此结束了。

包括陈阿姨在内的几个邻居又提醒了我几次。

离王家母子远点。

也许她们是单纯地不喜欢那对母子。

也许她们是看不惯我受了委屈。

不管怎么说。

她们是为了我好。

我还是感激她们的。

王老太依旧每天坐着小马扎在楼下晒太阳。

还是像以前那样，孤零零一个人。

她儿子也没了踪影，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见面后还会点头微笑。

不吐口唾沫骂声晦气，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本以为黑子的事就是场意外。

是黑子不幸，是我倒霉。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王家母子好像从黑子身上得到了什么启发。

大概一个月后。

我下班回家，在楼下惊讶地发现。

王老太身边又多了一只狗。

这是只黄白杂色的小狗，体型和黑子差不多。

一看就知道又是个串。

浑身脏兮兮的，指不定有多久没洗过澡了。

我甚至有些怀疑这狗的来源。

小花，乖啊。

看到我走过来，王老太立马俯下身去摸小狗。

要是没有黑子那档事，我没准还会驻足看一眼。

可我已经得到了教训。

不管是人还是狗，只要是跟这家有关系的。

躲远点准没错。

狗本身没有错。

但它身边有着那样的主人，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直接扭过头，正视前方进了楼道。

没有看王老太和她的小花一眼。

晚上我还特意跟李云讨论了一番。

一致决定以后看到王老太和她的狗就绕道走。

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8

小花的出现就像是一阵风。

吹过了也就过了。

虽然不知道王老太重新养狗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排解孤单。

还是为了再找机会重演黑子的戏码。

了解王家母子的人自然不会去招惹。

像我这样吃过亏的人也会避之不及。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可是几天后，李云告诉我一个重磅消息。

那几天我去外地出差，忙得团团转。

整整一个星期，我的平均睡眠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

中午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家。

在楼下也没有遇到王老太和她的狗。

回到家我直接上床补觉。

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睡着了。

再睁眼还是李云把我叫醒的。

我的天，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被人下药了呢？

李云拍着胸口，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下班回家就看到我在床上躺着。

叫了我几次都没反应。

最后实在担心得不行，才用了点暴力手段把我弄醒。

都十二点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没想到我这一觉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好可怜哦，快起来吃点东西吧，外卖都热了好几次了。

李云拍了拍我的脸，进厨房去热饭了。

慢点吃，都是你的。

看着我对一盒香辣鱿鱼虾发动了猛烈攻势。

李云赶紧给我倒了杯水。

我是真的饿了。

早晨赶着去机场，没顾上吃早饭。

飞机上错过了饭点，没有发盒饭。

下飞机赶着回来睡觉，又把午饭省了。

算下来我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吃饭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连吃了两盒米饭，我才打了一个还算满意的饱嗝。

陈月，王老太家又养狗了。

李云收拾完餐盒后，坐在我旁边说道。

她不是早就养了吗？叫什么小花来着...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是那只，她又养了几只狗。

李云掰着手指说了起来。

除了那只叫小花的，王老太又养了四只狗。

什么？又养了四只？

原本窝在沙发里的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对啊，四只，现在王老太身边有五只狗，每天跟巡逻似的。

不知道那老太太又憋什么坏水呢，养那么多狗？

李云点点头，忍不住吐槽起来。

我直接就无语了。

以后上下班的时候注意点，别让那老太太钻了空子。

过了半晌，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原本挺喜欢狗的一个人，现在愣是被搞得有点谈狗色变了。

第二天一早出门上班。

果不其然。

王老太坐在小马扎上。

前后左右有五只狗围着她转悠。

都是那种和黑子差不多大的小狗。

毛色各不相同，不过看上去都是一样的邋遢。

可以肯定都是流浪狗。

回想起当初王老太是怎么养黑子的。

就知道这几只小狗的生活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其中一只看到我后，竟然还冲我呲牙。

