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至强龙

5

我睁开眼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围了一群人。

“重棠，来，喝点水！”母亲坐在我身侧，手里端着一个碗，舀了一口水喂到我嘴边。

上次我被人喂着吃饭还是在两百年前。我摇了摇头，伸手想自己喝。

母亲不让：“还是我来喂你吧。你现在比较虚，会洒出来。”

“你就乖乖听母亲的话吧。”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哥哥重华也在。他之前一直跟着父亲学习如何处理族中事务，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你还挺会挑，怎么选了这么个黑漆漆的家伙？”黑漆漆？是说阿玄吗？我好像还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呢？我连忙掀开被子，急着下地。

母亲按住我的胳膊：“吃完饭再去，不差这一会儿。”

“就是就是！它还没完全破壳呢，你着急也没用。”

“怎么会？我听见壳裂声了。”我出口反驳。

“傻妹妹，破壳还是很费力气的，不是裂了就能一下子出来。”他笑着给我解释：“你那位未婚夫把壳顶开一条裂缝后也没力气了，刚才我去看的时候还估计在休息呢，安安静静的。等你们都休息好了，他就能吃掉蛋壳，从里面爬出来找你玩了。”

母亲顺手又把勺子递了过来：“现在你乖乖吃饭就好。”

我不得已，只能过一会儿再去看阿玄了。

到了中午，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从床上爬起来，冲到阿玄那里。

黑色的蛋壳上方已经空了一小块，应该是他醒来后饿了自己咬出来的口。我隔着桌子撑在龙蛋上方，透过那个小口往里面看。

阿玄小小的一只，又黑又瘦，龙角还没长出来，蜷缩着身子抱着尾巴安睡在蛋壳里，看上去就像还没长大的小黑蛇。他的鳞片又细又密，光线照过去的时候还会泛出斑斓的色彩，亮闪闪的。

“嘿嘿。”我心满意足，压低声音笑出气音。

哥哥从门外经过，看到我的傻样，倚着门框连连摇头：“我的傻妹妹怕是没救喽！以后还不得被我这妹夫给吃的死死地！”

我立马直起身，朝他打手势：“嘘！别说话！要吵到阿玄睡觉啦！”

然后跑过去，拉着哥哥来到院子里：“你怎么过来啦？”

“怎么？这就开始嫌哥哥打扰到你们小两口了？”

“是啊！你既然知道这是打扰干嘛还要过来讨嫌？”我顺着他的杆子往下爬。

“小没良心！有了妹夫忘了家！”他弓起手指在我头上敲了几下。

这时，跟在母亲身边的柳姨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殿下不好啦！定海珠丢了！”

“当时我们一群人看到您晕过去了，乱成一片，光顾着您和姑爷了，就没留意定海珠。方才夫人让我去取，我翻遍了角落，也没找着这东西！怕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以为是什么玩耍的物件打扫给丢出去了吧？”

“不可能。重棠不喜欢别人进她屋，打扫的人不会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将定海珠丢掉。更何况定海珠怎么看也不像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吧。”哥哥打消了柳姨的幻想，“重棠借定海珠的事早就在族中传遍了，恐怕是有人觊觎宝贝趁火打劫！”

“重棠，你回屋子里再仔细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这就去找父亲，让他派人在族里搜查一番。这毕竟涉及到我们与鲛人一族的外交，必须慎重行事。”

“好，我这就回去。柳姨，你先去母亲那边吧，让她也别太担心了。定海珠我们一定能找回来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夫人。”

6

我们在族里搜了一圈，定海珠早就被人带离栖霞山了。不过好在确定了偷它的人，是族里的哑凤。她因为不会说话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偷东西！

哥哥已经带着人去追查了。

稳妥起见，我决定先亲自去一趟无尽海，阿玄就先留在家里，让母亲替我养几天。

“殿下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你那未婚夫还挺健康。怎么样？我的定海珠还好用吧。”鲛人王从王座上下来，神色轻松，对着我伸出三根手指：“殿下答应我的三件事没忘了吧？”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故意为难我，也不像是知道定海珠丢了的样子。莫非这事真的与他无关？他真的是出于私情才帮我的？

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赔礼，对着他行了个大礼：“对不起，王上，定海珠我恐怕不能如时归还了。族中出了叛徒，定海珠被盗，我哥已经去追了，还请您再宽限我们几日，我们一定完璧归赵！”

