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遗留人间：大佬以前特乖巧

一楼的光线不好，阿年没坐多久就又起身到墙边，点开了灯。

拥挤的居民楼隔音措施也并不完好，随着傍晚将近，四周脚步声还有人们的对话声越来越多。

二街有二街的规矩，突然出现一个外人是不被允许的。

除非……

阿年转身，自下而上看着闵问生，小脑瓜里快速计算起自己的得失。

没有人能收留他，除了阿年自己。

下了决定，阿年将唯一的卧室门打开，向闵问生示意。

那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小床，大约一米宽，简陋却床铺整齐。

闵问生转头看阿年，他大概能读懂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你是意思是……让我住里面？”

见下一秒阿年点头，他又拒绝，这屋子就那么一间卧室，他怎么好意思霸占：“我在外面打地铺就好，我身上有伤，可能要多住几天。”

男人说着，又想起了自己身上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抵房费了。

随即他又想到被困在麻袋时，听见那两个男人的对话，于是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衣襟。

“这件衣服，可以换钱吗？”

不远站着的女生还在疑惑男人上句话的意思，注意到男人动作，她点头。

衣服可以换钱，而且可以换很多钱。

“那如果有其他衣服可以换，这件就换钱，抵房费吧。”

阿年更疑惑了，对面男人说话温声细语，那件衣服应该是他最后的东西了，这么轻易就给她了吗？

还有，他说只在这里住几天，在十三区他还有其他地方去？

这些个问题实在麻烦。

阿年皱眉，眼尾再次染上不耐，她快步上前去拍了声桌子，引男人注目。

她和男人对视一下，然后左手指卧室。

“真的不用”，闵问生礼貌拒绝。

阿年不依，作势要伸手去拉人。

“好好好”，闵问生避开伸来的手，他这两年没有必要的事几乎不会出门，和陌生人肢体接触更是少。

他拗不过这人，缓慢起身，朝阿年下颌微收浅浅鞠了一躬：“阿年，谢谢。”

阿年注视男人鞠躬的动作，不怎么理解地歪了下头，自顾自地去收拾晚上的床铺去了。

奇怪的人，她这么想着。

……

卧室床头上方就是窗户，行人匆匆路过，留下不清楚的交谈声。

闵问生没有睡着也没有点灯，借着外面路灯，他目光定在自己的一双腿上 。

距离这双腿不能动弹，已经有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都不够消除那人对自己的嫉恨。

他出身军人之家，父母都是北境的军人，自己也从小长在师门，并未和父母团聚。

然而北境艰苦，时有外人来犯，在他十一岁时，闵氏父母双双殉国，至此闵家就只剩下远在苍潢山的闵问生一人。

北境的徐老将军徐鼎章念及旧情，将他收为义子，而他也同已故父母一样选择赴往北境。从此边疆万里冰雪为伴，寒风刺骨。

十五岁，闵问生就成了北境的小将军，之后几年更是声名远远传及京都。

两年前，闵问生和徐老将军一起回京，受后者家人盛情邀请，闵问生在回京当晚于徐家用餐。

也就是那一晚上，一杯毒酒，坏了徐老将军和自己的所有情谊，也让闵问生成了个废人。

至此北境的闵小将军卸任，京都多了一个普通人。

闵问生轻吐一口气，闭眼收敛眼里的凶光。

半月前，徐老将军已经病逝。没了徐老将军的约束，那人更是容不下他了。按照对方心狠手辣的程度，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不会怎么好。

想到这些天的经历，闵问生抬手揉揉眉心。看来他明天需要找个机会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从京都一路来到这里，不知几天的时间闵问生几乎都没合眼，如今的住所还算安全，他也难得好好休息一晚。

第二天。

闵问生起的有些晚，从卧室出来时见外面已经没人，临时打的地铺也叠整齐放在一旁。

桌上的食物应该是给自己的，闵问生挪动双腿走近，简单的白粥小菜下肚。

等收拾整洁，闵问生一步一停地走回卧室。抬头间，他注意到远在窗外的阿年。

那人在对面，即使隔着一条街，闵问生也能看得清楚。

女生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白衬衫黑牛仔，正蹲在一家理发店前，右边胳膊伸直了搭在膝盖上，头朝右不知道看着什么。

察觉有人看自己，阿年回头，迎上视线。

她嘴里还含着根狗尾巴草，丹凤眼下三白，嘴边似笑非笑，带着点混不吝的意味。

活像个街霸。

“阿年，来活了。”

这时后面理发店的玻璃门打开，陈天顶着一头红色的寸头探出头来，喊了阿年回去。

闵问生一直注意这边，见阿年应声走过去，临近门之前那头红色寸头的主人还顺着方向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十三区的人没有什么闲心打扮，理发店一天的客人也不多。但好在整个二街没几间理发生意，这么一个月下来两个人也够生活。

这间理发店也就两个人，陈天和阿年，前者老板，后者打工。

二十平米的小店里左右摆了两把椅子，右边已经坐下等待的老人从阿年进来就对着她笑。

“张大娘想要染个头，黑色，顺便再剪一下。”

陈天在阿年之后进来，见阿年已经拿起剪刀，开口：“给大娘打扮年轻点儿，前两天不是有消息了吗，大娘女儿女婿要回来看她。”

阿年没什么反应，右手后两根手指夹着银白色剪刀，刀口用手心包住，然后摆正张大娘的脸瞧了瞧。

“阿年呀”，被摆弄的大娘笑眯眯的，身上穿了好几年的酒红色衣服都显得艳丽许多：“我女儿要来看我了。”

“知道了。”

回答大娘的是后面的陈天，他就在不远，单手端了装染发膏的小碗贴着墙站，另一只手染发梳不停搅动。

“这二街的人员变动，最先知道的就是阿年，大娘你还用告诉她？”

“你懂什么？”

大娘佯装生气，可眼里的开心半点不减。

“是”，陈天声音拉得老长：“我不懂。”

他看一眼阿年，对方表情没变，一直低着眼，手里剪刀利落地修剪碎发。

张大娘不和陈天闹，转眼通过镜子问给自己剪头的小姑娘：“阿年，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我就穿这身衣服见他们，好看不？”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喜庆颜色，张大娘开口的同时头不敢动，但手臂还是往阿年眼前靠了靠。

“好看”，陈天放下染色膏，找个凳子坐下：“张大娘你看阿年又不会说话，你总问他干什么，你问问我呗。”

“你别看阿年她年纪比你小，眼光可比你好”，张大娘反驳。

“你看看你那头发，可不行问你。”

“我头发怎么了？”陈天不服：“和你衣服不挺配的吗？”

“阿年眼光好，就隔壁杨家婶子可说了，昨天阿年带回来的那个小伙子，都可俊了！”

陈天撇嘴，小声切了一下，之后头一扭，也不和张大娘聊天了。

让她和阿年这个锯了嘴的葫芦说去吧！

店里陷入短暂沉默，阿年也拿起了染发膏。

染发之前，她站到张大娘面前指了指对方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

意思是好看。

后者得到满意答复连应了一声好，老老实实等着染发。

染发膏的味道不好闻，阿年熟练将整头发丝涂抹均匀，再到后厅将手洗净。

这时陈天跟了过来。

“你捡回来的那个人，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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