这只狗明显带有攻击性，会不会哪天突然发狂咬人啊。

我不禁担忧起来。

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很快就变成了事实。

9

这天是周末。

我和李云窝在家里追了一下午的泡沫剧。

女主的恋爱脑和男主不在线的智商，看的我俩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电视砸了。

电视剧演完了。

但我俩的愤怒却没有平息。

心有灵犀决定去外边大吃一顿，化情绪为食欲。

陈月，看看这是什么？

吃饱喝足往回走的路上。

李云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

我拿过来一看。

是两根螃蟹腿。

个头还不小。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装起来的。

李云，我得批评你了，怎么能偷东西呢？

我假装生气地拿出一根嗦了起来。

这东西没多少肉。

主要就是吃那个味。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不小心自己掉进包里了。

李云笑嘻嘻地拿着另一根吃了起来。

这种悄悄做坏事的感觉，让我们两个女孩子都感觉很开心。

餐厅离家不远，螃蟹腿还没吃完就已经进了小区。

现在是夏天，正好赶上孩子们放暑假。

小区里从早到晚到处都是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天还没有黑，我和李云拉着手来到楼下。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大概是手里的螃蟹腿过于香气诱人。

王老太养的几只狗当中，那只曾冲我呲过牙的狗突然低吼着冲了过来。

眼看着那只狗已经冲到了跟前。

我下意识把手里还剩下一半的螃蟹腿扔了出去。

那只狗在距离我俩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来，转身去找落在身后的螃蟹腿。

正好有几个骑着滑板车的小孩经过。

其中一辆滑板车从螃蟹腿上碾了过去。

下一刻，那只狗直接跳了起来，一口咬在骑车的小孩腿上。

惨叫声响起，小孩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第一次亲眼见到狗咬人。

而且还是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那只狗异常凶狠。

咬到人之后也不松口，还在不停晃动着脑袋。

幸亏狗的体型不大，不然还真有可能被它扯下一块肉来。

即使如此，小孩的裤子上也渗出了血迹。

而狗的主人，王老太却稳坐在她的小马扎上。

连开口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小孩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听得我心里发毛。

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去帮忙。

可怎么办？去打那只狗吗？万一它再咬我一口怎么办？

李云双手抓着包踌躇不前。

看得出来她很想去把那只狗赶走。

可跟我一样，她也担心会被咬到。

滚！

大概半分钟左右，一个中年男人冲过来。

一脚把狗踹了出去。

被踹了一脚后，那只狗并没有退缩，反而冲着男人狂叫起来。

男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砖头砸过去。

那只狗惨叫一声，这才一瘸一拐地跑了。

男人是小孩的父亲，把狗赶走后蹲下来查看儿子的伤势。

我和李云这才有胆量上前。

小孩的小腿被咬伤，还在往出流血。

受到惊吓再加上疼痛，小孩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男子脸色铁青，抱起儿子朝医院跑去。

10

狗咬伤了小孩。

这件事在小区里迅速传开。

很多邻居都对此表示气愤。

毕竟有小孩的家庭不在少数。

有了第一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家长们也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受到伤害。

我赶紧拉着李云回家。

说实话，我被吓到了，心里慌得厉害。

路过楼道口的时候。

我看到王老太还在那坐着，好像刚才发生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妈呀，太吓人了，那么小的狗，咬起人来竟然那么凶。