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显然有些不悦，蓝色的鱼尾烦躁地拍打着地面。

“我还能信你们吗？说好的七天都不到，珠子就被人偷了！殿下，你应该清楚定海珠对鲛人族的意义吧！”

还不等我回答，他就又开口道：“三天，我最多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本王说到做到，栖霞山你们就别想再待了！”

“来人，送客！”

我被赶出了无尽海。

回到家里，哥哥还没回来。父亲母亲见到我一拥而上。

“重棠，鲛人王怎么说？他没为难你吧？”母亲抓着我的胳膊，眼底满是担忧。

“他说再多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们若是还还不了定海珠，他就带人淹了栖霞山。”

父亲皱了皱眉，看上去事情并不容易：“重华说哑凤带着定海珠躲进了销魂岭，恐怕不太好找。”

销魂岭，顾名思义，神仙进去了都要脱层皮，但它杀人可不是用温柔刀。岭中常年毒雾笼罩，是狂风都吹不散的那种。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早些年的时候，魔族就喜欢聚集在那里。

虽然现在魔族已经被封印了，但销魂岭里冤魂厉鬼数不胜数，普通人进去，保准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可她一介弱女子，怎么敢去那种地方？”我哥都不敢轻易进去的地方，哑凤怎么会想不开去那里？就算被我哥逮回来打罚一顿，也比在销魂岭里转一圈安全的多吧！

“看来我平时真是懈怠了！族里居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与销魂岭勾结！我这就传令下去，让族人这几天多加戒备，一有异常立即上报！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过！”

“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多坏事都冒出来了！唉！”母亲幽幽地叹了口气。

“对了，母亲，阿玄还好吗？破壳了吗？”他一直在睡觉，好像还没见过我的样子呢。

“你才出去一天，哪有那么快！现在估计睡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我推开门，桌子上的蛋壳已经有三分之一都被他吃掉了。母亲猜得真准，阿玄果然醒了。

听到开门声，他立马就从壳里探出了头，见到是我这么一个他还没见过的人，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阿玄。是我呀，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开心地跑过去，双手搭在桌沿上，蹲下身与他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

“嘿嘿。”

阿玄仿佛被人点了穴道，半天才恢复过来。他嗖的一下钻进壳里，貌似是害羞了。

我刚要站起来去看他，他就颤颤巍巍地探出了脑袋，嘴里叼着我送他的荷包带子晃了晃脑袋。

“没错！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他激动地扭了几圈，然后松开嘴，嗖地一下从壳里窜了出来。我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盘在了我的手腕上，额头一下一下亲昵地蹭着我的手心。

好吧，他这么萌，我都不舍得说他了。

7

离约定时间就剩两天了。

哑凤一直没从销魂岭里出来过。迫不得已，哥哥只能带人进去找。

我观父母亲脸色并不好看，知道这定海珠怕是又要违约了。阿玄的蛋壳还有一半没有啃完，现在他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黑蛇，如果鲛人王真的带人来攻打栖霞山，我肯定是要出去应战的。

此次灾祸皆因我而起，鲛人族发难我首当其冲，到时候肯定无暇顾及到阿玄。族人我实在放心不过，他们难免对我心中存怨，要是发泄到阿玄身上，那可就完了。

我必须先安置好阿玄。

夜里，我和父亲商量好对策后，趁着阿玄熟睡我连夜把他送回了龙谷，交由龙族族长照顾。族长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拒绝了。

且不说他们两族本就有些嫌隙，我要真叫上龙族来帮忙，那鲛人王不得气死了。这事本就我们理亏，再多磨难也得自己承担。

三日之期一到，鲛人族果真派了人来。

“重棠殿下，看来你们要违约了！”

领头的是条金色人鱼，他手里拿着一把三叉戟，一头卷发披至腰间，眼角点缀着几片透明鱼鳞。

听说这是鲛人族的将军，特别擅长用鱼尾打架，曾经用尾巴拍死过一条海蛟。鲛人王派他过来，这场仗是避不开了。但该有的解释还得说出来。

“实在抱歉，叛徒带着定海珠逃到了销魂岭，我哥哥已经进去找了，现在还没出来。两族交战，损伤是难免的，所以还请您再宽限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把定海珠找回来。届时我一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无论王上开出什么条件，重棠都竭尽全力弥补你们的损失！”

“既然你们交不出定海珠，其他话也不必多说。我王已经给了你们三天机会，不想再给时间让你们拖延了。定海珠究竟是不是真的丢了，只有你们自己清楚！来人，倒水！”

