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委会

刘明权拿着电话，有点乱。

在接到现场老刘的电话后，他立即向服务万方小区的物业公司——恒生物业的实控人于成，通报万方小区业主对改建收费停车场的反对，态度坚决、手段强硬，他派去的现场队伍已和业主发生了肢体冲突。他想提醒于成早做准备，毕竟对业主的反对是有预料的，对业主有可能借机闹事也是有预料的，但“大”到现在这个程度，属实超出预期了。可于成轻飘飘的一句“知道了，你打这个电话，号码发你微信。”后就挂断了电话。

马上，微信就收到了于成的消息，而且仅有一个号码。

刘明权还在猜测这号码是不是万方小区业委会副主任伊正峰的小号时，电话接通了。他刚说了句“喂……，你好，我是安阳泊车刘明权……，”，电话那头就回复“知道了，你稍等。”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知道业主在小区门前聚集并阻挠正常施工？稍等？那就等一会。好像不是伊正峰的声音啊？难道是万方小区业委会的其他委员？是不是于成或者业委会早有准备？难不成自己成了试探业主底线的工具人？他胡思乱想越觉得不对时，现场的老刘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语气很兴奋，“老板，人都到位了，非常及时，非常给力，谢谢老板。接下来，我们是继续？还是……咋整？”

“什么人到位了？”刘明权的感觉更乱。

“老板你安排的人啊！我都发你微信了，你还没看吧？”

“我先看看，你等我电话。”刘明权挂断电话翻看微信。

现场的老刘、老李都发了微信视频过来，虽然都很短，但量很足，一个接着一个，现场记录的非常完整。刘明权越看越乱，越看越惊，越看越怒，越看越觉得脚底发软，头皮发麻，一丝丝冷汗不觉间已浸透他的背心，暗想：“于成，你这是唱的哪出？整这么大场面，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老刘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刘明权懵了几秒才按下接听，“老板，不好了，警察……，来了。”

***

血容易热的人，血凉的也快。听到孙仲国“报警”的嘱咐后，几个业主犹豫了，想溜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很纠结。

苗猛“雄赳赳、气昂昂”的转了一圈，找到易东山的眼镜，在衣服下摆胡乱蹭了几下递给易东山，然后对众人道：“哥几个谢谢了，动手的是我，出了事我顶，但该你们说话时必须得说，说清楚。别凑热闹一个顶俩，较真的时候都不敢吭声了。”

孙仲国打断苗猛道：“大家别担心，我向大家保证不会有事。再有，这事是我组织的，和大家都没有关系。不想参加的可以回家。没问题，非常感谢大家为了全小区挺身而出。”见几人神色很是扭捏、惭愧，又道：“来两个人先把王姨送回去。剩下的来搭把手，把围挡收拾一下。”

那几人顺势来到王姨身边。王姨却推辞道：“仲国，你是好孩子，你们都是，谢谢你们了。不是报警了吗，一会警察来我给你们做个证，我没事。”

易东山眼眶青紫一片，肿的像个荷包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像是一道闪电，快到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就接连发生。在整个过程中他机械的像是个士兵，只能听到孙仲国的命令并执行，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直到一切结束后，他才恍惚的发现：哦！结束了？。

易东山一直自视很高，总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在激烈的斗争和复杂的关系处理上，自己还差的太远。王姨的一番话，猛然间褪去了他的一丝稚嫩，他第一个响应孙仲国的号召，开始去整理被推倒一片的围挡。有工人在他面前不避不让意图挑衅，他也能心态平和的绕开对方。他知道了自己要干啥，那个模模糊糊一直都不明确的目标已非常清晰：为自己也是为了大家，为自己就是为了大家。

刚弯下腰去拾捡面前的围挡，忽然一股巨力砸在背部，他下意识的伸手去碰触地面时，才感觉到自己整个的身体已经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接着一阵巨疼从背部传来，耳边才听到邻居们大声的呼叫。他艰难的侧转身体往后看去，只见有很多人忽然出现，穿着黑衣，拿着棍棒，正在追打认识和不认识的邻居。