回到家里，李云捂着胸口说道。

我也是一阵后怕。

要不是危急关头把螃蟹腿扔了出去。

恐怕被狗咬的就是我或者李云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孩现在怎么样。

对于那只狗，我没有半点同情。

人与狗相处最基本的条件就是不能伤害。

既然下嘴咬人，别说砸断它一条腿。

砸爆它的头也是活该。

跟李云吐槽了一番王老太没有公德心之后。

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以后我们的安全还能够得到保障吗？

会不会在未来某个时候，突然窜出来一只狗咬我们一口？

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

可我却没有办法解决。

自从黑子那件事发生后。

我和王老太就已经结下了仇怨。

主动去找她，让她管好自己的狗？

我做不出来，而且她也不会听。

从这里搬走，远离危险？

也不现实。

上个月才续交了一年的房租。

按照合同，提前退房需要支付三个月的违约金。

一万八，快赶上我两个月的工资了。

我舍不得。

而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合适的房子。

以后经过楼下的时候小心点，离那些狗远点。

最好是能随身带个武器什么的，万一有危险可以拿来防身。

我和李云商量了好一会，最终也只想到了这两个办法。

然后我们就开始在网上搜索什么武器可以合法购买用来防身。

被狗袭击时该如何应对。

不过网络上众说纷纭，我也不知道该采纳哪条意见。

正在纠结时，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那个被咬小孩的父亲。

我没想到他会来，也没想到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因为我们压根就不认识。

一时间我愣在门口，连话也忘了说。

小姐，呃，美女，那个，姑娘，我姓赵，想跟你打听点事。

男人率先开口，不过他有点不善言辞。

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

也难怪，现在不知是怎么搞的，小姐和美女都成了贬义词。

赵先生，请进。

我连忙让开身子，让他进来。

不过马上又有点后悔。

这套房子只有我和李云住。

除了房东外，还没有其他男性进来过。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

赵先生把头探进来后马上又缩了回去。

显然屋内的女性气息太浓，他也觉得进来不妥当。

是这样，你知道今天咬我儿子的狗是谁家的吗？

赵先生说明了来意。

这个...

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姑娘，我跟其他邻居打听过了，只是来求证一下。

你放心，我绝对会保守秘密，不会让别人知道你跟我说了什么。

赵先生看出了我的顾虑，连忙解释道。

11

其实那几只狗就是一楼王老太养的，这栋楼的邻居都知道。

如果你想找她要赔偿的话，我觉得不容易。

那对母子就是无赖，搞不好还会反咬一口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包括当初黑子被毒死，我被讹钱的事。

赔不赔偿无所谓，打狂犬疫苗花不了多少钱。

我儿子已经被咬了，但我不希望他被咬得不明不白。

至少狗的主人也应该出面道个歉才对！

姑娘，谢谢你告诉我。

赵先生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转身下楼。

陈月，你说他能办到吗？

李云忽然问道。

够呛，那对母子的嘴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没准还得怪人家打了他的狗呢。

我摇摇头。

只有跟那种极度无耻又没底线的人打过交道后。

才会明白，想要从这种人身上获得所谓的公道和正义，有多难。

很快，楼下就响起了敲门声，持续了很久。

开门！

赵先生有些暴怒地吼道。

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王老太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打算开门。

不过赵先生似乎是个倔脾气的人。

王老太不开门，那他就一直敲。

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李云征求我的意见。

好吧...

赵先生的执着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也许他真的能教训王家母子一顿。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小声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

敲什么敲？我妈一个人在家，把她吓出心脏病来我跟你没完！

吊儿郎当的王大军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估计是接到了王老太的电话，回来处理这件事的。

一开口就先给赵先生扣了顶帽子。

你是这家的人？那好，知不知道你家的狗咬了我的孩子？

赵先生还算冷静，没有跟王大军争吵，直接说正题。

狗？什么狗？我家没养狗，你不要血口喷人。

王大军嘴里叼着烟，故作惊讶地说道。

先生，咱们能好好说话吗？

我已经问过了，那几只狗确实是你母亲养的。

你家养狗我管不着，可你家的狗咬了我儿子，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赵先生还在尽力克制着情绪跟王大军解释。

不过他的脸色愈发深沉了。

你都问过谁了？叫出来让我看看？

一天天的吃饱了撑的吧，咬你儿子的是狗又不是我，去找狗呀，跟我扯什么？

王大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赖。

你...

