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凶兆:寒林暗藏杀机万历五十三年正月初五,孙文案与江氏秀兰案已结半月,
锦衣卫衙门渐复平静。李文轩因连破奇案声名鹊起,东厂频邀露面,皆被他冷面谢绝,
似不愿卷入权势漩涡。衙内新添一闲人——沈如风。此人自结案后未归大明异事司,
竟赖在锦衣卫,与王守义等人谈笑风生,俨然老友,令人侧目。这日,天阴雪薄,寒意刺骨,
衙内众人围炉取暖,火光映得人脸明暗不定。沈如风倚门,手持一串烤栗,剥壳抛嘴,
笑眯眯看李文轩:“李百户,明日当值否?”语气轻佻,似有深意。李文轩斜靠椅背,
手抛铜钱,叮当作响,冷声道:“有话直言。”他眉间微皱,显然不耐此人嬉皮笑脸。
沈如风笑意不减,走近低语,声音压得极低:“怀安县有凶兆,吾欲一探,你可同行?
”言罢退开一步,斜眼瞧他反应。“不去。”李文轩眼皮未抬,铜钱抛落,铮然落地。
沈如风“啧”一声,耸肩道:“那便罢了,凶兆不查,死人便是你锦衣卫的差事。
”他转身晃悠欲走,还对偷瞄的马承恩抛了个飞眼,姿态散漫如市井闲汉。马承恩瞠目,
低头掩饰尴尬。张秀兰闻言抬头,意味深长地扫了李文轩一眼,未言。
李文轩盯着地上的铜钱,半晌无言,似在权衡。忽地起身,披上厚袄,抓起马鞭,
在张秀兰的目光中挤出一丝僵笑,大步出门。雪花飘落,地上覆薄霜,他呼出一团白气,
拉高袄领,走向马厩。寒风如刀,割得面皮生疼。马儿通人性,喷鼻迎他。李文轩翻身上马,
沿官道疾行,雪粒打在脸上,冰冷刺骨。果见沈如风独行路边,单衣敞怀,鼻尖冻红,
似效魏晋名士风流,却冻得瑟瑟发抖。李文轩勒马,按号角两声,声震林间。沈如风回头,
见他,咧嘴一笑:“李百户,仗义!”冻僵的脸上挤出几分暖意。“上马。”李文轩甩头,
语气不善。沈如风跃上马背,坐他身后,双手抓他袄角。马蹄踏雪,寒风凛冽,
二人绝尘而去。行至半途,风雪愈急,李文轩问:“何凶兆?”声音被风撕得断续。“未知。
”沈如风坦言,贴近他耳边道,“昨夜梦中刀颤,指向怀安,恐有异事。吾刀通灵,
断无虚警。”李文轩暗骂自己多事,又问:“会殞人否?”“查不到便会。”沈如风答,
语气笃定。三个时辰后,二人抵怀安县,天色已暗,风雪渐止。入客栈歇脚,李文轩付账时,
冷眼扫沈如风,疑此人无俸禄出差,专拖他下水。沈如风笑得无辜,摊手示穷,
李文轩忍住揍他的冲动,丢下碎银,转身上楼。夜半,李文轩醒来,沈如风床铺已空。
窗外雾浓,山林隐约,似藏无尽诡秘。他披衣下楼,见沈如风自山中归来,衣角带血,
手握横刀,刀锋映月,寒光刺目。“何处鬼混?”李文轩哑声道,嗓音沙哑,带着倦意。
“探路。”沈如风收刀,掏半块干粮啃一口,漫不经心道,“山中有异,血丝引路,未捉住。
”李文轩皱眉,盯着他衣角血迹:“何异?”“似鬼非鬼,踪迹难觅。”沈如风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明日再探。”次日巳时,二人寻一食肆用膳。店主妇人热络,
与熟客闲聊:“怀安书肆又有学子痴了,昨日一子被家人接走,眼神呆滞,似丢了魂。
”她叹气,语气中带几分无奈。熟客摇头:“书肆学子多如此,苦读成痴,哪个不傻?
”妇人摆手:“非学业,是真痴。前日还有学子被接走,传言已数人如此,怪哉。
”李文轩筷子一顿,看沈如风。沈如风专注加醋,抬头问:“要否?”似浑不在意。“不。
”李文轩压下疑惑,问妇人:“书肆出此大事,怎无人声张?”妇人一惊,见生面孔,
低声道:“闹大,学子恐被逐,家长不敢。书肆势大,难撼,谁敢言?”沈如风吃罢,
摸李文轩兜掏碎银付账,问:“那学子现何处?”“应在县医肆。”妇人找回二钱,
沈如风揣兜,笑得坦然。二人出门,阳光刺眼,雪地反射寒光。李文轩问:“那学子有异?