易东山使劲眨了眨眼睛，想在混乱中找到孙仲国的踪迹，他想听到孙仲国的声音和命令。他看见王姨按着手臂跌坐在地，脸色灰白。他看见苗猛被几人围着棍棒飞舞。他看见有邻居被黑衣人追的在停车场里奔跑。他看见孙仲国了，躺倒在离他不远的收费岗亭位置，几只脚踩在身上，满脸血迹。

***

房间的布置很用心。

墙壁、纱帘、地面都是淡粉色，吸顶八角宫灯也是淡粉色，满眼的粉色让胡海波有些燥热。

午后的阳光透过粉色的纱帘，射向床头两侧等人高明代仕女图。画中的侍女不写意、只写实，着装大胆、前卫，特别是胸臀腰腿的细节极为完整、醒目，更符合现代人对女性的审美，只是钤印仍为唐寅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床，比家里睡惯的那床略小，比孩子的那张略大。一个人浪费，两个人却微挤，想不掉下去只好互相靠近靠紧，这或许是“大床房”的含义。床饰也是粉色的，枕头粉红、被子粉蓝、床单粉褐。两只粉黄的靠枕立在枕头上，刺绣的鸳鸯形态逼真，配色绚烂。一只回首，一只低头，相携同向，水波粼粼。

床对面的整面墙是壁挂电视，窄窄的边框上也贴满粉色贴纸，难得的是与墙壁没有色差。床右不远是浴室，玻璃隔断被氤氲雾霭遮蔽的隐隐约约，耳闻水声潺潺，目视人影绰绰，李梅轻声哼唱的《我是真的》，让胡海波有股破门而入的冲动……

那是胡海波和李梅共同的回忆。

两人的第一次是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格局、装饰、情调、心态都与眼下相去太远，相同的是浴室也是玻璃隔断的，雾气遮蔽后同样看不真切的，李梅哼唱的也是《我是真的》。

那时的胡海波青涩，但主动。李梅羞涩，却不拒绝，唯有共浴的提议李梅坚决否定，多年后的今天仍是一样。那一夜每一句交流，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喘息都值得被永远珍藏。那晚李梅染血的内裤胡海波珍藏至今，并多次重申死后要放在他骨灰盒里的浪漫执念。今天又会留下多少铭记的细节？胡海波有一点点期待。

从说话需看人脸色的“小”人物，到有车有房、事业有成、资产过亿、成熟自信，胡海波用了15年。15年前岳父母对女儿“下嫁”的否定，到今天对胡海波百般“呵护”，人生百味一言难尽。他越来越喜欢掌控的感觉，也逐渐在掌控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直到一张照片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自以为强大到谁也不惧、啥也不怕的内心。

照片是偷拍的。李梅和一个只有背影的男人隔桌而谈，那眉眼婉转又浅笑矜羞的表情早已是胡海波的本命物，他不相信李梅还会对其他男人绽放、袒露，那只能在李梅已充分认可的前提下才能出现。

胡海波骨子里很传统，李梅当年的坚持和对父母的反抗让胡海波在感情和婚姻中无路可退，能做到今天的成绩虽有被逼之嫌，可李梅在他微贱时不抛弃，在他发达时仍自立自强，不靠不要也让他深深敬佩。多年来商海沉浮他不免逢场作戏、蜻蜓点水，一种既愧又爱的矛盾心态逐渐把李梅刻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在某种程度上李梅已是他的家，他的命，他心底最深处的压舱石。

当照片拿到手中时，一种罕见的恐惧感让他窒息、绝望。他发狂、发疯、发狠、发懵，可他不敢探究，也不敢侦查，他怕信念支撑倒塌，怕再没有目标，怕从此无家可念、可想、可回。他又想探究，又想查证，那个男人是谁？李梅和他是什么关系？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他要让那个男人付出家破、失业、身败、名裂、毁灭的代价。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可如果事实真如他所害怕的，李梅势必不能独善其身，她怎么办？他能把她送进深渊吗？

浴巾包裹着的李梅微笑走出浴室，双手紧箍在胸前，甩动的长发弥漫出一种轻柔的，好似三月桂花的香气。素颜的李梅眼角光滑、黛眉齐整，嘴唇淡红，眼神明亮。岁月这把杀猪刀在她脸上的雕刻不太成功，对她身材的修正更凸显出她女性的魅惑。