将军一声令下，身后便窜出数十个银色人鱼，他们手里各自捧着一个海螺，眨眼之间，海螺就变成巨鼎大小。人鱼高抬双臂，将大海螺举至头顶，螺口对着我们微微倾斜，口中念出咒语，海水就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冒了出来。

我见状，立马抛出一件空间法器，将刚淹过来的海水收了起来。其他族人也纷纷祭出法器收纳海水。

可我们终究比不过鲛人族，海水一泄千里，很快就漫过了山脚下的梧桐树，马上就要淹到广场了。

“定海珠我们一定会找回来的！我在此立誓，找不回神珠，重棠永不破境！”

“可此事与我族人无关，定海珠是我借的，他们不该替我受难，还请将军收手吧！”

“你身为凤族族长之女，一言一行皆为族中代表，定海珠又是我族圣物，何来私情？不过看你不似说谎，今日我就到此收手。”金将军抬起手，那几条人鱼立马收了海螺。他看着我，并不打算议和：“明天这个时候，我还见不到定海珠，这水就要涨到你家门口了！”

说完，他就带着人离开了。

父亲飞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族人们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纷纷往山上飞去。

第二天，哥哥还是没能回来，栖霞山只有山顶能待了。父亲已经吩咐族里将老人和孩子转至别处，等事情了结后再回来。

今天没有昨天平和，不少族人的家都被水淹了，山顶上一直有人在抱怨。

我心里很着急，但又没有办法。我现在去销魂岭也无济于事，甚至鲛人族明天见不到我可能会更加生气，迁怒于其他人。现在至少还没动手，没有人员伤亡，这是目前最好的事了。

幸好我把阿玄给送出去了。

8

“怎么，都已经又过去两天了，定海珠还没找回来？”金将军浮在水面上，表情似笑不笑。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这三天似乎每一天都比之前更加猖狂，定海珠这么久没有音讯，他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只想着怎么报复我们。

金将军见我不回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开始放水。

“且慢！定海珠在此，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我猛地抬起头朝身后看去，哥哥灰头土脸地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深蓝色珠子朝我们这边飞来。

金将军眉头一皱，伸出一只手：“拿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哥哥与我对视一眼，并没有直接交到对方手中。

“定海珠是我借的，自然该由我亲自交还给鲛人王。还请将军收了栖霞山的水，重棠这就与您一同前往无尽海。”我从哥哥手中收下定海珠，贴身放好。

金将军一脸不悦，但还是收了水，带着众人和我一起回无尽海。

“看来殿下没有说谎骗我。”鲛人王将定海珠举至眼前仔细打量，确认无误后对我一笑：“定海珠没有问题。”

他话音一落，我感觉身上瞬间少了一个无形的枷锁。这说明我在金将军面前立下的誓言已经实现了。

“但重棠的确有愧于您。您若是有需要重棠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鲛人王挥退了手下，殿中仅剩他和我两人。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殿下觉得金将军此人如何？”

我摸不准他这是想干什么，想着说点好话总不会得罪人：“他武力高强，对您忠心耿耿。您有这样得力的手下，怪不得有底气将定海珠借给我。”

“忠心耿耿？”他挑了挑眉，又换了话题：“听说凤族出了叛徒，这才弄丢了定海珠？怎么，人抓到了吗？”

“定海珠是我哥哥替我找回来的，我一拿到定海珠就赶紧随将军一同赶来无尽海，还不知道家中的事如何解决。”

这大尾巴鱼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的。

鲛人王拿出一个小海螺，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我的动作，忽然就又笑了起来：“真是抱歉，看来我的人这两天给殿下添麻烦了。不过不用担心，这个海螺和那些不一样。”

他把海螺递过来，示意我收下。

“这是？”

“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除了可以传音没别的用处了。”

他神色莫名，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殿下先回去处理家事。我有要求，会通知你的。”

他瞥了一眼小海螺。

我明白了，这东西就是个哨子。他一吹，我就得干活了。

我接过小海螺，又郑重道了一次歉。鲛人王躺在王座上对我挥挥手，让我快点离开。

我从王宫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金将军，他盯着我，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

亏我还昧着良心替他说好话，白瞎了我一番心意！我没搭理他，想着先回山上帮族人盖盖房子晒晒被子什么的，等安顿好了再去龙谷接阿玄回家。

可哥哥的话，打破了我的计划。

9

“你是说，阿玄去了销魂岭！”我拍桌而起，震碎了一个杯子。

“不行！我要去找他！”