”“去瞧瞧。”沈如风眯眼,语气沉了些。医肆内,一少年呆坐床边,面无生气,
双目空洞如枯井。夫妇守旁,妇人泪流满面,男子阴沉如铁。李文轩与沈如风入内,
沈如风直问:“医官言子脑无恙?”男子戒备,妇人点头,低泣不止。
沈如风冷笑:“无恙才怪。”他扒少年眼皮,见无反应,咬破指尖,血珠抹人中,
黑气自鼻涌出,随血丝缠绕,腥臭扑鼻。夫妇惊呆,男子退步失色。黑气散尽,少年倒下,
妇人扑上,哭声撕心裂肺。沈如风攥拳,黑雾消散,沉声道:“他丢一魄,此生如此。
浊气乃魑魅所为。”他转头,眼中寒意深重。男子扑通跪下:“高人救子!”妇人泣不成声,
拽他衣袖哀求。“命无死劫,痴则难愈。”沈如风转身离去,脚步沉重。李文轩跟出,
寒风扑面,问:“何为魑魅?”“狱中怨气所生,吸魂为食。”沈如风面色凝重,
停步回望医肆,“此地有异,须查。”风吹乱他发丝,眼中似有悲意。
第2章 铁栏鬼影:书肆悲鸣无尽怀安书肆依山而建,占地甚广,四周林密,宛若与世隔绝,
山风呜咽如泣。二人骑马至山脚,耗半个时辰,雪地留下一串蹄印。沈如风瞥山上黑气,
问:“可有感应?”他呼气成雾,凝视远处。“胸闷如堵。”李文轩下马,四顾郁气压心,
似有无形重担压肩。“入书肆探否?”他问,声音低沉。“不急,先入山。”沈如风前行,
回首道,“昨夜血丝断于此,近书肆,恐有鬼迹。”他踏雪而行,衣袂飘动。山林枯枝遍地,
寒气刺骨,二人深入,愈觉凄凉。书肆建此,学子清苦可想,风中似夹杂低泣。
李文轩踩断枯枝,声响刺耳,沈如风追昨夜线索,血丝断处已见书肆檐角,檐下风铃摇晃,
叮铃作响,似鬼魂低语。他未言,李文轩跟久,渐失耐心,见他兜圈,正要开口,
沈如风摆手,皱眉问:“怀安有牢狱否?此山有否?”李文轩摇头:“吾所知,无。
”他皱眉,寒风吹得他眯眼。“怪哉。”沈如风低语,掌心金光一闪,拍地,地上现四蹄印,
似兽迹却带阴气。“何也?”李文轩问,声音低哑。“患鬼迹,狱怨所生。”沈如风望林,
眼中闪过忧色,“书肆黑气密布,必有蹊跷。”二人至书肆前,围墙高耸,气势压人,
墙头铁刺森然。李文轩觉如牢狱,沈如风见乌云压顶,沉声道:“此地不正,夜探为宜。
”他语气低沉,似有不祥预感。午后踩点,二人藏于林中观察,风雪渐止,
书肆内隐约传来学子诵读声,单调而压抑。亥时,二人翻墙入内。讲堂后漆黑,摸至正面,
忽闻万马奔腾之声,缩回一看,昏灯下学子自各门狂奔,涌向宿肆,脚步杂乱如逃命。
沈如风惊魂未定:“亥时散学,怎如鬼追?”他手按刀柄,气息不稳。“学子苦读,
亥时散学常事。”李文轩淡然,语气却带一丝涩意,“你果是古人?”“是。”沈如风答,
苦笑一声。书肆讲堂空寂,二人潜入,脚步声悚然,回荡在廊间。李文轩点灯笼,转梯口,
见铁栅栏封阁,惊退一步,灯影摇晃。沈如风上前,亦愣住,眼中闪过悲悯。
二层回字形走廊,每层皆铁栅密封,黑暗裹身,绝望涌心,似有无数目光自暗中窥视。
李文轩僵立,悲怒交织,沈如风沉默问:“真乃书肆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灯笼照横幅:“拼死拼活争科举,怀安必胜,吾必胜。”字迹歪斜,似血书而成。
李文轩垂手,灯光落空地,一闪,见一少年仰望,面白血泪,衣衫褴褛。他惊退,灯坠地,
火光熄灭。沈如风遮他眼,金光自眼中流出——为见患鬼,开他天眼,忘收术。冤魂在此,
他未料。李文轩拉下他手,沉声道:“铁栏防跳阁,封消息,逼人求死,此地如地狱。
”他嗓音颤抖,似压抑怒火。沈如风招手,金线缠少年腕,拽上问:“此地何事?
”他声音柔了些,似不忍。少年不答,仅哭,血泪滴落,半晌道:“带吾出去。”声如蚊呐,
带着无尽哀怨。“好。”沈如风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李文轩倚墙焚香,吐出一缕白雾,
香气苦涩:“怀安属吾辖,未闻跳阁案。铁栏防死,治标不治本,逼人至此,为何?
”他低头,似自问。沈如风叹:“科举题名,蟾宫折桂,人持道德利刃,所向披靡。
”他语气沉重,转身望黑暗。二人出讲堂,望书肆,夜风吹过,似无数冤魂低语。
沈如风道:“四处探。”声音低哑。李文轩至告示牌,见处分告示:某学子午休如厕,
扣一分;某学子夜寝不脱衣,扣一分;某学子自习抬头,扣一分……以上学子,
阁楼顶面壁三时,明日早课后宣誓悔过。字迹工整,却透着森冷。他抿唇,牙齿轻磨,
看沈如风。沈如风一笑,转身道:“牢狱亦如此乎?”笑中带泪,似悲似讽。
第3章 阁楼血泪:怨气噬魂难散怀安书肆浊气弥漫,二人立于讲堂前,茫然无措,
风中隐约有哭声。沈如风还李文轩灯笼,术法寻回,灯光再亮,映出他眼中的悲意。
李文轩瞥告示牌,沉默良久,似被无形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沈如风摇头:“古时无此规。
”他声音低沉,带着叹息。李文轩不语,走向宿肆,路过课肆,内桌椅齐整,前后置铜镜,
本为学子安全,结合告示,他背发凉。日日受监视,举一动皆受限,似囚徒,何感?
他脚步沉重,似不愿再看。“阁楼顶锁闭。”沈如风弄开锁,二人登顶。风寒刺骨,
李文轩打颤,阁顶围墙仅一米,无防护,风声如鬼啸。面壁在此乎?李文轩转一圈,
寒风冻肤,书肆临山,阁顶风不止,似要将人吹落。他走向墙角,忽见一物反光,
与铜镜对视。黑暗中,镜静观,他瞳孔放大,绝望席卷,周围尽黑,似坠无底深渊。