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风经过几天抢救,终于从急救室转入普通病房。母子二人一左一右坐在病床两侧。
肖凡想拉拉丈夫的手,但是,掀开被子才发现,丈夫的胳膊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手呢。她的眼泪再次扑簌簌落下,滴落在床单上。
肖凡轻轻盖上被子,闭上眼,两只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
殷爽走过来,扶着母亲的肩膀。
“妈,你不是有个同学,叫——贾什么忠的,他在公安局当副局长吗?”殷爽突然问道。
肖凡一惊,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殷爽回答。
肖凡想起贾学忠,脑海里就浮现出他丑恶的面孔。这一辈子,他不想再提了。前几天,她去找他打探情况,结果……现在,儿子又想找他,万一儿子知道自己被欺负的事儿,或者儿子再做个什么傻事,这辈子真没有盼头了。
“别找他了了,我找过了,没用。”肖凡撒谎道。
“你找过了?他说啥?”殷爽追问。
“没用就是没用,你别去找就是了!”肖凡生气了,甩开儿子的手说。
殷爽嘟囔道:“我就是问问,别着急了。”
父亲身体受伤,精神上还被侮辱,殷爽哪里气得过,他趁母亲不注意,从医院溜了出来。
没多久,殷爽出现在贾学忠的办公室。
“叔叔,您好,我是肖凡的儿子。”殷爽见贾学忠进门,迎上去,满脸堆笑。
贾学忠听到殷爽的介绍,心里一惊,心想,坏了,难道她儿子来兴师问罪了?转而一想,笑嘻嘻的,态度如此谦恭,应该还不知情。
“坐,请坐,喝点什么呢?茶还是咖啡?”
“叔叔,不用,我想咨询您个事儿。”
听到“事儿”,贾学忠又是一激灵。
“说,只要我能办到,叔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
“我爸爸肯定不会私自翻阅围栏的,他肯定是被人害的!”殷爽说的时候,眼里含着泪花,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保证!”
“生活哪里又那么觉得,再说了,你保证有什么用!”
“谁保证有用?”殷爽马上问道。
贾学忠被殷爽的话逗乐了,他想了想说:“区委书记,或者,我们局长保证也行!”
“那我就去找他们!”殷爽起身要走。
“站住!”贾学忠心想,如果这个愣头青告诉领导是自己建议殷爽找他们的,自己肯定被批死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你要尊重事实。”
殷爽哪里肯听,执意要走。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殷爽转过身,投以渴望的眼神。
“我从高中时就喜欢你妈妈,你问问她,如果她愿意嫁给我,我就可以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殷爽听完,紧握拳头,浑身发抖。他真想照着他那个酒糟鼻子上砸上一拳,可是,理智制止了这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贾学忠说过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许是太激动了吧,从高中开始,他做过无数个梦,梦里,他和肖凡结为夫妻,两个人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可是,是梦就有醒的时候。尤其前几天,他品尝了肖凡的味道,这更让他不能自拔。
殷爽走后,贾学忠从隐蔽的保险柜里掏出一个档案袋,里边藏着殷正茂案件的卷宗。领导为案件定了性,这些真实材料就没有用了,他搜集起来,一来预防自己被中途抛弃,二来还可以尝试着拿下肖凡。
贾学忠拿着一张殷正茂被咬的视频截图,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老虎真不够意思,怎么不往脖子上咬一下呢?那样,肖凡就是个寡妇,我不就有机会了吗?”
收起档案袋,贾学忠躺在长条沙发上,试图从这里寻找肖凡残留的味道,贾学忠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又荡起了美好的回忆。
殷爽刚从贾学忠办公室出来,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爽——”
“哈哈,老屁,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是殷爽的朋友皮佳悦,上学的时候,他经常放屁,殷爽给他起了个外号“老屁”。
“你不是考研了吗?”殷爽问。
老屁四处瞄了瞄,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将他拉入办公室。
“你怎么在这里?”殷爽问。
“你为你爸爸的事儿来的吧?”老屁问。
殷爽点头。
“叔叔的事儿我听说了点儿,我感觉你找谁都没有用,根儿不在这里。”老屁说着,又四下看了看,很紧张的样子。
“那,在哪?”殷爽问。
老屁摇摇头,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
“哎——”殷爽叹了一口气。
“对了,我爸让我告诉你两句话,解铃尚需系铃人,另外一句是——”老屁拍着脑门,想了一会儿说,“官场的疙瘩还得官场上解。”
“什么意思?”殷爽问。
“我也不知道,我爸让你慢慢品。”
殷爽还想问个明白,办公室门开了,有人进来,老屁将殷爽推出门外。
殷爽跟在老屁身后,不一会儿,二人到了地下停车场。
此刻,甘净正坐在冲着出口的轿车上。今天,武泉要和她做交易,甘净把他约到公安局的地下停车场。
俗话说,灯下黑。鉴于此,甘净喜欢到这里谈事情,为了方便起见,她托贾学忠办了张出入证。
她看到走下来的殷爽,禁不住叫出声来。
“哎呀——”
突然的叫声吓了武泉一跳。
“大白天见鬼了,叫什么叫?”坐在后座的武泉说。
“我怎么看那个像殷正茂!”甘净指向殷爽。
武泉看了看,坐回座位,不屑地说:“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不是?”甘净问。
“真不是,你放心吧,那天晚上,我就在现场,我亲自把殷正茂装入模具里,只露出来四肢,除非,他是章鱼宝宝,还能再生。”武泉说。
“说不定是殷正茂的儿子,两个人一模一样,不过,这个男孩虽然阳光,但是我觉得还是他爹更有味道!”甘净的花痴病又犯了,见到帅哥就走不动。向西风给她约法三章,她不敢违背,即便遇到喜欢的男生,只能停留在心里,亦或嘴上说说。
“我说,你有完没完,说点正事吧!”武泉催促道。
听到武泉不耐烦的催促声,甘净这才转过身。
“收拾殷正茂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他给儿子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数字,一条是语音。”
“什么信息?”甘净问。
武泉捻了捻手,坏笑道:“老规矩,十万!”
“我得看看有用没用?”
“肯定有用,殷正茂说,他手里有向西风犯罪的证据。”武泉说。
“真的?”甘净来了兴趣。
武泉点头。
甘净想了想,说:“后备箱开着,里边有个手提袋,下车的时候去拿就行。”
武泉告诉甘净,殷正茂收集的证据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具体地点不知道是哪里,隐藏在一组数字里了。
说完,武泉提起包,跳上另外一辆车走了。
甘净看着那条信息陷入了深思。自己在向西风身上浪费了十年青春,这是自己一辈子最好的年华了,给我一点钱想把我打发走,太便宜了吧。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向西风还不知道,他身边乖巧的甘净想要的是整个西风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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