“老公，我饿了！”李梅的眼里闪烁出一种湿润，这是她的暗号。

“吃素还是吃肉？”胡海波揉捏着李梅的臀部，感受着熟悉又让他沉迷的荡漾和柔软，这是他的暗号，只不过掺杂着怀疑、羞辱和不甘的深爱如同散发着腥臭的毒蛇，在他的心头上一口口的噬咬，疼的他的心脏“砰、砰”的急跳。

“先去洗干净……”李梅推着胡海波到浴室，“说好了今天谁也不接电话。你电话呢？”胡海波掏出电话，道：“别关机。我保证不接。”

浴室很长、很宽、很大。浴缸、浴箱的摆放丝毫没有违和感。地面上湿漉漉的，淡粉色的地砖和墙砖衔接的天衣无缝，难得的马桶和坐浴盆也是粉色的，相邻摆放，高低一致。马桶坐垫上被厕纸规则、整齐的缠了一圈。每年不少于100天需要在各类各型酒店睡觉的胡海波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方法，这得是“业务”多熟悉才能缠的如此紧密、完整而又不失美感？胡海波心如刀绞，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公！饿的咕咕叫了！”李梅的声音很高。

她解开浴巾覆盖在长发上来回搓拭，被粉色环绕的中年女性完美形体在穿衣镜中发出奶白的光芒，她腰线仍保持着完美弧度，小腹虽微隆，肩角和骻角仍在垂直一线上，上臂和大腿虽有些壮大，但观感却只见“丰腴”之美，绝无“臃肿”之态。

两部手机不约而同的“叮……叮……”响起。

两人的手机每次都更换华为同款，来电铃声和短信提示音也被李梅设置成同样。同时响铃，大概率是家庭群里有新消息。李梅拿起自己的那部看了一眼随即关屏，对探出头的胡海波摇摇头，道：“业主群，没大事，快去洗干净。”

今天是她和胡海波的结婚纪念日。从孩子出生后二人每年这天都会选择一处酒店重温当年情。作为回忆，当年那家小旅馆在二人的记忆中，删除了破败、简陋，留存的温馨、紧张。这记忆已是种图腾，镌刻在二人的记忆最深处。今年这家店她精心挑选又实地踏勘过，她喜欢这份情调，她希望第16个纪念日的回忆底色是粉色。

手机响起的瞬间，胡海波也瞬间清醒。他从浴室探出头来，正看到李梅弯腰时完美的腰臀曲线，刚调整好的心态又有些恍惚懵懂。他转回身默默地冲洗着身体，一遍遍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两部手机好像突然上足了发条，消息提示的“叮……叮……”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胡海波胡乱擦拭几下把李梅拥倒在床上，问：“还是业主群？”

李梅点着头，扭动着身体摆脱胡海波肆意游动的手，道：“小区门前要建收费停车场？我怎么不知……，别闹！等等……”

胡海波笑道：“公告早就贴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公告？什么时候？”李梅快速滑动着屏幕，身体蛇一般的在胡海波身前摇摆、翻滚。

“大概是春节前，具体哪天我忘了。公告贴在电梯里，你可能没注意。”胡海波放开李梅，拿起自己的那部从相册里找到公告的照片转给李梅，“我当时就觉得挺儿戏的，没想到还真就干了！”

“这个碧海蓝天是蔡姨吧？”李梅指着屏幕问道。

“不是吧？”胡海波凑过头，道：“不过这个邻居说的很有道理。”

“这怎么还骂上了！你看，哪有这么说话的？”李梅有点惊讶。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都比比皆是，骂几句，太正常了。”胡海波挽着李梅的腰身，脸埋在李梅饱满胸前深吸了一口气，道：“别看了，宝贝……”

“我看是故意的。”李梅把手机甩在床上，摆正胡海波的头，道：“蔡姨的事，咱们不能不管，晚上回去过去看看吧。”

胡海波拥住李梅，笑道：“怎么还生气了？说好都不准接电话的，是你犯规在先。”又凑在李梅耳边，轻声道：“让我吃点肉吧……”

李梅咯咯笑道：“吃肉可以，但我有条件。”轻抚着胡海波的胸口又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等我想好后和你说，但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听我讲完，并且……，等等……”胡海波手上动作、心头却一沉，道：“并且什么？今天不能说吗？”