赵先生向前跨了一步，被王大军刺激到了。

看那架势，一言不合就得动手打起来。

潜意识里我是想看到赵先生能狠狠教训王大军一顿的。

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

王大军这样的无赖，赵先生一旦动手，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呢。

怎么？想打我？打我一下试试？

告诉你，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卖房卖老婆赔我！

王大军把脑袋往前一伸，拍着自己的脸开始挑衅。

果然，无赖就是这样。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

再看赵先生，已经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好像下一秒就会动手。

12

赵先生，冷静！

我赶紧叫了一声。

我对赵先生印象不错，这是个很礼貌很谦和的男人。

我不希望他被无赖坑了。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下毒害死我家黑子的恶毒女人吗？

怎么，你们俩又勾搭到一块了？

王大军斜眼瞅了瞅我，咧嘴笑了。

笑得很轻浮。

你晚上吃屎了吧？满嘴喷粪。

关键时刻，还得看李云的。

死丫头，你敢骂我？

王大军扭头瞪着李云。

李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骂你怎么了？你这种泼皮无赖加人渣不就是欠骂吗？

瞪我干什么？不服气？来打我一下试试？

我让你卖房子卖老妈卖腰子赔我。

不对，你那无赖老妈估计也卖不出价钱去，饶她一回。

李云的话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一阵笑声。

王大军嘴角抽搐了几下，终归是没敢再说话。

对付无赖，就必须比无赖更无赖。

先生，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负责了？

赵先生深吸一口气，克制了一下情绪，重新问道。

跟我没关系凭什么让我负责，哪凉快哪呆着去。

再赖着不走，小心我告你骚扰民宅。

王大军开始赶人了。

好，那咱们就报警处理吧。

赵先生点点头，掏出手机报警。

既然讲不通道理，又不能动用武力，那只能交给警察来处理了。

报就报呗，吓唬谁呢。

王大军还是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

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赵先生这次恐怕很难给自己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了。

警察来了，还是上次那几个。

赵先生主动上前向警察说明了傍晚儿子被狗咬的事。

并且拿出了医院开具的伤情鉴定以及缴费单据作为证据。

按流程，警察又询问了王大军。

可王大军的回答就是两个不。

他不知道这件事。

他家不养狗。

这就等于是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了。

警察同志，我询问过一些邻居，他们都知道这家的老太太养了几只狗。

见王大军抵赖，赵先生只得搬出了人证。

都谁说的？来，站出来让我看看，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养狗了？

是家里祖坟塌了还是屁股让火车撞了，胡乱放屁。

还没等警察发问，王大军又跳了出来。

站在楼道里环视一圈，冲着围观的邻居们骂道。

嘴巴干净点，你先回自己家等通知，我们要走访调查一下。

带队的警察皱起了眉头，冲王大军呵斥道。

他意识到有王大军在场，估计不会有人出来作证的。

就找了个理由让王大军先回避。

可是王大军回家后，还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一时间赵先生也有点着急了，不断地叹气。

不过他确实很守信用，没有透露都有谁跟他说过狗是王老太养的。

估计赵先生也对他们做过跟我一样的保证。

住这栋楼的人都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警察也能体谅赵先生的难处，先把无关群众驱散了。

最后剩下的十几个人，都是住在这栋楼的。

之后警察就开始了挨个询问。

每天进进出出，他们都知道这几只狗是王老太养的。

私下里也没少吐槽抱怨过。

可是当着警察的面，他们又开始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了。

也许、大概、好像、听说...

用的全是这种词。

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这些狗就是王老太家的。

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担心王大军报复？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悲哀。

难道人们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我可以作证，这些狗就是王老太养的！

13

在一阵纠结和彷徨中，我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也可以作证！

李云也站了出来。

赵先生向我俩投来感激的目光。

其他人多少都有点惭愧，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把事情的经过，包括王老太身边每天都围着几只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的事。

还有傍晚那只狗是如何冲过来，又如何咬了赵先生儿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警察。

警察去敲王老太家的门了，赵先生走过来。

姑娘，谢谢你们！

赵先生冲我和李云说道，随后掏出钱包，要给我们钱。

赵先生，你不用这样，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

不过我还是想说，别抱太大的希望，你最好能有个心理准备...

