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国度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武济民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和武人杰已经六年未见了，自他和妻子离婚之后，这个原本活泼的大儿子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吗？还是……”武济民局促地问着，他有些羞愧，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孩子的近况。

就连老爷子过世的时候，他也没试图去亲近武人杰。

“没有，就是今年暑期我想回魔都。”武人杰低声呜咽着，那梦很真实，真实的令人恐惧。

“什么？你怎么了？别哭，爸爸在，永远都在。”记忆中的严厉不再，充满爱的安慰瞬间击垮了他的防线，眼泪也如垮堤般冲出眼睛。

“不说了，爸，我要回家了。”武人杰压抑着心中的苦涩，快速挂掉了电话，随后一路小跑出了学校。

武人杰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哭，以往他和父亲的通话，都是夹枪带棒的互相攻讦，用最恶毒的话语攻击本应最亲近的家人……

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他看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们，下意识擦了擦手臂。

没有意料之中的不适，他低头看向白皙的皮肤，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到家之后，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看着镜中干净光滑的皮肤，不自觉地抚摸着那些干净的皮肤。

他突然颤抖了一下，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似乎是激动？

武人杰拿出手机翻找许久之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喂……是林老师吗？我有些不舒服，下午就不去学校了。”

“嗯，你也的确该好好休息一下。”想到上午的事，林魏的声音缓和了不少，直接准了他的假。

“谢谢老师。”武人杰轻声道谢，随后挂掉了电话，躺在床上蜷起了身体。

他扯过床头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在里面瑟瑟发抖。

“他搞不清楚这是梦还是现实，可……刻在骨子里的阴寒如恶鬼一般，疯狂撕咬着他的灵魂！”

…………时间的分割线…………

他沉沉睡去，直到次日中午，温暖的阳光顺着窗缝洒在他的脸上。

他机械地从床上爬起，伸手拉开了窗帘。

耀眼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驱散着他心上的阴寒和恐惧。

他伸手遮着太阳，一抹刺目的红光逐渐放大，吓得他一头撞在窗框上。

“不痛？”他有些迷茫地呢喃着，“果然是梦吗？”

“可，为什么不会醒呢？”说罢，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气十分阴沉。

他再次从床上爬起，快速穿上了衣服，不知为何，他依稀记得上一世的那一天应该……是个很明媚美好的晴天。

“上一世？”他突然捂住额头，一脚突然踩空从楼顶坠落，“不！”

还没落地，他又一次惊醒，只是这一次，天还没亮。

他努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脸，试图确认梦境和现实，直到他看见了床头的手机。

原来是早上三点的闹钟响了，“你又响了……那噩梦也会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两次绝望……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武人杰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整个人躲在被褥里哭泣。

哭着哭着，武人杰再次昏睡了过去。

直到闹钟再次响起，他终于苏醒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三十分。

“是周末的闹钟吗？”他依稀记得这是定在休息日的闹钟，他立刻翻开了日历，2074年6月16日，星期六……

但他的注意力都被父亲节三个大字吸引了过去，那是明天，“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他伸手拿起床头的相片，那是他仅剩的关于妈妈的回忆。

“真是……一场荒谬至极的噩梦啊……”武人杰收起合照，从衣柜里拿出了干净的休闲服。

面对着镜子，他整好衣装，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你好，我是武人杰。”

“真是好巧啊，我也叫武人杰。”突然，一个声音没由来地响起，再看向镜中人，却发现那张脸上满是可怖的烫疤。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武人杰的大脑一阵剧痛，无数恐怖的鬼脸出现在镜中，伸手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突然打了个冷战，再看向镜子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那不是一场噩梦吗？”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摸那张洁白干净的脸。

那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礼物，“妈，我为什么不记得您了？”

他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不快的东西。

洗漱干净之后，他打开了冰箱，如往常一样煮了面和蛋，看着面前冒着油花的热汤面，他总感觉少了什么。

片刻之后，他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了爷爷的辣椒酱，他还记得爷爷说过怕寒就多吃辣椒。

“我好像……没有这个习惯。”红彤彤的辣酱浮在表层，整碗汤面都变得古怪起来。

他挑面吃了起来，微微辛辣的感觉灼烧着他的口腔，他下意识张口呼吸了起来，“感觉还不错？”

他忍着痛，快速吃完了整碗面，口中的痛感愈发明显，才发现舌头被烫出了水泡。

他立刻起身跑到卧室，在床头柜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瓶没有标签的喷雾。

冰凉的水雾缓解着口腔的痛感，他再一次抬头看向了镜子。

一个和他面容近似的孩童正好奇地看着他，突然伸出尖锐的指甲指向了他的眼睛，“你不该吃辣的，你忘了妈妈的嘱托了吗？”

“妈妈……是啊，我好像完全记不清了。”他的表情一阵扭曲，浑身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那种感觉很快过去，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镜子时却没有什么孩童，只有蹲在床头的他。

“唉……”他轻轻咬了咬舌头上的水泡，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

他突然注意到了身上的红疹，这是过敏的反应，他这才想起爷爷临死前的叮嘱，他对辣椒过敏。

他急匆匆地拿出药瓶，吞了一枚扑尔敏之后拿上手机，快速奔向门外。

他打了个出租前往最近的医院，直到下午一点，他才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大门。

他坐在医院门口的石头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他的脸上，驱赶着他脸上的阴霾。

他拿出了手机，翻动着通话记录，那上面往复只有三个号码，就连诈骗电话都没有一个……

他讨厌孤独的感觉，想要给王琨打去电话，可手指莫名停在了拨出键上。

“我该说些什么呢？”他莫名有些迷茫，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

举目无亲，举目无爱，只有他一个，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马路上。

来往车流不息，自从外星移民之后，像他这样独自压马路的人少了很多。

一个多小时之后，武人杰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商业街，他揉了揉肿胀的小腿，上前坐到了一个商铺的门外。

小说《畸变国度》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