阿玄他还那么小，销魂岭的老鼠都能一口吞了他！他在那里太不安全了，说不定现在正可怜巴巴地藏在那个石头缝里等着我去救他呢！

“你冷静点！”哥哥一把把我拽了回来，重新摁在椅子上：“妹夫可比你靠谱多了！要不是他，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回定海珠！”

“是呀是呀，我们都听你哥说了，这次多亏了阿玄呢！这孩子是个机灵有本事的！你别太着急！”母亲也走到我跟前，一下一下捋着我的背。

“可他还没破壳呢！”我想要起身，可哥哥劲太大，我根本动不了。

“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妹夫来销魂岭找我的时候不仅破了壳，还化出了人形。没想到他原型黑不溜秋的，变成人倒是长的白净。傻妹妹你眼光不错啊！”

哥哥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玄化形了？”我从他手下钻出来，“那我更要去找他了！”

“回来！”哥哥再次把我拽了回去，“销魂岭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鸡崽，进去干嘛，送死吗？”

“哥，我成年了！而且阿玄都进去了，我为什么去不得？”

“妹夫是龙！龙你知道吗？人家的鳞片可比你的毛结实多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脸上花花绿绿的药膏：“看见了吗？这就是下场！你总不想变成丑八怪去见你的如意郎君吧？”

“可是阿玄……”我还是很担心他。他就算是龙，也是一条刚破壳的小奶龙。销魂岭这种危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会轻松？

“妹夫可是交代我了，让我一定拦住你。你就安心在家待着，他一定会带着哑凤平安回来的！你要是去了，他不得多操心一个你吗？”

我在家里又等了两天。这两天里，族里差不多又恢复了原样。我坐在山门口的梧桐树上，盯着前方正出神，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闯进了我的视线。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身材修长挺拔，一头亮丽的乌发用金色发冠高高束起，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重棠，你怎么在这里？”

他站在梧桐树下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原本高冷严肃的眼神渐渐软化，变成一汪清泉。

我在他的腰间发现了我绣的荷包，二话不说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双眼里闪过一丝紧张，扑过来把我接到怀里。我搂着他的脖子，对上他的视线：“阿玄，你长大了。”

父亲和哥哥听说哑凤被冤魂撕碎后，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反而一脸沉重。

“看来她只是一颗棋子，背后之人早就做好了牺牲她的打算。”哥哥锤了下桌子，神色懊悔。

“什么棋子？”我从阿玄身边站起，不解地看着他们。

阿玄拉住我的手，跟我解释：“哑凤偷走的东西，除了定海珠，还有凤凰石。我之所以留在销魂岭找她，更多是为了拿回凤凰石。”

“你们怎么之前不告诉我？”我生气地看着在座的其余人。

凤凰石其实就是凤凰先辈们羽化后留下的骸骨碎块。平时都是供奉在祠堂里，基本没什么人过去那边。这东西对我们一族来说用处并不大，但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坊间传闻，凤凰有涅槃重生之力，凤凰石虽然做不到这一步，但将之研磨成粉，做成伤药，可肉白骨。

“那谁能想到她还会去偷死人骸骨呢？”哥哥无奈道，“这也是我进销魂岭前怕出事，就去祠堂拜了拜，我手下有个小伙子比较迷信，非要带着他奶奶的一块骨头，说是可以保佑他平平安安。结果进去后，跑路的时候摔了一跤那骨头被他一压，就立马碾成粉渣，这才发现东西被人换了。”

“刚好妹夫进来了，他提醒我可能是哑凤所为，大概率是她偷出去给别人，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这次，我们是没法大事化小了。”父亲坐在堂上，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多了几道。

“阿棠，你身上有东西在发光。”

阿玄捏了捏我的手心，指着我腰间的储物袋。

我取下储物袋，疑惑地伸进去把东西拿出来，是鲛人王给我的小海螺！

我注入灵力，小海螺里鲛人王语气散漫：“殿下，叛徒抓到了吗？可以帮我实现愿望了吗？”

一屋子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了过来。阿玄也望着我，眼神清澈，看不出有没有不高兴。

“你要我做什么？”

“听说叛徒还挖了你们祖坟？”

哥哥与父亲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我心下一惊，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上从哪听来的消息？”我故作镇定，心里却紧张得不行。阿玄握着我的手，安抚地看着我。

“现在你觉得金将军为人如何？还对我忠心耿耿吗？”