李梅低头轻吻着胡海波的脸颊，缓慢摇摆着身体，呵气道：“今天，不说……”

手机提示音一直在响，李梅又道：“我们把手机关了吧，好吗？”

胡海波犹豫了一下。一个他跟了大半年的项目正在开标，因涉及到二轮报价，他不敢随便关机。可眼见此刻，关机又势在必行。李梅看他犹豫，回手又点开微信，就这么一会儿，未读消息就显示为“99…”：

网名“小乖”的业主：“业委会早就发过公告，有意见当时为什么不反对？现在跳出来说三道四，你也好意思！”

网名“闹闹”的业主：“业委会的公告贴在电梯的角落里，谁坐电梯脸不朝着电梯门？业委会当时往后边贴，就是不想引起大家注意。”

网名“张大帅”的业主：“业委会是干啥的？他说啥是啥？咱么小区还有业委会呢？都是谁？站出来让大伙瞅瞅。”

网名“范局长”的业主：“建收费停车场是好事。咱们小区门前太乱了，我就知道不少其他小区的车停在咱们小区门前。你们好不好停车我不知道，我是每天回家不溜几圈根本就找不到车位。”

网名“OMG”的业主：“@范局长，你知道怎么收费吗？每个车位每年交1800元！我就没想明白，我回自己的小区，停车还要收费？业主和外边的车同等待遇？凭什么？”

网名“在水一方”的业主：“当时那个公告我也看见过，我还以为是胡乱贴的。电梯里有贴告示的地方，为什么不贴在该帖的地方？”

网名“正能量”的业主：“谁还有当时公告的照片，我真没注意过。”

李梅随手把公告照片转到群里。

网名“碧海蓝天”的业主：“如果方案合理，全体邻居都会受益。但现在的收费方案不合理。”

网名“梅朵朵”的业主：“@碧海蓝天，你是业主吗？麻烦你先把名字改成‘楼号-房间号’。”

网名“一帘幽梦”的业主：“@梅梅，感谢你，有心人。当时我也看了，但没在意。”

网名“3-20-1”的业主：“@梅朵朵，我是业主。我有权力说话吧？”

网名“碧海蓝天”的业主：“大家都看看@梅梅发的图片。公告上只是说要在小区正门前建收费停车场，但没明确收费方案啊！刚刚物业的人说每台车每年收费1800元。”

网名“不服就干”的业主：“顶邻居@张大帅，群里都谁是业委会的，站出来说句话。小区建成后就在这住，还真不知道业委会都是哪个山猫野兽。”

网名“利丰茶行”的业主：“@不服就干，说话客气点啊！解决问题，别激化矛盾。”

网名“不服就干”的业主：“@利丰茶行，你是业委会的？”

网名“3-20-1”的业主：“我的名就是楼牌号。我现在表态，我不支持建收费停车场。”

网名“利丰茶行”的业主：“@不服就干，大哥你好好看看我说的啥意思。”

网名“大兵”的业主：“@梅梅，你现在把这公告贴出来啥意思？你想表达啥？”

李梅有些莫名其妙，回复道：“刚才有邻居说没注意这个公告，我就贴出来了。我支持刚才@碧海蓝天的意见。”

网名“OMG”的业主：“又一个奸细。”

李梅有些生气。胡海波看在眼里，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回复道：“说话要讲证据，有气别乱撒。@OMG”

网名“闪电麦兜兜”的业主：“都谁同意建收费停车场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网名“李文喜”的业主：“楼上说到了点子上。”

网名“OMG”的业主：“@胡海波，你有证据证明@梅梅不是奸细吗？”

胡海波气笑道：“这都哪跟哪啊！一群乌合之众！遇到事就知道在群里叫唤，能解决啥问题？”

李梅也笑道：“咱们业主群不是贴广告，要么就是求帮砍一刀，这样集中讨论一件事，在我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让他们折腾去吧。”胡海波放下电话，挽住李梅胸前的一团美好，道：“别耽误咱俩的好事。”

网名“婷婷玉立”的业主：“@胡海波和@梅梅，好像是一家的。”

网名“大兵”的业主：“现在最闹心的就是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分不清楚。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克的。”

