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姜芫华面色不改，语气依旧平淡，“不知王大姑娘是从何处落水？”
“我......我不记得了......”王灵灵倒是没有撒谎。
她只记得席间收到那人的消息，说是己经安排好了人将姜芫华带到湖边，让她先行去等在假山后方，以待时机。
却不想她刚走到湖边就被人打晕，醒来便己置身于湖中，差点溺死。
迷糊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出于求生本能她只好紧紧抱住这根稻草不放，没想到......姜芫华噗嗤一下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大姑娘，你都不知自己从何处落水，却首接将这罪名强加到我身上，我何其无辜。”
王灵灵气急败坏，“就是你！
刚刚只有你离席过！”
姜芫华面露无奈，“我与王大姑娘素未谋面，不知为何要算计于你？
你若非要攀咬我离席一事，那我便只能烦请花雨姑娘替我正名了。”
说完她朝身后的花雨微微颔首，给足了礼。
花雨忙俯身回礼，随后字正腔圆道：“姜六姑娘席间偶感不适，拜托我带她在园中散散心，所到之处不过这亭廊和竹园，并未到过湖边。”
花雨是晨阳大长公主的贴身丫鬟，没有人会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围观人群看向王灵灵的眼神开始由先前的怜悯、看戏逐渐转变成疏离、嫌弃。
明明自己身形不正，与陌生男子当众撕扯，现在还胡乱攀咬他人，实在有辱斯文！
王灵灵呆愣愣地看着花雨，似是受到了沉重打击，一脸不可置信。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数次，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王灵灵当然不敢说。
先前她攀咬姜芫华，还能仗着相府嫡女的身份欺姜芫华不敢追究；可若是她敢当众质疑花雨，那便是妥妥地打脸晨阳大长公主。
晨阳大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姐，深受恩宠，岂是区区相府嫡女能比的？
只要王灵灵的脑子没被湖水浸泡成面团，她就不会傻到这么干。
一阵沉默之后，问题出在谁身上己不言而喻。
“扑通！”
突然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循声望去，竟是王灵灵晕倒在地！
她身旁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撕心裂肺：“灵姐姐，你怎么了？
灵姐姐！
大长公主殿下，灵姐姐晕倒了......她自幼身娇体弱，从未受过这般委屈，怕是会出事。
还请殿下快让太医给她看看吧！”
“陈太医。”
晨阳大长公主当即吩咐道。
不管怎样，她第一次举办春日宴，绝不能出人命！
“是，老夫一定尽力。”
看着半天戏的陈太医见自己突然成了话题中心，连忙拎起药箱朝那晕倒的女子奔了过去。
“花雨，先带世子去前院厢房换件干爽的衣衫。”
“是。”
“给姑母添麻烦了。”
景良臣朝晨阳大长公主端正行了一礼，随后笑容亲切地看向花雨，“有劳花雨姑娘带路。”
不得不说，景良臣这通身的气派以及周到的礼仪，将他整个人衬得风度翩翩。
只是......一个人再能伪装，他的眼神终是骗不了人的。
那是藏在光鲜外表下如同一只从黑暗阴湿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毒蛇一般阴鸷狡诈的眼神，似是要将一切都吞噬进他的阴森世界里，令人恶寒。
这种类似的眼神，她可是整整看了一年，一眼便知！
姜芫华戏谑地瞟了一眼他的背影，轻轻抖了抖手中帕子，眼神瞬间阴冷。
......回程的马车上，姜芫华看着面前的两壶玉琼酒以及云罗帕子，神色晦暗。
她很清楚，这是晨阳大公主对她的警告。
玉琼酒是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云罗帕子则是对她的提醒，帕子上那朵鲜艳的红色花纹，怕是由花雨的指尖血所绘。
“大长公主这是怀疑此事与你有关？”
身旁的绿衣女子疑惑道。
姜芫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不是怀疑这么简单。
今日之事太过蹊跷，我与那王二姑娘同时离席，恰巧王二姑娘又不慎落水，若不是花雨姑娘为我作证，我怕是百口莫辩。
只是可怜了花雨姑娘因此事遭罪了......那花雨哪里可怜？
要不是你反应快，在她引导你去湖边吹风时便察觉不对劲，硬是趁着侍卫巡逻时当众人面转身去了与湖边相反方向的竹园，这锅你怕是背定了。
她这般做，定是受了谁的指使。”
“一个丫鬟，只要被世家人盯上，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都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只是这幕后之人，竟能将手伸到堂堂大长公主府，怕不是个善茬。”
“要我说那个王二姑娘平日里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与人结仇也很正常，只是那人花了这么多心力只为了让她当众变成落汤鸡？
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对，对，就是这个说法，还是你有文化，嘿嘿~”姜芫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呀！
平日里让你多看书你死活不愿，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绿衣女子瘪了瘪嘴，毫无尴尬之色，“我又不参加科考，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嘛。”
“素素，”姜芫华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读书不是为了让你考取功名，只是给你防身。
京都同药王谷不一样，这里人心复杂，波诡云谲，处处透着算计，可能一句话没听懂或者会错意就会跌进无尽深渊，所以事事需要小心谨慎才好。”
名唤素素的绿衣女子闻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知道了。”
“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古怪。
那王家姑娘的眼神很奇怪，似是认定了她落水一事是我从中做了手脚。”
“你与那王二姑娘有过节？”
姜芫华蹙眉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曾。
我年少时就很少回京，此次入京也从未与她有过私下接触。”
“那为何她落水会怀疑你？”
姜芫华再次摇了摇头，“不知。”
素素嘟着小嘴托腮苦想，嘴里碎碎念道，“难道......她嫉妒你长得好看？”
......姜芫华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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