他话中带刺，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当时听完我的回答后脸上奇怪的表情。

“是他勾结哑凤偷了凤凰石！”我惊讶出声。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殿下，我也不用你替我完成三个愿望了，你只要替我把金将军抓回来，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如何？”

“他现在在哪？”

“听说是去了销魂岭，好像你们的叛徒也在那个地方，对吧？”

“我知道了。会把他给你送回去的！”

10

“看来我们还得去趟销魂岭。”哥哥说道。

“这次我也要去，谁都不许拦我！”我跳出来，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

母亲欲言又止，被父亲拽了回去，摇了摇头。阿玄起身，向我家人郑重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阿棠，绝不让她受一丁点伤！”

“好妹夫！”哥哥赞赏地拍了拍阿玄的肩膀。

第二天，我、阿玄和哥哥带了些人手一起出发去了销魂岭。

“这是我从龙族借来的龙珠，把它带在身上，可以抵御毒雾侵蚀。”阿玄抓出一把奶白色的珠子分给大家。

我握着手里这颗玄珠，心里像吃了蜜一样。

“阿玄，龙珠不是很珍贵吗？他们怎么会借你这么多啊？”我把他拉到人群后方，附在他耳边悄悄问他。

阿玄配合地侧过头，用另一只手挡住嘴巴，低声回答：“这个不是你想的那个龙珠，只是幼龙很普通的玩具，我们换牙的时候喜欢咬一些硬东西，所以很容易把气息留在这个珠子上。”

他说着说着，脸上就浮出一片红霞。

“那我这个，是你自己换牙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

我把腰间的铃铛解下，把里面的香囊取出来，换上龙珠：“我以后要天天把它带在身上，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我拍拍他腰间的荷包：“你也要一直戴着它！”

“嗯！”阿玄牵着我的手，眼睛里闪着星光。

“后面的小情侣，能不能端正一下你们的态度？我们是来打架的，不是春游！”哥哥跳上一块石头，对着我和阿玄吆喝道。

阿玄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我哥，把头撇向了另一边。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架要打！恋爱也要谈！哥，你少管我们！”

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哥哥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将军是鲛人，不能长时间脱离水源。销魂岭石沙遍地，能维持鲛人生存活动的水源地不会太多。”

我们沿着上次哑凤的轨迹找过去，并没有发现金将军。阿玄替我将石块上的沙子扇飞干净，掏出一块手帕垫在上面，拉着我坐过去。

“可我们去哪里找水源呢？这里到处都是石头，别说小河小溪了，我连个小水洼都没看见！”哥哥有点束手无策了。

我看向阿玄，阿玄不知道在盯着什么东西发呆。片刻后，他抬起头，对着我一笑：“我们跟着毒雾走。雾气越重，空气越湿，离水源就越近。”

“阿玄，你真聪明！”

听了阿玄的话，哥哥豁然开朗。我们一行人又重新上路。大约走了两三个时辰，我们来到了一处溶洞。滴答滴答的水流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哥哥面带喜色，一马当先：“都小心一点，里面很黑，可能会遇到偷袭的。”

我和阿玄跟在哥哥身后，一同钻了进去。

洞里又湿又冷，脚下的地也在不停地往外渗水，踩上去黏黏糊糊的。旁边的石壁上还有各种虫子蜘蛛趴在上面，时不时地打个洞，簌簌簌地落一层沙土下来。

真搞不懂金将军怎么想的，好好的宫殿不住，偏要谋反住这破地方！

“嘘！”哥哥在前方站定，比了个手势让我们停下。

里面模模糊糊地传来了几句说话声，溶洞七拐八折，距离还有点远，根本听不清内容。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哥哥低声说道。

“要直接冲进去把人抓了吗？”我化出一把羽箭。

阿玄冲我摇了摇头：“我们不清楚情况，不熟悉地形，可能抓不到人。还是先出去打探一番再行动，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没错，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哥哥下了令，我们一群人又悄悄出了溶洞。

“你这脑子怎么回事？有了妹夫就动不了了？平时不是挺机灵吗？”出来后，哥哥打趣我。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阿玄摸着我的头对哥哥说：“阿棠只要跟着我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我能保护好她的。”

哥哥挤眉弄眼，一副被酸到的样子。

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了，可我的心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慌，总感觉有很重要的事被我忽视了，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我杞人忧天，还是不祥的预兆。

