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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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吗？

一具尸体摆在家里大门口这么多年？变态！

耳边，全都是万博恩和那些帮凶讥讽我的笑声。

我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万养的房间，木讷地坐在床上，早已有了轻生的念头。

“乔伊，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不是在捉弄你，只是想故意把你吓跑。”

我没有回应，因为我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

可万养并不在意，反而是越说越起劲。

“你知道吗，人身处黑暗久了也就习惯了，怕就怕她见过光，那束光打在她的身上，然后又被更浓重的黑暗给吞噬了。”

我仍是不语。

“金佛与人株，息息相生，父女为绊，只要我不存在了，你妈妈自然也就能进来了。”

这句话，燃起了我心中的一点希冀，不过也只是须臾便熄灭了。

我松开死死咬着的唇，摇了摇头。

“不，你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

我不是圣人，却也做不出屠戮无辜的事情。

“乔伊，你知道吗，我跟你之间的对话，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了，能认识你，真好。”

万养的话让我动容，如果不是在这个豪门，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我们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可是这种情况下，我真的说不出来这些话，我就那样木讷地盯着万养，盯着窗外，心如死灰，或许，我再也无法得到自由了。

“乔伊，去找你妈妈吧，她等你很久了。”

我看到万养扭曲着自己的脖子，这才稍稍的侧过头看向我这边，我于心不忍，想要上前把她的花瓶变换一个位置。

可就差那么一秒，我伸出双手想要拿起花瓶的时候。

万养脑袋朝着窗外猛烈地摇晃，瞬间坠了下去。

“万养！”

就差那么一秒！我没有抓住她！

“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花瓶坠落的那几秒，空中留下了那一句话，随后就听到了花瓶破碎的声音。

月光下，花瓶的碎片划破了万养的脸蛋，腐烂的泥土中，依稀能辨认已经跟躯干几乎融合的四肢。

旁边还散落着我送给她的发卡。

是死亡，也是解脱。

“是朋友……”

这一切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只记得，失去意识的前几秒，是我妈冲进了房间。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跟我妈双双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输血、一个镇静。

旁边有病友询问我们俩的状况的时候。

我妈就会“啧”地一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胡说起来。

“还不是我们这丫头想要嫁入豪门，没想到遇到个想要杀妻骗保的，还不是她老娘我，这崽子现在早就没命了……”

我妈吹得天旋地转，关键是隔壁床的阿姨倒也真信。

不住地劝我。

“你可得听你妈的话啊，这天底下哪有妈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是是是，以后一定听妈妈的话。”

这世间从不缺食子之虎，可我妈不是。

我含着泪，看着病床上因我变得如此虚弱的妈妈，我妈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示意隔壁床的阿姨停止这一话题。

“好啦好啦，别再说了，瞅这小崽子委屈的，这天底下也从不缺捣蛋惹事的小孩嘛。”

我悄悄问我妈万家人后来咋样了。

我妈叹了一口气，把床头的发卡拿过来放在了我的手里。

“这种事情报警没有用的，这次咱娘俩能够脱险，也是得了家仙保佑。不过，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万家人自然会得到反噬的，我们等着瞧好了。”

说完，我妈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额头。

“以后啊，可得把眼睛放亮一点，别又跟个瞎子一样，你妈我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多血放了救你。”

我妈依旧是嫌弃的表情，刻薄的言语，可是这次我再也不是浑身是刺地顶撞回去，而是笑着拉住母亲的手点了点头。

我和我妈出院那天，家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佝偻着背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万博恩守在我家前，一见到我和我妈就扑了上来。

“伊伊！伊伊！你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救救我！”

他的姿态格外古怪，恨不得趴在地上，满脸痛苦神色。

我妈一把把浑身僵住的我护在身后，气势汹汹地开口：“你个畜生竟然还敢上门来？！”

万博恩骨瘦如柴，眼神里全是惶恐不安。

从他颠三倒四的话中，我和我妈才知道，万家已经垮了。

自从万养决绝地用自己的生命换了我的新生后，万家的财运便光速流逝，随之而来的便是因果报应的厄运。

万家产业尽数垮塌，负债累累。万博恩他妈妈被意外砸成了高位截瘫，现在根本没人管她，就如同一团烂泥被放置在家中。

万博恩背上的那个人面疮本来就是万养多年怨气所生，本来先前还有“金佛”福阵给压着，现在万养一死，怨气陡增。

那个人面疮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每到午夜，便大肆吸食万博恩的血肉。

看这个样子，要不了几天，万博恩就会被吸成一具骨架。

“伊伊，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万养救了你，她喜欢你的，你让她原谅我好不好？”

已经走投无路状若疯癫的万博恩此刻居然把我当做了救命稻草。

就像他和他家人狠心把万养做成人株一样愚昧狠毒。

我冷冷盯着他：“万养已经死了，她原谅不了你的，但是她的怨气会跟着你们万家人一辈子。”

门一关上，万博恩的嚎叫被阻隔在外。

他现在一边被人面疮折磨，一边厄运缠身，没几天日子可活了。

我把手里的发卡擦拭干净，转头对我妈说道：

“妈，我们明天就找人去相看一下墓地吧，早日让万养安息。”

“好。”

我看向窗外的天空，心里默默道：“万养，你终于要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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