我和李云赶紧摆手拒绝。

敢站出来作证，是因为我们还有良心。

可要是收了钱，那这份良心就变质了。

我们是不富裕，但干不出用良心去换钱的事。

王大军被叫了出来，王老太靠在门框上。

听到警察说有人已经作证王老太养了几只狗，而咬人的狗就是其中之一时。

当然，警察并没有透露证人就是我和李云。

王大军立马跳脚大骂起来。

说作证的人黑了良心，说赵先生肯定是买通了证人诬陷他。

骂证人和赵先生不得好死。

然后又开始老一套，坐在地上耍无赖。

哭诉坏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这...怎么是这样的人？

赵先生被王大军的无赖操作震惊到了，看的目瞪口呆。

我苦笑一声，发展到这个地步，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了。

果然。

当警察提起赵先生儿子被咬，需要王老太负责任。

并且再次强调有人已经作证那些狗就是王老太饲养的时候。

王大军依旧矢口否认。

他说那些狗根本就不是他妈养的。

也许是流浪狗，也许是别人家的。

总之跟王老太没关系。

至于那些狗为什么整天跟王老太在一起。

理由很简单，也许是那些狗喜欢王老太。

毕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王老太身边就不能有狗出现了。

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警察和赵先生也是无力反驳。

的确，那些狗只是整天跟王老太在一起。

包括我和李云的证词也只能证明到这个程度。

除非有狗证才能证明那些狗是王老太养的。

既然不是王老太养的，那就只能定性为流浪狗了。

流浪狗咬人，王老太自然不用承担责任。

赵先生的儿子，等于是被白咬了。

赵先生想要的公道，讨不回来了。

虽然不甘心，可赵先生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

意外再次发生。

王老太靠着门框坐下来叫唤起来。

我妈的心脏病犯了，都是他害得...

我妈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王大军并没有去管王老太的死活，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赵先生。

警察还在场，遇到这种事不能不管不顾就走。

王老太确实有心脏病，这在老年人当中很常见。

可究竟是真犯还是假犯，谁也不知道。

不过偏偏在这个时候犯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王家母子又开始联手演戏了。

先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干净，然后开始追究别人的责任。

说白了，要讹钱了。

14

吃了片药，喘了几口气。

王老太活过来了，开始向警察控诉赵先生的罪名。

砸门威胁恐吓，导致她心脏病突发。

就这么简单。

赵先生也是百口莫辩。

因为他确实敲过王老太的家门，而且敲了很长时间。

没办法，在警察的调解下。

赵先生最终掏了一千块钱作为赔偿。

这还是警察极力斡旋的结果。

不然王大军还闹着要去医院给王老太做全身检查，并且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这样的人法律没办法追究，也构不成犯罪，就当破财免灾吧。

等事情处理完，警察一脸愧疚地对赵先生说道。

他们也不甘心，可他们也无可奈何。

麻烦你们了。

赵先生点点头，送走了警察，一个人站在楼下抽烟。

在灯光的映射下，那张脸上有着孩童一般的无奈和委屈。

儿子被狗咬了，公道没讨回来，反倒赔了对方一笔钱。

那一刻，我挺难受的。

因为我和他有过同样的遭遇。

这样的恶人，真的就没办法惩治他们吗？

李云也是满心不甘。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除了这话，我也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事情结束了，可日子还得朝前过。

三天后我准备去上班，一出门就被惊呆了。

一堆恶臭的垃圾堆在门口，墙上也被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我们住顶楼，垃圾桶在楼下。

肯定是有人故意把垃圾扔在这的。

会是谁干的？

我敲响了对面陈阿姨的房门。

她一开门就捂着鼻子骂了起来。

可骂归骂，没人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只能报警。

这段时间跟警察打交道的次数，比我前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老旧小区楼道里没有监控。

而这种事也没严重到可以动用刑侦参与破案的程度。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李云还有陈阿姨强忍着恶心把垃圾处理干净。