阿玄看出了我的焦虑，他的神情很是担忧。

“我没事，就是在想金将军到底想干什么？”我把头靠在阿玄胸口，他的心跳充满力量，咚咚咚地敲散了我的烦躁。

11

金将军竟然在销魂岭里藏了鲛人王的弟弟！

上任鲛人王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去世的时候，女儿都已经全部外嫁，失去了王位的继承权。

剩下的三个儿子对王位都是虎视眈眈，现在的鲛人王在其中排行老二。当年他扮猪吃老虎，表面上装得不务正事，背地里小动作却接连不断。上一秒还在兄弟面前言笑晏晏，下一秒就能捅你一刀。

老大虽然武力值最高，但脑子不太聪明，易躁易怒，很快就中了老二的圈套，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失了民心。

老三虽然没老大那么笨，轻易不会上当。但他是个软心肠，一旦有人对他说些软话，他就下不去手了。优柔寡断，注定不能成为明君。但他善心泛滥，阴差阳错地帮过不少人的忙，所以大王子下台后，一度被人推选为下任鲛人王继任人选。

本来他无意与兄弟相争，但老二陷害老大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他耳中，再加上群臣煽风点火，说老二心狠手辣，一旦继位，恐怕要把所有之前不支持他的人统通砍死，到时鲛人族必遭大难。老三心想这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也下定决心夺位。但他到底不够狠心，被老三推心置腹喊出去交流感情，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所有人都说三王子被鲛人王骗出去灭口了，却不想原来躲到了销魂岭，而且还有金将军作为内应，暗地里谋划着重新夺权的事情。

“重棠殿下，这群人里数你与我二哥交往最深。难道你还看不出他笑里藏刀的恶毒本质吗？不如你我联手，待我登上王位，就与龙族彻底和解，我发誓此后绝不会损害龙凤两族半分利益！”

三王子坐在椅子上，眼神阴翳，脸上有一道很丑的刀疤，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嘴角。他的胸前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尾巴被人砍断了一半，整日躲在这不见天日的泥潭里，鳞片也变得黯淡无光。金将军就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三叉戟，只要有人上前，就会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脏。

“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三王子藏在这里，还能把手伸向我们栖霞山，我可不敢赌！不如你先表个态让一下，凤凰石一事暂且不提，让我们先抓了金将军回去解了我身上的誓言之力？”

“金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后又多次助我，我绝不可能让你们带他回去！两位殿下，你们这是在开玩笑！”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咳了起来。

“既然谈不拢，那就少废话。三王子，还请见谅！”哥哥提枪冲了上去。

金将军上前用三叉戟挡下了哥哥的攻击。转眼间，两人就缠在了一起。

“殿下，我二哥对手足尚且不会留情，你帮他就是在与虎谋皮！血誓只会困住你，可他却是能要你的命呐！你为何就不能看清局势？”三王子还想要劝我迷途知返，可他做的事也没比鲛人王好到哪里去？

我扫过他胸口的绷带：“重棠只知道，鲛人王借我定海珠，而三王子却蛊惑我族中人盗窃先辈尸骨！怎么，你还想得了便宜还卖乖？”

“阿棠，不必和他多言，先帮兄长抓了金将军！”阿玄凑过来对我说。

“好！听你的！”我立马对着金将军放了几发火箭，但都被鲛人王给拦下了。

阿玄冲到我前面：“他交给我，你去帮兄长！”

我点头应下。

洞穴深处突然跑出来一群虾兵蟹将，和我们的人打了起来。我和哥哥对视一眼，加快了攻速。金将军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说到底还是上次我们理亏，不好动手，这次没了顾忌，这鲛人族的战神也没外面吹的那么玄乎。一直打到现在，他都没用他的大尾巴抽我们！也不知是不是以前用的太多了把尾巴拍坏了？还是说他自知打不过所以就此摆烂？

三王子对上阿玄也很吃力。龙族生为水中霸主，对他们有天然的血脉压制。虽然阿玄才刚刚化形，可三王子也是个废鱼，连行动都不便，又怎么会伤到阿玄？

我们缴了他们的武器，封了金将军和三王子的灵力，把他俩的手用缚仙索捆了起来。

三王子面如死灰，一副梦想破灭生不如死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半截鱼尾泡在发臭的泥潭里。