网名“范局长”的业主：“这个梅妹的意思是支持？”

网名“3-20-1”的业主：“敌人支持的，就是我们反对的。”

李梅本想放下电话，但被这样质疑不发声岂不是等于默认了指责？想了想又回了句：“首先声明我不是业委会，我是业主。第二我支持管理门前停车位，和支持建收费停车场是两码事。再有就是就事论事，不要无理由的人身攻击，谢谢。”

网名“梅朵朵”的业主：“楼上，是业主就把名字改成门牌号。”

李梅有点火大，本想回“你是业主？你怎么不改？”想想这样针锋相对终究不太妥当，对胡海波道：“本想看个热闹，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唉！”

胡海波正在感受着李梅胸前的美好，见她情绪忽然低落，接过手机一看，顿时火向上撞，“这帮人是不是疯了，怎么逮谁咬谁？”

李梅道：“心情理解，但他们的做法我不赞同。这样乱咬、瞎猜，怎么可能解决问题？对了，你支持建停车场吗？”

胡海波努力岔开李梅的心思：“咱俩都有地下车位，正门停车场和咱们不挨着。对了，上次你说谁想买你车来的？”

“等我想好再和你说……”

“刚才你想和我说的是你朋友要买你车的事？”胡海波有些狐疑。李梅的座驾是一辆18款奥迪A4L，算不上啥好车，四周也被李梅刮碰的不像样。谁会看中这样一款新车、二手车都哪哪都有的A4L？照片上那男人的背影瞬间和想购车人画上了等号。

李梅“嗯”了一声刚要继续，手机提示音一刻不停，李梅又拿起手机。

网名“又一春”的业主：“物业那肯定有业委会的联系方式。谁在家去找物业要。”

网名“碧海蓝天”的业主：“刚才我去问了，物业说没有权利把业委会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网名“李文喜”的业主：“这是什么混帐话。”

网名“大兵”的业主：“都是业委会了，还有啥不好意思抛头露面的？再说物业这话，不是找打吗？业主问业委会的联系方式，物业算干啥的？有什么权利不给？我一会回家去物业，有一起去的吗？”

胡海波凑过去看着李梅的手机，那缕旖旎情愫再也提不起来，索性把话题转到停车场上，道：“业委会那个公告我当时看过。之所以觉得儿戏是咱们小区的业委会把业主们想的太low了。既然是公告就得有严格的公告程序，业委会是不归党直管，但也不能这么儿戏！”

胡海波的热情潮起又落，共枕多年的李梅怎会不知。她有些遗憾精心设计的16周年仪式被乌烟瘴气的业主群搅绕的乱七八糟，可莫名又有丝轻松，一点庆幸。

她收拾起心情顺着话题问道：“哪不合规？”

“公告是有时限要求的。像这种面向全体业主，公布小区公共区域建收费停车场的方案，首先不能是公告，最多算征求意见，只是以公告的形式发出。其次，你看公告的时间，算起来应该是腊月28。今年没有除夕，腊月29当除夕过的。还有，你看公告的时限，7天。腊月28贴出来，顺延7天，年还没过完呢，就到期了，这不儿戏吗？只要是公告，公示期都要求是工作日的，你看着公告上明确了吗？有多少邻居春节期间外出探亲旅游不在家的？”

李梅点了点头。

万方小区是她和胡海波的婚房，当时受限于条件，所购的房型、面积、开间、朝向现在都已有些落后。

胡海波事业起飞后，也陆续购入了几套房产，李梅早就想换，可胡海波一直以这个房子对他有“风水”为由拒绝。确实，自打婚后入住万方小区后，条件改善的越来越明显，李梅从不惦记胡海波的公司效益，可赚钱总比不赚好。只是有了孩子后老人也都跟过来照顾，虽然晚上不住一起，但东西太多，空间太小，每次回家都有一种“压迫感”。

见李梅点头，胡海波又道：“刚才有个邻居也提到了，公示的只是要建停车场，并没有公示停车场怎么收费，现在不但要建，收费方案还已经确定了，业主停车每年交1800？咱们地下车位每年才交720的管理费，这得是多嚣张才敢这么定价？业委会有这么大权力？”

小说《业委会》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