然后警察在楼道口贴了张公告。

提醒并且警告住户不要在别人家门口丢垃圾。

结果第二天，门口又被垃圾堆满了。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报复我。

会是谁呢？

我和李云在这个小区基本上属于与世无争。

唯一有过矛盾的，就只有王家母子。

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事就是他们干的。

估计是听说我和李云给赵先生作证的事了。

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

不排除有人说漏嘴，或者故意制造点矛盾出来看热闹。

人心并非全都向善，有的人就更喜欢恶。

陈阿姨提议报警。

我放弃了。

现在报警有什么用？

没证据就等于没结果。

我和李云商量了一下，去电子城买了一个小型摄像头。

装在了楼道里的排水管后边。

第三天，门外的垃圾更多了。

我没有急着打扫，而是查看了监控。

果不其然，半夜四点钟的时候，王老太拎着垃圾丢到了我家门口。

而且上上下下跑了七八趟，就是专门来扔垃圾的。

有了证据，我可以安心报警了。

有监控录像，有现场的垃圾，我倒想看看王老太还怎么狡辩？

15

警察找到王老太，不多会王大军也来了。

本以为这次铁证如山，这对母子该接受惩罚了。

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逆风翻盘。

警察同志，我妈她年纪大了，有些老年痴呆，分不清东南西北。

可能是把楼上当成楼下了，不是故意的。

王大军这次倒是不耍赖皮了，好声好气解释起来。

年纪大了？一口气爬六楼，来回七八趟都不吃力，真没看出来。

警察同志，我怀疑这母子俩就是故意报复我们。

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我要求依法惩治他们！

李云气得指着王老太说道。

哎呦，哎呦...

王老太立马捂着胸口坐在地上。

这是又打算心脏病发作了。

你们，你们把我妈气病了，我跟你们没完！

王大军的丑恶嘴脸暴露出来。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如果查不出来问题...

我不光告你们母子恶意骚扰，还要告你们敲诈勒索，咱们法庭上见!

李云的倔脾气上来了，正面硬刚起来。

好了，先不要吵了.

警察拦住李云，瞪着王大军教育起来

你们母子俩每次都搞这一出，有意思吗?

现在证据确凿，不管你妈有没有老年痴呆，给人家门口扔垃圾都是不对的.

给人家清理干净，要是还敢再倒，那就违反了治安规定，你们要是想去拘留所，可以试试.

在警察的教育下，王老太的心脏病没有发作。

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因为警察离开后，王家母子就走了。

丢在门口的垃圾也没管。

我气不过，下楼去找了一次。

结果王老太说她她儿子不在家，她自己收拾不动，没准一上楼心脏病就犯了。

赤裸裸的威胁。

可我没办法，只能认倒霉，自己收拾。

唯一的收获就是，门外再也没被人扔过垃圾。

自从上次成功讹了赵先生一笔钱后。

王家母子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照样养狗，而且队伍也开始扩大。

最开始就那么四五只小杂毛狗。

后来又多出来几只金毛、拉布拉多、德牧这种大型犬种。

不过都是毛色杂乱，属于血统不纯的杂交品种。

楼下差不多成了王老太的专属狗场。

每天带着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流浪狗在楼下晃悠。

光看这阵势，都没有人敢接近。

狗多了，伤人的威胁是一方面。

卫生也成了大问题。

自从王老太组建了流浪狗大家庭。

整个小区都成了受灾区。

尤其是我们这栋楼，直接变成了重灾区。

到处都是粪便，上楼梯都得跳着走。

不然很有可能就会踩一脚。

最可气的是这些狗经常半夜发神经。

一叫起来就没完没了，吵得人根本没办法休息。

老旧小区没有物业，都是街道代为管理。

小区住户们也去街道找过几次。

街道派人过来调查，王老太立刻装傻充愣。

说都是流浪狗，跟自己没关系。

等人一走，再把她的流浪狗队伍召集起来。

这老太太已经不是单纯地做坏事了，完全就是在作孽。

之后又陆续发生了几次小孩被咬的事件。

家长们也都报了警。

可王家母子就认准了一件事，咬死不承认。

最后的处理结果也跟赵先生差不多。

态度好点的受伤孩子家长自认倒霉。

态度不好的家长说两句重话，王老太马上犯心脏病。

16

暑假还没结束，小区里就已经看不到孩子了。

哪个家长还敢让自己孩子在外边玩？

原本热闹的小区，硬是被王家母子搞得冷冷清清。

尤其是我们这栋楼，几乎成了禁地。

其他住户宁可绕道走远路，也不愿意从我们这栋楼下经过。

后来住户们闹得实在太厉害，城管和警察成立了捕狗队。

不定时来小区抓捕流浪狗。

捕狗队一来，王老太立马带着队伍回家。

反正打狗队不能进家里去抓。

等人家一走，再放出来。

王大军还恬不知耻四处宣扬。

说他妈有善心，见不得那些狗受罪，才给它们一口吃的。

狗会咬人，人自然也会大狗。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彻底明白王家母子为什么要收养这些流浪狗了。