方才还能言会道，现在却成了个哑巴。连金将军挪动到他身边都没了反应，甚至都不搭理他一下。

金将军倒是忠心耿耿，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们的语言，似乎是在开导他。

其实，他们两个也挺可怜的。要是事情真如三王子所说，那这次回到无尽海，鲛人王多半不会留他们性命。

我站在边上，等哥哥清点人数，整理战场。鲛人王方才发来了讯息，他似乎对三王子还活着的事毫不在意，只是拜托我们把那些虾兵蟹将的尸首全部都带回去，阿玄拿着袋子去帮哥哥捡海鲜了。

12

“重棠，小心身后！”

哥哥一声厉喝，险些破了嗓。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阿玄就从身后扑了过来，我们俩一起在泥潭里滚了一圈。

“唰唰唰！”

几根银针从我俩上方飞过，刺穿了空气。

我朝着银针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截半残鱼尾落下，露出三王子那双阴狠带笑的眼睛。接着啪啪几声巨响，金将军的大尾巴终于派上了用场，他身后原本靠着的石柱突然断裂，接着地面开始震动，洞穴上方传来了石裂声。

这个溶洞就快要塌了。

哥哥急红了眼，指挥族人停下手头工作，赶快往外面跑。然后冲到我和阿玄面前，一手拎一个，拼命往外冲。

石块四分五裂，从顶端掉下。

在眨眼即逝的空隙里，我看到三王子一个猛扎，跳起来替金将军挡住了他头上掉下来的大石头。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是谁也没想到的。我又重新联系上鲛人王，将洞穴坍塌了的事告知于他。

他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第一次用平淡的语气和我说：“算了吧。重棠殿下，那就请你为我带两块石头回来吧。你我的交易就此结束了，你不再欠我什么了。”

于是我们一行人收拾收拾，踏上了回家的路。

阿玄从洞里出来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看上去不太开心。于是我就让他变成小蛇的样子盘在我身上，我带着他飞。结果他差点掉下去，幸亏被哥哥接住了。

“傻妹妹，你炫什么技呢？妹夫都被你巅出去了！要成家的人了，就不能稳重点吗？”

我不服气地朝他哼了一声，听话地放慢了速度：“阿玄，这样可以吗？”

阿玄埋在我背上的毛毛里，声音闷闷的：“没关系的，我刚才发了下呆，没躺稳。你这下可以快一点了！”

“好！”话虽如此，但我也的确不敢再横冲直撞了。

“阿棠，要不我们先去送石头吧，这里离无尽海也不远了，让兄长他们先回家吧，我和你走一趟。”阿玄从我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葡萄似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我立马就同意了。

然后我们就和哥哥兵分两路。

这次来无尽海，鲛人王竟然特地等在王宫门口。

我拉着阿玄走上前，将从销魂岭带回来的两块石头递给他。阿玄也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半袋海鲜：“这是我们带出来的所有了。”

鲛人王一一接过，对我们道了一声谢。

我感觉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亲弟弟和得力干将一下子都没了，他看上去还是有点难过的。

“你是不是原本就没打算杀金将军啊？”我好奇问道。他知道我们族里那么多事，我也想了解了解他家的故事。

阿玄看着我，宠溺地笑了笑。

鲛人王又换上了平时漫不经心的语调：“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既然能被……”他顿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两个字，又接着道：“策反，那我多给他些财富地位，他自然也能为我所用。而且我那不中用的……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重棠殿下，这下你也有我的把柄了。纵使我两面三刀，不讲人情，也不敢轻易对凤族下手。”

“我可没这么说你！王上，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

“既然殿下相信我，”他忽然抬眼，往阿玄身上打量过去，我立马站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又悠悠笑道：“我们不妨交个朋友，若是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就帮，还不收你报酬。怎么样？很划算吧？”

“确实划算！”我牵起阿玄的手，举至他面前：“可我已经有阿玄了，他能帮我解决所有问题！”

“行吧，是我唐突了，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

13

这鲛人王的嘴被乌鸦精啄过吧。

他刚祝完我们百年好合，阿玄就留下一张字条悄悄溜走了。

说什么家中有急事，来不及和我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回龙谷去了。

难道我就不能陪他一起回去吗？怎么可以丢下我自己溜了！

我当即起身去往龙谷。

龙族族长把我拦下，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一看就是有鬼！

“怎么？阿玄的亲人不是早就过世了吗？他哪来的家事？还是说他背着我在龙谷里又偷偷养了个小妾？”我气急攻心，口不择言。虽然面上强势，可心里却慌得没底。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当时在销魂岭找金将军时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比起当时，现在我的心跳的更快更急！

