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山雪

沈府内起了争执，愈发不可开交。

“这里不欢迎你。”

沈归芪站在长廊上拦住了柳茹玉和与她一同进来的女人。依稀间，她还记得昔日里这个女人穿着还是粗布麻衣，如今已经一改以前的窘迫换了一身荣容华贵的衣衫。

彼时，那女人见了她，似乎心里觉得有些亏欠低下了头，站在原地不敢与她对视。

一旁的柳茹玉却跻身出来指责道，“这是我请到府上的贵客，即便你是这府中的小姐，也该恪守礼仪，将客人拦在门外是何礼数?”

“待她这般的人，有何礼数可言?”

仿佛对那人憎恨到了极点，平日里说话还算温软的人此时语气冷冷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冷不丁把人盯得发怵。

“茹玉，要不还是算了……”

女人羞愧地低着头，轻轻拽了拽柳茹玉的衣袖，在一旁低声劝说着，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今日是我请你来的，哪有让你就此离开的道理。”

柳茹玉抓过女人紧张得有些发冷的手挽到跟前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回眸看向沈知芪。

“让开，这府上还轮不到你做主。”

“呵……”

她冷呵了一声，略微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其实她早该猜到，虽然这柳姨娘和之前那个莫姨娘没什么瓜葛，但要想查查以前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并不难。

今日看来，她是故意带了人来向她发难的。

“姨娘别忘了，这府上只我一个嫡女。”

“那又如何，老爷不喜欢你，还有你那个死去的无用娘亲，在这府上谁能护得了你，让开!”

柳茹玉讥讽了她一番后，毫不客气地推了推她瘦弱的肩膀，将人往旁边拨开来好让出一条路。

沈归芪被她这么一推搡有些不稳往旁边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倔强地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我说了，沈家的大门不可能让她这种人再踏进一步，还有，不许你侮辱我娘。”

“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女人似乎也不好意思，跟着服软劝慰。谁知那柳茹玉偏偏来了劲，拉起她就往里走，丝毫不顾及她还在前头拦着，冷喝了一声。

“我有说错么，你那个废物娘亲，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护着，到头来还牵扯了不三不四的关系，是我也替老爷糟心……”

那些恶毒的语言终于惹怒了这个隐忍的女孩，她冷不丁冲上前，扬起白皙的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抽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浑厚的喝声。

“你在干什么？”

年过半百的沈父急匆匆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拼命往一旁甩开，浓眉微微蹙起，眼神带着质问的意味看向她。

“老爷，这丫头可真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连我请到府上的贵客都看不顺眼要将人赶走，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才三十出头的女人就是懂得如何讨人欢心，柳茹玉没等她先开口解释什么，就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娇嗔地在沈父耳边说着。

“给人家道歉。平日教你的那些礼数都白教的?”

仿佛那些话听着让人耳根子软，喜怒形于色的父亲顿时冷了脸低喝着，不容置疑地让她照做。

“我没错，当年就是这个女人到处污蔑母亲，父亲你不会不知，再说方才也是姨娘辱骂我母亲在先，我为何要道歉?”

“你还敢还嘴!”

平日里温顺的女儿忽然说了些忤逆他的话，顿时让这位手握重权多年的将军十分不悦，扬起粗犷的手就要打她。

然而，手在落下时终归还是迟疑了一下，面对着这个倔强又唯一的女儿，老来的沈父还是不忍心，最后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日后别什么人都带进府，”待说罢柳茹玉，他才转头看向她，冷声道，“罚你去祠堂好生跪着反思一下今日的行为举止。”

“是。”

沈归芪不再与他争辩什么，恭敬行过礼后就退了下去，一言不发地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有句话柳茹玉倒是说对了，自娘亲死后，她一人留在这世上，就是爹不疼没娘爱的，这样的生活争执无计其数，无论她怎么辩护，她的父亲都无动于衷，因而在这个世上，除去她再无人怜惜她的母亲。

沈归芪跪在祠堂里，看着被摆放在角落里她母亲的牌位出神。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她一人，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屋内使人昏昏欲睡……

“我看你今日身上似乎存有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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