那天有个装修公司的师傅来小区干活。

因为不清楚情况，从我们楼下经过。

结果就被王老太养的其中一只狗袭击了。

人家师傅反应快躲开了，没被咬到。

但那只狗还要往上扑，被师傅一扳手打断了几颗牙。

按理说这属于正当防卫，更何况打的还是流浪狗。

师傅做得一点错都没有。

可偏偏就捅了王家母子的马蜂窝。

王老太哭天喊地说她的狗被打了，王大军也拉着师傅不让人家走，并且主动报了警。

警察来了，王家母子开始闹了起来，说自家的狗被打了，要让人家赔偿。

这一幕与当初黑子那件事何其相似？

师傅一再解释是那只狗先咬的他，才被迫反击的。

可王家母子不听这个，师傅没被咬伤是事实，狗被打伤也是事实。

所以赔钱是必须的。

母子俩撒泼耍无赖，最后硬逼着人家师傅赔了五百块钱才罢休。

狗咬了人，就都是流浪狗，跟他家没关系。

狗被人打了，被打那只正好就是他家的狗，要赔钱。

这不就是靠着这些流浪狗讹钱吗？

这样的事开始不断发生。

甚至就连有人骂这些狗一句，被王家母子听到都得想办法讹一笔。

这不楼下又吵起来了？

王大军的胃口真是不小。

他那只顶多有四分之一拉布拉多血统的流浪狗被人踢了一脚，张嘴就要人家赔五千。

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我点了下回车键，一段剪辑好的视频传到了网上。

标题就是无赖母子借狗敛财

这段视频可是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拍摄，很多都是偷拍的。

又用了好几天才剪辑出来。

主角就是王家母子和那群流浪狗。

那些流浪狗和王老太日常相处的画面。

随地大小便无人清理的画面。

打狗队来了王老太的反应。

打狗队走了王老太的做法。

狗咬了人王家母子如何推卸责任。

狗被打了王家母子怎样讹人。

......

短短两个小时，这段视频被顶上了热搜，引来无数网友的关注和讨论。

由于各地频频发生流浪狗伤人事件，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重视。

借着视频的热度，市里顺势开展了清理流浪狗专项行动。

这次的力度是前所未有的。

不仅仅是街头捕捉。

还进行挨家挨户登门查狗。

有狗证有疫苗接种证的宠物狗，属于合法饲养。

没有证的一律列为流浪狗，当场抓走。

并且出门遛狗不拴牵引绳，也将视为流浪狗。

合法养狗，文明养狗。

王老太养的那些狗根本没证，全部被捕狗队强行带走。

王老太又想故技重施，假装心脏病发作。

可因为视频的缘故，他们母子俩已经臭名远扬了。

跟着捕狗队来的，还有急救中心的人。

当场进行检查，发现王老太是装病。

小区里的狗患算是解除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联合小区里那些被王家母子坑害过的住户，联名举报母子俩讹诈勒索，纵狗伤人。

除了视频里的那些画面，我手里还留有一些其他的视频和录音证据。

这次的事，也给小区里的住户们上了一课。

让他们意识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并不是自我保护。

而是给自己制造隐患。

住户们纷纷站出来指证王家母子。

王大军讹诈罪名成立，判处两年有期徒刑，返还非法所得。

王老太年纪过大，免去刑事处罚，但必须向所有受害人作出赔偿。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却并没有影响我对狗的喜爱。

因为狗永远是狗，有的人却未必是人。

小说《有人却未必是人》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