我一把推开族长，强行闯入龙谷，踹开了上次我送阿玄回来把他安置好的那间屋子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阿玄！你出来！别躲着我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没有人回应，室内一片寂静。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一！”

还是没有动静。

“二！”

族长跟着我进来，按下我数数伸出来的手指。

“殿下啊，别说了，阿玄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他在哪里？”

族长叹了口气，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阿玄当初是强行化形的。正常来说，龙族从破壳到化形最快也得要二十几天，可阿玄太担心我，一天之内强行吃完了整个蛋壳，后面还吸收了很多灵石里的灵气，这才能在一周之内化形，然后赶往销魂岭帮哥哥取回定海珠。

后来他又跟着我们去打金将军，甚至在洞里替我挨了一针，灵力反噬再加上中毒，他还强撑着陪我去了无尽海。我的预感没有错，他那时候真的是不舒服。可他一直瞒着我。

“殿下，你别哭呀！”族长愁眉苦脸，一副不知道拿我怎么办的着急样子。

我抬手在脸上抹了抹，沾了一手湿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掉泪了。我随便擦了几下，哑着嗓子问族长：“那阿玄现在在哪里？他有没有事？”

族长摇了摇头：“他不让我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他死不了。他让我转告你，你先回家，不要太担心，最多一年，他就会亲自上门赔罪提亲！”

“阿玄这孩子，做事靠谱，不会骗你的。”

“他中的什么毒？”我想起上次鲛人王盯着阿玄看时的奇怪举动，心里有了猜测。

“看样子像是鲛人血。这个你不用担心，要不了命，时间长了，就能自己排出去。”族长向我保证。

“可如果能解毒，他是不是就能恢复得更快一点？”我急忙问道。

“这是当然。”族长点点头，“如果解了毒，灵力反噬的问题就好解决了。现在主要是没办法解毒，毒素已经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血液肺腑，每次灵力暴动，都会催发毒性，所以才要慢养。要是有办法消了这鲛人毒，只要有人每天替他梳理灵脉，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

“那我去找解药。族长，下次我再来，你可千万要带我去找阿玄！”

我话一说完立马转身赶往无尽海，族长在我身后不知嚷嚷了句什么，我也没心思去猜了。

“这就是解药。”鲛人王递给我一个小瓶子。我打开盖子，一缕血腥味散了出来。

“阿玄就是中了鲛人血的毒，你怎么还给我这个？”

鲛人王耐心解释道：“鲛人血不同寻常。若是你割开我的胳膊，流出的血是鲜红色，带毒。可这暗色的心头血却是个好东西，不仅能解鲛人毒，还能补充灵力。”

“上次看到那小子，我就知道你还得回来找我。怎么样，我这个朋友值得一交吧？”

“我先回去，若是阿玄无事，那你就是重棠的恩人，以后有难，我定不会袖手旁观。时间紧急，我今天就不多和你说了。下次再见！”

我风风火火地赶回龙谷：“族长！鲛人血的解药我拿到了！阿玄他在哪里？”

族长闻言也喜笑颜开，这次他没拖拦，直接带我去找阿玄。

14

“他就在湖底，你自己去找吧。我就先回去了。”族长说完，就慢悠悠地晃下了山。

我站在岸边，望着翠绿的湖面，深吸口气，屏住呼吸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个湖泊不算太深，没多久我就游到了底部。我划拉着水，四处寻找阿玄的影子。腰间突然冒出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我，然后带着我往水面上游。

“哗啦！”

水花四溅，我从湖里冒出了头，转身，抱着我的果然是阿玄。

他脸色苍白，脖子和手臂上都布满了黑色的龙鳞，额角青筋凸起，没了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抓着我肩膀的手十分用力，显然在忍受着疼痛。

我从怀里掏出鲛人王给的瓶子，一口气把里面的心头血全都包里嘴里。

盖子一打开，阿玄的脸色一下子又白了几个度，他惊慌失措，想要让我把东西吐出来。我一把拽过他的领口，对着他的嘴吻了过去。

血腥味在我们之间散开，我把解药全部掏给他，然后闭上了眼。

“阿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不要自己躲起来瞒着对方，好吗？”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飘过几朵云，其中有一朵样子很可爱，像一只小鸟。

“好。”他牵着我的手放到心口的位置：“这次我们就算扯平了。以后你也一样，不要再偷偷丢下我了。”

“嗯。”

我们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永远也不放开彼此的手，一起面对风霜雨雪，一起观赏四季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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